1.这么傻 2018年,邑省京市,偌大的人民医院依旧人声顶沸,吵杂热闹如市场。 在人群熙来攘往间,这份热闹也随着楼层渐上慢慢趋于平静。 尤其是到了那号称全京市最贵,只有两套高级病房的楼层时,更是静谧的连根针掉地上也可闻见。 不过这份宁静却是于今日荡然无存,且随着那闹腾的人被压出病房间,嘴上骂咧不断,声锐之刺耳,令该楼层护士便是不想去关注也无法。 好奇之心人人有,哪怕前辈告诫过,护士们仍是不由自主的慢下了手上动作,竖起耳朵听着。 “傅云茵!咱们四十多年来都没有联络了,妳无声无息的死去就好,为什么还要通知子敬!” “妳孩子都叫我一辈子妈了妳还──” “住口!还不摀了她嘴带走!?” “卓子敬你敢!?放开我放开唔唔……” “带走!” “唔放……放开唔唔……” 上了年纪的人再怎么挣扎,不愿离开,也敌不过年轻小伙子的力量,几息间被架走,只留一阵呜鸣渐息的声响。 护士们很快的收回视线。 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没与他人交流,可心里却是难得的犯起了嘀咕。 这卓子敬不就是财经上那位知名的商业巨擘吗? 说是终身未娶育有一女,不近女色…… 哪怕身旁有个痴等并不求名份的女人待于他身旁多年,也宁可单身…… 适才被带走的老女人,难道是痴等的那一位? 不过这显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位匆匆赶来的大佬,着紧的是那位已发出病危通知的女士! 这位女士难道就是他孩子的母亲,是那位从未曝光过的老婆!? 那年代不都是以结婚为前提吗…… 不管外头的护士八卦之魂如何燃烧,合上门的病房已隔绝了一切视线与声响,此时里头除了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与站着的人因怒意而呼吸略快的声息,再多,便无了。 病房内安静的可怕。 躺在病床上的人更是沉默的像死了般…… 卓子敬为这想法呼吸一窒,连忙走了过去。 “阿茵……” 这声阿茵唤的一如记忆般的触动人心,本就紧张的傅云茵,那微红的目眶立即盈满了泪水。 人人唤她傅云茵或云茵,关系好些、亲昵的叫茵茵,辈份小的便是茵姐或傅姐,倒是没有一个人像他这般──哪怕她过往厉声言过不喜他将她这名字唤的如此俗气,仍不能止了他的恶趣味。 然而以前有多么讨厌,现在便有多么想念。 甚至惦念。 那段美好的青葱岁月,被她生生的一手撕了……也毁了。 他是什么样脾性的人她如何不知,便是知晓才明白,他无非是不愿意见到她罢了。 否则以他的能耐,如何找不到她? 所以面对他的到来,说是讶异,不如说是开心大过一切,令她泪水忍不住的落下,话声也因哽咽而不明。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卓子敬挨坐于她病床上,握住她那搁在被子上的手,感受那手小巧又枯瘦,俨然只剩下一张皮的触感,他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几分。 然而即便是心疼,心情沉重若压了块大石,他那出口的话却是带着轻嘲。 “以为我不来了吗?到了这时,还能不来吗?” 低沉的嗓音满带着嘲意与一丝控诉,让人闻之心底发苦。 他还怨着…… 是啊…… 能不怨吗? 抛夫弃子,是个男人能不怨吗? 她心底涩然,本以为麻木不再感到伤感的心,莫名揪紧,也发疼。 许是知晓她答不上话,他道:“有什么……都该放下了。”叹息间,看着她的目光尽是追忆,也轻说着两人的过往。 话语轻快,他那不再年轻的面庞染上了抹愉悦,笑逐颜开间,泛起鱼尾纹的眼角虽深刻,却柔化了面上过于严肃的神情,令他那双经过岁月沈淀后的桃花眼更迭了几分魅力。 尤其是当那瞳眸里装满小小的自己,闪烁着幽邃深远的波光,一如当年他予以保证待她无二心,而此时嘴旁说着这些年从未忘过她的话语时,她的泪水便如开了闸的水龙头般,止不住潸然。 既然不曾忘,为何未找过? 她隐忍着不问,可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发出无声的询问。 彷佛知晓她心底想着什么,他道:“知道我为什么没去找妳吗?” 她摇头。 “妳说过,只要我不去找妳,妳会回来……我信妳。”他深深的看着她,轻声说着间,指腹抹着她那不曾间断过的泪眼,在她视线朦胧间,耳旁落下了声近似叹息的呢喃。 “却不料这一等便是四十多年……而妳也失信于我。” 原来他不是不愿见自己,而是因她当年的那句话……天! 他怎么这么傻! 傻的叫人心疼! 不…… 他不是傻,他只是不愿去相信,她会骗他! 明白过来,傅云茵痛恨自己,纠紧的心不松反紧,窒息感伴随着情绪失控,令她几欲呼吸不过来,一句‘我’字,怎么的也说不出后续话。 “不用说对不起,因为我早已知晓会如此了。” 他轻拍着她手背安抚着,语意轻松,让她缓过呼吸后,急忙道:“既然知晓还娶我?!你──” 她声,戛然而止,因病而褪去鲜活血色的唇瓣动了动,声弱又复杂的问:“真那么喜欢我?” 他淡笑。 却不语。 神色温柔眼神专注,动作轻缓的为她落于鬓旁的碎发捋往耳后。 “我选的,跪着也要受。” 轻巧的话声里带着深刻般的誓言与承诺,听的她紧抿着唇,脑中不断荡着: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傻这么傻…… 待至他叮咛她好好歇息,什么也不用想的离开,她脑中那句傻已成了两人一起走过的短暂岁月。 泪,不自觉的湿了枕。 如果当年她留下,她与他是不是就…… 然而一切没有如果。 早年的抛夫弃子早已决定了一切,哪怕她再不舍也痛心,遗憾终究是生生的啃蚀了她四十多年。 人生走至泰半,还有什么不明白。 就是明白心里有他,才会如此的痛苦与悔恨。 虚度四十多年,好不容易再次见面,却是时日无多了…… 好笑。 她怎么这么可笑? 然而逝去的青春还能重来吗? 她多么想再多陪陪他啊…… 多么想…… …… 浑浑噩噩间,傅云茵只觉耳畔不住响起火车呜鸣与铁轨哐哐声响。 医院怎么会有这声音? 傅云茵愣了下,还不待她想,一道温柔带着亲昵的少年嗓音随着手臂被摇晃间响起。 “茵茵……醒醒茵茵……哥哥到站了……” 熟悉的声音让傅云茵恍惚,可待对方将话又说了第二遍,意识到这声音来自于谁时,她心头顿跳,猛然惊醒。 “哥!” 随着这一声,她眼帘也为之睁开。 只见面前青年唇角带笑,清?的眉眼满带着关切与柔意,模样声语俨然与四十多年未见的兄长一模一样时,傅云茵不禁愣了下,下一秒整个人便激动的话语不清。 “哥、哥你……哥你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傅云茵唇瓣张了张,后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然而这未说完的话与那泛红的眼眶却是让面前青年误会了,令他轻抚着她脑首,道着:“嗯,哥到站,要下车了。” “今日一别也不知咱们兄妹俩还有无这机会再见面了,妳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哥哥担心……”话语未完,傅云易立马被抱了个满怀,饶是以少年老沉而稳重著名的他,此时也不禁动容。 “别哭鼻子了,说不定隔个几年我们便能回家了。” 然而真是这样吗? 傅云易心底门清的很,可这时也只能说着这话,安慰妹妹了。 相同的言语,身前人的温暖,一如当初话别时。 感受其中的傅云茵,看着车厢内行走的人并听着那未曾间断过的吵闹声响,此时便是觉得这是梦,心底也打了个问号。 怎么如此的真实……? 可不是梦的话,她怎么可以动的了身子呢? 她早已病的只剩下动指头的功能了。 可现在…… 难道她重生了?! 后世流行的各种穿越重生小说,傅云茵不是没有看过,便是因为看过,此时才会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该是像小说写的那般,重生了! 她不感相信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心底既是震惊也高兴。 可这抹心情还未来得及维持,在哥哥轻拍了拍她背,放开她间说着:“好了好了,别哭了,下乡后记得给哥哥写信。”时,那心情立马跌荡至谷底。 重生一回,隔了四十多年的见面,现在又要分开…… 从小便被哥哥身兼母职带着的傅云茵,自然是不舍,且──更别说这一别后便是天人永隔了。 她哪肯舍得。 如何松得了手? 她死死的抓着身前人,就想汲取那睽违以久的温暖……属于家人的温暖。 然而再怎么不舍,当火车停下,不断有人上下火车时,哥哥还是扒拉开她的手,叹息又安慰的说着:“哥也舍不得妳,可知青……不能不下乡。” 知青叛逃何等的严重,傅云茵知晓,最后只能松手,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哥哥。 “茵茵知道了,也请哥哥保重,不要为了多赚那点工分就去冒险挖坑还是山洞什么的……”在哥哥纳闷不解的眼神下,她只能道:“之前报上不是登了某山村挖掘山洞,土石崩塌压死了不少人吗?” “少挣几个工分也是能过活的,哥哥能答应茵茵不去做这种危险事,哪怕是要装病……” 有这事?! 即便这事傅云易不确定,可听妹妹言之凿凿,声量也于此时说的极为小声,便也点了头,承诺道:“嗯,哥哥晓得。” 说实在话,爸爸塞给他们兄妹俩的钱与票,只要不是太懒,平时下地争个半天工分,也够他们能吃上好几年…… 而能有这么多,也是爸爸全部身家了。 因为爸爸出事了。 若不是爸爸提早收到消息,为他兄妹俩报了上山下乡活动并让他们带上这些下乡,只怕这些家当尽数被查抄,而兄妹俩也因爸爸出事遭受波及,不得不响应号召,最后落得身无分文下乡的窘境…… 所以这事是说不得,他只摸了摸妹妹的头,说了声保重,便不再多言的提着行李离开。 傅云茵看着哥哥的背影,盈满泪水的目光里尽是晦涩。 直至哥哥消失于眼帘,她才颓然的坐在位置上。 一时心绪复杂又紊乱。 重生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恰恰是哥哥欲下车之刻,能说的根本没有多少,傅云茵只希望这一席话能起到作用,令哥哥避过前世的祸,让兄妹俩这辈子不再是天人永隔…… 2.像个贼似的 这个站下车的人不少,上车的人也不多。 拎包拖行李,上车或下车,火车约是停了十多分钟才再次行驶。 速度从慢到快,直到月台上的人皆成了豆丁大小,这些刚上车的人才收回望着月台的视线,陆陆续续的回到自身坐位或选了个地方站着,静待目的地到来。 傅云茵心情还未从兄长的离开缓过来,对面空位上忽地坐下了个女孩。 女孩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绿色军装,胸前斜挎了只绿色方包,手中拿着绿色水壶,脚下是绿色的解放鞋,齐耳短发上更是戴了只红色五角星的灰绿色帽子。 这全身上下一身绿,是这年代特有的打扮,也是诸多下乡的知识青年会有的穿着,但凡家里还可以的,都会给子女整上这么一套。 傅云茵见女孩坐下后扫了自己一眼,便拿下头上帽子,顺了顺那头被帽子压的微翘短发。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可就坐在彼此对面,自然是我看妳、妳看我,不打量都不行了。 女孩肤色因营养不良而微黄,五官说不上精致,却有双似翦水秋瞳般的漂亮杏眼。 那眼又黑又亮,还扑闪着一层灵动水光,合着齐耳亮丽的短发,生生的多了抹娇俏之感,令那三分颜色提了个档次。 这模样细看下还是不错的。 只是为什么有些眼熟呢? 傅云茵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女孩,只觉有些熟悉。 她思考着这问题,而同样打量着她的楚千婷,面上难掩嫉妒。 这人穿的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与黑裙子,可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及白晢透粉的精致面容,愣是将这一身素淡穿出了靓色,让人目光不住停留。 然而真正吸引人的不光是外貌,而是她那身透着秀气温婉的气质,令她即便有双狐媚子般的勾人凤眼,也只是为她的秀气多了抹鲜妍之色…… 楚千婷见这般气质容貌,心底突生了抹自惭形秽之感。 这就是书上说的大家气质吗? 莫名的窘迫顿起,楚千婷心底略有不甘。 一样是人,是个女孩儿,怎么就人家就气质好看了而自己不好看了呢? 她也是长得不错呀! 不知打哪来的自信,楚千婷不甘势弱,也想表现出自己落落大方的模样,登时看着面前人,微笑的自我介绍着:“妳好,我叫楚千婷,来自大和市,是个下乡知青,去的是江北市的大山村。” 这一番介绍,傅云茵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面熟。 不能怪她脸盲,而是除了那被她放在心里的傻男人,其他人早被她遗忘了。 哪怕楚千婷当初是她的‘好闺蜜’、‘好姐妹’,怂恿她抛家弃子,然后狗皮膏药般黏着她家傻男人……可历经四十年的时间,很多事都忘了又何况是容貌呢。 她对楚千婷就只剩下淡淡的印象罢了。 而这印象还是她重生前,对方对她一通叫骂,随后被傻男人喝令摀嘴拖出病房……所以这也是她一时之间没认出的关系。 “傅云茵,京市,去的地方和妳一样。”傅云茵淡淡的说着,言简意赅,不像上辈子那般傻蠢的一通说了自己的事。 傅云茵说了这句极为简短的话便没下一句,态度可谓是冷淡至极,让楚千婷面上挂着的笑差点绷不住,令其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 “真有缘啊!” 是啊,可不是有缘吗? 孽缘! 傅云茵可不想继续这份孽缘,起身去卫生间。 这时不管是真方便呢还是假方便,总之她这动作态度足以表示她不想和楚千婷说话,若楚千婷是个要面子的人,就不会拿热脸来贴她的冷屁股。 楚千婷确实如傅云茵所想的暗骂跩什么跩。 只是这骂一会便被傅云茵起身那当下,口袋掉出的东西给引了注意。 那是一封信。 一封自傅云茵口袋掉出来的信。 而这信也顺着那掉落曲线落在椅子上。 显然的傅云茵并没有注意到。 楚千婷也没打什么主意,可随着敞开的窗不住拂入强风,那信翻了几圈,偌大的‘卓毅’两字撞入眼底,她瞳孔微缩,随即,在信被吹飞前,将之摁住,拿了起来。 大山村生产队的第七大队,大队长就叫卓毅…… 傅云茵跟大队长是什么关系?! 好几个想法于脑中晃过,楚千婷面上也变了变,最后牙一咬,站了起身。 她视线在偌大的车厢内扫了两圈,在窥见不到傅云茵身影,而走道旁坐位上的人已是闭眼休息时,她立马坐了下去,直接拆了信。 楚千婷手有些抖。 将信从头看到尾,发现这是傅云茵爸爸以幼时帮助大队长的恩情,麻烦关照下乡女儿,而上头很是神奇的没写上女儿名字时,她唇角一瞬扬到了个极至。 做为一个在家不受宠,一切只能靠自己争取抢夺的孩子,楚千婷便是年纪不大,也很明白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 这封信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楚千婷看完信后决定取而代之,只是她才将信折好,还未来得及将之收入方包内,眼角余光瞥见傅云茵不知何时走到位子时,吓得她立马捏了信,塞入了上衣口袋。 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顿惹傅云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做什么像个贼似的。 傅云茵心里嘀咕,一时间也没去想对方是怎么回事,而是待她坐下,目光被对方口袋凸出一小角的纸张引了注意。 纸张色泽略暗也有些粗糙,看起来很像书信…… 几幕画面晃脑而过,如电光火石般,让傅云茵想起一件事。 下乡前,爸爸给了她一封书信,嘱咐她要交给大山村的卓毅,然而上辈子她不小心将信给弄丢了,在不知信中内容是什么下,便也没去找这人…… 即便这人是大山村的第七大队长,是她嫁了卓子敬后得唤公公的人,她也未曾说过这事。 直到她回了城,爸爸后也平反回家,得知她的状况骂着公公忘恩负义,没替他照顾人就算了还搓磨她云云,这才知,爸爸和公公是儿时玩伴。 公公家以前非常困苦,困苦到家里人因饥饿而死,那时她爸和公公玩的好,便将自己的口粮匀了一半给公公……当时她嫁为人媳后,确实听公公说过当年若不是妳爸分了那些吃食,我现在早已不在了的话。 只是这话不是对自己说,而是对楚千婷说。 想到这,她不禁又瞥了眼楚千婷凸出口袋的那张纸,随后定定的看着楚千婷,见对方不敢与自己直视,眼神甚至闪烁着心虚时,她突然有些明白,上辈子卓子敬一家子为什么会这么敬着、让着楚千婷。 敢情是捡了她书信鸠占鹊巢,享受了她应有的待遇!? 傅云茵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生气也愤怒,可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没让情绪主宰了一切,只摸了自己身上口袋,随后翻着自己的包,一副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样。 她这举动,要是落在热心点的人眼里,自然会询问一番,可落在楚千婷眼里,心里有鬼的她只觉要完! 楚千婷见她目光望向自己,就要张嘴询问时,连忙起了身。 “我尿急,麻烦帮我看下行李!”楚千婷丢下这句,也不管她有无答应,立马离开。 傅云茵:……。 她果然太看的起楚千婷了,这借尿遁跑了的行迳,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也因楚千婷这举动,傅云茵脑袋得以冷静。 信这事,她就是指着楚千婷鼻子叫骂,只要楚千婷打死不承认,她也拿对方没办法……而没办法就算了,还有可能遭楚千婷反咬一口,让人对她的观感不好。 想到这,傅云茵皱了眉。 可让她吃下哑巴亏,和前世一样被夺了该有的待遇──不可能!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 傅云茵想了想,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 只要楚千婷不像上辈子那般贪婪的想占尽便宜,自然会没事。 可要是还是一样时,那就…… 不能怪她太坏了哈! 只不过暗搓搓的干这种事,怎么会这么爽呢?呵! 3.赌一根冰棍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到下车,诡异的未曾再说上半句话。 申省的火车站在别的市,要去江北市得坐上五小时的长途汽车,随后转搭一小时左右的牛车或驴车,才会到大山村。 经这一番折腾,饶是傅云茵精神还不错,这会也蔫了吧唧。 跟她一样的还有楚千婷及另外四名知青。 今年到大山村的知青共有六人,村支书确认身份后,让人去喊大队长前来领人,也趁着这空档和几人说着:“村里的知青不多,所以没有盖知青宿舍。” “你们会和先前来的知青一样,和村民一块儿住,且做为居住费用,挣的工分在年底发粮时,拨1%做为房租贴补。” 听到这消息,六人里除了傅云茵,无不愕然。 这年代多是单位分发的家属院,无需耗费什么,知青宿舍想必也是这样,怎么这里就……以一年1%做为房租费用折抵还可以接受,只是跟村民一块儿住,没问题吗? 这问题当即被问了出来。 许是这问题被问了很多次,村支书眼皮都没抬的回:“比你们早来的知青都住的好好的,没有问题!” 对于这斩钉截铁般的回答,众知青们一时默然。 不过下一息又有人问:“管伙食吗?” “不管。” 几人张了张唇,有些不敢置信。 “那我们去哪吃饭?” “食堂。” 见个个嫩的跟葱似的青年茫然的看着自己,村支书一反先前的言简意赅,耐心解释,“咱村在自留地发还后就不再吃大锅饭了,所以这空下来的食堂便划为知青造饭的地方。” “村里知青都在那造饭,详细等你们大队长领你们时,他会告诉你们。” 村支书话一落,便见一名戴草帽的黝黑汉子走了进来。 “村支书,您找我?” “对。” 村支书应了这声,喊了两个人名,对他俩人说着:“这人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也是你们今后的大队长,有什么事或问题都可以找他,现在跟他一起走吧,他会安排你们住的地方。” 这话才刚说完,还不待人走,又一人走了进来。 那个是头发眉毛都花白的老汉,村支书一见他,又喊了个知青名字,便指着老汉和知青说:“他是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你归于第三大队,跟他走吧。” 被点名的四名知青,很快的便和自己的大队长走了,村支书看着剩下的知青,心里嘀咕着第七队的大队长怎么还没来? 正想着,便见一名满腿泥巴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村支书也不等对方开口,直道:“卓毅,这三名知青你队的,把人带走吧。” 话落,头一转,对三人介绍,“这人是第七大队的大队长,今后你们归他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卓毅站在屋外看着屋内三个新来的知青,充足的阳光令他得以将三人样貌身形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他那皱起的浓眉很快的便成了苦大愁深样。 这一个塞一个的脸白肤嫩、胳膊细小,能干得了活吗? 卓毅有些头疼,可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村支书早和他说过今年下放知青三人要划在他队上……他忘了这事,所以现在得苦逼的挨家挨户上门……不对,现在农忙,大伙都去田里,他只能去田里挨个问有人愿不愿意收留新来的知青。 于是让三人上了他开来的拖拉机,将人载去食堂待着,这才去问人。 不过他前脚才踏出食堂门,一名知青却是后脚跟了上来。 “大队长等等!” 楚千婷忙将那被她捏的有点烂皱的书信拿出,递给卓毅。 卓毅疑惑的接过。 紧皱的眉头,随着阅读信件内容而慢慢松开。 “妳爸爸现在呢?”他问,口气关怀。 信,楚千婷看过,可那时当下正心虚着,哪敢再和傅云茵搭话、了解她爸爸怎么了呢,这会听大队长问及,只能怪自己那时蠢了没问。 可这时再怪罪自己,不如先糊弄过去才是! “爸爸在京市。” 傅云茵在自我介绍时,说她来自京市,楚千婷这么回,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 可这没问题的话,落在卓毅耳里,就有问题了。 信里虽没提及什么,可子女不留在身旁反而是送下乡还带了封拖关照的信……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自然嗅出里头猫腻。 怕是出了事才如此。 只是身为女儿怎么会…… 如果早早下乡,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便也说的过去。 卓毅想着,便说:“嗯,既然妳爸爸将妳托我照顾了,叔会做到,妳就放心吧。” “待会叔就让妳婶子整个房间出来,妳之后在叔那儿住……”话至一半,发现自己都没问过人家是不是愿意就专|制了一切,忙问:“妳愿意住叔这吗?不愿意就……” 楚千婷躁动不安的心,听到这席话,整个都稳了,怒放了。 不愿意住他家?! 怎么可能! 来食堂的路上,大队长载着她们将第七大队所属范围晃上一圈,在无数土坯房衬托下,她自是惦记上大队长家。 大队长家是青砖瓦房! 整个大山村数都数的出来的青砖瓦房! 住那儿她怎么会不愿意! “叔,我愿意!”她忙不迭的说。 “那就好。”卓毅放了心,也于这时发现,聊了这么会还不知儿时玩伴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便问着:“叔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妳呢。” 楚千婷正处于被馅饼砸中的晕爽中,想也没想便说:“千婷或婷婷,叔这般唤便行了。” “喔千婷跟婷……”卓毅突然止了声。 也皱了眉。 他记忆力不错,三名知青叫啥姓啥都知道,所以千婷这名字自然知道姓什么。 儿时玩伴姓傅非楚啊! 卓毅纳闷,只是务农了一辈子的他,心性是纯朴的,并未将这事往对方是拿着友人信来骗他的方向去想,只问着,“妳爸不是姓傅吗,妳怎么姓楚了呢?” 楚千婷心里咯噔了声,暗叫了声糟。 捡到信时,光顾着打主意,怎么就忘了这事了?! “我、我……我……”她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牙一咬,“舅舅没孩子,我妈跟我爸商量,便将我过继给舅舅,我的姓才会……” 有了这开头,之后编起谎言眼不带眨。 且还面色微白,咬了咬唇,委屈的说着,“只是我舅舅出了意外,舅妈嫌弃我……我只能回家,可回家没多久就下乡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又俐落顺畅,非切身经历之人,如何说的出? 卓毅本就只是纳闷非怀疑,听了这话后拍了拍她肩,聊表安慰。 “叔懂,叔不过是纳闷问问,没别的意思。” 意思是……没事了!? 楚千婷惊讶,没想到借用表妹一家状况加以乱掰,居然蒙混过关…… “傻孩子,好了,叔先去忙,待会再领妳回家。”卓毅说着这话也揉了她头,便开着拖拉机离开。 站在原地的楚千婷,有种不真实之感。 而这股感觉直到她进入食堂,见着坐于边上的傅云茵,这才慢慢消退。 傅云茵见楚千婷进来,唇角不自觉得勾起了抹嘲讽。 坐于她对面的,同是新来的知青苏青。 此时见傅云茵这副神情,有些不明白他适才那话有什么问题了,否则人家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 “傅知青,我的话有问题吗?”苏青问。 “啊?” “呃妳刚刚……”那笑有些敌意呢。 苏青虽没说出后面的话,可傅云茵还是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不是对你。”她笑了笑,不多解释,将最后一口干粮合着水吃下,见楚千婷坐在自己旁边,便晃了晃空空如也的保温杯。 “我去灶房看看有没有水可装。”说着,当是没看到楚千婷微僵的面色,只歉意微笑,便起身去食堂后方。 灶房有些水,不过傅云茵没有用,因为那水定是从灶房后门那口井打的。 井水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她以前喝不来,现在更不用说,便也拿起一旁的空桶,推开了后门,掠过一旁深井,沿着半腰高的竹篱笆,依着记忆走去山涧溪水地。 那地方还是卓子敬知晓她喝不来井水时,带她去的。 只是她懒,卓子敬疼她,于是提山涧水的事,到最后便成了他的任务。 想起以前的事,点点滴滴于现在都成了甜,她唇角不禁勾了抹笑,心情好的差点没起哼歌。 大山村背靠大锥山,前横弯月江,食堂的位置刚好在大锥山下,离山涧那地儿并不远,傅云茵走约十分钟便到。 偌大山岩若两层楼高,山涧水自岩石缝隙蜿蜒淌落,汇聚成底下清澈见底的深潭,小鱼小虾或游或爬的窜游其中,潺潺流水入耳舒心,淡淡微风拂来,因行走骄阳下而热意满身的不适,微微消散了些。 傅云茵搁下木桶,蹲下身,掬着水,拍了拍微热的脸。 还不待她抹开面上的水,为这舒凉呼口气,耳旁便荡起了阵话声。 “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是兄弟不会笑话你哈哈哈……” 说不会笑,却是大笑,傅云茵听着那放肆又轻狂的笑声,莫名觉得好笑,轻拭眼上水液,目光左右探,寻着发声处。 “笑屁!行!我就跳,赌一根冰棍!” “我才不跟你赌──敬子你还真跳啊我的老天!” 傅云茵才抬头,忽见山岩上猛地跳下了个人,她心口顿时一窒,下一秒便见泼天的水往她撒来,惊的她尖叫。 4.谁说了谎 继一阵尖叫后,傅云茵一瞬被那泼天的水给淋成了落汤鸡。 整个深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静,下一秒便暴出一连串十分欠揍的笑声。 “哈哈哈哈敬子你闯祸了!” “看那女同志被你这落水狗给弄的……” “笑死我了!” 从溪底游了上来的卓子敬,甫一出水面便是听到一连串的笑声与那让人愤怒的狗字,登时大骂:“糙你的落水狗,闭嘴!” 傅云茵听着对话,整颗心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狂跳。 她立马抹开面上水,看向潭中载浮载沉的人── 一头长短适中的发被他粗鲁的拂往后面,尽飞的水滴,饱满的天庭底下,眉眼里满满是这年纪特有的桀骜与轻狂…… 真是那个傻瓜! 只是比起最后一见的年老模样,这时的他还真是年轻……也稚嫩。 1974年,他才十八十九岁吧? 卓子敬抹了把脸,目光一瞬看向岸边的人,若剑刃似的眉顿拧,随即游了过去,也喊着:“宋武,把我的衣服丢下来!” 这话一落,傅云茵这才意识到他没有穿衣服! 她想移开视线,可却被他那矫健的泳姿给吸引注目光,待他整个人自水底起来,哗啦的水声下,麦色肌肤肌理分明,长腿劲腰八块肌,性感的让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不过视线再往下……立马羞的移开视线。 卓子敬见这淋成落汤鸡的女孩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着自己,白皙面庞蹭了抹粉,随即别过脸时,视线登时朝着她适才看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他挑了眉。 裤子贴的如第二层皮肤,不可言说的地方还…… 卧槽这么流氓! 他面上微晒,可头一抬,见那面生的女孩羞的耳根都红了却没离开,莫名觉得好玩,神差鬼使的便朝她喊:“好看吗女流氓!” 傅云茵被他这话给臊的慌。 满面通红间,也突地发现,她似乎忘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这年纪的卓子敬,是个浑不吝的混蛋,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啊喂! “和谁说话呢敬子?衣服我丢在老地方!” 随着这一声,卓子敬看见一件衣服被扔了下来,他几步向前,拦截那飘落的衣服,手一带一伸,欲套上间,脑中不禁浮起女孩湿衣贴身的画面。 转息的思考,他登时拿着衣服走向女孩。 “穿上吧,妳这白衬衫都……”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自然的看向别处。 这未说完的话与动作,明显的很,正拧着衣摆的傅云茵愣了愣,低下头,发现透的可以,整个都春光都乍现了,登时将他手上衣服抽了过来。 卓子敬:……。 没见过这么嗯……直爽的女孩。 不过见他那平时合身的上衣穿在对方身上,衣摆直至大腿,又大又宽松,尽显她的娇小时,心底突生了抹说不清的感觉,令他忽地问:“妳是新来的知青?叫什么名字?” “傅云茵,你呢?” 傅云茵毕竟是经历后世开放的人,并没有因他裸着上身就羞的无地自容,只是那双眼却是不知要往那看了。 卓子敬看出她的窘迫,也知晓自己这般半裸模样和她在这易引起误会,在听到宋武喊他时,说了自己名字便不再逗留。 “你住哪?我衣服之后洗洗还你……” 听她口气里的急切,他丢了句:“第七大队大队长家。”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云茵看着他那修长的背影,搁在腿旁的小手一瞬握紧。 别急,来日方长…… …… 傅云茵提了桶水回去,立马倒入灶上锅并烧了柴,随即走至前堂,就想从行李拿套干燥的衣服换上。 这时的苏青与楚千婷两人不知聊了什么,楚千婷那笑声还真是……叫一个浪字。 楚千婷这略显夸张,就想引起注意的表现,倒是让傅云茵讶异了,不过见她对面的苏青,突地明白为何如此。 苏青生得高大俊朗,气质不俗,在这着紧肚子,众人吃的瘦瘦巴巴的年代,他这一看就是家境不错,完全不缺吃食的那种人。 难怪被惦记。 傅云茵没理会两人,迳自去行李那。 可她没理,两人见她这身湿,而身上穿的显然是他人的衣服时,怎么可能不关心询问呢。 “傅知青,妳不是在后堂灶房吗?怎么会……一身湿?” “傅知青这是去哪遇上谁了呢?” 比起苏青的话,楚千婷这句去哪遇上谁的话里,口气满是探究,让人不喜。 傅云茵这一路走回来,已是冷的要命了,此时哪有这等闲情逸致和他俩说这事,况且她也不想说,只拿了衣服,丢了句‘待会说吧,好冷’,便往后方走去。 后堂除了煮饭灶台,还有间置放柴禾的柴房。 南方的天气渐热,溪水仍是冷寒,在这医疗严重缺乏又落后的年代,傅云茵不想找罪受,舀了些灶上经加热而微温的水去柴房擦了擦自己。 出来后,见灶上锅内的水滚开了,立即灭了柴火,将水装入保温杯,也装了一碗,口对着吹凉,慢慢喝着,温暖着有些微冷的身子。 一会,傅云茵拿着湿衣走向前堂。 这时前堂不再只有楚千婷与苏青两人,还有着几名村民。 会出现在这的村民,都是听了大队长的话,愿意赚那1%贴补的人。 只是到底是将人领进自家门,不来看看怎么行呢,所以这也是他们放下重要农活跑来食堂的原因。 楚千婷模样娇俏人也活泼,干活是该热情满溢的那种。 至于苏青……这身板跟农村人比起来,简直是又高又壮,工分准能妥妥拿满! 瞅着两人,前来的村民很是满意。 只是这时有多满意,这会见另一名知青自后堂缓缓走来时,心底纷纷打了个突。 这皮肤白嫩的跟豆腐似的,不俗的样貌合着那小身板小胳膊……这能挣得了工分? 怕是干不了活,是座祖宗唉! 一样是1%的贴补,可这1%也是看总挣的工分来收取,自然有多有少。 于是看向傅云茵的眼神,多少有了嫌弃。 傅云茵不知自己被贴上祖宗标签,见村民看着自己的眼神与看向苏青楚千婷不太一样,多少感到奇怪。 不过她这辈子没打算和村民住,此时就是隐约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也没往深里去,只瞅了他们一眼,将湿衣搁在自己行李旁,便至食堂外头等着姗姗来迟的大队长。 这会农忙,卓毅不愿担搁太多时间,在第五个村民有意愿收留知青也去食堂那时,他也紧跟着前往,准备将这事拍板决定。 翘首盼望的傅云茵终于等到了卓毅。 “大队长,我有话跟你说。” 傅云茵没等他说好,直接说着:“我是傅远的女儿傅云茵,我爸写了封信让我带下乡交给你,可那信丢了……” “本想说信丢了就算了,毕竟不知道爸爸写什么内容,可爸爸再三叮咛我那封信定要交给你……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跟大队长说一下。” 卓毅听了开头,心中便是一凛,本想说妳怎么现在才说,后听她接下来的话,那句话便生生的吞了回去,人也陷入片刻沉默。 信只有一封,早已入了他兜内口袋,可现在却有两个人说是傅远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做为一个在田里刨食了一辈子的农民,卓毅从未将人想的那般坏。 可这时他不得不去想,谁说了谎? 比起傅云茵轻飘飘的一句信丢了,楚千婷那有条有理的话反而更有说服力。 可是……傅云茵姓傅。 若不是她爸爸交代,她怎么会知道要找自己呢? 同理,楚千婷也一样。 卓毅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可为了不冤枉人与误会,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确认傅云茵是不是友人的女儿。 “妳爷奶叫什么名字?” …… 同样的话,卓毅也问了楚千婷。 被单独叫了出去的楚千婷,一瞬瞪大了眼。 那双水汪汪会说话的漂亮杏眼,此时只有满满的慌乱与心虚。 这面色与不说话的态度,卓毅还有什么不懂,本就严肃的脸庞一耸拉下来,登时有若活阎王般骇人。 楚千婷哪曾见过这般渗人的模样,便是再有心计,才十七岁的她,也不过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半大孩子。 “我、我……爷奶、爷他叫……叫……” “不用说了!”卓毅直接打断她的话,压抑着怒火,沉声道:“妳爹妈是怎么教妳的?干这种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他人吗!?” “就不怕事迹败露被人唾弃跟坐牢吗!?” 不论坐牢是真是假,听到这话,楚千婷这会是吓的都哭了,也不争辩,一味道着歉:“对、对不起对不起啊大队长,我呜呜……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捡到了信才一时……我错了呜呜呜……” “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这次……我不敢、真不敢……” 这时不得不说,楚千婷还是聪明的。 先道歉了,人家要再狠心斥责什么,力度也会小了许多。 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卓毅高涨的怒火如何再冲人使? 名声在这时十分重要,偷鸡摸狗的事不只让人唾弃也遭人厌恶,卓毅念及楚千婷还小,是初次走歪了路也刚下乡,这才单独叫来问,也是打着私下处理。 于是喝斥了几句并思想教育了番,便让她擦完鼻涕泪水再进去食堂。 “大、大队长,我……我还住你家吗?” 5.知青欢迎会 说了这种天大的谎,卓毅着实想不懂,楚千婷怎么还有这个脸? 他生性实在,为人也算厚道,此时见她这般,莫名心生了种看不上,甚至厌弃与浓浓的不喜。 而会有这样的情绪也很正常,任谁被骗,而骗子还想住进家里能高兴的起来。 只觉自家有种被贼惦记了,楚千婷也未将他适才说的话给牢记在心底……既然如此,也只能用繁重的农活让她长长记性消消体力,让其没心思打着歪主意! 这时楚千婷根本不知自己压着忐忑问的最后一句话,让她今后得付出庞大的劳力来做为代价,且因书信这事卓毅仅以家里状况及爷奶问题相问,便只当是卓毅发现破绽才如此。 在没有直接面对傅云茵的正面交击下,此时的楚千婷便是被坑了也不知。 “我家妳就不用想了!”卓毅直接拒绝,并言着让其安份,别再有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他如何云云。 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这般。 楚千婷只能自认倒楣,强忍着那股颓丧感,忙不迭的保证、点头应允。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食堂,等了多时的村民纷纷围了上去,与卓毅说着愿意收留哪个知青。 卓毅将村民意愿统合了下,发现来的五名村民都愿意让苏青住进自家。 其中三个村民也愿意收下楚千婷。 至于傅云茵,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 这结果还真是…… 不过也好,恰恰趁此机会收了友人女儿,这就不用再和他人解释。 住处这事,知青没有选择权利,卓毅略为思索,便将苏青被划去家里穷,需要这份贴补,且屋况还不错的老燕家。 楚千婷因给他观感极差,于是划给了陈二狗,就想用这户人多嘴杂来治治。 两名知青有了去处后,剩下的傅云茵特别打眼。 苏青欲言又止。 楚千婷不知自己被划去的人家如何,此时见了傅云茵的状况,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笑开了花。 不过这脸,很快的便被打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接收傅知青,想来其他村民也是……”卓毅话顿在这,没有收留知青的三村民,无不提高了一颗心。 要知道,没人收留的知青会强塞啊! 这不是迎了座祖宗回来!? 村民就想为自己说点什么,但见自家大队长那张严肃的表情,一时不知怎么样才能说服大队长,于是那话便这么打在舌尖,没能说出。 卓毅没迟疑太久,又道:“现在正职农忙时期,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再去问其他人,傅知青就……身为大队长,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 听着这话,楚千婷脸色十分难看,完全不敢相信傅云茵的好运气! 相比楚千婷的震惊,村民面对卓毅这般舍己的行迳,松了口气之余,只觉自家大队长各种高大尚了起来,不禁忙拍着马屁。 “大队长人真好啊!” “就知道当初大队长没选错!” “欸~有这么为我们想的大队长,下一任还是选你!” 卓毅嘴角微微抽了抽。 是什么原因才如此,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好了,现在除了老燕跟陈二狗赶紧回家收拾房间,晚点将知青领回去,其他人都回去上工吧。” “新知青的口粮待会有人送来。” “我先带傅知青去安置,苏知青跟楚知青先在附近逛逛,约一小时左右,知青们就会下工来食堂了。” 卓毅一一交待,随后带着傅云茵回去安置。 因早已跟媳妇说了,这会将人带回来,空房早已备好。 “这是婷婷吧,我听……” 张翠花才刚上前,就想表现下热络,立马遭丈夫拉住,耳旁低语:“不叫婷婷千婷,是叫云茵,傅云茵。”见媳妇纳闷,又补了句,“晚点告诉妳。” 傅云茵只当是没听到两夫妻的悄悄话,视线打量着屋内。 去年才建好的青砖瓦房,里头崭新又亮堂。 打磨过的木床,宽高约一米的带锁斗柜,窗旁的老旧方桌上搁了盏煤油灯,木椅收于底下,旁有只深度不高的小木盆…… “茵茵喜欢吗?”张翠花与丈夫通过气后,看着这漂亮的像娃娃的女孩,口气有着不知觉的热络。 人人都说她能生,一口气给老卓家生了五个带把的。 可没人懂她心里苦! 她生了这么多儿子了,自然想生个女娃娃,谁知拼到最后,那还是个带把的! 气得她不愿生了。 所以得知要住进她家的女娃娃是丈夫年幼时,那位接济他食物,以至他没饿死的那人女儿,顿时怎么看就怎么喜欢。 人都有爱屋及屋的心理。 张翠花也不例外。 且还别说,这女娃长得特别精致漂亮,笑起来唇旁还有个小小的梨窝,看起来特甜,让人一见就喜欢。 看这今后要睡的地方,傅云茵哪儿不喜欢,忙说着:“婶,茵茵很喜欢,谢谢!” 她上辈子和村民住,住的是土胚房! 墙壁猛掉土疙瘩,窗小的里头又潮又闷也昏暗的土胚房! 有这么明显对比在,她如何不喜欢。 那怕之后她嫁给卓子敬也是住这样的房间,可此时这般看着,只觉上辈子自己又傻又蠢,信不见了啥也没说,平白送楚千婷睡这么好的地方! 要知道,能睡这都是她爸的功劳好嘛! 张翠花平时没少与自家五个欠揍的儿子叫骂,这会听傅云茵嘴甜的话,更稀罕了几分。 “喜欢就好,婶还怕妳嫌弃呢。” “怎么会呢,婶准备的定是好的,茵茵喜欢!” “好好好,嘴真甜!待会婶多煮几道菜,给茵茵接风洗尘。” 看着媳妇跟友人女儿和乐模样,卓毅欣慰,可这时却是不得不泼冷水破坏气氛。 “妳忘了村里知青得给新来的知青办欢迎会吗?” 张翠花还真忘了这事。 “不然明晚吧,好让孩子们都认识一下。” 怎么安排,傅云茵都没意见,只乖巧的点头,“好,谢谢婶。” 新知青的落脚处得跟村支书报备,卓毅一会便离开,张翠花带傅云茵于家里晃上一圈,认识了环境,见时间不晚了,确定傅云茵能自己走回房,便去忙晚饭。 卓家格局简单,以客厅为中心点,卧室在左边,右边为灶房与置放柴禾及其杂物的房间,卫生间位于卧房后方外头,上搭了棚,延伸至旁的禽舍,像个L型一样,包裹了自留地。 自留地放了个偌大水缸,边旁锄了埂,围上了竹篱笆,几座竹架置于其中,上头瓜果垂垂,底下蔬菜葱郁苍翠──看得出,照顾这些蔬菜瓜果的人是个伺弄好手。 当然,好手厉害的不止这般。 家里整的一尘不染,物品置放整齐有序,东西用在哪分明清楚,如此有条有理,逐见是个会过日子也精明的人。 张翠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让家人无后顾之忧,同时还能在农忙时帮忙的伟大妇女。 不过傅云茵上辈子和张翠花处不来,只因她脾气太娇、太傲,看不上乡下的泥腿子也看不上这家人……加上一心只想回去,便作天作地的闹,因此也见识到张翠花的厉害。 那时卓子敬不让她离开,最后是张翠花出面,以至于她顺利的拿到工农兵大学推荐,这才离开乡下,上了大学。 离开前,张翠花和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到现在她都不曾忘记。 也是那句话让她没脸找卓子敬,就这么虚度了多年……到死都悔恨。 傅云茵目光一瞬晦暗了几分。 但很快的便压下那翻涌的情绪,重拾了光明。 没事! 她重生了。 这辈子不会有悔恨,要美美的过日子! 和那个傻瓜! 傅云茵不是个过于悲观的人,如果是,她就不会在死前通知卓子敬,也不会重生后满怀期待,所以这会心情很快便转好,朝仍在自留摘瓜拔菜的张翠花道:“婶,我回房了。” “好。” 得了声应,傅云茵回房整着行李。 两大袋的行李,说真和其他下乡的知青一比,还真的是少的可怜。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走的急,有些东西也不知道要带上……只能看缺什么,再去供销社置办了。 一袋子里装的是棉被枕头。 另一袋子便是三套冬夏衣与薄厚外套各一件,剩下为杂物或吃食。 看着杂物堆里的两块布。 一块是裁衣后剩下的边料碎花布,另一块则是三尺淡蓝棉布。 她拿起碎花布去桌子与窗户比了下,便放在桌上,随即将那淡蓝棉布和衣服收入了斗柜内。 淡蓝棉布这么一大块,妥妥的作衣服用,她没这么大的心拿来当桌垫或窗帘! 傅云茵开始将东西摆在适当的地方,只是还不待她整理好,便听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忙走了出去,恰巧遇到急忙走来喊她的张翠花。 “食堂那来了知青,喊妳过去吃饭了。” 这么早!? 傅云茵看着窗外暮霭沉沉的天际,多少纳闷,这才刚下工一会,怎么晚饭这么快就好了? “好,我这就过去。” 张翠花也感到奇怪,毕竟下工时间都是一样的,她家孩子丈夫都还没回来呢,怎么知青就……不过这时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她可是炒菜到一半跑过来,便也不多废话的回去灶房。 初来乍到的知青,第一天都会有人来喊并带路,傅云茵知道这点,但却没被叫过,因为那时她是在食堂等着村民整好房间,自然不用前辈带路。 篱笆外的女孩一头黑发尽数往后梳,露出的额头令她秀气的脸蛋增添了抹精神,粗粗的发辫垂于胸前,在那身扎入黑裤的灰色棉衣下衬托下,甚为明显。 傅云茵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孩,只是她忘了对方叫什么了。 不过对方见到她,淡然从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自我介绍的说着:“我是来带妳去食堂的汤晓红,来自第三大队。” 6.捅了马蜂窝 汤晓红是个极闷的性子。 通常是人家说话,她听着,甚少会搭上一句话或表示意见的那种人。 傅云茵以前对她的印象是如此。 而现在,也差不多吧…… 因为两人一同往食堂方向走后到现在,半句话也无。 傅云茵不禁瞅了她手上提着的竹篮。 里头装了不少野菜。 “这些是妳适才去摘的?” “嗯。” 汤晓红应了这声,过五秒,许是发现自己话太简短还是态度过于冷淡,便解释着,“这是灰灰菜,味道鲜而嫩,我怕欢迎会上不够吃,便摘了点。” 听了她这话,傅云茵有些讶异。 繁重的农活占据了日常生活,知青们大多随便弄弄,凑合吃的应付过去。 没想到汤晓红这般有心了……不,不是这般有,而是早有这份心,自己没注意到罢了。 认真想来,上辈子似也有这道菜,只是自己大小姐脾气,嫌这嫌那的,根本看不到他人付出…… 傅云茵认真检讨自己的渣属性,后愉快道:“谢谢妳为大家加餐。” 说着这话时,夕阳余辉洒在她侧脸,氤氲而朦胧的暖橘色占据了大片面庞,精致的眉眼模糊了一片素淡。 美丽,不失。 反而异常的柔美。 汤晓红不禁有些看呆了。 “妳很漂亮,只是……漂亮不能当饭吃。” 这是褒她还是贬她? 傅云茵心里嘀咕。 可见汤晓红这话后神色带上了落没,她便没出声问了。 汤晓红……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七大队长家离食堂约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到食堂时,桌上已是摆了几道腾着热气的菜肴。 说菜肴,是赞誉了。 几叠腌黄瓜酱菜。 两道汆烫过久而糊揪在一团的蔬菜…… 两汤锅,一锅杂蔬菜汤,一锅蕃薯比米多的稀粥。 簸箕上十四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 一小盘切片酱肉。 看着这盘酱肉与窝窝头,傅云茵讶异了。 要知道她上辈子吃的就只有蕃薯比米多的稀粥跟烫烂的蔬菜及一点点腌黄瓜罢了,此时摆在眼前的这些,可以说是异常‘丰盛’,跟过年有得一比! 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她这只重生蝴蝶搧的还真厉害! 可不是厉害吗,这会楚千婷委屈的在那哭呢! “这都弄了就吃吧,还能如何?马知青妳就消消火……” “消什么消啊!那肉可是存着抢收时吃的,每年就等着秋收完吃着补补,这会拿出来吃,是要让人没盼头了吗!?” “而且那些酱菜腌黄瓜是冬天要吃的储粮,现在吃了,冬天是要一块吃西北风?”马秀兰连珠炮轰着劝着的男知青,随即看着不停掉泪的楚千婷,火气随着另一人劝说而蹭蹭狂涨。 “新来的啥不懂,就别计较了。” “我计较!?”这话像是踩了马秀兰的尾巴,让她整个声线都高昂,“对!我就是计较又怎么样?” “每个人的口粮都有定数的,今天吃多少改日就得少吃,你这么大方,要不要让出你的口粮来?” 日子过着紧巴巴,自个吃都吃不饱怎么可能让出来? 这人立马被怼的消了声。 马秀兰是知青里出了名计较吃食的人,谁上来说两句,准被怼的哑口无言,且她说的也没错。 抢收那当口有多累,如没那点肉撑着,还真是让人绝望…… 所以这时,哪怕楚千婷打着让他们在下工时就能吃上一顿热腾腾晚餐的好意,可在不问自取,动的是大家的伙食时,那反感不只有一丁点。 马秀兰一连怼了两名知青,见肇事者只一味的哭,更不爽了。 她直指楚千婷鼻子,“肉都蒸了,没法秋收吃,就算了,可这些酱菜妳得想办法补上!” “我不会做……” “不会也得会!自己想办法,否则从妳的粮里扣!” 听到这,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想说怎么才刚下工就来叫吃饭,原来是楚千婷好心……可却办坏事。 可真的是无心的吗? 傅云茵心里表示:呵呵…… 汤晓红本见桌上的丰盛,心里是开心的,可将整个事件听完后,神色不止淡,还更闷了几分,然而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在这众人沉默的当下,说着,“我摘了点灰灰菜加餐,大家等我一下,待会就能吃了。” 听了这话,众人面色好了些许。 “我去帮妳。” “我也去。” 说话的两名知青很快便和汤晓红一块去了灶房处理,剩下的知青则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苏青打破沉默,说了自己的名字并让问着‘规矩’。 冷凝的气氛很快便在这一问数答下热络了起来。 傅云茵看着苏青,只觉这人还是一样厉害,总能三两句带动话题,移开焦点…… 至于楚千婷……虽然她问话有人回,可都是简短的一两句,没人主动和她说话,看来是留下不好印象,遭到排挤。 让妳作! 不过傅云茵还是感到奇怪,楚千婷精明的很,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 这时任傅云茵想破头袋也不知道,楚千婷在家里便会干这种事,因是一家人,顶多说说不会真如何,便也令她这习性成自然,于是到了这仍是这么干,便有了这档事。 灰灰菜清洗过后再汆烫,即能上桌,很快的三人便端着菜来到前堂。 马秀兰立即起身,开始为大家分食,也趁着这分食物的当口,让大伙自我介绍自己的名字与归属大队。 随着话声,食物也一一分下。 稀粥人人半勺蕃薯再三分之一勺米粒。 酱肉一人四分之一巴掌大的薄薄一小片。 腌瓜酱菜一小勺。 窝窝头一人一个。 其他自便。 待自分完食物,知青们也一轮的介绍完,各自知晓名字与归属那一大队了。 而这时看着食物分法,不得不说,马秀兰虽是爱计较吃食,却也公平的很,令知人便是知晓她这性子,也没多说什么。 稀粥没几粒米,配着酱瓜酱菜,几道呼噜噜的声响过后,搁下的碗里就剩下蕃薯,便也和那烫烂的青菜与鲜嫩的灰灰菜扫入蔬菜汤内,然后就着酱肉或窝窝头拌着吃。 傅云茵:……。 为毛他们这举动让她有种像在吃馊水的直视感? 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究……傅云茵心里哀嚎。 这一顿说真,众人是吃得满足也不满。 毕竟这肉吃完,下次要再吃,得等明年抢收时才有了……如此之久,想想就让人绝望。 于是看像楚千婷的目光,简直要将人给穿成了筛子。 楚千婷这会知晓得罪了众人,很知觉的缩着尾巴做人,只能这么看着知青们一句又一句问着傅云茵话。 如众星拱月般的傅云茵,楚千婷心里很不是滋味。 “傅知青,妳住在大队长家?!” “真假?” “天啊真幸运!” “羡慕死我了,那可是青砖瓦房呢,想想我住的土胚房……嘤嘤嘤!” 在一阵羡慕话声下,傅云茵连忙摆了摆手,“唉!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那会村民都不愿意收留我,是大队长觉得农忙不愿浪费时间……总之是大队长好心,否则一样的。” “你们看我这小胳膊的,村民都不愿收留我唉!” 傅云茵这话可是说的滴水不露。 在一众都睡土胚房下,她简直招人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过这会以自身短处来说她这是没办法,又有大队长好心帮助才得以如此,便没人再多说什么。 再多说什么,不就明摆说大队长不能这么好心吗? 脑子被驴踢着才会继续穷追猛打! 所以想要再酸的人,登时被堵了满嘴,讪讪的转了其他话题。 原本知青八人,新来的知青六人,这下多了这么多人,一时间还真有许多话聊。 只是这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晚晚饭的事再度被提了出来,令人再度想起肉的事。 这下可又是捅了马蜂窝。 于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楚千婷,再度遭到火力炮轰。 不管是拐着弯骂还是像马秀兰这样,指着鼻子叫嚣,总之这七八人妳一嘴我一句的说上几句话,简直是唾沫星子横飞,令楚千婷最后扛不住压力,借口天晚不浪费煤油,立马落荒而逃。 她这一走,众人还是骂了好一会,这才转了话题聊了会,便也一一散了。 “傅知青,要我陪妳回去吗?” 这会已是很晚了,大山村还未通电,整个村子在这深沉的夜里,除了几户未睡人家的煤油灯为这暗夜缀了抹昏黄,就只有倾斜而下的月华。 傅云茵听着苏青这话,看着他那渡了层月色而染上惑目银泽的俊逸面庞,只觉意外也很不真实。 这在上辈子有白马王子之称的苏青,从不主动的他怎么会……说了这让人胡思乱想的话?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暧昧,苏青解释,“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这夜太黑,妳这般回去危险,才提的。” 经他这么一说,傅云茵还真觉得这般走回去有些危险。 虽说这年代人纯朴,可心存歹念的也不是没有,若真倒楣遇上,她上哪哭呢? 就当她想点头应允之际,忽见一人自幽夜缓缓走来。 稀疏而黯淡的月光照在来人面上,额前碎发被风轻拂飘扬,露出那剑刃似的眉与一双被月色照耀,尽显迷离的桃花眼。 看着那眉眼,傅云茵一颗心噗通的跳了下。 “我想有人来接我了,谢谢你的好意,晚安了苏知青!”丢下了这句话,傅云茵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跶的迎向来人。 7.来晚 “你是来接我的吗?卓子敬!” 轻快的语调,明媚的笑靥,傅云茵眉目弯弯,满是见到他的喜悦。 “我妈让我来接妳。”卓子敬瞅了她一眼,便略过她,看向她适才站位,此时也站在那的苏青。 他朝对方点了个头,算是过了声招呼,便和傅云茵说着:“走吧,夜深了。” “好!”傅云茵喜滋滋的应和。 两人就着惨淡的月色往回家的路上行走。 长腿的他,步伐有些快。 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的她,不用说,就是个短腿,跟在他后方,两步并三步,一会便喘吁吁。 “走慢点,我跟不上呼呼……”傅云茵还是开了口。 卓子敬步伐微微顿了下,也没看她,步伐却是慢了下来。 傅云茵喜滋滋的跟上,且是走在他身旁,仰着头,窥了他一眼。 谁知他却是突地看了过来。 傅云茵有种现行犯被抓包的感脚,还不等她心底冒出尴尬,整个人便因他那双因月色笼罩而显得迷离又冰冷的眼神给愣住。 “妳怎么会住我家?” 傅云茵的愣神因这句话拉回。 他是为了这事儿才给自己冷眼? “婶子没和你说吗?” 见他眸子里的冷意因她这话退了些,还真是这般时,傅云茵心底有些不太高兴。 这么高的防备心是怎么回事? 以前可没有啊喂! “我住你家,是因为我这小胳膊的别人看不上,你爸好心收留我,不然我没地方落脚了。”傅云茵只口不提她爸年幼帮了大队长的事,只因这种话说出来,哪怕她没那意思,也会让人生了抹挟恩图报的直视感。 然而便是她不说,卓子敬却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来前,他妈早已跟他说了两种版本,一种是他爸年幼时受到傅云茵她爸的帮助,另一种便是今日村民没人愿意收留她,然后他爸佛心来着。 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问? 他会这般,无非是下午才见到的人,现在就住进了家里,那怕理由再充足,也会感到怪异。 而也显然的,他这问题是一时情绪,也可说是人对于不合理的事所起的防备心,于是在见了她后才会问,也在得了答案时,突然觉得自己给人家冷眼不厚道。 “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罢了。”他解释了一句。 退去锐利的眉眼剩下了平和,可瞅着他侧脸的傅云茵却是觉得,现在的他,除了年少的桀骜不驯外,还有着因陌生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酷冷。 和上辈子遇到他时,两人相处的状况……简直差太多了。 怎么回事? 是因为太早认识吗? 还是……还没喜欢上她的关系? 这时的傅云茵也不想想,这才第一天见到的人,怎么会喜欢? 就是有好感,还是陌生人唉! 当然,傅云茵也很快便发现到这点,逐给自己打气:别急别急!慢慢来,细水长流,都住家里了,跑不掉嗯哼! “对了,今天那山岩可高了,你就这么跳下来,不害怕吗?”傅云茵试着找话题,拉进彼此距离。 “高?还好吧。” 身为一个男人,即便是怕,也不会说出来,且跳下去的当下,是瞬息间的事,丁点感受都未冒出,一切就结束了,哪会有害怕? 更别说这年纪正处于浑身是胆的年纪,字典里可没有怕与不敢。 卓子敬逐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女孩子才害怕。” 得了,这是嘲上她了? 不过那种事,她还真干不来呢,便也没反驳,只轻哼了声,惹来他的轻笑,又问着:“那溪水挺冷的,你坠进去时,不冷吗?” “不冷。” “你骗我,我被淋的都发抖!” 想到那时的画面与她尖叫的模样,卓子敬有些不厚道的笑了声,见她瞪了过来,忙说,“呃……那时真对不起了。” “没事,你也不知道下面有人。” 这开脱的话,倒让人意外,卓子敬本以为她说这事是兴师问罪呢,却不料不是。 他不禁看了她一眼。 少女姣美的面庞被月色染上了层盈润色泽,明媚又灿烂的笑里,一双染上喜悦的凤眼弯弯,似水般的眸子,婆娑流转着一层细碎光华。 清风拂面,带动了她鬓旁碎发,她随手捋于耳后,毫无遮挡的白嫩耳垂便这么曝露在他目光下,惹人就想伸手捏捏是什么触感…… “怎么了?”傅云茵被他这锐利又炙热的目光看的面上发热,连忙出声并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这一声如划破魔咒般,让卓子敬回了神也打住了奇怪的想法。 “没东西。”他说着。 不知是夜太深太沉,随晚风而来的嗓音之轻,似那拂向耳畔的沙哑喃语,让人听之,心口莫名一酥。 傅云茵:……我的耳朵阿……要怀孕了肿么破?! 两人回到家时,意外的看到张翠花等着他们。 “这么晚了,妈怎么还没睡?”卓子敬有些讶异,他妈可是家里最早睡的人,现在居然还未睡。 张翠花白了儿子一眼,“茵茵第一天到大山村,妈不是担心着她吗?” “抱歉回来晚了。”傅云茵歉疚道。 “我长这么大也没看妳担心过我。” 本还想说什么的张翠花,听儿子抱怨囔声,登时没好气回:“你别把人家打的满地找牙我就感谢天地了还担心?” 小儿子什么德性她这做妈的会不知? 村里出名的浑不吝,二流子,没少让她拿棍子揍! “妳还是我亲妈吗?”卓子敬立马手贴胸,一副捧心做我很受伤样。 “我一定是捡来的!” 这搞笑动作与言语,看的傅云茵忍俊不禁,只觉这时的他还真是可爱! “捡你丫的!给老娘滚去灶房装热水去卫生间。” “这么热的天气洗什么热水……” “说让你洗了吗?是给茵茵洗的!她大老远的下乡,这会洗上热水澡,晚上定能睡的舒服!” 闻言,傅云茵很是感动。 “婶……” “去拿衣服洗澡吧,婶先去睡了。”张翠花说着直打着呵欠,“明早叫妳,不然怕妳第一天下地会睡过头。” 傅云茵直点头,也道谢。 “别再这么客气的直道谢了茵茵,不然显得见外,好了,婶困,妳赶紧去洗洗睡了。” 春耕的农忙,傅云茵经历过,应声说好,也不担搁时间,赶紧洗了澡,上床睡觉。 至于未整理完的行李……只能推到壁旁,等有空再整。 热水澡很有效,傅云茵一觉到天亮,张翠花前来叫她起床时,魂还在黑甜梦乡。 不过她没有赖床,立马在第一时间醒来,换下睡衣,穿上长袖汗衫与黑长裤,赶紧洗漱,争取早点到食堂。 别看昨晚知青们等人到才开饭,那只有欢迎新人时才如此。 平时无等人,到了就吃,便也成了早去的人还能吃到未分完的配菜,得了个饱,而晚去的人便没了,只一份定额口粮。 意思就是,所有煮好的食物都会一人一份的分好在碗里,至于未分完的便会放在餐桌上,先抢先赢。 傅云茵动作很快,可便是她快,也架不住卓家人一早的招呼。 卓家人不懂知青食堂的弯弯道道,这会见面生的女孩在这洗漱,显然是昨晚晚饭时,父母提及住进家里的女知青,便也打了声招呼或是客气的说上两句话。 于是这么一人一句,待傅云茵去到食堂时,果然菜盘子上只剩下菜汁。 心底叹了声,直接拿了一碗粥与一碗菜,挑了个座位坐下。 稀的没几粒米的蕃薯粥,两口吃不出味道的菜叶,傅云茵吃东西便是速度慢,一会便也解决。 只得了半饱的肚子让她扁了嘴,拿着空碗去洗,一旁便有人和她说着:“傅知青,大队长让我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去领工具的仓库那。” 8.潜台词 大山村因地理环境因素,除了几片田种植玉米花生或其他作物,其它都是水稻。 于是在春耕这时,便是将种苗移到本田插种。 每个大队长要带的是属于自己大队新来的知青,可不管其他新来知青如何。 所以这时的卓毅见傅云茵、苏青、楚千婷到了,便领着他们三人去了水田,开始手把手教着。 “秧苗与秧苗之间的距离约是二十公分,你们看着我的动作。”卓毅手拿着秧苗,“用你的左手姆指与食指及中指抓住秧苗,每三至五支为一株单位,插入田里,深度要一公分半至两公分之间。” “如果插的太浅,会被风吹倒,插的太深,就会发育不良,插时注意姿势、站的位置,确保稻株生育望盛及整齐。” 卓毅身体力行,将苗插入水田里,待话说完,几株秧苗已立在水田里,随着轻风晃了晃那没几片的叶子。 “好了,你们现在开始吧。” 三人早就卷起裤管,踩在水田里,这会听了卓毅的话,无不有样学样的拿着秧苗动作着。 傅云茵有经验,只是这事太久没干一时找不到手感,生疏的有如初次,所以在她种下一排秧苗后,但见几株浮在水面上,略显尴尬。 不过这抹尴尬在看见苏青跟楚千婷那排时,嗯……就消失了。 她这个‘新手’干的还挺行的! 傅云茵厚脸皮安慰自己。 苏青跟楚千婷的状况较惨,入土的一两支苗或正或歪的扎在水田里,至于其它,全是沉浮左右。 卓毅皱起的眉微微的动了动,也不知是看不下去还是想说些什么。 总之卓毅盯着三人,重申着要点,直到他们动作越来越熟悉,俨然没有秧苗浮起,只有动作过慢时,便让他们各自负责一块水田,吩咐隔壁忙活的村民有空照看一下,便去忙自个的事。 插秧是件辛苦活,不断弯着腰还顶着渐炙的太阳,一会,傅云茵只觉背朝天这面一片炽热,腰也快直不起来了。 将手头上秧苗三五并一株,加快速度插好,这才缓缓的挺直身,暂作休息。 蓝天湛湛,白云朵朵,略大的太阳直晒而下,视野所及,一片片水田上倒映着明媚的天空与缱绻残云。 弯腰忙活的人,如同踏在了蓝天,让人有种将天际踩在脚底下之感。 傅云茵瞧着这景致,因热而浮躁的心微微好了些,满手泥泞,细碎汗珠也只能随意的用卷起的袖子拂过额际,复又接着弯腰插秧。 …… 几次弯腰与休息,待傅云茵真觉得自己不行了时,这才像老人一样扶着酸软的腰枝,慢慢挺直身并缓着那晒得有些晕的脑袋,等好受些,便走向她搁着水壶的大树。 只是走没几步,便见卓子敬咬着尾巴草坐着大树旁,视线望着自己这方向。 卓子敬不下地干活,这一点也不意外,可此时坐在这,就让人意外了。 村里人都知道,卓子敬是个今日挣半天工分便上山玩乐,隔天不知人上哪混了,再后天又是挣个半天工分,然后去弯月江玩耍的人。 因不勤快又是这般习性,久而久之,便有了二流子之称。 卓毅张翠花对他没少胖揍。 不过傅云茵却知,卓子敬也不光是玩乐,他乖觉的很,每次回家总能带上山里野味跟江里水产,于是一周能见一两次荤腥的家人,就没再管他了。 只因家里人多,还真不缺他下地挣工分,反而因男丁过盛,还真需要这么点肉食。 当然,这年代吃个肉都得关上门,所以卓子敬干这事时也是藏着掩着,且收获也不是天天有,于是村里人只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傅云茵知晓这些,所以这会见他没去‘玩’反而在这,略感讶异。 水缸离大树不远,傅云茵走过去舀水洗手洗脚,便听他说着:“终于舍得上来了。” 卓子敬已是来这好一会,见她干活干的认真,就没喊她,直到她走来,这才发现,穿着长衣长裤的她,一张小脸热的如蒸熟了的虾子般艳丽,凝满细碎汗珠的面上不见狼狈,反而白里透红的带了抹娇嫩欲滴之感。 嫩红红的,让人好想咬一口…… “你找我?”傅云茵顾不得擦汗,问了这话,极度缺水又口渴的她,拿起水壶就是一口气猛喝。 “我爸怕妳不知道时间吃饭,让我来一趟,果然,这都午时了妳还在这。” 傅云茵差点没被呛到。 “午时了?!这么快?”她目光一瞬扫向周旁的水田,这会边上哪还有半个人呢。 傅云茵郁闷。 “是阿,就妳傻。”卓子敬自然看到她张望的动作,便也说着真正来意,“我妈说,农忙时没办法,得辛苦点,之后干一半就好。” 傅云茵点头。 但下一秒,便从话里品出了潜台词。 她不禁看向卓子敬,就想确定有没有听错。 “嗯,是妳想的那样。” 这多记一两个工分,是不打眼的事,一般生产大队上都会有这情况,傅云茵也是听过,但却没遇过这种好事。 “晚餐早点回来,别像午餐这般,干的都不知道时间了。”卓子敬站起了身,拍了拍沾了泥的裤子,提醒着。 这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叮咛,且还特别像老夫老妻,听的人莫名心里一甜。 傅云茵立即提着水壶跟上他脚步,“我去食堂了,你呢?” “回家吃饭。”卓子敬瞥了眼她那红润可口的脸蛋,脚一拐,转弯往家里方向走去。 傅云茵扁了嘴。 她也想回家…… 晚去食堂的下场就是和早上一样,吃个半饱,不过想想晚上能吃顿好的,傅云茵心情就没那般差,将碗筷洗了也将喝完的水壶装满,午休了会,下午便往自己负责的那块水田走去。 路上傅云茵碰上一个头带草帽的老者。 她看着那顶草帽,两眼一瞬发光。 “老伯!” 傅云茵忙追了上去,问着对方草帽由来,得知是对方自己做的时,她好是磨了一番嘴皮,最后再三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她这是以钱购入时,这才以两分钱入手一顶未曾用过的草帽。 拿着老伯回家取来的草帽,傅云茵心情美好的下田去。 9.帮忙 傅云茵一腿才下田,便见苏青朝自己走来。 “傅知青,适才午休没叫上妳是因为我被大队长叫走了……” 傅云茵不在意这事,见苏青特意前来解释,想来是有些在意的,便道着:“没事,吃饭本来就是自个去,没有所谓的叫不叫。” 苏青那俊朗的面上眉宇微微蹙起,并不太认同她这话。 在他的认知里,同期提醒或是叫上一声,好过单人奋斗,所以没叫上傅云茵又见她那般晚才吃午饭,他心里有些歉疚。 可见傅云茵态度坦然一副真不在意模样,他也只能点头。 傅云茵没多言的下田,可又马上被苏青叫住。 “傅知青,妳头上的草帽打那来的?看着还不错,我也想入手一顶。” 何止不错,简直是遮阳利器,不过傅云茵和老伯有言在先,便只道着:“我拿东西跟村民交换来的,你可以问问有带草帽的人,相信他们会愿意换。” …… 苏青一走,傅云茵便接着忙,不过一会,便见属于自己这块的水田上,多了个弯腰插着稻株的男人。 仔细瞧着,那衣服样式与背影发型,不就是卓子敬吗? 傅云茵那蔫了吧唧的精神,顿时如打了鸡血般亢奋,连忙走了过去,笑眯眯的冲他说:“你来帮我呀卓子敬!” 卓子敬做事极为认真,聚精会神的模样彷佛此时面对的是多么重要的事务般,于是便被这突然的声音给吓的差点掉了手上稻株。 他没斥责,只有眉宇微皱,泄露了丝被吓到后的淡淡不悦。 傅云茵调皮的吐了吐舌,“唉呀吓到你,真不好意思啊!” 卓子敬:……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诚意? “别傻站那儿了,赶紧忙完回去。” “好的卓同志!”傅云茵乐呵,心里甜的冒泡。 微扬的话声,语气彰显了她的好心情,如有感染力般让人感到愉悦。 卓子敬那因爹妈威胁他前来所产生不悦心情,此时也在她话声及后续哼起歌的娇软嗓音下,渐渐淡去。 他视线不禁望向她,唇角扬起也不知。 哪怕有卓子敬帮忙,两人忙活完时,也是夕阳西下之刻。 傅云茵累的手不是手,腰不是腰,也没要面的子逞强,便这么扶着老腰,在卓子敬揶揄的目光下,和他说着话,慢步回家。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随着走动,影子时而依偎时而分开,亲密的令瞧着的傅云茵,只觉身体的疲乏也没那般深了。 回家后,傅云茵提了盆水回房拾掇了下,这才精神了点。 平常伙食张翠花会省一点,煮的是蕃薯粥及一些时令蔬菜,偶尔有卓子敬捕来的野味跟水产加餐。 而遇农忙,便会舍得放米,三餐中定有一顿是香喷喷的白米干饭或是添了点蕃薯的干饭。 至于肉,因农忙卓子敬也得下地帮忙,所以食用的便是年节杀猪时分到而经过腌制的肉,或是卓子敬先前捕得而经过风干的肉。 总之不管那一种肉,因为还有个抢收在后头,这些肉只用上一半,剩下一半待抢收那时吃。 因此农忙这几天,顶多见肉,不是天天有肉。 不过今日却是大鱼大肉! 只因这是给傅云茵接风,又因其身份算得上是卓毅恩人的女儿,所以这一桌极为丰盛,让回到家的儿子媳妇们傻眼也直吞着口水。 唉呀好香呀~ 坐在长椅上的小孩,各个眼睛发亮的猛瞅着桌上那盘酱烧鸡,直唧溜着口水,奶声奶气的喊着:“奶──饿饿~” 有这一声,孩子们便开始囔着声:“奶~饿饿!饿饿……” 都是没几岁的孩子,哪懂什么,肚子饿起来,就开始吵,而这会下地儿回来的卓家老大也饿了,可媳妇儿还在灶房和自家娘忙着,自家爹跟老二小弟也还没回来,便只能耐住饿,哄着孩子。 傅云茵知道卓家有几个小孩,拾掇完出房门那时,口袋便放了几颗糖,这会见孩子吵闹,登时拿了出来,高声问着:“想不想吃糖?” 这一声,成功的引得孩子们的注意力。 “要──” 三孩子几乎是同时间喊着,看过来的大眼黑白分明,一双双盛满了热乎乎的期盼与惊喜。 傅云茵笑眯眯的给三人分了一颗糖,说着:“要乖乖的等着大人们回来,做的到的,吃饱饭后姐姐再给一颗糖,好不好?” 哪不好?小萝卜头们立马投名状,直点头。 “好!壮壮乖乖!” “大大也乖!” “我我我最……最乖!” 糖是精贵物,一颗就觉得占人便宜了,再给第二颗就…… 老大卓子良是个老实的,自家两个孩子一下就是拿了人家四颗糖,忙说:“太客气了傅知青,孩子甜甜嘴就好,别破费!” “没事!” 傅云茵笑笑,态度上看不出是应允了还是没,卓子良窥不出,就当对方听进了自己话,便也松了口气的帮孩子剥着糖果包装纸。 看孩子们吃的吧哒吧哒的直囔甜、囔着好吃,他那严谨甚少有笑容的面上,不禁露出了抹微笑。 晚上还是让媳妇儿给傅知青送点东西…… 这会还没回来或是在房间拾掇自己的,也都回家并到了饭桌这,此时看着这一桌的丰盛,无不直了眼,立马就坐。 “好了好了,最后一道菜。”端着菜进来的是老大媳妇,菜一搁桌上,便到边上给众人添饭。 老二媳妇这会才刚进来,见状,忙上前帮忙。 卓家饭桌是有位置便坐,并不讲究,于是待全部人都入座时,张翠花跟傅云茵介绍着家人,在互相认识后,也不磨叽,让大家动筷。 卓家人多,酱烧鸡跟蒸鱼一会便在一人一两筷子下,剩副骨头与汤汁。 汤汁自然没放过,无不淋在自个饭碗内,就着这满上肉香的白米饭,那味道甭提多美了,让人一口接一口,完全不满足。 傅云茵吃饭慢,当然她要快也是可以,只是今日的农活让她累坏了,手还抖着,这会挟菜扒饭便也快不了。 像个龟爬似的。 坐于她对面的卓子敬,就这么看着她苦逼的抖着手吃饭,唇旁露了抹淡笑。 10.委屈什么了 众人埋头苦吃了一会,许是没那么饿了,饭桌上这会也慢慢的有了说话声。 最先说话的是老大,问着今年生产的事。 一会老四也加入了话题。 父子三人说话的当口,老大媳妇和傅云茵谢着糖的事,要她别这般客气。 傅云茵知晓这对夫妻不是那种会占他人便宜的人,便也点头,“我知道了大嫂,没事的,初次见面给孩子的见面礼,不要有负担。” “不过我刚承诺他们,乖乖的,饭后再给一颗糖,所以……总不能让孩子失望。” 闻言,老大媳妇也就不纠结了。 毕竟是对方的心意,也是美意,再说,简直不上道。 老大媳妇对傅云茵的感觉还不错,见孩子俩今天吃的特别开心与满足,便打趣的说着,“今日托妳的福,这一顿与过年无异……” “不就是个接风吗?杀了这鸡,以后不就没蛋?” 一句不和谐的声音猛地岔了进来,此时饭桌上听到的人,无不是愣了下。 那人彷佛不知觉,也似刻意般,兀自道着,“妈也真是的,就是个外人,宰什么鸡呢,这一下少了只鸡下蛋,这一天两天的累积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人却是听不下去。 本是要挟入自己碗内的菜,一下就塞入她碗,也斥着,“这么多吃的还不堵了妳的嘴!” 被自己的丈夫轻斥,陈玉萍面上有些尴尬,却也?着。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家壮壮吗?他四岁了,正是长身体……” “还不闭嘴!”卓子辉没好气的喝道,平时看着和善的面容,此刻板起,简直与他那严肃的父亲一模一样。 “我……” “还说,不吃就给老子滚回房,别在这丢人!” 都在一厅吃着饭,老二夫妻俩这动静怎么会没人注意到呢,只是不好插嘴罢了。 不过这不好插嘴是指别人,张翠花可不。 从头听到尾的张翠花当即是拉下了脸,“老二媳妇说这啥话?!是说我这个奶奶苛扣了孙子们的口粮了?” “五只鸡,杀了一只还有四只继续下蛋,孩子们一天一颗,怎么的都不会少掉份额,妳紧张什么?”张翠花冷冷的看着陈玉萍。 不就是宰了只鸡吗? 还委屈上了? 委屈什么了? 她又没苛扣孩子口粮了真是! “我……我……”陈玉萍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说说…… 卓子辉重重的将筷子拍在桌上,怒声道:“我什么我,还不滚进去!” 才四岁的壮壮,夹在夫妻俩的他,立马被这近似拍桌的行为与吼声给吓哭。 “呜──怕怕……” 这一哭,卓子辉更烦了,只觉最近没件顺心事,直接抱起儿子拖着老婆,“爸妈,我们吃好了,先回房了……” “等等。” 孩子还在哭,卓子辉以为自家爹叫住自己是因为不高兴,只能安慰着哭泣的儿子并抱歉的说着:“对不起了爸妈,玉萍不懂事才会说些有的没的,她没什么意思的。” 卓子辉如此以为,却不料不是。 但……似乎也是。 “既然你们都在这,现在也发生这事,我这就说了,爸以前差点饿死时,是傅知青傅云茵她爸爸匀出一半口粮救济,没有傅云茵爸爸那时的善举就没有我也没有你们,所以现在就是一只鸡两只鸡,你爸我也会让你妈宰了让她吃。” 原来还有这一出! 难怪接风宴这般丰盛…… “所以你们就给我敬着、让着她。”卓毅声音里满是围护,看着自家孩子的视线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而待目光落在陈玉萍时,却是微冷。 “老二媳妇,懂我的意思吗?” 被单独点名,了解公公想表明的意思时,陈玉萍这会是后悔也委屈。 这种事为何不早说呢? 说了她就不会…… 不管如何,此时的陈玉萍只能尽力扛住公公那吓人的神情,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壮壮直哭不停,老二在话后就带着老婆,一家三口离开饭厅。 其他人像没事的一样吃着饭。 只是氛围到底不太一样了。 傅云茵默默的吃着饭,心情似是翻倒了的调味瓶般,各种滋味都有。 看来上辈子也是发生过这样的事的,否则以老二媳妇爱计较、巴不得什么好处都占着的心性,如何放过楚千婷,让其过的这般爽呢? 反观那时的自己,因为爸爸出事而她的成份受了影响,随后遭村内那名没娶老婆的老光棍拖去草丛……虽被卓子敬救了,她也没被怎么样,可这事却是莫名传出,以至她名声坏了不说,最后还得在老光棍与卓子敬之间选一个嫁。 恶心的老光棍与年轻又长得俊的卓子敬,她自然嫁给卓子敬。 然而因她是发生这种事才嫁的,卓家一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也就卓子敬待她好,可她却不知足,作天作地唉! 思绪莫名陷入过往,一会她的腿便被轻轻的碰了下。 饭桌很大,不存在过挤会碰上的道理,只能是刻意……傅云茵抬了眼,见坐于对面的卓子敬看着自己,毫无表情的面上勾了抹辗转即逝的笑,立马知是他碰了自己。 傅云茵纳闷的看着他。 卓子敬却是当作没看见,直接放下碗筷,和爹妈说了声便离开饭厅。 傅云茵:……。 还以为要和她说什么呢,真是…… 不过这会她也吃饱了,和卓毅及张翠花打过招呼,在夫妻俩关心有无吃饱、而她再三保证有,离去前,将糖递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俩孩子,这才离开饭厅,往房间走去。 卓家一家大小的房间都在一条走廊上。 她的房间比较靠后,这一走过去是经过所有人房间,便也看到站在房门外,倚着柱子的卓子敬。 他看着自己。 显然的,他在等她。 11.换地儿 “我二嫂就是那性子,妳不用在意。” 见卓子敬俨然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丢下这话便回了房间,傅云茵瞪着合上的门,只差没把门给瞪穿。 她还以为他等着自己是想说什么,结果却是…… 傅云茵觉得乍见他的喜悦立马遭受到一万点伤害! “叫妳住嘴是没听到吗陈玉萍!” “我就不能说说吧,我也就说说……” “说说说,天天说,妳就不烦?” “好样的卓子辉,你……” “呜呜呜……” 小孩的哭声与争吵的话语,不断自某个房室传了出来,在廊道上,还在卓子敬门前的傅云茵,此时就是不想听也全听了进去。 她有些傻眼。 听这激动的声量,老二一家不会是从饭厅回房后吵到现在吧?! 争吵话题三句不离自己,傅云茵听的嘴角微抽。 她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才让陈玉萍这般掐着不放? 简直了…… 对于陈玉萍,傅云茵不说了解,但也明白性子,可此时听着夫妻俩的吵架内容,只觉自己对她的认知再度被刷新。 傅云茵没好气的看了眼那不断传出争吵的房间,后摇了摇头,直接回房休息。 与其生那无谓的闷气,她还不如抓紧时间歇息…… 可怜她这小身板,明天还得继续上工唉! 一回房,傅云茵正想换上睡衣,房门便被敲响。 “茵茵,我是大嫂。” 因是打算睡了,傅云茵没点煤油灯,此时去应门时,忙说着:“大嫂等我一会,我点个灯。” “不用,别浪费,我就说会话就走。” 房门咿呀了声开启,王小宛将手中物塞给傅云茵也说着:“妳刚下乡又值农忙,这会就是得置办物品还得等农忙结束,嫂子想了想,便拿这副袖套给妳当见面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妳瞧不上欸。” 袖套洗的发白,上头有着一两个补丁,确实如王小宛所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送起人来,彼此不会有负担,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意。 傅云茵恰巧就是缺了袖套。 要知道穿长袖在这渐转夏日的天气里是酷热非常的,可不穿,太阳却是晒的人疼,如今有这袖套便也解决了她的问题,让她得以穿回短袖。 “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傅云茵没矫情的收下了袖套,王小宛又和她说了老二媳妇的习性,后让她不用多想,便不再打扰的离开。 将袖套搁于明日要穿的衣服上头,傅云茵躺在床上后,想着王小宛适才的话也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 很多事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一天下地太累,傅云茵没能想很久,困意袭来,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傅云茵仍是在张翠花的叫唤中醒来。 这会起床,傅云茵差点又倒回床上去。 浑身酸痛难忍,简直要命! 磨磨蹭蹭了许久,傅云茵终于穿好衣服并洗漱好去食堂吃饭。 到食堂时,依旧来晚。 所幸知晓又是落得半饱的状况,傅云茵出门前便开了一瓶爸爸让她带下乡的麦乳精。 那味道又香又浓还美味,她冲水泡了一杯,喝完满嘴香的想再来一杯。 可麦乳精是稀罕货,在不知何时能改善伙食下,吃一点少一点,也只能打住,将之锁进斗柜,赶紧上食堂吃饭。 她嘴巴还带着奶香,这会便是吃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早点,倒是还有滋有味。 用完早点,在去仓库的路上,便遇到了卓毅。 “叔,是我去的太晚吗?” “不是,今后妳不用去水田了,改去玉米地忙活,走吧,叔带妳去。” 三月天的农忙,正常都是下水田,可卓毅昨晚饭后遭自家婆娘一顿酸。 说他为人不厚道,说要关照,结果指了个什么工作,让人家吃个饭都手抖的扒不了饭,就连站起身也得扶着腰,让他给傅云茵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昨晚傅云茵的状况他也不是没看到,于是被婆娘这么一说,莫名心虚,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相比水田那种弯腰一整天的活,玉米地的活简直不要太轻松! “除杂草抓害虫时,若看到玉米果穗旁的腋芽还长出第二第三穗,记得要掰掉,懂吗?” 傅云茵看着卓毅手上的小小玉米,眨巴着眼。 这不是玉米笋吗? 没什么味道,可吃起来又脆又嫩…… “叔,掰掉的部份是不要了吗?” 见卓毅点头,傅云茵双眼一瞬并出了热度,正想问能不能带走,便听卓毅说着:“掰掉的妳集中放水缸旁的木桶,晚点便有打猪草的人捡去喂猪。” 听着卓毅的话看着他手指水缸方向,傅云茵顿时如消了气的皮球,纳纳问:“喂猪?人不能吃吗?” 简直暴殄天物!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落得喂猪下场,这不是粮食稀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吗? 怎么会是喂猪不喂人了呢? “妳要吃?” 玉米笋是为了让玉米正常生长下除去的副产物,这东西因为无法保存便也没法上缴,所以多是喂猪或是村民偷偷拿走…… “嗯!想吃。”听这话傅云茵就知有戏,忙点头。 卓毅本想说不行,可自家婆娘昨晚殷殷告切的话再度浮现脑海,以至他看着眼前友人女儿,只觉长得娇|小又瘦弱,俨然受了虐待被苛了食物般,眉头顿时皱了皱。 于是在傅云茵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说着:“想吃可以,但要偷偷拿,藏着带回家煮,不能去知青食堂,也不能让人知道,懂叔的意思吗?” 毕竟是属于生产大队的作物,即便知晓这事的人心照不宣,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傅云茵一开始还不太懂为什么不能去知青食堂煮,可却是明白这东西属于生产大队,拿了就算偷……便也明白,这事若让知青知晓,一个不小心说出,还真不知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便也点了头。 不过这时傅云茵也后知后觉得想起一件事。 卓毅是大山村生产大队第七大队长,若拿了玉米笋不就…… “叔,这会不会让你为难?” 见傅云茵为自己想,卓毅笑的和蔼。 “大山村哪户人家没吃过这东西呢,妳扔在木桶等喂猪的来捡,可在喂猪的人来捡前,早被其他人捡光了,所以偷偷带回去没差,可要小心,懂吗?” 12.鸡嘴下夺食 那日和卓毅说完话后,傅云茵并没有拿玉米笋。 她依吩咐将玉米笋扔在水缸旁的木桶里。 所以这些天来,她也看到好些村民干扁扁的口袋在水缸洗手完后,口袋鼓了一大圈离开。 这一看就知‘顺带’拿了些。 有这么几个村民隔三差五前来,傅云茵之后的伙食也开始多了玉米笋。 只是知青食堂伙食太差了,雷打不动的杂蔬汤与蕃薯粥,她就午餐时,回家给自己弄了道汆烫过的玉米笋,于是这般日复一日天天丁点油腥也无下,一周过去后,她这后世啥都吃过的人,这会馋肉馋的慌。 嘤嘤嘤好想吃肉╯^╰ 。 然而农忙还未结束,根本没有休假日,傅云茵手里即便攥着爸爸给的粮与票,这会便是想改善伙食也没法。 她心里可叫一个苦字啊。 直到某日清晨洗漱,听卓家老四要去市内买肥料,立马托他为自己捎上六斤富强粉跟一块猪肉。 至于猪油,那太抢手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样就好了吗?”卓四哥显然时常帮人捎带东西,只问着:“如果没有富强粉,肉也剩下瘦肉,妳还要吗?” “没有富强粉的话就建设粉吧。”两种面粉的差别在精细程度与面筋含量,傅云茵没拘好坏,至于肉更不用说了,这会馋的很,什么肉都好。 她一说完,让卓四哥稍等,立即回房拿钱与粮票肉票。 卓四哥收下傅云茵递过来的票跟钱,说着:“我中午前便会回来,东西要帮妳送去知青食堂吗?” 傅云茵瞪大了眼,“不要,东西放家里,我要给自己开小灶!” 送去了知青食堂还得了,她就不用吃了好嘛! 见她瞪眉竖目的反应,卓四哥笑了声,“好,四哥知道了。” …… 和卓四哥说好后,傅云茵今日干起活来特别有劲。 她负责的玉米地恰恰是去市内的必经之地,卓家老四啥时回来,她一定会知道。 时间随着期待一顿美好午餐而流逝,直到快午时,傅云茵终于听见拖拉机开过的声响。 她立马丢下工作,撒丫子跑回家。 肉回来了~ 傅云茵心情雀跃,回去的路上,便见卓四哥开着拖拉机从家里那方向迎面而来。 “四哥谢谢!”傅云茵忙挥手道谢。 卓四哥见了路旁的她,朝她喊着:“东西找我妈拿。” 拖拉机从她前方掠过,那张刻划于心的面容亦也于她眼前晃过,傅云茵愣了下,转身朝坐在拖拉机后方的人交叉挥着手。 “卓子敬记得回家吃饭!” 她这声量可不小,开着车的卓四哥不禁看了眼后视镜,然后摸了摸鼻子,思忖:怎么就叫老五吃饭没叫我了呢? 傅云茵一到家立马往灶房走去。 见张翠花正好提着一副猪肝与半块猪肉进灶房,打着招呼,“婶!我回来啦!” “茵茵回来了呀,老四刚好走呢。”张翠花两手都提着东西,只能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地上那袋富强粉还有婶手上这半块猪肉跟猪肝是妳的。” “猪肝?” “老四那小子去的晚,肉只剩半块,也不知妳够不够吃,就多要了副猪肝,妳要是不吃猪肝的话,就当婶买了,等会还妳肉票跟钱。” 猪下水一般人不爱,傅云茵倒是还好。 看着这么一大副猪肝,她笑眯眯的说道:“没关系,茵茵都要了。”随后厚着脸皮问:“能跟婶借点自留地的菜吗?等会茵茵烧好菜后一道吃。” 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吃多少? 况且她家老头连鸡都宰了让人吃了,哪会在意那点菜,张翠花爽快应允。 “别客气了,妳去摘吧。” 傅云茵乐颠颠的去自留地摘了韭菜与辣椒青葱,顺道挖了块姜,随后找了会,始终没瞧见她要的芫荽。 她记得卓家有种呀……怎么会没看见呢? 少了芫荽,凉扮粉肝的味道就没那么好,傅云茵正想放弃换另一道菜,这时晃过母鸡活动范围的小篱笆,转眸间,忽见母鸡正啄的那叶菜,不就是她要的芫荽吗? 她立马冲了过去,鸡嘴下夺食! 正值准备午饭之际,张翠花忙着做饭,这会听鸡一阵乱叫,登时抬眼看向窗外。 见傅云茵驱赶圈地里的鸡,然后被追着跑,只觉好笑,随即摇了摇头。 这丫头! 不是去自留地摘菜? 怎么会在那儿赶鸡了? 一群母鸡被抢食,哪容傅云茵这不速之客,一只只面露凶光,朝她扑腾过去。 傅云茵吓了一大跳,被追的跑了一会,这才溜出圈地,朝一群母鸡幼稚哼声:“早晚宰了你们吃!” 食材到手,傅云茵回了灶房便跟张翠花要了些蒜头,见边旁还有颗柠檬,她眼睛一亮,又舔着脸要了,随后在张翠花留给她的那口灶上架锅倒水烧火,又去一旁清洗切着食材。 几片姜一会下了灶上那锅水,其余切成些姜丝与姜末备用。 葱切段跟切末,辣椒切丁也切末,蒜头与韭菜直接切成末碎,除韭菜末单独放,其于末碎食材搁在一块。 至于芫荽,切成0.5公分大小放着。 猪肝切片丢入滚水,抓着时间便捞起,再用清水洗去上头的浮沫,便留下一半泡在水里,避免干掉,另一半则是将加入芫荽与辣椒切片跟蒜末姜丝,又添了些醋跟些许酱油,再挤了柠檬汁与一点点的盐巴跟几滴香油,拌一拌后,一道香喷喷的凉拌粉肝立马完成。 她夹了片尝味道,觉得还不错,见张翠花恰好在刷锅,登时夹了片给她尝尝。 “婶,吃吃看茵茵的手艺。” “欸!怎么好意思呢?”说是这么说,可见挟来的粉肝上头泛着一层光亮,柠檬与芫荽特有的香气直扑而来,直惹人唾液横生。 都到了唇旁,还犹疑什么?张翠花张口吃下。 入口的粉肝嫩滑带着嚼劲,芫荽香味里挟带着醋香与辣椒特有的辣劲混和了咬碎的粉肝,酸辣的口感与各种配料的香息弥漫整个唇腔口舌,味道好的让人双眼一亮,想再多尝一口! “好吃!”张翠花给予高度评价。 这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让傅云茵瞧了,又挟了一片。 “好了好了,最后一片了,再给婶子吃,等会妳甭吃了。” “不会!还这么多呢。”傅云茵笑笑,搁下筷子,接着忙,也说着:“婶子要吃自己来喔,茵茵继续忙,顺道跟妳借个蒸笼。” …… 傅云茵再度将锅架上灶,添水放上借的蒸笼,然后看着富强粉跟猪肉猪肝,想了想,决定先做白面馒头跟饺子皮。 刚入手的富强粉匀上桌,和着水加了张翠花给的老面,傅云茵手脚麻利的揉成面团,留下一部份做饺子皮,剩下搓成长条状,分割好立即放入蒸笼。 这些完,便接着取了些烫熟的猪肝将猪肉切成肉末,混合了葱姜蒜与韭菜末碎,再调味拌匀,便开始?着饺子皮顺便包馅。 当张翠花忙的差不多时,桌面上已是排了数排掐的像元宝一样漂亮的饺子。 这孩子不止长得俊,人也能干! 见她还在忙活,问着:“茵茵,婶这好了,要帮妳吗?” 傅云茵正好包完最后一粒饺子,闻言点头,“婶能帮我下锅水吗?我就剩这饺子再炒一道菜就好了。” 最后一道菜是爆炒猪肝。 傅云茵将蒸好的白面馒头搁在一旁,倒掉蒸馒头的水,随即热锅下油,将剩下的蒜与辣椒末下去炒出香味,将早已捞起的猪肝与盐巴酱油少许一起进锅,翻炒几下,葱段一扔又拌了两下立马盛盘。 猪肝一但煮久就会过老,变的干硬难吃,傅云茵深知要点,动作很快,几乎是翻几个铲子就将菜给盛了起来。 一时辣香四溢,闻者都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张翠花刚下完饺子,这会见盛盘的爆炒猪肝上泛着一层红油光泽,嫩绿葱段参于其中,袅袅腾空的热气满是呛辣的咸香,色香味俱全,让人馋的紧。 “茵茵妳这道菜闻起来真香呀,不过是不是很辣?” 张翠花会吃辣,可因年纪关系,令她吃太辣便会拉肚子,所以这会闻着那香,是期待又怕受伤害。 傅云茵还真忘了这点了,于是只能点头,抱歉的说着:“挺辣的,如果不能吃太辣的话,建议还是别吃,就怕闹肚子不舒服了……唉!早知道我就少放点辣椒,这样婶便能尝尝味道了。” 这么一说,张翠花更想尝看看了。 不过她还没说出口,孩子老公便回来喊着吃饭了,令她扫了眼傅云茵今日做的菜,后道:“妳今天做的也挺多的,要不……一起吃?” 话落张翠花又有些不好意思。 猪下水这东西虽不受人青睐,可也算是肉,且别提傅云茵这些菜弄的味道不错,叫人一块吃,还真是占了人家便宜。 张翠花是什么性子,只要看卓家老大就知道了,傅云茵根本不怕她占自己便宜,直点头说:“好!茵茵就想吃个白米饭呢!” 她做的这些菜是重口味的菜色,不配饭着实不得劲。 于是饺子熟了后便被她另外装了两份,一份晚上吃,一份和卓家人分享,至于五颗白面馒头,一天一个,嗯……可以吃到后天! 13.慢吃 “妈,今天煮了什么这么香?” “大老远就闻着那又香又辣的味道,旁人还打趣我呢,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馋死我了这味道!” 回来的儿子接二连三的问着,张翠花将手上这盘腾着呛辣热气的爆炒猪肝一搁桌面,很成功的吸引住所有人目光。 “茵茵弄了些猪下水,味道可香了!”张翠花说着,见傅云茵这时也走了进来,赶紧道:“妈瞧着她弄的这些太多吃不完,就厚着脸皮让她和我们一块吃了。” “婶那儿的话,茵茵才是占了便宜,跟你们蹭个白米饭吃吃呢。” 凉拌粉肝早已上桌,张翠花见傅云茵把饺子也给端上来,眉头微蹙,“这饺子妳留着晚上吃,别再拿上桌了,大伙够吃呢。” “饺子我已是留了一份,这些算是这阵子受大家照顾,给大家尝尝个味道,不碍事的。”肉只有半块,傅云茵能包上三十个饺子,全靠韭菜跟猪肝撑着,便给众人解释用料没那么多肉,安他们的心。 众人听了,还真没那么在意了。 第一,猪下水这东西不是人人爱;第二,以傅云茵初来乍到的知青身份,不可能去玉米地,所以她能在这农忙时没下水田忙活,真的是受到卓毅的特别照顾。 所以当傅云茵拿着未用过的筷子给众人分着饺子,一人得一粒时,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卓家除了老二在国营工厂上班,老二媳妇今日带孩子回娘家,老三因当兵不在,一口子这会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韭菜饺子。 皮薄料扎实,咬一口满是韭菜猪肉的鲜香汁液,嚼着时,猪肝特有的粉嫩感伴于其中,令饺子吃起来又多了道绵密的层次感。 越嚼越香绵,直到整个饺子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 “这饺子好吃!” 卓家老大是个不爱吃内脏类的人,可人家将饺子拨到他碗里,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这一吃,双眼一瞬放亮,只觉得味道口感实在太好了! 于是他成了第一个赞美饺子的人。 第二个是卓子敬,他直接一口塞入嘴内,舌尖顶了顶咬合在唇内的饺子,切的极细的馅料一瞬化开,韭菜与猪肉的鲜甜满溢了整个唇腔鼻端,美味的让人差点连舌头都吞了进去,馋的只想再多吃几个饺子。 “手艺很好。”卓子敬看着傅云茵说着,眼神透着满足与浓浓的不满足。 卓子敬是个饺子控。 傅云茵见他这目光,哪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心底暗笑,便将自己碗内这一粒饺子拨给他。 “给了我妳吃什么?”卓子敬直接挟还给她。 傅云茵筷子一挡,“我那还有呢,别再挟给我了,这饺子就当你上次帮我的情。” 上次帮她是下水田那次。 卓子敬听着她这话,就没矫情了,登时不客气的吃下那粒饺子。 这时几人也都吃了饺子,无不赞美,就连老大家两个小孩也囔着好吃。 傅云茵听了,笑的腼腆,让他们也赶紧尝尝爆炒猪肝跟凉拌粉肝的味道,并贴心说着那爆炒猪肝炒的过辣,吃时注意些。 这两道菜都添了辣,孩子吃不得,大人们因有了饺子做开头,这会可是不顾辣,先吃了、尝了味道再说。 在这种热天里,酸辣菜特别下饭,更别说是凉拌菜了。 众人吃了凉拌粉肝,只觉酸辣中透了抹难以言喻香气,越吃越顺口,也特别开胃。 至于爆炒猪肝,那咸香的辣劲搭上猪肝嫩滑绵密的口感,简直是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人一口猪肝一口白饭,辣的满脸通红,也吃的过隐极了。 于是平时饭量固定的人,今日无不多吃了许多。 若不是饭没了,这下还能多吃两碗! “茵茵手艺真好啊!以后谁娶了妳定是幸福了!”老大媳妇夸赞着。 “不好不好,这煮的太好吃,定能吃成小胖子!”老四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说了这句立马遭自家爹嘲笑。 “就是吃成小胖子也不是你!” “爸你真是小看你儿子我了,茵茵说不定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呵!” 俩父子就这么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张翠花听的额头突突狂跳,忙制止,“得了得了,你们俩父子说啥?茵茵还在这!” 卓老四说的这意思还真让傅云茵尴尬的要命,她不禁瞥了眼卓子敬,见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吃着凉拌粉肝,登时气不打一处出来,一脚就这么踢了过去。 卓子敬咀嚼的动作一顿,纳闷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傅云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起了身,“我吃好了,先去休息,大家慢吃。” 话尾那句‘慢吃’,傅云茵是瞪着卓子敬说的。 卓子敬被她瞪的莫名其妙,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之感。 他不懂,但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的张翠花,却是多少察觉到傅云茵对小儿子的态度。 但是张翠花并没有很确定此时的发现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所以看着小儿子一副完全没开窍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顺其自然吧。 傅云茵回房午睡,醒时气也消了。 回玉米地上工,她开始想着今后如何改善饮食这事。 今日下厨请卓家吃了这一顿,除了是感谢这家子人的照顾与卓毅的特别关照外,也算是过了明路,让他们知道她厨艺不错,之后借灶房时,不会白蹭了那些柴油盐等调味品,也可能时不时和他们一同共餐。 当然,这些都是为往后铺路罢了。 只因她最想的还是不和知青吃大锅饭,但如何跳脱出知青食堂,此时还真没办法,只能暂时如此。 所以现在跟卓家借灶房,该是没问题了,有问题的则是,若她想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荤食,手头上的票最多只能再买上七八次肉…… 意思就是,她的票顶多再吃上两个月或三个月! 看来休假日定得去市里一趟找找黑市,否则这手捏着钱,却吃不上肉是多么苦逼的一件事啊! …… 时间飞快流逝,持续了近三周的农忙终于到了尾声。 继上次在卓家煮上饺子那日至现在,已过了快两周,这阵子都没人去市里或县内,傅云茵天天喝稀粥啃蕃薯玉米笋及时令蔬菜,偶尔吃着自己做的白面馒头,顿肉都没有的她,又陷入了浓浓的‘渴肉’窘境。 所幸明天就是休假日,还是一连放了三天,傅云茵这下已开始盘算要买什么来做顿丰盛的犒赏自己。 和平时一样,她今日拿了几根玉米笋回家烫熟吃,中午再去知青食堂。 天天如此,认真说来,并不是很打眼。 可即便她再小心翼翼,玉米笋的营养价值也在她天天吃的状况下|体现出来。 她人依旧纤细,可一头秀发却是乌黑亮丽,皮肤就是经这烈日曝晒,不仅没有一般人的干燥之感,反而娇嫩嫩的白里透红…… 在众人经历农忙而晒得又黑又瘦下,她虽也比初来时黑了些许,可和众人一比,那差别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一看就是少不了保养与养份充足,便也让人感到疑惑。 知青伙食的都一样,怎么就她这副水灵模样而其他人像霜打的茄子呢? 傅云茵自然以下乡那时带来的吃食忽悠过去。 然而楚千婷是什么人? 在缩起尾巴做人一段时间后,凭着卖乖讨巧,很快的便在这些时日里洗刷掉不好的印象,所以在午时用饭这当口见傅云茵一副水灵灵模样,反观自己经过繁重农活后,整个人又黑又瘦…… 楚千婷一时嫉妒起,登时指着傅云茵鼻子道:“妳说谎!” 这时知青们恰恰是吃完午饭正要去休息之刻,楚千婷此时的动作,引起不少侧目。 “我说谎?!”傅云茵顿感莫名,只冷冷的看着她。 “妳倒是说说我怎么说谎了!” 楚千婷见傅云茵如此镇静模样,心理闪过犹疑,可这会众人的视线无不集中在两人身上,令她只能接着道:“妳明知道晚来就是吃不饱,可午餐时间还是最晚来的那位,许多人吃的和妳一样,怎么人家就吃瘦了妳没有?” “妳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还道是要说什么,听了这话,傅云茵差点没笑出来。 “这就叫说谎?在知道知青食堂吃不饱下,我就不能在家里吃点东西再来食堂了?”傅云茵的口气里有着无奈,也是这口气,一下便让几个平时有在一起说话的知青为其怼了起来。 “楚知青,人家傅知青在家里吃了点东西再来食堂吃,妳这样也管,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就是,谁下乡那当口不是吃着自己带下乡的东西了,难不成吃了还得跟楚知青妳报备一声?妳脸还真大啊!”说这话的女知青嗤笑了声,满口嘲讽。 “还有啊,楚知青妳在说这话时,要不要我再提醒妳欢迎会上干的蠢事了?” 14.撕逼现场 女知青的话是既呛且辣,话里满是挤兑,也有着浓浓的看不上,于是这话一出口,几道毫不遮掩的笑声立即充斥场上。 楚千婷听着那嘲笑声与看向自己的视线尽是不满,面色很是难看。 她已经很努力的挽回形象了,可显然的,这话依旧如掐中所有人的要害般,让人再度想起当时的不愉快。 楚千婷不想去解释欢迎会那事,省得歪楼又引火烧身,赶紧说着:“傅知青吃什么当然与我无关,我也管不着,可当她吃的东西是生产大队的东西呢?” “难道就不能管了吗?” 这话一落,整个食堂上顿时消了声,知青们视线齐齐望向傅云茵与楚千婷,就想知道怎么回事。 此时就是帮着傅云茵说话的那几人,这会也消了声。 要知道生产大队的东西都是上缴国家,根本不可私藏,一旦发现可不是思想教育了事,而是…… “我不懂妳说什么。”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傅云茵面对楚千婷的指控,神色口气有说不出的冰冷。 “不懂?!玉米地那缺可是好缺呀!” 楚千婷的意有所指让傅云茵心中一凛,面上不显的接招,“是个好缺,所以呢?” 比起村民借洗手顺便‘带走’玉米笋,她比较小心,都是在掰下的当口塞入口袋或是水壶,所以一切都在玉米地里进行,要被看见着实困难。 除非对方进入玉米地和她共事。 可那玉米地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人,又谈何看见? 反观楚千婷,据她所知其农作地点离自己非常远……在这样的状况下,楚千婷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即便知道了什么,也只能是道听涂说,所以是……讹她?! 楚千婷确实是在讹傅云茵! 她知道傅云茵被叫去玉米地干活时,就非常不满了。 一样是新来的知青,怎么她干的是又累又重的农活,傅云茵干的却是除除草,抓抓虫子的活?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也是在这样不满,令她打听了关于玉米地的事,因此得知玉米地干活的人,除了除草抓虫,还得掰掉旁生的玉米果穗,而这掰掉的部份是给猪吃的,但也有人会偷偷的拿回去…… 因是打听到的消息,傅云茵有没有偷,她不知道。 可见傅云茵天天晚来,人不仅没瘦也没晒黑,且还一副营养充足的模样,那一直未曾消过的疑心,便也似雪球般越滚越大。 直到现在跳出来说。 “所以呢?!所以我有充份的理由怀疑妳偷了玉米地的果穗回家吃了,这才会那么晚到知青食堂!” 这指控不管是真是假,说出来都是坏人名声,登时有人皱眉,“楚知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是啊,妳说怀疑就怀疑,无凭无据的说什么?”这是实事求事派。 “人家不过在家吃个东西晚来食堂罢了,妳就怀疑人家偷生产大队的粮了?那在座的众人不就都是妳怀疑的对象了?”这是自保派。 “就是,楚知青妳是不是酸葡萄心呀?看人家在玉米地干活妳不快活了?”这是两边黑派。 “其实楚知青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看大家都瘦巴巴的就她……除非傅知青可以解释她这阵子吃了什么。”这是信了楚千婷派。 不管是哪一派,傅云茵都是听听罢了,可最后那句话却是不能忍了。 傅云茵性子柔,可却不是任人掐捏的包子,登时一反过往柔和模样,直接拍桌而起,怒声:“妳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跟妳解释我这阵子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干了什么?” “这是我的生活,我为什么要跟妳们交待!” 楚千婷登时被这拍桌行为给吓了一大跳,可见傅云茵这态度与口气,立马咬上一口,“妳这是作贼心虚了?” “一定是!不然做啥这般激动!” 这和楚千婷一搭一唱的女知青,便是适才要她解释这阵子吃了什么的那位,这人叫熊灵,平时和楚千婷还不错,此时跳出来,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笑话!我被怀疑且还被妳俩一搭一唱的逼问着生活琐事,我能不激动吗?”傅云茵心底怒意蹭蹭狂涨,只觉这两人特不要脸! “那妳就说啊!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啥遮遮掩掩不说呢?这不是摆明心中有鬼吗?” 就是心中有鬼傅云茵也不会在这当下如犯人般被审问,且就像她所说的,这两人是以什么身份来过问她的生活了? 她们是大队长吗? 不是。 是村支书吗? 更不是。 两的什么都不是的人,只是怀疑就要她将自我隐私道出,那她算什么?! 傅云茵压抑着那想拍死两人的怒火,瞪着她俩道:“妳们是我的谁了?我为什么要说!” “看!我就说有鬼吗?不然干什么不说了?” “就是,真没什么为啥不说?”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知青们一时我看你妳看我的,最后有人被推出来,吱吱唔唔的说:“呃妳们……有话好好……”说。 这个说,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对峙的三人随着楚千婷拨开傅云茵指着她鼻子的手指时,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奔去。 “妳敢打我!?”傅云茵捏着被拨开的手,本就火大的她简直被点燃了,立马推了楚千婷一把。 楚千婷被推的趔趄,差点跌倒,身子一稳,不可置信的怒声说着‘妳敢推我’间,早看傅云茵不顺眼的她,登时就扑了过去。 碗盘随着傅云茵被扑倒在桌上时撞翻掉地,发出无数瓷器摔碎声响。 傅云茵被磕碰的直疼的抽气,可这时也管不了疼,立马不甘势弱的揪着对方头发,指甲挠向对方── “啊──我的头发!”楚千婷被揪的直痛呼,恶狠狠的也想扯着傅云茵头发,可下一秒手背便被对方给挠了好几爪子,痛的她又骂又叫。 “臭三八挠我啊啊啊啊不饶妳!” 看着当众扭打在一块的两人,众人一时傻眼,无不上前劝架。 “别打了别打了……” “有话好好说阿这是……” “滚开!” “臭三八!” 两人彼此看不顺眼多久,这会掐起架来,不管别人怎么上前拉开还是劝架,全都遭到了池鱼之殃。 当然,也有那不劝架混水摸鱼的,比如熊灵。 熊灵直扯的傅云茵,就想让楚千婷好好教训,“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傅云茵这会可是怒火燎原的当口,熊灵摁住她还打着两人一起欺负的主意,小宇宙登时爆发了。 她对熊灵是又挠又掐且推,在对方与自己拉开了些许距离时,立马抬脚将身前的熊灵给踹开。 这一踹的力道之大,熊灵疼的眼泪狂飙之际,体格粗犷的她也无法自抑的重重摔在地上。 熊灵摔的简直痛的几欲背了过去,嘴上骂咧不断,难听至极。 当她自地上缓过爬起,想再加入楚千婷跟傅云茵的战局时,却是被一个秀气的女孩给挡着。 “滚开汤晓红!” “还要不要脸了妳们?”汤晓红是看不下去了,这事也只是怀疑,两人居然欺负起傅云茵,有没有搞错。 “关妳屁事!闪开,不然连妳我也打!”熊灵作势抬手,大有一巴掌掴过去样。 这恶狠狠的模样,一般人见了都会孬了闪开,可汤晓红非但没有,且还往前一步,“来啊!我还怕了妳不成?” 熊灵就是个不经激的性子,被挑衅,登时脑热的和汤晓红掐了起来。 然而这掐起来后,熊灵便后悔了。 汤晓红在知青里极得人心,一被欺负,几名要好的知青无不向前帮忙。 被围殴的熊灵后悔不迭,又哭又吼也使力的和几人扭打成一团。 于是本就乱的现场更是乱糟糟。 这架怎么劝都没有用,甚至还扩大……就是平时看不惯眼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在这当口都打了起来。 没遭殃的知青见这状况,顿感头大,下一秒出了食堂找人帮忙。 村民很快便被找来,这时的他们看着这群平时只拿嘴说人的知青们居然扭打成这样,都很不厚道的笑了。 不过笑归笑,还是敢紧上前拉开打架的人。 熊灵跟汤晓红几人被拉开时,熊灵感激的痛哭流涕,那张什么脏话都能喷出来的嘴,这会可不敢乱骂了。 其他知青被拉开后,也很快便哑了火。 于是这边消停,便显得另一边还扭打在一块的傅云茵与楚千婷特别醒目。 这两人简直战力十足! 立马有人上前拉开她俩。 怒气冲冲的傅云茵甩开扯住自己的手,就想跟楚千婷打在一块,谁知下一秒又被扯住,气的她转头,“放开……” “阿茵!” 这一声,几乎是用吼的,傅云茵被吼的耳膜嗡嗡间,也因面前人而愣了下。 她根本没想到卓子敬会出现在这里,于是那遽然打住的动作,登时在他用力扯动下,整个人便这么撞入他怀里。 撕逼都没哭的傅云茵,小巧的鼻子便这么撞上他胸膛,那硬实感与鼻梁上的痛意,疼的她呼了声,眼泪并出间,也莫名为自己感到委屈。 情绪来的突然,她哇的一声,登时哭了。 卓子敬那见过上一秒还跟人扭打在一块,下一秒就哭在他怀里的人了……他这时就是想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能手脚无措的任她靠着自己哭泣,然后看着她那乱糟糟的头发。 眉头,顿皱。 看向楚千婷的视线,如冰般的冷凝。 15.丫的搞事精 知青在食堂大打出手可是大事,大队长、村长、村支书一听到消息,立马赶了过去。 看着食堂里歪倒毁坏的桌椅以及碎了一地的碗盘,知青们无不被骂的狗血淋头。 傅云茵刚哭完,正抽着鼻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挨着骂,那模样更惹人怜了。 等村支书骂完,一个个的问着缘由,将所有前因后果都了解后,立即对造成这一切事端的楚千婷及熊灵劈头顿骂。 “人家早吃晚吃关妳俩什么事?是不是农活太轻松了才嘴碎?!” 那农活简直要累死人,楚千婷忙道:“没的事!农活已经够繁重了……” “那妳们还能嘴碎?这不是太轻松是什么?” “不轻松,真的不轻松……村支书,我就是好奇……” “好奇?!人家为什么要满足妳的好奇?不说也是正常的不是吗?可妳们俩可好了,人家不说就强扣上去,还打了起来,妳倒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 村支书骂的可叫一个唾沫横飞不带拐弯。 楚千婷眸子凝上泪,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委屈说着:“玉米地的作物属于生产大队,我不过就是提出合理的怀疑,并没有别的意思啊村支书……” 听着这话,傅云茵简直要气笑了。 没别的意思现在说的是什么?当人家傻瓜?! “是存了什么意思谁都懂,可未确定的事是不能随便说的妳不知道吗?而且妳们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傅知青?妳是干部吗?”村支书怒目瞪去。 “我我我、我……不是。”话落,楚千婷颓然。 …… 村支书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平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年轻时却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所以在知青们闹这一出,其缘由不过是因为怀疑便要逼迫人家说出个好歹,以至闹成这样时,怎么不叫他生气。 所以楚千婷跟熊灵被村支书骂的特别惨。 且在骂过后,村支书觉得此风不可长,为了给予众人一个警告,便也决定扣下两人今年工分所挣得的一半钱。 还不待两人震惊哭诉,村支书又道:“食堂遭受到的破坏,场上知青共同承担,费用于年底时一同扣除。” 这意思就是被扣下的一半钱还得再扣食堂的了? 那还能剩下多少?! 让人怎么活了?! 楚千婷与熊灵无不叫喊,“村支书不要啊!这扣一半那又扣,叫人怎么活了?” “哼!不让人活了那妳们俩还让人活吗?”村支书和卓家往来密切,书信那事自然也知,因此对楚千婷的观感不是丁点差,这会闹出这事,自然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好脸色。 楚千婷又急又委屈,只觉这村支书心是歪的,是偏的,从头到尾只骂她们,傅云茵呢? 偷了生产队作物怎么提都没提?! 她登时指着傅云茵,满脸愤懑的说着:“那傅云茵呢?她偷了玉米地作物,怎么就没事了?村支书你这惩处我不服!” 这句‘不服’简直是挑衅支书的能耐了,村支书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好不容易消退的肝火再度提了起来,“妳服不服是妳的事!惩处怎么着就怎么着!” “还有妳说傅云茵偷玉米地作物,妳亲眼看到她怎么偷怎么进行了?而东西呢?在哪?” “我……”楚千婷根本没有看到,如何说的出? 见她这态度,哪还不知是随口说说,全然不管被说的人遭受到什么流言抨击! 村支书最厌恶这种不负责任的人! 这会也不管口气是不是威胁了,直接道:“妳想清楚再说,否则这么指控一个人,经查证后纯属污蔑,这可不是口头上告诫,而是直接送去做思想教育!” 这是要当成坏份子劳改了!? 楚千婷心惊,这下可不敢再胡乱说话。 但她却有个疑问,也是这疑问令她突地转了个弯问着:“好,她没偷,那她有没有拿玉米地的玉米笋?” 这话一出,皱起眉头的人不止有卓毅与卓子敬,还有村支书及几个前来帮忙的村民。 见他们这般神情,一旁乖如鹌鹑的知青们,心头顿起疑惑。 但这疑惑是什么他们一时也说不清,只觉很是古怪。 楚千婷自然也发现到村民们的态度很奇怪,可这时想拖傅云茵下水的心太浓太重了,令她选择性忽略道:“傅云茵,妳敢说妳没有拿玉米地的玉米笋吗?” 傅云茵看着楚千婷,秀致的眉微微挑了挑。 不过这动作一起,她就被面上挠破的伤口给疼的直抽气。 疼死她了! “傅云茵妳说……” “我拿了。”整个村干都在这,傅云茵一反先前不说的态度,直接大方承认,见众人错愕楚千婷满脸激动,她又道:“有人说玉米笋不能拿吗?” 知青们:……那不是属于生产队的作物吗? 知青们这么想,可见村民及各生产大队长与村长村支书都没说话时,多少感受到其中的猫腻。 “那东西……可以拿?” 玉米笋这事经今天这般闹,已是人尽皆知的摆在明面上了,村长便也在村支书咳声下,接受到村支书使来的眼神,站出来解释。 “玉米是属于生产队,需要上缴国家的没错,可玉米笋却是副产品,在无法保存做为上缴的当下,只能喂猪……” “既然是喂猪,傅云茵为什么──” 村长不耐的瞪着楚千婷,“我还没说完急什么?!” 楚千婷面色顿讪,闭了嘴。 “以前是喂猪没错,不过傅知青和第七大队长说的也没错,人都吃不饱了还喂猪?猪有那么多猪草可以吃并不缺这点副产品,村支书便给上级提了这事,批准已经下来,拿去吃,自然没问题。”后面那句话,很明显是对着楚千婷说的。 毕竟他脸可是朝着楚千婷啊! 楚千婷脸色难看,“既然可以吃,傅云茵是什么意思?藏着掩着不告诉其他知青,这偷偷吃的行为简直是……” “妳够了没?是不是还要再打一架?!”若不是卓子敬拉着,傅云茵这下便是冲过去打人了。 丫的搞事精! 就是见不得她好了是吧,简直欠揍! 16.妳喜欢我? 在这么多名村干在场的当下,傅云茵自然没能再次揍上楚千婷。 可对于楚千婷这般三番两次的找查行迳,她却是觉得不能再纵容忍让了。 有句话叫做软土深骨,意思就是妳越软人家就越欺负妳! 所以趁着这当下,傅云茵对楚千婷放了狠话。 “以后妳再乱说话的污蔑我,见一次打一次!” 这话一落,楚千婷气的满脸通红,胸口起浮不定,就指着她又想说什么,不过却被人再度给劝了。 只是劝是劝了,这见一次打一次是真的吗?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不过都是纯朴心性,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有傅云茵自己知道,自己真是要这么干! 这场闹剧很快便在知青们打扫完食堂,各自写了份简讨报告提交后划下句点。 卓子敬陪着一身狼狈的傅云茵回家。 这阵子傅云茵中午借灶房时没少和张翠花闲聊,一来二去,两人已是非常熟稔。 张翠花看到傅云茵满身狼狈,一张精致的小脸更被挠成了花猫,心里大为不舍,直骂咧着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得知是那个想骗他们住进自家的楚千婷时,若不是小儿子拉着,这下便去对方那臭骂一顿了。 “瞧这小可怜的,脸都挠破皮了,我看那楚千婷就是故意朝茵茵的脸蛋挠!”张翠花初见傅云茵时,就喜欢这个长得白静娴雅的小姑娘,这会见人被欺负了,自然愤愤不平。 傅云茵适才还没感到那么疼,许是到家放了心,整个精神得以松懈便也感觉到面上的疼意,只好打住张翠花的话,忙说着:“婶,我去清洗一下上药,脸好疼!” 张翠花点头,见傅云茵走了小儿子也说要去忙,她看着小儿子,突地想起件事。 这小子平时上窜下跳,时常受伤…… “你上次去卫生所拿的伤药还有吗?拿些给茵茵,我瞧茵茵那模样,想来伤的不只有脸,其他地方该也磕碰了。” 卓子敬脚步因这话顿了下,应了声,回房拿。 “敬子,妈去隔壁找你花婶,你找到药就拿给茵茵。” 张翠花说这句话时,卓子敬刚好找到药。 才想拿给他娘,这时门口哪还有人影了,居然是丢下这句话人就走了,他只好自己拿过去。 傅云茵正好换上干净衣服,听着这敲门声,疑惑问:“谁?” “是我。”门外卓子敬说着,话落又补了句,“我拿药给妳。” 房门一会便打开。 卓子敬见她换了衣服,手正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一张白皙小脸上凝着几条触目惊心的干涸血痕,纤细脖颈上亦有几道抓痕时,他眉头顿皱,本想将药给了便去忙的想法登时打消。 “进房,我帮妳。” 傅云茵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帮是要帮什么,直到他站在屋内唯一的桌椅旁,打开药,说帮她擦,让她赶紧过去时,这才有点傻了的走过去。 这擦药的举动……其实有点亲密呢。 经过这段农忙,他那过高的防备心终是解除了吗? 傅云茵喜滋滋的坐在木椅上,在他一声‘抬头’而抬首,视线便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面前人。 这是她重生后,两人第一次靠的如此近。 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 适中的发经过近三周的农忙已略长,将他那犀利而飞扬的剑眉给遮了大半,底下那双看着自己的桃花眼没有平时的放电感,此时只有别样的认真。 他神色专注,微抿的唇瓣一抹淡粉透在其中,衬的那因瘦而若刀裁般的面庞更增添了抹酷冷,也多了份让人难以亲近之感。 认真说来,卓子敬的长相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 他那双会放电似的桃花眼在这年代给人的感觉就是轻佻不稳重,合着那酷冷的脸庞与话语间的痞意,简直就像只不安分的小狼狗,让人没法产生好感与安全感。 不过后世电视上什么样的型男没有? 她的审美观自然也被改变。 他这份颜值摆在后世妥妥的影视明星无误,可现在呢,嘻嘻……就是自己窥觊的小鲜肉,看的人真想扑倒啊! 傅云茵脑袋瓜就这么想着有的没的,浑然不知自己的视线直白又热呼。 直到抹着膏药的伤口不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疼,这才让她过热的眼神消失,蹙眉的嘶嘶嘶,直喊着疼。 卓子敬的动作顿时停下,疑惑的问:“很疼?” “嗯疼!” 他明明很轻了怎么还……看着面前这似花猫般的俏脸,他忽地轻笑了声。 “疼还打架?” 那随着笑而哼出的气息像拂面的羽毛般撩肤,让人痒的想挠挠。 傅云茵下意识的抬了手,却被挡着。 “别乱摸,脸上都是伤,想留疤?” “喔。” 傅云茵放下手,见他接着给自己抹药,又继续看着他,也说着:“楚千婷嘴欠,招人揍!” 卓子敬不是那种女孩子家家不能打架的古板思想,只是他到底意外傅云茵打架。 她模样秀气,气质沉静,给人的感觉就是道和煦的春风般平易近人,所以会有人跟她不和而闹到打架,他简直没能想像那画面。 不过这会不止打了,还朝对方放了狠话,用着那花猫脸吭嗤嗤哼唧唧的说着时,怎么看怎么可爱,瞧的他直忍着笑。 “你不知道楚千婷就特爱找我麻烦,感觉就是见不得我好一样,一次两次我都忍了,可这般三番两次的,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 “嗯,所以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意味,傅云茵傲娇的哼了声,“我有这么坏吗?” “顶多就是她嘴欠时再来一顿暴揍!” 卓子敬这下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手就这么一抖,压在了伤口上,疼的傅云茵哇哇叫。 “卓子敬你给我小力点!疼死我了!”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小力点!”卓子敬忙道歉,见她瞪着自己,一副想咬自己几口泄忿模样,赶紧转移焦点。 “楚千婷看来就不安份,我看妳以后少不了揍她,只是妳这武力值实在太差了,打个人也把自己弄成了花猫,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哼!你这是在损我?” 听着口气,还娇着呢,便又道:“等妳伤好了我教妳几招,准能不带伤的就把人给揍趴!” 你这么教我好吗? 都不怕我用在你身上啦! 傅云茵好笑的看着他,然后笑的一脸甜,“好哇!” 这话过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本是热络的气氛慢慢淡了下来,只于她乖巧抬首任他动作轻柔的为自己上药。 这一刻,彼此间洋溢了抹岁月静好之感,让人不自觉得保持着沉默,浸于其中。 傅云茵玫瑰花色般的粉嫩唇瓣微微勾起了抹弧度,露出了唇角旁那若隐若现的小梨窝。 秀致的面上满是甜笑,只看着一眼,便会不自觉得被感染。 只是这笑注意抛给瞎子看了。 卓子敬为怕适才那样弄疼她,只认真的帮她涂着药。 于是她这过于炽热的视线在这当下特别明显,令他那眉,微微动了动。 忍着。 卓子敬并不太喜欢这般被人一直盯着,可此时又不太忍心打破这股氛围,可又觉得两人这般似有些不太正常。 于是十几秒过去后,他突地道:“我面上有什么?这般盯着。”说着这话,他手上动作遽停,视线也一瞬看向她。 两人视线登时对在一块。 莫名的,谁也没说话。 静默的室内一时只余彼此的心跳声。 空气似凝结,微热的呼息成了此时的唯一,盈满鼻端,所闻尽是对方的味道。 沉默氛围染上暧昧。 渐炽的温度,明眸暗邃,眼神的变化随着视线的焦着,让人心跳无法自抑的加快。 傅云茵有些受不太了此时的氛围,面颊微温,呼吸随着心跳急促,眼神因心底陡升的羞意微闪。 忽地,他出声打破这似魔咒般的暧昧氛围。 “妳喜欢我?” 傅云茵心跳顿时因他这话漏了半拍,虽没说话,但那白嫩的面庞却是比先前更红了几分。 卓子敬唇瓣勾起了抹笑,酷冷面庞合着那似染上星辰般耀目的眼神,尽显一丝坏与痞意。 “想和我处对象?” 听着他这问话,傅云茵重生后想的就是和他重新来过,于是这会就没注意到他那痞笑中染带的不明意味。 她就想点头,应着他,却见他笑容忽地打住,面庞不仅恢复到先前的酷冷,甚至还透了抹冷淡,就这么将膏药搁在桌上。 “剩下的妳自己来,我去忙了。” 卓子敬就这么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她房间。 傅云茵瞪大了眼,一时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不是问着自己话吗? 怎么不待人回就走了呢? 这时的傅云茵浑然不知,若她能再仔细点,定能发现卓子敬是红着耳根离开的。 那模样,大有落荒而逃的直视感。 只是她太过在乎此时的感觉,便也没发现到,于是就这么苦逼的想着:这人是什么意思呀? 17.天大的委屈 架,是打了,知青们也闹的不愉快,可生活还是得过。 尤其是农忙后的三天假期,知青们事前跟卓家老四说好要搭顺风车去镇上,这会便是心里还有气也没跟自己过意不去,无不在约定时间前到仓库集合。 时间还未到,卓四哥也没提前来,到仓库等待的知青们只好各自找了个地儿或站或坐或蹲。 这年代没什么娱乐,打架这事不止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亦是知青们划分群体的重要参考,一会便见聊起来的知青说起昨天的事。 当然问的人大多是昨日不在现场的知青,说的多是昨晚在场且还面上挂彩的人。 随着讨论声,场上很快便而径渭分明起来。 “苏知青!你不知道昨天傅知青多么可恶!明明就是私自藏了玉米笋还死不说,非要闹到大队长跟村长村支书他们来时,才说她有拿!你说她可不可恶!?” “而这样就算了,她既然知道玉米笋可以拿回去吃,为什么不跟大家说?也不拿来食堂这改善大家的伙食,就这么一个人独享,她良心过的去吗?” “就因傅知青这样闹,我跟千婷伤成这样了,你看看我俩的伤,到现在还疼着……” “也因为这事,村支书要扣我俩的钱,还得赔上食堂损坏的器物,这扣来扣去让我们明年怎么活?你说她这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苏青一来便被熊灵逮着,balabala的抱怨傅云茵如何,听的他面上笑容差点崩裂。 这事虽是昨日发生,可早已传的绘声绘影,整个事件经过如何,他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底自是门清。 所以面对熊灵单方面的毁谤,他不止没搭话,甚至连面上的笑也敛住,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与楚千婷,若有所思。 熊灵脑子直,只顾着自我感受与表现,自然没发现到平时待人亲和的苏青,此时态度冷淡。 她没发现到,楚千婷却是发现到了。 楚千婷立即扯了扯熊灵的手,说着:“别说了,事情都过了……” “可我就是不满呀!”熊灵不愧姓熊,适才和苏青说的抱怨话,再次让她义愤填膺,令她问着:“妳别跟我说妳不在意!不会不满!” “我……” 楚千婷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与不会不满? 现在只要一想起傅云茵,都能让她气愤的浑身发抖! 可在苏青面前,她只能表现自己的无辜与肚量,握紧拳头,极力的克制自己。 “这事已是告一段落,不管村支书处理这事的结果如何,事实又是如何,我我我……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省得又有事。”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也委屈,顺道给苏青上眼药。 若是一般人,或许就会因楚千婷这一席话觉得,村支书在处理这事时,态度并没有想像中的公平,且可能因为后续的议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苏青并非普通人。 他出生于首都京市,家里代代从军,根正苗红军N代,攀附的人不少,自然也见多了各种手段。 像楚千婷这种性子的人,他遇过也见过,所以明白她话里背后藏的真正用意。 不过他为人处事中庸,在没有涉及自身并危害到自己时,并不会对事物做出批判或拒绝往来的行为。 便也顺着楚千婷的话,四两拨千金的应了句,“楚知青能这么想就好了。” 楚千婷闻言,面色顿僵。 她以为苏青会在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下说些什么,却不料没有,反而将她给堵死…… 而堵死的不止有她,还有熊灵那一根筋的傻货! “也是,既然楚知青这么想,苏知青也认为是这样,那我……就是不甘心也只能自认倒楣!”熊灵闷声说着。 说的天大委屈似的! 傅云茵刚来便听熊灵说着这些话,只觉让人生气也好笑。 苏青眼尖的发现傅云茵到来,见她白皙的面上有着好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视线不禁瞥了楚千婷一眼。 楚千婷面上抓痕不多,就两三道。 可也就是这么一比,才让人有有种楚千婷是故意往傅云茵面上挠的直视感! 容貌对女孩子有多重要,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知道,楚千婷这般还真是……苏青莫名的对楚千婷生了抹不喜。 这股情绪来的莫名也很轻很淡,苏青一时没发现源自于什么,只走向傅云茵,看着她说着:“妳这伤怕是会留疤,等会到镇上时,要不要顺便去卫生所拿个药?” 傅云茵见苏青是从楚千婷跟熊灵那走过来的,便只应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关心。”就没与他多说的,迳自走向汤晓红。 “汤知青。” 汤晓红和几名知青站在一起,这会听到傅云茵的叫唤,逐转头看向她。 “昨天谢谢帮忙。” “没事。”汤晓红说着,看着傅云茵面上伤痕,语气带上不悦,“我看楚知青就是故意朝妳脸上下手,妳这脸还真是……” 汤晓红这一说,旁的知青这会也注意到傅云茵面上的抓痕之多,简直就是故意挠的,也附和的说了楚千婷几句。 这几名知青是真替她抱不平还是形势如此,傅云茵没去深想,只说着:“昨天若没你们绊住熊灵,我怕是要一打二,落得不止脸上抓痕……总之谢谢你们。” “别客气,遇上这事那怕是路人都会帮忙的。” “就是!傅知青,别跟我们客气了。” “真是想谢的话,以后有玉米笋就给我们一些吧……”说这话的女知青不说虚话,直接讨要的行迳让正想着怎么道谢又不至于被人惦记的傅云茵听了,登时觉得这要求解决她烦恼的问题。 这年代但凡有点吃食都得藏着掩着,省得遭人惦记! 玉米笋就是个最好例子! “没问题,休假日结束后我给大家带上。” “真的!?”女知青本也是说说,没想到傅云茵居然会答应,喜上眉梢的说着:“可以的话多拿些吧,那东西可好吃了!” 对于这名女知青的得寸进尺,一旁的男知青忙扯她手,“童林妳……傅知青有拿就好,妳别让人家为难。” 这名男知青是童林的对象,这会这么一说,童林也没再过份,只嘟嚷了声,“我就说说咩!” “我看状况带吧,玉米笋也不是天天有。” “好!” 在他们说话的这当口,卓四哥恰好踩在时间点到来,此时正么喝着知青们赶紧上车出发。 拖拉机的位置有限,早跟卓四哥说好的都有位置坐,至于临时来的,比如熊灵就被丢下。 “我还要载生产队的东西,妳没提早说不准上车!”卓四哥有任务要身,拖拉机一发动,直接扬尘而去,完全不理会又叫又囔的熊灵。 熊灵脑子直人又霸道,谁都不想没事找事,自然没人为她说上话。 于是这会车后座位上的楚千婷就显得特别打眼。 她不是和熊灵不错吗? 怎么适才没帮熊灵说话呢? 众人不免觉得奇怪,于是看向楚千婷的视线不禁带上了异样。 楚千婷被看的只觉煎熬,忍了许久,最后只好跟苏青搭话。 于是她这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更奇怪了。 傅云茵只瞥了眼楚千婷,没理会的看着风景,听着汤晓红和其他知青说话。 去镇上搭牛车驴车要半小时左右,坐拖拉机则约十多分钟。 拖拉机进入镇上一会便停在小学门口。 学校大门有个钟,卓四哥看着时间,和众人说着:“现在快九点了,下午两点前到这里集合,超过时间的就自己走回去!” 新来的知青对镇上不熟,自然是跟着其他知青。 于是几名知青很快便分成了好几组,有的下馆子有的去书店或是邮局与供销社。 傅云茵想去邮局给家人写信,便跟了两名知青一块儿走。 到邮局时,小猫两三只,傅云茵拿出证明,领了信件与包裹。 那封信微鼓,傅云茵上辈子傻傻的在这拆过,于是厚厚的一沓票与钱便这么摊在两名知青眼下。 虽说钱跟票并未遭这两名知青惦记,可之后两人的殷勤劲却是让人完全受不了,所以这会她便没拆信的直接收入贴身兜内。 至于包裹,她也不想拆,便自书包内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她这动作落在两名知青眼里着实奇怪。 “傅知青,妳不拆包裹看看里面有没有信吗?我家人给我寄东西时,里面都会塞信的。” 听了这话,傅云茵突然意识到一点,哪有人上邮局领完信跟包裹后,不拆的就回信了呢? 于是傅云茵拆了包裹。 里头都是些吃食,不过旁倒是有封被压皱的信。 傅云茵还真忘了包裹内有封信,所以这会就连信里写了些什么也没印象。 她立马将信拆开,待至看完时,心里也涌了上了抹伤怀。 18.幸福又满足 信中内容,无非是爸爸说他安好让她不要牵挂之类的话。 她上辈子不懂事,信了这话,便也不知爸爸送她与哥哥下乡后没多久,便被送去劳改……以至后来爸爸平返她也回京市,这才知道这事。 不过那时爸爸身体已经差了,撑没几年就去了…… 想到这,她原本写在信上的内容又多添了关怀近况与好好照顾自己等字样。 一封寄给哥哥,另一封则是放入包裹内,封箱后,挤着惨兮兮的记忆,随后在上头填上爸爸劳改的地址。 两知青看到傅云茵的动作,只觉奇怪,其中一人便问:“傅知青,妳怎么又把包裹给寄了?” “喔,我寄给亲戚。”傅云茵简短的回了这句,见邮寄员收了钱与包裹,并递了张邮票给她,逐将之黏在给哥哥的信上,最后投入邮筒。 两知青见她好了,其一人便说着:“走吧,我们去书局。” 傅云茵为这人的话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成了我们?! 况且去书局干麻? 傅云茵直接道:“我没有要去书局。” “啊?那妳想去哪?” “我们陪妳去吧。” “呃……不用,我第一次到镇上,就想附近逛逛。” “镇上没什么好逛的,且范围也不小,妳一个人怕是会迷路……” “一块走吧,也有个照应。” 傅云茵:……。为什么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上的直视感? “我没要去书局,就想附近逛逛罢了,你们想去书局就去,不需要带上我。” 傅云茵这话非常直白,两人听了,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知青尤不死心的说着:“都是一块出来的,不好丢妳一人唉!” 傅云茵不为所动,“没关系,就是迷了路我有嘴可以问,好了,别担搁彼此的时间,剩下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赶紧去想去的地方。” 傅云茵容貌漂亮气质又好,即便人是冷淡了些,可在一群男知青眼里是极欲攀谈的对象,也是众人心目中的女神! 只是女神平时少与他人交流,让人就是想搭上话都无法,这会终是有机会,心思自然活络。 谁知女神却是不想同行,轻浅的笑容里透着坚决,让人就是想再多相处一会也无法,最后只能面色讪讪的分道扬镳。 见两人这态度傅云茵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的她完全忘了自己的长相有多招人,因此不明白也是正常。 当然这也不是她关注的重点,重点是她得抓紧时间干正事! 她今天除了置办些生活用品外,最主要得找到黑市。 说起黑市她就苦逼。 上辈子她要是不那么作,愿意关心一下他人,或许就会知道镇上的黑市在哪了……可是一切没有如果,这会离开邮局,也只能一路注意巷弄街口,用这愚蠢的方式来寻找。 她相信较多人出入的巷弄定是黑市所在! 傅云茵打的这主意确实不错,至少不盲目,所以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还真让她窥见一丝端倪。 然而她依旧没有门路。 毕竟无人给她指点,她哪里知道黑市的位置是不定时换位置的‘巷中巷’呢。 于是她又在附近晃悠了会,最后逮了个路人询问。 那怕她问的隐晦,对方一听还是瞪大眼,“同志说的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傅云茵皱了眉,以为他没听清楚,再度重申适才的话。 “不晓得不晓得!”对方避之唯恐不及的说着,话落还给了她一眼‘妳少害我’的神情,立马急急离开。 “欸你!我还没问完呢!”傅云茵气的跺脚。 这人一定知道黑市在哪! 因有这人做为开头,傅云茵更加确定黑市定在这附近,便也在这几条巷弄行走。 一会,她看到一个提着篮子,里头不知装了什么而沉甸甸的大婶,立马将之拦下。 “干什么这位同志!”被拦住的大婶满眼警惕的看着眼前女孩。 “这位同志我就问个事儿,不担误妳时间!”傅云茵说着,眼尖的瞧见篮子上头铺了一层干草,一抹白透在其中,看起来很像鸡蛋…… 傅云茵笑容甜美,可即便是这姿态,也没让大婶消除戒心,毕竟她脸上还带着触目惊心的抓伤,所以这会无往不利的笑容非但没起到作用,反而令对方冷冷的说着:“我没空,妳问别人!” 大婶转身就要走。 傅云茵哪容人离开,立马跑到对方前面,在对方生气前,急忙说着:“这位婶子妳就行行好,我在这走了近一个小时,都找不到人问欸!” “我弟前几天摔断腿,我爸妈就想给他补补,所以……”傅云茵紧张的看着大婶,又很明显的瞅了对方篮子一眼,“妳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不然我走了好多冤枉路还找不着呀!” 大婶眼底还有着警戒,可那握着提篮的手,却没适才那么用力。 眼前女孩虽然面上带着伤,可细看下还是挺俊俏的,且她一身白衬衫与黑裙子,脚上着了双黑皮鞋,侧挎了只绿色书包,粗粗的发辫垂于旁,这副学生打扮合着那身柔和的气质,看起来不太像投机办的人…… 大婶依旧沉默,但却没像先前那般急欲离开,这让傅云茵瞧着便知有戏,赶紧加了把火。 “弟弟腿摔断了,没有肉票买些鸡蛋回去补补也是好,不过不要票的肉也不知道多少能买着?” “我要是两手空空回去,爸妈准会骂死我的……” 傅云茵好是卖了一番可怜。 最后大婶也是瞧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便也松了口,给她指了条明路。 傅云茵忙道谢,依着大婶的指示,拐了好几个巷弄后终于找到禾阳镇上的黑市。 不大的巷弄里或站或坐了几人,他们不是在地上摊了块布,上头放着自己要贩售的东西,便是提了个篮子,待人问时,再让人看他篮内的物品。 傅云茵要买的东西很多,可她今天是和知青们出来,身上只挎了个书包,待会还得去供销社买些用品,这会根本不能买显眼的东西。 于是这么一逛下来,除了一些调味料,她还在一名倒爷那磨了许久的嘴皮子,最后以十元的价格买了十斤肉票与五斤粮票及各种副食品的票卷。 零零总总下来,她看似花了不少钱,可认真说来,还真没花到多少。 这年代物价由国家统一,就是价格有所浮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与后世动辄几十大百来说,简直没能比。 当然最主要是因为她不缺钱。 爸爸大学教书虽然没有赚很多钱,可当初爷爷和家里分出来时,就只拿了钱。 那时举家迁入京市,房子便宜,爷爷买了房后还剩下不少钱,一家平时没什么花销,爸爸赚的够一家用,所以那钱不仅没用到,还越来越多。 换句话说,她家,家底非常殷实。 也是因为过于殷实,爸爸才会被查……所以她和哥哥是身怀巨款下乡,就连今天去领的信,里头不只有票,还有些钱。 因此,她还真不差钱。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知道黑市位置后,傅云茵心底也美了,只不过她在黑市花了不少时间,这会想着这几天该给自己倒腾些什么美食,想着想着,人还没走去副食品店就饿了。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目光看着地上几欲与脚重叠的影子。 日正当中。 原来已经快中午了。 副食品店不管什么时段去都很多人,还不如填个肚子再来。 想到这,傅云茵脚下一拐,决定去国营饭店吃。 这年代以国营为主,不存在个体户,只是走着走着,她却是不由自主的沿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拐进了个巷子。 待她停下步伐时,人已是停在一家卖吃食的店门口。 傅云茵有些讶异自己走来这。 这里是卓子敬以前带她来镇上时,必吃的馄饨摊。 当然让她更讶异的是,在这个体户灭决的年代,这家馄饨店居然在1974年就有了?! 看来卓子敬以前和她说这家店和上面人有些关系是真的。 然而这时不管是真还是假,闻着那飘出来的肉香味儿,馋肉馋的要命的傅云茵,肚子很合时的起了阵鸣叫。 管他什么关系,先填饱肚子再说! “老板,来一碗馄饨!”傅云茵喊着,依标价给了钱跟粮票肉票,便找了个坐位等着。 正直午时,店内没什么人。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家都是随便吃吃应付一餐,极少有人会下馆子……当然,有能耐下馆子的也不会来小店吃,所以这也是店家冷清的关系。 不过冷清不会持续太久,随着政策越来越松乏,一切都会好转。 馄饨汤很快便上了桌。 清汤,五粒半个拳头大的馄饨,几许葱花点缀其中,上头还撒了些胡椒粉,汤匙一拌,些许沉于碗底下的不明渣滓便这么浮了起来又沉了下去。 以傅云茵的火眼金睛,一下就认出那是什么,不过她还是舀了一汤匙吹了吹,不烫口的才喝了下去。 一股独特的清甜立即充盈着鼻端,味道鲜美的让人忍不住再喝上第二口。 果然是冬菜。 也只能是加了这味,味道才能这般好! 热汤下肚,胃一暖,傅云茵立即舀了一颗皮薄的能见馅儿的馄饨。 筷子一拨,薄嫩的面皮甫一破开,肉汁与油花立马淌了一汤匙,香味四溢。 一口咬上,满嘴清甜的肉香,丝毫不见油腻。 她咀嚼了两下,满是弹性的肉馅儿便在唇内化开,口舌间立即盈满了一股让人幸福又满足的浓浓鲜香肉味。 19.未曾动心 傅云茵美美的吃着馄饨,一会居然看到熟悉的人。 卓子敬看到傅云茵也很意外。 这家馄饨店可是在深巷内啊…… 宋武见卓子敬不动,视线还落在店内某桌上,不由得也看了过去。 这一看,乖乖不得了,那是个女孩子呀! 不能怪他这么讶异,而是卓子敬对女孩子不屑一顾的事众所周知! 难道咱们敬子也有在意的人了? 身为好友,宋武八卦之魂犹如烈火烹油般,烧的霹雳啪啦响! “敬子你认识?”宋武状似不经意发现卓子敬的视线般问着,见卓子敬点头,立马道:“那就一起吧!” “老板老样的!” “好勒!” 宋武和卓子敬是这里的常客,宋武一向店家老板么喝完,得了应声,便和傅云茵并桌。 这份自来熟的模样瞧的卓子敬额头突突狂跳,最后只能走过去,为两人介绍着。 “阿茵,这是宋武,我儿时玩伴。” “嘿嘿……我俩可以说是穿一条裤|裆长大的!”宋武想着面前女孩可能是敬子惦记的人,那笑,可叫一个灿烂。 于是这笑落在傅云茵眼里,莫名有种浓浓的猥琐气质…… 傅云茵囧囧的看着眼前笑的有些奇怪的宋武,只觉这人和上辈子指着她破口大骂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傅云茵,今年下乡的知青。” “喔!原来就是那个住你家的知青呀!”宋武恍然大悟,奇怪的笑顿时收敛一二,也说着:“玉米笋那事儿我听说了。” “幸好敬子那时来我家时我爷爷刚好在,听了这事爷爷便向上面人反应,也得了个准信,否则依那个叫什么……” “楚千婷。”傅云茵给他接上。 “对对对,否则依那个楚千婷那般闹,妳准有事!” 宋武的爷爷是大山村的支书,傅云茵早知道这点,却没有过要借机认识还是什么的想法。 而是在某日见到一名很是面熟的村民,忽地想起这人便是上辈子被举报偷玉米笋,而引爆整个事件的那名倒楣鬼时,这才多了个心眼和卓子敬说他爸说能拿玉米笋这事。 事关生产队,还是他爸这个第七大队长亲口应允,卓子敬当下让她缓缓,等他去找宋武时,问过宋武的爷爷,也就是村支书后再说。 这事因和村支书说过,村支书向上呈报也得了准信,她一收到卓子敬给的消息后,这才敢拿那些玉米笋。 当然,村支书那日骂楚千婷时,说这事是卓毅说的也没错,只因卓毅和村支书提了这事后便和她说了,所以她很清楚整个事情脉络。 正是因为知道才老神在在,丁点不怕楚千婷。 只是她到底错估了楚千婷的不要脸,这才气的和她打架,以至现在脸还疼着…… 想到这,她登时苦笑的对着宋武说:“我这脸看起来不像有事吗?” 半带揶揄的挖苦话惹笑了宋武,令他摆了摆手,“不一样不一样,程度不一样!” 傅云茵当然知道他嘴上的不一样指的是什么,无非是真有事的话,她就不会坐在这吃馄饨了。 想到这,傅云茵道着:“这事还是要谢谢你跟卓子敬,若没有你们两人帮忙询问,我想我这会可不只有脸伤着了。” 宋武一脸认同,本还想说什么,恰好老板端了馄饨上桌,便也因掏钱掏票而打住了话。 只是这一打住后,他突地发现卓子敬异常沉默。 “敬子咋不说话呢?” “吃东西,说什么?”卓子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沉默的吃着馄饨。 傅云茵见他这冷淡的模样,不禁又想起昨天的暧昧,就说着:“子敬哥这嘴儿厉害呵,馄饨还腾着热呼呼的气儿就吞了,不烫呀?” 卓子敬怎么可能不烫,烫的唇皮都破了。 可一看着她,他又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天的暧昧,令他有些尴尬也很不自在,这才借着吃东西来避免交谈。 他就怕她问着昨天的事,然后他答不上…… 所幸她并没有问。 卓子敬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既松了口气之余,一抹失落却也隐隐浮在心头,让他无法忽视。 他蹙眉看着面上带伤,可浅淡的笑容仍能透着一股甜入心扉的女孩儿,突然有些不确定对她是否如自己所想那般──未曾动心。 可他们才认识多久? “烫,不过馄饨好吃。”他说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 这话骗骗傅云茵还行,熟知他性子的宋武听了,当即是挑了眉。 馄饨好吃是自然,又不是没吃过,至于这般烫着也要吞? “对了,你要来镇上,怎么没搭卓四哥的顺风车呢?”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就自己来了。” “不会是走路来吧?”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几句话过后,宋武突然觉得这两人有猫腻。 他家敬子可是出了名的不给女孩子好脸色阿,今天还真是……他觉得他该去洗个眼睛,看是不是看错人了。 …… 时间有限,傅云茵还得去副食品店,馄饨吃完不做,便不逗留的和两人道别。 许是晚了,等她到副食品店时,排队的人潮没适才的夸张。 傅云茵排了一会,很快便轮到她。 她打算多买些肉,即便吃不完还可以腌制起来放,待想吃随时都有。 可这想法当她看到不少知青也在这时,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这么打眼……知青们的伙食极差,谁知到看着她吃香喝辣时,会是什么想法? 在这人人吃不饱又穿不暖的年代,人的道德底限倍受考验。 傅云茵不想拿自己开玩笑,更不想去挑战人心,于是两斤猪肉的打算登时降到半斤。 “半斤猪肉。”傅云茵说着,掏了七毛钱与半斤肉票给贩售员。 这年头不是客户至上,而是贩售员至上,买肉不像后世一样可以挑部位,但凭贩售员一刀下去,是肥肉还是瘦肉都得认。 傅云茵不喜欢完全的肥肉与瘦肉,可买肉真是碰运气。 见贩售员那刀下去,半斤肉全是七分肥腻的猪五花时,她不知是要笑还是哭,总之在一堆人艳羡的目光下,她只能安慰自己,这一块肥肉至少可以榨些猪油…… 猪肉入手,可只有半斤,如何吃上三天? 这点肉根本不能满足啊…… 所以当她目光瞥到旁的桌面,见鸡爪与鸡内脏般如小山堆,登时开口要了这些大众不爱的边角料。 边角料不比肉差,因为没什么人要,只要花少少的钱与肉票便能拿到一堆,且不知是不是她脸受伤的关系,那售货员忽地说着:“妳这脸伤成这样,多吃些鸡爪,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鸡爪满是胶原蛋白,对修复皮肤很有作用,傅云茵知道这一点,却没往这方面想。 只因她买鸡爪纯粹是不够吃又不想遭惦记,又因这些东西让她想起以前隔壁家老伯和她唠嗑时,总会端来的那一盘美味卤爪边料。 那盘卤料一想起就让人馋的慌,此时想起,又有材料在眼前,自然就想弄上一些。 所以这会见售货员这般提醒,她多少有些意外,也没否认,只嘴甜的装傻,接着对方话道着:“真的吗?那就借同志吉言了!” 许是有这么一两句话交流,也或许是售货员见她脸伤成这样,一时兴起,待她因为没有器物可装食材,又多花了两分钱买了个编织篮装上时,售货员递来的篮子内,里头的边角料比半斤还要多上些。 傅云茵见对方没说这事,神色淡淡,丁点异样也没,便默不作声的将钱跟肉票递了过去,朝对方露了抹笑:“谢谢妳。” 这种事不能囔,只能以笑跟道谢做为回报了。 售货员连个眼风也没给她,继续问下一人,“要什么?” 傅云茵不在意,毕竟她占了个大便宜呢。 买好了肉,见旁的柜台后方货架上摆了些调味料,她看了看,便买了些卤煮用料,收进书包后瞅着副食品店内的壁上时钟。 一点二十分。 这会去粮食局买大米,似乎来不及在两点前回到小学…… 走回大山村至少要一小时半,傅云茵看着自己提着的篮子,不禁一上一下的掂了掂,又想着那大米的重量,最后只好乖乖的提着今日‘战利品’回小学集合。 大米……下次再买吧。 卓四哥是个掐准时间到达的人,眼见还有四十分钟,傅云茵便边走边看着周旁景致,散步似的往小学走去。 这辈子傅云茵还没来过镇上,一时看什么都觉得陌生。 可做为一个重生者,她的灵魂她的记忆对这里却是异常熟悉。 以至于她现在正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况。 随着她视线移动,以前的记忆就像褪去色彩的黑白照片,于脑海浮掠而过,紧接着便被此时此景的鲜活取代。 一幕又一幕的黑白有了颜色,令她看什么都像是活了过来般的特别又有趣,也令她觉得── 嗯……该怎么进攻那个傻瓜呢? 20.装什么熟呢 这一趟上镇,知青们花了不少钱也都买了不少东西。 他们或提或拎着编织篮,也有人不知买了什么,背着一个夸张的竹篓,于是拎着一小篮子的傅云茵就不是那般打眼。 当然,这只是暂时。 等众人一上车,傅云茵相信回去的路上定有人好奇各自买了什么,然后开了那话匣子。 卓四哥依旧准时到点。 傅云茵收回望向学校大钟的视线,怀疑起这人是不是身上安了只表,否则怎么这么准时? 众人也不磨叽,赶紧上了拖拉机回家。 车子行驶没多久,知青们便聊开。 内容果然如傅云茵所想,谈的尽是‘你买什么’、‘我花了多少钱’云云。 很快的,苏青便被问上了。 苏青去时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的和几名知青去下馆子,此时脚旁却是搁了只不知装了什么而鼓鼓的编织袋,让人好奇买了什么。 登时就有人问他:“苏知青,你这一袋看着还真满,都买了什么?” “也没买什么,就一些吃食跟日常用品。”苏青这话回的重点一句也无。 对于他这避重就轻的话,却有人依旧穷追不舍。 “镇上卖的东西比村内供销社多,不知道苏知青买了些什么吃食,透露一下,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呀!” 这人的脸皮厚度堪比水泥墙,不过苏青彷佛不在意般,“也没什么,就买了几个红枣糕,味道也不知和京市卖的一不一样……” “我本生也没什么爱好,就好这口甜食,说出来还怕你们笑呢。”他说着,舒朗的笑中还带了抹不好意思。 这年代这么苦,谁不爱那一口甜? 可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还是个貌不俗又生得高大俊朗的男人,这抹反差,一时令瞧着的知青们心里都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有的人觉得苏青这般坦承,着实可爱。 也有的人觉得,喜欢就喜欢,干麻说出来丢男人的脸。 当然,也有人从这话里辨别出,苏青家境好,不然哪买得起这要糕点票的点心呢? 下放的青年说好听点叫知识青年,可大多是在城市内找不到一份工,养不活自己,最后不得不下乡挣口饭吃。 这类人心思难免活络,不动声色的和苏青继续攀谈。 不过也不是大部份人都是这种心态,在听了苏青的话见他们聊了起来,就没加入那近似拍马屁的行列,而继续问着其知青。 一会忽地有人问了楚千婷。 “楚知青买了什么呢?” 楚千婷家里兄弟姐妹多,即便下乡那时爹妈给她塞了些钱与票,可那些也只够她勉强吃到年底,然后等年末分工分所挣的粮与钱。 可现在这钱因玉米笋事件扣一半,剩下一半还得跟其他知青一起付担食堂损坏费用,如此下来还剩下什么? 她根本就不敢乱花钱,所以搁在腿旁的编织袋,里头只有必要性的生活用品与之后去邮局领的家信罢了。 便只道着:“没买什么,就日常用品而已。” 这里谁不是趁这趟买了日常用品呢,只是像楚千婷这袋扁扁的,还真是没有。 “嗤!我看是穷的没钱买呀!” “妳──”楚千婷被这取笑给涨红了脸,恼怒的瞪着对方,一双似水般的明亮眸子只差没喷出火星。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的自讨没趣。 于是这般识相的当下,该知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哼了声,头一转便着身旁人道:“傅知青,妳这趟可买了什么了?我记得妳没提着篮子呀。” 这梁金秀的记性可真好…… 傅云茵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显,脸不红气不喘的用副食品店贩售员说的那套说着。 “我买了点鸡爪……” 她才刚起了头,啥都还没说呢,梁金秀便怪叫了起来。 “鸡爪?!妳居然买了鸡爪?那不是也要肉票吗?妳……简直浪费!”梁金秀瞪大了眼,一副妳咋这么不懂事的模样,好似那肉票那钱花的是她的般。 傅云茵听的只想笑,面上却是露出纳闷之色,“浪费吗?” “贩售员说我脸伤成这样,吃鸡爪可以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所以我就试试喽。”说这话时,她神情就似那吃米不知米价的无知少女。 “妳明明看着精明,怎么这么好骗?那种边角料通常没人要,贩售员一定是看妳面生又年轻不懂事,才……” 身为当事者都不愤怒了,梁金秀却是一副愤愤不平样,不知道始末的,还以为亏的是她呢。 傅云茵不知梁金秀是以什么心理在说这些话,总之她是不爱听,便也摆了摆手,“买都买了,没关系的。” “妳……”梁金秀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惹闷了一肚子气,憋了许久,这才长叹了声。 “唉!好吧,都买了就算了,不过下次妳要再去买肉的话,记得叫上我,我有空一定陪妳去,省得妳被骗了!” 这话说的满是拳拳关爱,让人乍听之下,只觉真是位好心人。 然而这世上真有这般没由来的好心与不求回报吗? 或许是有的,但以傅云茵对梁金秀的认知,可知这人可不是这般。 梁金秀看似好心,实际是个以好心名堂行挟恩图报之人。 意思就是,知道妳口袋有闲钱余粮这等价值,便打着帮衬名义,也不管妳是不是愿意让帮,就以帮了妳等名义蹭白食了。 傅云茵郁闷。 她这么低调,为什么还跟上辈子一样被惦记了呢? 傅云茵着实不明白,也着实不想理会这种人,便没回梁金秀这句话,只转头,学着他人问的方式,对身旁的汤晓红说着:“汤知青在镇上买了什么呢?” 除了新来的知青因初来乍到缺东少西而买了许多东西,老几届的,比如汤晓红这种下放村子近快三年的知青,基本上没什么好买的。 只是农村也就那样,平时只能下地干活,还真没地方去,所以一有这个机会到镇上,哪怕不买东西,也会愿意一同前来晃晃,凑个热闹。 要是搁平时,汤晓红还真就是逛逛,可近来天气越来越热,蚊子多的让人烦躁,在没有蚊帐下,清凉油跟风油精倒是最好的选择。 “我买了风油精,最近蚊子太多了。” 春天热燥,土胚屋子又潮又闷,不开窗,让人难受,开窗,注定得饱受蚊子骚扰一整晚,傅云茵以前深有体验,这时不免有些同情,就说着:“薰过艾草了吗?” 汤晓红摇头。 “妳弄点晒干,装在盆子内去屋内烧着薰下,蚊子就会少些。” “真有用吗?” 见傅云茵点头,汤晓红犹疑了下,才问:“嗯……那种草长什么样子?” 傅云茵被她这问题给愣住。 “端午节会用来挂在大门那种草知道吗?”见汤晓红摇头,傅云茵微囧,可这会也不好形容艾草的模样,只好道:“这样好了,我有看到时帮妳摘点?” 还没等汤晓红应声,一旁的梁金秀笑眯眯说着:“真像傅知青说的这般好用的话,也给我摘点。” 傅云茵:……。妳以为妳谁呀,说帮妳摘就帮妳摘?! 傅云茵正想怼回去,汤晓红却是比她早一步出声。 “梁知青,傅知青可没欠妳。” “那她就欠妳啦?”梁金秀没好气道。 “妳……” “是呀,我就是欠了汤知青来着,那次她帮我挡住熊灵,这事妳忘了?”傅云茵提醒的说着,话语透着疏离。 “梁知青那时不是也在场上,我记得妳躲着看戏呢。” 当时场面火爆,大多是扭打在一块,于是躲在一旁看戏的梁金秀便显得特别打眼。 一名男知青登时笑了出来。 “妳就拉倒吧梁知青,没帮着人家,装什么熟呢?” 梁金秀是什么性子,老几届知青们都知道,自然知晓打着什么主意。 所以这话一落,梁金秀有种脑中想法被捅了出来的恼火感,那经过农忙而晒的微黑面庞,顿时因涨红而深了几许,人也如泼妇般叉着腰怒声:“关你屁事呀陈知青!” “敢情的,那时你帮了傅知青了?” 陈知青嗤笑了声,“我是没帮,但我可没妳这般厚脸皮,现在,不过就是看不惯妳这般行迳才说上两句,怎么,妳还气上了?” “你──” 这两人一向不对盘,三五句话定能喷出火星子来,虽不至于掐起架,可都坐在一车子上,谁想听着骂回去? 旁的知青连忙劝和。 只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梁金秀依旧不爽的叫骂着,陈知青则是冷嘲热讽的怼了回去,一时间拖拉机后座上热闹非凡,让劝着的人最后也懒得劝了。 汤晓红与傅云茵两对视了眼,均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无奈。 她俩并没有为陈知青说话,只因梁金秀是那种人家越说便越斗又勇的战斗机,所以这时只能承了陈知青的情,改日再谢。 于是在这吵吵闹闹下,一到大山村,知青们无不像逃命般赶紧下车,好让耳根清静。 傅云茵和汤晓红道别后,一回家便找张翠花。 “婶!跟妳借着灶房! 21.卤鸡爪 想要卤起来的东西好吃,最重要的是汤底、香料与调味料三部份。 在没有买骨头下,汤底只能忽略。 至于香料,虽然少了几味,傅云茵还是将八角、草果、小茴香、桂枝、姜与甘草等香料和水下锅煮。 煮卤水这段时间傅云茵也没闲着,跟张翠花借了把剪刀,开始剪起鸡爪指甲与处理上头的硬皮疙瘩。 剪好的爪子无不被她扔在一旁的清水里。 这下弄好时,见泡着鸡爪的水有些污浊,便换了水又拿了块布清理着鸡爪缝,嗯……她虽没有很深的洁癖,可爪子踩地,谁知道上头有没有鸡屎呢? 不清理于心难安欸…… 待她处理好鸡爪清洗好其他边角料,见卤水从原本的六碗水收敛至三碗,立即将配料切一切,再起了一口热锅。 肥猪肉在这会体现出它的良好价值。 傅云茵从上头切下一块白肉,丢进冒着阵阵热烟的锅内,便听‘嗤’了声,一道热气腾起,肥滋滋的白肉也慢慢化成了一小滩油。 傅云茵拿铲子匀开。 猪油一会便沾满锅,切好的葱姜蒜与辣椒一下锅,油水四溅,傅云茵手背猝不及防的被喷了下,疼的皱了眉。 不过这会哪管其他,赶紧下着花椒粒与胡椒粒进去拌炒。 配料一会便涌起了股浓厚味道,一股辛香味四溢,略呛的气味一入鼻,傅云茵差点没被呛的打了个喷嚏。 她忙忍住,手中铲子不住拌炒,见香味整个出来时,立马加了些用酒。 用酒甫一下去,整个锅子顿时如点燃了般,腾起了一股火焰。 一旁看着的张翠花哪曾看人家这样煮菜的,见这大火,若不是傅云茵依旧老神在在的站那儿炒着菜,准是吓得拿水泼了过去。 张翠花的想法,背对她的傅云茵自然不知。 这会见火焰随着酒精挥发渐熄,下锅的酱油与糖便用铲子和了和。 待糖化开也炒至焦香,处理好的鸡爪边角料下锅,拌炒至色浓汁稠,每只鸡爪子皆上了色,尽显油光红亮时,这才添了水并将那已收敛至剩下两碗水的卤水一同加入锅内。 铲子拌了几下,便盖上锅盖。 张翠花见她这动作,便知是忙的差不多,在她转身时说着:“茵茵,妳刚的动作太危险,要是把房子烧了怎么办?” “不会的婶!” 见张翠花一脸不放心,傅云茵只好保证的说着:“那下次我便盖上锅盖,盖上就不会了。” 话落,她声音突地转小。 “婶,跟妳商量件事,以后茵茵能不能每天跟妳买一粒鸡蛋?价钱就依供销社收的,我再多给妳一分行吗?知青伙食实在太差……” 张翠花并没有立马答应她。 一家子只能养五只鸡,上次宰了的那只虽是补上,可还没有长大,所以现在家里下蛋的母鸡也就四只。 四只鸡一天基本能得四粒蛋,即便偶尔能多下一粒,那也是极少的事……三孙子天天得吃一粒蛋,便也剩下一粒。 那一粒存着累积去供销社卖,着实不切实际,毕竟蛋少定得存很久,这样一来坏掉居多……便是没有坏掉,卖供销社撑死就五分的价格。 赚这牙缝抠唆出来的五分钱,还不如用在三餐上,给一家子吃。 所以听傅云茵提着这事,张翠花不由得犹豫。 平时没有肉时,一道蛋花汤或是蒸个蛋羹,也好过清汤素菜…… 若一天有五粒蛋,倒是可以应允傅云茵,可现在就只有四粒……哪怕这孩子让她瞧着喜欢,可人就是这样,到底不是亲生的,自然不会愿意舍了自己这口给他人。 傅云茵看出张翠花的犹豫,也不强求,“我这话让婶为难了,就当茵茵没说。” “没事……”张翠花话顿了顿,后道:“待新买的那只鸡也能下蛋时,婶就帮妳留一粒,妳看可好?” 傅云茵当然好,忙点头,见这事成又道着:“婶,我平时没空上供销社买菜来改善伙食,以后少不了要跟妳借自留地的菜,一两次倒还好,可每次借……” “我想以后摘菜,就给妳钱,当是买的好不?” 张翠花闻言,皱了眉。 女孩子家家自然吃不了什么,只是这长期拔的摘的,她就是不计较,落在老二媳妇眼里,少不了一番争吵…… 而吵就算了,若闹出给钱,这事往轻的想是没事,若往重的方面想,她身为村内生产队大队长媳妇干这事,不就等同带头倒卖了? 不行不行…… “不行呀茵茵,这要是让人知了不得了。”张翠花直接拒绝。 傅云茵懂张翠花的顾虑,便换了个说法:“他人问起时,婶就说我拿东西和妳换的便是,至于拿什么换……” “不用了茵茵。”张翠花打断她的话,直道:“妳要摘菜就摘,不用给婶子钱,如果真这么在意,那就做好菜时给婶子尝个味道嗯?” 这样也是可以,否则也没比较好的方法了…… 傅云茵突地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厚。 不过厚又怎么着,她会用美食来偿还的! 这般想,傅云茵甜笑的应允,紧接着忙。 这趟去镇上因时间关系没有买到大米,手上只有富强粉的她,只能做面食。 至于什么面呢…… 闻着那不断飘着勾人香气的卤水,傅云茵脑中顿时灵光一现。 来个刀削面好了! 扎实又弹牙的刀削面淋上香味满满的卤水,再将那一块猪肉抹点盐巴煎的外脆内嫩的配着吃,想来该是不错。 傅云茵立马备着要下面的材料,只是东西备好后,她并没有马上开始揉面。 卤料这种东西不是煮久了就好吃,重点在于浸泡,所以抓着时间的她,见卤煮的火侯也差不多,便将之盛起,搁于一旁并盖上锅盖。 做完这动作,她刷了锅重新放上灶,添了些等会要下面的水,这才去桌上那倒面粉盐巴和水,开始揉了起来。 22.刀削面 刀削面的扎实感在于水的份量,弹劲则在于揉打时的力道。 傅云茵揉了一会后便用个锅子将面团盖住,等待面团发酵间,去自留地摘了一小把小白菜,洗了洗切好放旁边。 猪肉肥肉特别多,傅云茵怕待会为了榨油把瘦肉给煎老了,只好将肥肉与瘦肉分切开来,这才开始榨油。 肥嫩嫩的白肉放在热锅里榨着,自动出油,她瞥了几眼,便转身去看面团。 许是天气热,灶房因为煮食温度也偏高,这会面团已比适才涨大了不少。 傅云茵戳了下光滑的表面,两指头挟起面团揉了下手感,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锅子开始对面团又揉又甩打。 一会,她便一手面团一手菜刀,在水滚的锅前,麻利的削面下锅。 已是开始忙着晚饭的张翠花,见傅云茵手脚麻利动作老练,显然平时没少做这些时,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 “茵茵真能干,在家里时是不是也常做饭呢?” 傅云茵削面的动作顿了下,应了声‘对’,复又继续动作。 她对张翠花说了谎。 有爸爸哥哥宠着,她自幼到大没下过几次灶房。 基本上,她是个不会烧柴做饭的人。 可现在为什么会,且特么会烹调料理,无非是上辈子的机遇罢了。 上辈子她因为家人宠,根本什么事都不用干也不会干,活的像公主一样。 可下乡成了知青后,又岂是不会就行了。 什么事都得轮着来。 烧饭这事根本避不了,不会做饭的她,糟蹋了不少粮食也餐餐黑暗料理,甚至连食堂差点也给烧了,那时没有一个知青敢让她再做饭。 于是,她成为知青里唯一不用轮值做饭的特例。 这点到她嫁给卓子敬也是一样。 真正让她得以改变的,是在她读完工农兵大学后,在国家分发单位上,不愠不火的那几年。 当知青那几年太苦了,加上以前吃食有限又单一,在可以花钱吃的更好下,不需负担家计,所赚就供自我花销,于是她在吃食上很舍得花。 她不会做饭,自然只能外食。 单位附近摊贩没一家不受她光顾过。 也因她天天光顾,摊贩老板各个看见她,笑的灿烂也招呼的特别勤快。 然而外食族最怕一成不变的饮食,直到她找到一家天天贩卖不一的摊贩,她也成了那摊子日日报到的老主顾。 她最常和那位摊贩老头问的是‘老板今天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呀’,而老头那满上皱纹的老脸上,则会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回她‘吃了就知’。 老头的手艺非常好,那种好,不是只有单纯的好吃,而是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吃了便控制不住的想再来一碗。 哪怕已是吃撑。 于是和摊贩老头熟稔后,见老头年纪这般大了也无子女,她得空便会去帮忙。 时日一长,她这个做饭会烧了灶房的人也磨出了点水平。 那时老头身子已不是一个差字可以形容,几乎只能躺在床上的他,见她这块顽石终于长进,便将衣钵托给了她…… 她的厨艺便是这样来的。 *** 忙碌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 傅云茵见张翠花开始备晚餐,不敢多占用人家的灶,动作麻利的将榨好的猪油另外放,抹好盐巴的瘦肉下锅煎,随即去捞面,让出一口灶出来。 削的薄厚适中的面条被她舀了些卤汁下去拌了拌。 扑鼻的香味惹人食指大动,傅云茵尝了一口──嗯……味儿虽是因为香料短缺了几样没那么优秀,可吃起来还是不错! 傅云茵唧溜着面条模样,差点没把张翠花给馋死。 而这丫头也精的很,立马递上了碗筷,嘴甜的说着:“婶吃看看,可好吃了!” 即便知晓这是人家的精细粮,允诺自留地那话不过是不让她给钱,可张翠花到底还是忍不住这满带肉汁味儿,直接吃了一口。 软硬适中的刀削面扎实又富有嚼劲,咸香的酱汁随着咬合满溢唇间,繁复的气味里,一股微麻带辣的幽幽香味于八角这霸道味道下若隐若现。 那抹香有点特殊,也似曾相识,可却令人一时想不起来,只能嚼着那扎实的面条,感受舌尖的微麻,待至吞咽下去时,仍是满嘴香麻劲儿。 “好吃吗?” 当然好吃,好吃的令人想再接一口欸! “好吃,茵茵手艺真好。”张翠花可不敢再多捧着那碗,省得禁不起诱|惑又多吃了几口。 忙将碗筷还给她,也说着:“婶忙,妳敢紧吃,免得凉。” 碗筷被塞入手,傅云茵看着张翠花忙碌的身影又看着自己手中这一大海碗面,唇瓣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将碗筷搁在桌上,处理那块煎着的猪肉。 猪肉一会便盛起,锅子因榨猪油,这会还油通通的满是皮肉渣子,她捞起了些跟存放的猪油放一块,至于锅内剩下的,便和切好的小白菜一块炒。 一时灶房内丝丝乍响,肉香与菜香顿时飘起,让人闻着馋的慌。 傅云茵麻溜的忙完后,海碗前搁着一叠炒的油光水亮的小白菜与一小叠卤边角料跟鸡爪。 当然,还有一盘煎的表面金黄的猪肉。 猪肉的火侯与起锅时间抓的非常好,切成方便下嘴的大小时,能见外酥内嫩,极淡的粉透于其中,彰显著恰到好处的熟度。 午时吃的馄饨早已在这忙碌下消化殆尽,傅云茵这会不止饿也馋的紧,立马挟了块猪肉塞嘴。 只抹了粗盐的猪肉味道清爽透甜,原汁原味的扎实口感,配着淋上酱汁的刀削面,只觉咬劲十足也让人吃的一嘴满足。 至于边角料,虽浸泡时间还不够久,可味道着实不错,富有层次的香息令人越吃越带劲,简直停不下来。 傅云茵便这么唧溜着面条,一口炒小白菜一口猪肉与卤料,吃的不亦乐乎也满足不已。 23.亲密行为 以傅云茵的食量,不管是刀削面还是配菜,对她而言,这一顿做的实在太多了。 她吃撑了肚子,那一海碗面还未过半,配菜倒是消灭的差不多…… 正想着怎么办时,正巧见卓子敬进来。 卓子敬手上提了只半肘子大小的鱼,鱼鳃那儿早已穿了根扎实的干草,任鱼怎么挣扎扭动也不断。 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便转向张翠花,“妈,我钓了只鱼。” 张翠花这会忙煮菜呢,那有空料理鱼,只说着:“妈忙着,你去把鱼处理好了再给我。” 卓子敬应了声,便提着鱼走出去。 傅云茵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晚餐,唇角一扬,立马将菜扫入海碗里,便这么端着,乐颠颠的出了灶房。 卓家不管洗菜还是处理食材,都会在自留地边上处理,傅云茵过去时,只见卓子敬一个刀背拍晕了鱼,手脚俐落的剃着鱼鳞。 傅云茵在灶房忙活了许久,这会到了外头,一阵清风拂来,忽觉自己一身油腻与怪味儿,本想靠近卓子敬的打算登时打消。 她只站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说着:“能麻烦你件事吗卓子敬。” 卓子敬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目光随即落在她手上的碗,似是知晓她想干什么般,那双剑眉微不可察了拧了下。 不过出口的话却是,“离我远点,省得鱼鳞溅入妳碗里。” 他没回答要不要帮忙,可这话里透了抹好心,让傅云茵听着心里一甜,厚着脸皮说:“我多煮了些面跟菜,你帮我吃点好不?” 这年代浪费可耻,她本就是多煮出来要分享的,谁知自己饿了就吃了,连分装都没来得及呀…… 听了她这话,卓子敬那平了的眉宇顿时又拧起。 他进灶房时,虽然她已经放下筷子,可也能从那搁在面前的大碗知晓,那是她吃的。 在已经知道她手上这大碗便是她适才吃的那碗面时,以两人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下,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亲密行为。 卓子敬登时拒绝。 “我不吃,妳自己吃。” 傅云茵着实有些意外他的拒绝。 她食量小,以前吃不完时总是卓子敬帮她吃,现在却…… 好吧,那是以前,这会两人啥都不是,被拒绝也是正常。 傅云茵反应过来,可就是有了这份认知,她也不容卓子敬拒绝,很是霸道的说着:“我故意多煮给你吃的,不管你吃不吃,就搁你房里!” 卓子敬:……。他这不止是遇到女流氓,其属性还是个女土匪吧。 否则这么霸道的强买强卖是怎么回事呢? 傅云茵连让他说话的时间也没,就这么端着碗急急离开,那模样让卓子敬瞧着,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笑,总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回心头,让他杀鱼剖鱼肚时,不小心划破了鱼胆。 看着那淌出的青黑色汁液,卓子敬只觉要完。 这鱼一定苦的让人吞不下…… 24.莫名掉了坑(含入V公告) 卓子敬很快便将鱼处理好,只是拿给张翠花时,却是什么也没说,于是晚饭那当口便是他溜的快,还是被逮着‘唠叨’许久,当然这是后话。 他回房后,桌上还真多了只大碗与筷子。 被油水润的滑亮的小白菜,煎的恰到好处的猪肉排,薄厚适中的扎实面条,鲜香带辣的卤料……虽说面已经有点冷,味道没那么香,可中午到现在有这么长的时间,卓子敬早饿了。 闻着那不断散发着淡淡肉香味儿的碗面,卓子敬彷佛看到傅云茵一脸甜笑…… 他眉头顿时大皱。 只是面上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着热。 不管心理是什么感觉,最后卓子敬还是将那碗面给吃了。 而吃完了面,他立即走出房间,去傅云茵门前敲了敲。 “谁?” “是我,卓子敬。” 傅云茵大约能猜到卓子敬找她是想说什么,才刚洗好澡的她,这会还拿着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发,也只好这样去应门。 房门甫一开,气流带动下,一股极淡的皂香也跟着扑鼻而来。 卓子敬只瞧见她那莹白的小脸一眼,便见她转身进了屋内。 因有话要说,他也没多想的随着傅云茵进入屋内,视线不由自主的晃了圈。 本是老旧的木桌铺了块碎花布,一封书信与纸笔搁在上头,旁的窗户挂着蓆草编织而成的帘子。 帘子被两根红绳束了小半圈,随着撇开的窗拂入清风,帘子微微一晃,连带窗台上置的淡色瓷瓶里,那朵深蓝野花也跟着浅浅摇曳。 这屋子当初是他整的,里面摆设再简单不过,这会有了主人,还是个女主人,便也多了女孩子家特有的清新柔和。 屋里萦绕着一股皂香与极淡的湿润水气,气息清晰的惹人浮想联翩,令卓子敬心里突生了抹莫名的怦然。 他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面上不显的说着:“妳以后不要煮这么多了,吃不完,我不会再帮妳吃的。” 傅云茵拿毛巾压着湿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扬了唇。 “既然面都吃了,当是辛苦费,明天陪我上山!”傅云茵只口不应允他那句话,只言其他。 只是这句话却让卓子敬有种莫名掉了坑的感脚。 在那当下他可以选择不吃面,但他还是将面给吃了……那是基于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懂,所以这会听了她这话,有种莫名的抗拒。 然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的便是这般。 卓子敬不喜欢欠人,更不喜欢欠人情,即便这碗面充满了强迫性质,他也没法拒绝傅云茵。 毕竟他吃了不是? 便回着:“就一次,下不为例!” “明天什么时候上山?”他语气说不上是不悦,但好脸色也无,冷冷的像是欠了他百八万般。 傅云茵说了个时间,见他应声便离开房间,挂在唇旁的笑瞬间垮下。 这般冷淡还一副不想与自己有什么纠缠的态度,不得不说还真打击到她了,令她不禁怀疑起,当年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啧…… 25.傻瓜 哪怕受挫, 隔天一觉醒来,傅云茵斗志再度满满! 上山前,她跟张翠花借灶房, 就想蒸上几个白面馒头当午餐点心,不过这想法还没实行,便因张翠花一句话给打消。 “茵茵,昨晚妳拿来的那盘卤料,老头小子们都说好吃,婶可不好意思蹭妳白食, 就匀些大米给妳, 当是跟妳换的。” 边角料虽说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到底还是花上肉票。 肉票着实难得, 根本不是粮票可以比拟, 张翠花想了想, 便匀了一斤大米,随后得知自家小儿子也要跟着上山,又去灶房边上柜子取了她存的两粒蛋。 “婶这也没什么好东西,两粒蛋就当子敬那小子给妳蹭的饭食, 下次婶再补妳一些。” 比起面,傅云茵更喜欢大米饭,只是上次托卓四哥捎带时, 那当口她已是喝了好几天的稀粥, 歪腻的只想吃别的, 便这么把大米给忽略了。 这时见张翠花递来大米与鸡蛋, 就没拒绝的应好收下。 有了大米与鸡蛋,傅云茵打消做白面馒头的想法,将两粒色泽饱满个头又大的鸡蛋弄成了水煮蛋,随后蒸了锅干饭并回房取了瓶她自京市带来的腌梅子。 瓶子内的脆梅色泽嫩绿颗颗如龙眼般大小,瓶盖一打开,一股惹人唇齿生津的梅子酸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闻着精神一震,牙后槽也随即泛起了阵强烈酸意。 噫~ 傅云茵冷不叮的打了个酸颤,有点馋嘴又怕酸,最后还是是忍住那股想塞一粒脆梅入口的欲|望,自瓶中取了两颗梅子,去子后,将其剁的细细碎碎的与干饭拌了拌。 袅袅热气随着她手上搅拌而腾着一股浓浓的梅子芳香,白米饭特有的香息揉杂其中,惹得她最后还是吃了口。 入嘴是抹淡淡的酸甜,气味随着咬合而漫延至唇齿舌瓣,松软的白米饭与之混和,一股酸中带甜的味儿就这么透了出来,层次鲜明的让人只觉一口也不够。 好吃~ 傅云茵对自己的手艺老有信心了,给张翠花盛了一碗后,便开始将剩下的梅子饭捏成拳头大小的饭团。 待装入饭盒,正想开口跟张翠花借扒土用的小铲子及装东西的竹篓时,便听卓子敬的问声。 “阿茵妳好了吗?” 卓子敬显然刚洗漱完,这会站在灶房外,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若刀削似的脸庞,尽显一片湿润,略长的黑发于此时被他拂往后,只余几缕饱含水份而不堪负重的发丝落于他鬓旁,兀自滴着水。 他这随意又带了几分不经心的慵懒模样,看的傅云茵一颗心噗通了下,一时想上前给他擦擦面上的水。 可她不能这么做,只能回了句‘等等’,目光落在他背着的竹篓,问着:“你背的篓子是等会我们上山要用的吗?” 见他应了声‘嗯’,又问:“那小铲子呢,有拿吗?” “嗯,拿了。”卓子敬才刚睡醒,即便是洗漱完,眼底还有着未完全清醒的惺忪,所以话落后好是顿了一会,才说:“妳还有什么要带上?” 傅云茵早已接着忙,听他问,便说着:“就我手上这些饭盒,等等我。” 她手脚麻利的将那味儿都渗入骨头的卤料装入饭盒,又刷洗了锅子,跟张翠花说:“婶子,那碗饭要赶紧吃哦!茵茵特别留给妳的!” “跟妳说别了还……” “听不到听不到~” 她这副笑嘻嘻的模样说着调皮话,惹得张翠花忍俊不禁的笑骂,“臭丫头!” 傅云茵回了个大笑脸,见卓子敬这时探头,模样似有话说,立马向前,“你蹲下,让我放个饭盒。” 卓子敬瞅了她一眼,直接卸了篓子。 傅云茵将饭盒放入竹篓后,朝他露了抹甜笑,“咱们走吧!” 她这一笑,立即晃花了卓子敬的眼,也令他发现,今天的她不太一样。 傅云茵当然不太一样。 今日是两人第一次一同出门,名意上也算是约会,她自然是把自己整的与平时不一样了。 她额前的浏海用发卡松松的别着,只于几许与鬓旁的碎发一同垂下。 乌黑亮丽的秀发弄成了松松的大|麻花辫子,上头缀了条细细的粉色缎带,令那搁于胸前的大辫子,在淡色的夏季绵衣衬托下,多了抹俏皮之感,也让底下那稍宽的军绿裤子及方便行走的解放鞋不是那般单调。 一样的衣服换个人穿,定是没她这般好看…… 只因她的气质实在太好了,即便是一身素淡,也能穿出一身靓色。 卓子敬一时觉得有些热。 这种感觉近来有些频繁,令他总是莫名的处于浮躁状态,就连此时也是…… 为掩饰那股莫名的躁动,他立即提起竹篓背上,借由做其它事来分散或是压抑着那有些过头的兴奋情绪,声线也极力的克制着与平时一样的平稳。 只淡说着:“走吧。” …… 后山是大山村民对大锥山的称呼,平时没什么人上山,只有农忙结束的这段时间,才会有较多的村民与小孩子在山底下晃悠或玩耍。 卓子敬是生产队第七大队长的儿子,即便村民知晓他是什么性子,可同是一村子人,哪有遇到不打声招呼的道理? 而招呼过后,便是好奇的他这是要去哪儿了? 既问完后,村民的目光定是在他与傅云茵之间扫,后满脸八卦的问着两人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这是住我家里的知青,因是新来的,所以你面生的很。” “她想上山,不知道路,我给她带路来着。” “我们单纯的很,不信去问我妈。” 傅云茵听卓子敬解释一路,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话,套路的很,好笑间,也为他感到口渴。 不过在他与村民说着这些时,她也没给他添乱,反而是乖巧的配合。 这年头男女关系严厉的很,若不以结婚为前提处对象,就是耍流氓的行迳,周旁人的唾沫星子及舆论力量绝对会淹死他。 且还别说,他在村民眼里不是个好对象。 当然,他是不是好对象她比谁都清楚,这份好她知晓就足了。 后山并不远,到了山底下,一直在前方领路的卓子敬忽地停下步伐,问了个他早该问,却一直没问的问题。 “妳上后山要挖什么?” “一些野菜或药材的……” “妳认得药材?” 这话问的傅云茵顿了顿,才回,“懂一点点,我太爷爷以前是个药郎,我爷爷就学了点皮毛,到我不用说了哈哈……” 话末,干笑带过。 她根本没从爷爷那学到什么本事,而是在摊贩老头那学到辨别与炮制药材本领,但所知所会的仅限于膳食用材,其它的就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卓子敬是下意识问的话,本身就无用意,可以说是这话仅出于本身对不熟的领域而对方会的那种惊讶之感,以至于脱口而问。 所以得了她回答,他只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心底多少也因她这趟想挖药材的想法而犹豫起要带她去哪一地带。 他经常上后山,对山上状况较了解,只是他不懂药材,这会要他带路,还真不好带。 最后他如实的说着状况。 傅云茵还道是什么难住了他,闻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着:“没关系,我们边走边看,反正东西可遇不可求。” 说的还真是……洒脱! “走吧。” 两人再度行走在绿意盎然的山间。 满眼苍翠绿荫下,阳光透过绿叶枝桠,只余几缕细碎光芒撒落。 斑驳的光影层层叠叠,凑着山间的凉爽晨雾,一时模糊了保持着距离的两人,将彼此身影衬得清冷又淡漠。 这种氛围只是一时,随着她嘴上不知哼着什么,又娇又软的喃声呢语便也破坏了那抹冷,拉近了彼此距离。 “呢~呢呢~” 她随意摘了根野草,小嘴哼着歌,就这么甩呀甩,好心情一览无遗。 安静的林间因她这哼哼唧唧的调音,晕染开旺盛又雀跃的活力,令他视线总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唇角触及她那被挠的似花猫的脸给惹得上扬。 这小花猫心情可真好! 他不是那种会为丁点事就记恨或是甩脸色的人,即便昨天他有种被坑了的不悦,那也是一时的脾气,过了后就不会再去想。 只会去想她的动机。 她真就那么喜欢自己? 喜欢到用这种方式坑自己? 卓子敬突然有些郁闷。 可傅云茵哪里知道他的郁闷与心里的别扭程度呢,此时是四月天,清明一过,时不时下雨的山头,湿气重的正是各种菌类疯长的时刻。 大山村民都知道这时节能摘到不少蘑菇蕨类,山底下能摘的大多被摘光,不过随着她们越往深里去,基本上不用找都能瞧见。 蘑菇、可食用的蕨类及木耳,傅云茵手上野草一丢,开始拿着小铲子忙的一个不亦乐乎。 药材方面她认识的不多,但也找了不少黄耆川芎金银花等,还扒了颗肉桂的树皮与一根桂枝。 收获颇丰,让她一路东摘摘西挖挖,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一样。 卓子敬见她乐颠颠的模样,只觉好笑。 看着间,也没闲着,就附近探勘地形与安全。 到这里几乎没有路,全是丛生的杂草或灌木丛,往前走就要自行开路。 几颗树上有他先前到过这所做的记号,略略想了想,对这一地带的印象渐渐鲜明了几分。 瞥眸间,见傅云茵起身,拾着小竹篮又要往里头走,忙叫住她。 “别再过去了阿茵。” 傅云茵正拨着草丛要走过去,听他这话,只好打住步伐。 “怎么了?” “这一带我还熟,再过去是不是有野兽出没,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就这附近……” 卓子敬的话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她‘啊’了一声给打断,紧接一道黑影猛地自草丛窜出。 他心口顿时一紧。 只见那黑影直直的撞上猝不及防的她,导致那娇弱的身子受不住冲击的后跌去,手中小竹篮没能抓紧,便这么脱了手。 小竹篮翻飞,一时各种带土的药材蕨菜草菇乱飞,混淆视线的当下,也看到那动物因撞击而歪倒在地扑腾。 那是只色彩鲜艳的野鸡,浑身是血的模样,显然在此之前就受了伤。 时常往山上跑的卓子敬瞧见这一幕,哪不知晓此时是什么状况,见一道黄色身影随之后到的扑往那不住拍动翅膀的野鸡,两只就这么斗殴起,他着急的喊:“离它们远点阿茵!” 说着间,本因探勘树木而离她有些距离的卓子敬,登时拔步朝她奔跑。 翅膀拍挥,爪子抓挠,负隅顽抗的野鸡与后到的黄鼠狼一时斗的难分难解。 傅云茵离它们非常的近,近到彼此的距离就只有一米,令她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血腥画面,吓的不断蹬腿挪臀往后倒退。 然而便是如此,她仍是受到不小的波击,不断溅起的泥土与杂草一阵乱飞,大部份都扫在她面、她身上,令她一时狼狈不堪。 卓子敬一到她身旁,立马将她自地上拉起,声音染带着不自觉的紧张。 “妳还好吗?” 他问着,见她摇头,心口顿松,视线在扫过那一鸡一狼时,忽地道:“去树旁躲着!” 他卸下背上竹篓,手中砍竹枝的砍刀握的牢紧,盯着那一鸡一狼的目光隐隐透了抹凶戾之气。 傅云茵见他这架势就知是想收拾那误入的两只,赶紧退了数步,找了颗树挨着、窥着。 许是卓子敬的杀意太盛让黄鼠狼本能的感受到危险,令它想离开却又不想放过那快到手的野鸡,于是一爪子死死摁住野鸡时,也冲卓子敬威胁低吼。 那呲牙咧嘴的模样看着着实有几分气势。 可落在卓子敬眼里,只有虚张声势四字形容。 卓子敬长期山上跑,野狼都宰过了怎么会怕一只黄鼠狼呢,逮准了野鸡再度挣扎引住黄鼠狼的时机,立马三步并两步的加入这场混战里。 躲在树后的傅云茵瞧见这一幕,即便知晓他有这能耐对付,可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为其发紧,担心的小手直攥着衣摆,神色忧忡的看着他拿着砍刀拼斗黄鼠狼。 黄鼠狼是种极为聪明的动物,在有退路可以逃脱下,根本不会拼死搏斗或缠斗。 所以见黄鼠狼在树干上一阵高蹦低窜,忽地放了个臭气就想逃走,傅云茵一点也不感意外。 反而是卓子敬的反应才让她觉得意外。 他怎么…… 似是早已料到黄鼠狼的举动与逃亡轨迹,卓子敬在臭气喷出瞬间就地滚开,随即反手一刀,砍向身旁树干。 那动作看似不经意却是经过了算计,黄鼠狼就像傻了般直接撞上了砍刀,随即发出一道尖锐又沙哑的叫声,也挥出了那锐利又森寒的爪子。 看着这一幕,傅云茵突然了解到,上辈子她怀孕那时,他手背上的伤为什么一直好不了。 敢情是为了给她补身子而冒险跟野兽拼?! 以至于旧伤未好新伤又增? 傅云茵只觉自己真相了。 他不愿和自己说便是这怕她担心? 怎么就…… 这傻子真是傻的让人心疼! …… 卓子敬毫无悬念的毙了黄鼠狼。 高度集中的精神随着他轻呼了口气而松缓,心想着这一鸡一狼个头不小,这几天都能加餐了。 他心底高兴,就想唤傅云茵一同分享喜悦,谁知一转身,傅云茵也不知何时走至他身旁,直接抓起他那被挠上三道血痕的手,一条洁白滚着红边的绵帕就这么覆了上来。 质地柔软的帕子一瞬透了抹惑目的殷红。 卓子敬对她这突然的举动措手不及,想制止已晚,只能蹙眉的说着:“干什么糟蹋一条帕子?我这小伤……” “什么小伤!” 傅云茵在经历了为他紧张与心疼,接着放松下来又为他这般不在意的态度而生气,心情一时起伏太大,令她生气抬头间,眼泪就这么直直滚了下来。 豆大的泪珠在细碎的阳光照耀下更显晶莹剔透。 美丽的同时也灼人万分。 那一瞬几乎是触动了卓子敬的心,令他在她察觉自我失态而低头时,倏地,伸起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 “哭什么?” 见她不语只想转头,他指上不禁发了力。 就在傅云茵感到疼的轻蹙秀眉之际,他手上那箝制的力量忽地一松,带着茧子的粗糙指腹往她眼角轻抹。 “别哭……像个傻瓜似的。”轻柔的语气带着自我察觉不到的温柔,后面那句话,尾音的叹息更是泄露了丝莫可奈何的无奈感,也带了一丝别样的亲昵。 可生气中的傅云茵并未察觉到其中的改变。 听着他这声傻瓜,觉得他不仅无所谓还调侃着自己,登时气的拍掉他的手,在他疼的嘶嘶声中,愣了下间也倔强嘴硬,“疼死你好了!” “傻瓜!你才是那个大傻瓜!” 听着这句嗔怒的娇蛮话,卓子敬心口一热,在她愤愤转身之际,抓住她那软的不可思议的小手,冲口而出。 “对,我是傻瓜!” “我──”本想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莫名卡壳,卓子敬突然不知这一时的情绪为何而来,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见她瞪着自己,他顿时尴尬。 最后只能抬手,拿起她发上横插的杂草,干巴巴道:“妳头上有根草……” 话一落,卓子敬能感受到她那瞪着自己的目光更加炙热的── 简直要吃了自己! 傅云茵一瞬被他气笑了! 适才他那举动,令她有种他将要脱口说出惹人心动的话,可谁知吐出的却是……一根草。 一根草!? 我去──他X的一根草!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傅云茵只觉有股郁气就这么蹭的上来并梗在胸间,让她闷的就想捶上一捶,看能不能疏通一下! 当然,她更想捶的是卓子敬这个傻子! 这个呆子! 见他还一脸无辜不解的看着自己,傅云茵一口老血差点没喷了出来。 最后还是忍不住抢走他手上那根杂草,故意拿草末端轻佻的朝他面上挠了两下,见他瞪大眼,唇瓣微微张了张,一副我被调戏又说不得的神情,只觉好气又好笑的同时,也恨恨的将草扔在他面上。 “我去你的一根草!” 傅云茵转身就走,那气冲冲的模样,让卓子敬一时不好再向前拦着,只能硬着头皮冲她说:“这里野兽多,妳别离我太远!” 见她步伐顿住,身躯颤了颤,显然是在隐忍着怒火,他本还想说什么,见她忽地转头瞪了自己一眼,随即哼了好大一声,便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篮子,开始蹲在地上捡着掉落一地的食材药材。 见状,他微微松了口气。 将野鸡跟黄鼠狼拎起走向她,也跟着蹲下帮忙捡,并不时抬眼看她。 那张白晢的面庞因沾了些泥土,有些狼狈,可仍看的出愠色,而捡着东西的动作也像在泄恨般的揪拽,连带旁的杂草也跟着被揪起。 看着那一会便薅秃了一块的草地,卓子敬莫名有种揪着自己的感脚…… 卓子敬很识相,眼观鼻、鼻观心的没说话。 就怕他一出口,又惹她不开心了。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至东西捡完,他才开口说:“两只猎物的血腥味太重,我怕引得其它野兽前来……” “我去水旁清理,妳也可以趁那时吃个午饭。” 这会已是日正当中,一路东挖挖西摘摘的还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此时经过这意外而稍做歇息,不免也感到了饿意与疲惫。 傅云茵身子娇弱,一缓过那股兴奋劲,这会便是处于饿与累的状态。 当然,那气还是有的,便也不想像刚开始那样走在他旁边。 卓子敬却是不容她这样使性子。 “山上湿气重,路滑难走,妳离我这么远,我不好拉妳一把,手来!”卓子敬二话不说的抓住她的手。 傅云茵本想甩开,可当他那略微粗糙的大掌抓握住她,以不容甩脱的力道牢牢抓紧时,那透肤而来的煨人温度,莫名的给了她一丝在乎的感觉。 她迟疑了一下,便没挣开的任他握着。 山路崎岖,坡也陡,脚下的障碍物有时还会绊了脚,她好几次就要跌了跟头,若不是卓子敬急时扶她一把,怕是她这头就得磕在地上了。 这般几次后,她也没适才那般生气,被他握住的小手也从被握成了反握,然后在他视线看过来时,丁点不害羞的看着他。 她这挑着眉尾,粉唇抿紧的模样,瞧着还真有几分挑衅意味…… 卓子敬面上微讪,真不知是怎么惹到她了,总之也没松开她那软的像绵絮般的小手,就这么握着下,心底多少因此时行为感到了抹占她便宜之感,让他不自觉的感到了股臊意。 这月份山上时不时下着小雨,要找到水源不困难,卓子敬凭着经验,一会便在山石附近找到一条宽度约巴掌大的水源。 “妳先吃点东西,我尽快弄好。”他说着,松开了她的手,迳自去忙。 握的久的手,掌心早已一片湿润,此时脱离,少了那抹温度顿觉手心微凉,也感到了抹空荡荡之感。 傅云茵压下那漾起的些许失落,去水源那整理面上的泥土,让自己好受点后,这才去竹篓拿饭盒,填填饿了的五脏庙。 因为要带饭团,饭便蒸的较干,醋腌的梅子拌入其中,便是经过一早上闷着,饭团也没软的黏手,反而吸饱了脆梅水份,饭粒颗颗圆润光亮并透着一股惹人唾液横生的梅子香气。 闻着这酸中带香的梅子味,傅云茵更饿了。 立马找个树荫坐着,美滋滋的吃着饭团与那经过一晚浸泡,已入味的让人骨头都要啃进去的鸡爪子。 水源那没有林荫,这会日正当中,便是山上微凉,也有些晒。 她看着卓子敬在那忙活,也不叫他,迳自吃着自己的。 这不是她记恨,而是适才被他这样一路牵着走时,她想了很多。 从认识卓子敬到现在,她多少能从卓子敬对她的态度上,感受到那丝改变。 只是这样的改变不大。 至少对太过心急的她而言,并不大。 认真想来,两人认识不久。 从她下乡住进他家,到农忙结束这当口,连一个月也没。 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加上农忙各自忙着自己的,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般见不到几次面下,说喜欢说要处对象…… 在这以结婚为前提、都得互相探听对方家底的年代,若他是这般的表现,还真显得不成熟又鲁莽。 除非是一见钟情,非要不可…… 但显然的,卓子敬没有对她一见钟情。 可说他对自己没好感没感觉,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这样…… 傅云茵胡思乱想着,最后只得一句:这个闷烧又别扭的男人,简直让人抓急! 唉! 就缓缓,慢慢来,她就不信她这温水煮不了他这只青蛙。 打定主意,傅云茵决定慢慢来,就不想表现的那般热络,便吃着自己的,等他忙完走向自己时,才说:“弄好了?” 卓子敬应了声‘嗯’,见她吃的香,这会也觉得饿,逐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傅云茵这一趟收获还不错,可适才那篮被撞翻,过半在两兽斗殴时践踏坏了,真正得到的就没原本的多…… 她想了想,便道:“再摘一篮子就回去?” 见他没说话,目光看着自己,随即落在她手中饭团与饭盒之间,想他可能是饿了才问着回去的话,就说:“婶子给我两粒鸡蛋要当你的午饭,我弄成水煮蛋,就饭盒那儿,自己拿。” 两粒蛋……这是要饿死他吗? 卓子敬看着三个饭盒,一盒装六颗饭团,一盒装满了卤料,一盒两粒水煮蛋。 眉心不自觉的攥紧,随即坐了下来,吃着那份属于他的水煮蛋。 他心里不禁有些闷。 那么多饭团与卤料,一看就是备了他的量…… 不过要他和傅云茵说,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他可做不到。 这不是碍于面子而不愿开口的问题,是自身修养以及长辈给的观念影响。 他家境不错,但这是近几年的事,以前也跟多数人一样,过着天天饿肚子连半饱都没的日子。 然而贫困不是让人没有下限的借口,而是得靠自身努力与争取来改变一切。 长辈给的观念,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然也是这般。 傅云茵见他默不作声的吃着水煮蛋,自己啃着香喷喷的卤鸡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坏心。 她没要苛待他,多捏的饭团是给他备的,张翠花才给自己两粒蛋,可现在……简直是在拉仇恨。 这厮是个隐藏吃货,即便饭盒内称不上美食,可也比没滋没味的水煮蛋强太多。 “卓子敬,那饭团……” “妳吃不完就带回去当晚餐。”卓子敬一句话就将傅云茵未说完的话给堵死。 傅云茵那双漂亮的凤眼瞬间眯起,下一秒便拿了粒饭团塞过去。 卓子敬抬手就要挡,可就怕这一挡碰掉了饭团,糟蹋了人家东西,登时不动的任她伸着手也说着:“我不吃,妳带回去吃。” “你帮我吃。” “我说过我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饭团便直接抵在他唇上。 “嗯!沾了你口水啦,吃吧。” 卓子敬:……。 在这土匪属性强的女人面前,他还能说什么? 接过饭团,那味儿不咸也不淡,只觉淡淡的酸味中带了丝甜与诱人的梅子香,还有……卤料的味道? 他不禁看了眼饭团。 上头除了米饭与脆梅的颜色,还有着点点酱色。 他视线不由自主看向她,见她拿着鸡爪子的小手,白皙的指沾染着卤料的酱色,立即秒懂。 傅云茵自然看见他这视线了,啃爪子的动作顿时一顿。 以为他要吃,便说着:“顺便帮我吃卤料,再带回去就要坏了。” …… 吃饱喝足,这一休息,微阴的天色不似适才那般好,卓子敬觉得可能会下雨,只提议一路挖下山。 傅云茵习惯午饭后睡个午觉,这会已是开始犯起困来,听他这般提议,便点了点头。 许是体力本就差,加上今日的意外让她心绪起浮太大,这会人又倦又疲也困,于是下山这一路便没上山时那股兴奋劲,甚至还被树根给绊倒。 卓子敬被她这整个人往前跌的举动吓了一跳,眼明手快的伸手将她拦腰抱住,这才免了她重重摔在地上的命运。 傅云茵这一下可是吓了好大一跳,瞌睡虫立马跑的没半只。 她呼了口气,道着谢。 “走路看着脚下。”卓子敬放开她,嘴上叮咛,可脑袋却是不受控制的想着那撞在身上的柔软…… …… 回家后傅云茵立即整理竹篓内的食材跟药材。 菇类,嫩蕨,野菜,春笋与药材一一分好,除了药材,她每一种都拿上不少给张翠花,后问着有没有可以晾晒用的竹架。 张翠花知道这些东西有小儿子帮忙,没推拒的收下,只问着:“竹架?要干麻用的?” “我想要晾晒药材,只是太占地儿,所以……” 现今人大多吃不饱,何来余粮晾晒?即便有,那也是年前杀猪时得到的猪肉或是自留地收成后才晾晒成的冬日储粮。 但这些份量通常一簸箕便足够,根本不会用到竹架。 卓家亦也是这般,所以张翠花是摇头的。 “竹架没有,簸箕倒是有几个,这种的妳要吗?” 药材不少,使用簸箕就得用上数个盛装,这样一来还是占位置,而且傍晚或是雨天要收拾时也很麻烦。 张翠花听了傅云茵的难题,只建议她做一个竹架,并告知她村内谁有门这手艺。 “村东尾的老李,记得带点东西过去,可别跟人家说要用钱买了!” 听着张翠花的提醒,傅云茵顿感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知道了婶。” 和张翠花说完话,傅云茵将要给汤晓红的艾草装进竹篮里,又拿了些今日摘的菇类野菜,准备给村东尾的老李家。 做完这些,因没有手表可以看时间,也只能借影子与天色来判断此时的时间。 三点上下。 不尴不尬的时间。 她这时去村东尾的老李家,说完事也不过四点。 四点,食堂才刚开始准备晚饭,汤晓红不会那么早到,她总不能在那傻等着,也只能折返回家。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找汤晓红呢,好问题,她根本不知道汤晓红住在那一户人家里…… 再等会吧,这样就不用跑两趟了。 打定主意,傅云茵将整理好的药材找了个地方放好,又将剩下不多的野菜搁在阴凉处,跟张翠花打过招呼后,这才受不自己一身泥与汗臭,赶紧去洗了个澡。 卓家是新建的房子,家里弄了个接上水管的储水塔,早上与下午时刻家人都会提水将储水塔加满,所以水龙头打开都有水使用。 这样的便利对城里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可在乡下农村却是非常稀罕。 只因大多人住的是土胚房,便也甚少或是没有人愿意多花那几个钱弄这些。 澡堂也不用说了,多是个几块木板搭出来的简单棚子,水得去井里或水缸提的那种。 因此能住入这样的环境,说真是件很幸福的事。 除却环境好,一家子人也不像其他人家家里有那么多极品。 傅云茵这辈子珍惜的很,当然,此时也很珍惜这能好好洗澡的时间。 卓家只有一间澡堂,平时挨个排队,轮到时便得抓紧时间洗洗出来换下一人,所以这会在只有知青放假村民依旧上工的状况下,倒是可以好好的给自己刷洗一番。 储水塔经过一日曝晒,水龙头出来的水尽是温热又暖和,往身上冲,只觉舒服的让人直喟叹,也觉疲惫稍缓。 傅云茵在澡堂磨蹭了许久,将自己洗的香喷喷,这才满意的出来。 迎面便是卓子敬。 他眉头不知皱了多久,这会便是松开,仍有着一道褶子。 “我以为妳在里面昏倒了,知道我在外头等多久吗?” 闻言,傅云茵愣了下,见他手上拿着衣服,显然也是要洗澡……是她忽略了,一同下山,她都一身湿黏难受了何况是他呢。 “那你赶紧进去吧。”傅云茵早就不那么气他,这会口气带了些不好意思与催促。 话落后,便端着堆着脏衣服的木盆子掠过他。 经过他这打岔,傅云茵早已忘记贴身衣物摆在最上头,于是经过他身旁时,也就看到他视线落在她木盆里。 堂而皇之。 卓子敬一开始并没意识到木盆最上面的衣服是什么,只觉那衣服怎么这么短又……直到他看到旁的小裤裤,这才意识到那短又有弧度的衣服是女孩子最贴身的衣物时,立马转开眼,赶紧进了澡堂。 他这毛躁样让傅云茵只觉奇怪,待她目光也朝自己木盆看,惊见贴身衣物便这么直挺挺的躺在最上面,登时炸红了脸。 天!我的小内内…… 26.辣眼睛 傅云茵忙完后便提着竹篮子出门。 她先去找老李, 想先把竹架这事给敲定下来。 村东尾顾名思义便是村子东边的最尾部,至于哪一户为老李家,傅云茵还真不知道。 恰巧有户人家于这时走了出来, 她立即向前问:“这位婶子,请问东尾老李家在哪?” 傅云茵语气有礼又客气,模样白净俊秀,穿着的衣物即便是洗得泛白,也不像村民一样缝了好几个补丁,让人一看就知是下乡的知青。 被问话的婶子打量完眼前的女知青, 便给她说了老李家的房子为哪一户, 随后好奇的问着:“知青同志找老李干啥呢?” “我听人家说老李做簸箕的手艺不错,所以……”傅云茵不想跟不熟的人解释这么多, 话便这么顿在这儿便笑笑带过。 “谢谢婶子告知, 那我先走了, 不然这天色有些晚了呢。” 那位婶子显然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傅云茵却是一丢下话人便大步离开,使得那位婶子的那句‘知青同志’出了个知字,就只能望着背影瞪眼。 “急什么的走这么快!” 这没好气的囔声傅云茵自然没听见, 她快步走就是想避免掉这种只为满足八卦而八卦的人,所以在气都快喘不过来时,状似不经意的回头瞥了眼。 见那位婶子已经不在那儿, 这才慢下脚步给自己缓缓。 依那位婶子所言, 老李家是屋顶铺了无数干草的竹制屋子。 傅云茵走没一会便看到一排土胚屋中的打眼竹屋。 许是有这门手艺, 老李家门院前随处可见各种竹制器物用品。 比如关着禽类的竹笼, 比如旁的竹棚,又比如堆在一块的各种造型竹篓及被切成一节节不知何用的小竹筒。 只这么一眼,傅云茵便能感觉出老李是个对这门技艺十分热爱的人。 许是感受到有人站在自家院前,她还没出声朝里头喊,坐在前庭低头编织篮子的人便抬了头。 熟悉的面容让傅云茵挑了眉。 这不是卖她草帽的那位老人家吗? “又是妳呀同志。”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她。 傅云茵笑笑,“是呀,请问你是那位会做竹制品的老李吗?我是第七大队队长他老婆张翠花介绍来的。” 翠花这名字在这年代很普遍,据她所知,大山村就不止三个人叫这名字,所以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区别开来。 听是有人介绍,老李便知是来干麻的。 “进来说吧。” 老李对她招了招手,待人至自己跟前,开门见山问:“想做什么?” “竹架,可以旋开立脚,放簸箕的那种。”傅云茵手比划,说着自己的需要物。 老李那满是皱纹的面上听了她这需求,微微皱了。 “妳地上画,老头看看妳说的是什么。” 傅云茵拿起旁的废竹片,开始在泥地上画着,也解说着:“一根杆子立着,每一节旋出来的竹枝有二或三,可以承受簸箕大小与其重量,且还得有二三支脚……” 图加上话,老李很快便懂了其需求。 只是这种收放自如的竹架他没见过也没做过,所以再三与她确认细节后,便道:“老头没做过这种的,不敢保证能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这是妳在城里看到的?” 问的细节傅云茵都能答的上,老李只当对方是在城里见过这种竹架。 现在哪有这种架子呢,傅云茵不过是在后世买过罢了,这会听老李这么说,便也顺着他的话附和过去,并问着做好需要天数。 “就这三日吧,好了我就给妳送过去。” 三日有些久,不过这种纯手工制品还真急不来,看来只能先用簸箕晾晒…… 傅云茵想了想,最后跟老李要了三个现成的簸箕,并麻烦他依这个尺寸再做三个,而那特制的竹架,放簸箕的尺寸也得照这个来制作。 老李一一应允。 “我等会要去知青食堂,不方便拿着簸箕到处走,可以麻烦你帮我送去第七大队长家里吗?”傅云茵不好意思的说着。 “行,没问题!” 老李很是爽快,傅云茵也算是解决了这事,将提来的春笋与野菜等给了对方,“这是我今天去山上摘的,给你尝个鲜。” 老李迟疑了秒,这才接过。 傅云茵见状,想了想,忽地小声问:“还要给多少钱?” 因有过一次交易,还是以钱做为交易,得了甜头的人,还会满足以前所得的小小利润吗? 傅云茵觉得不太可能。 果然下一秒便见老李紧张的看了左右与外头,后才说:“本来妳提了东西过来,照理,我不该再跟妳收钱,只是妳要的这竹架制工繁琐,我想了想……” “三毛五如何?”老李这话说的极为小声。 傅云茵知是不能张扬也小声回:“那簸箕呢?” “簸箕本是三分的,六个便要一毛八,不过妳提了东西来,老头就给妳折了折,总共就收妳四毛,要不?” 做一个竹架得花多少精力傅云茵不知道,可她是知晓自己要求的竹架于现在技术而言,并不简单。 四毛真心不多。 傅云茵爽快的付了钱,解决竹架后,再到知青食堂时,已是下午五点半。 这个时间点知青们大多刚吃完晚饭,正处于要离开或是聊嗑的时候。 傅云茵视线扫着每一桌的人。 不少人于这时端碗起身,其中便有汤晓红。 傅云茵立即喊:“汤知青等等。” 汤晓红见傅云茵走过来,只手提着竹篮子,一副未拿晚餐模样,便道着:“妳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先去拿,我这等妳,有话等会说。” 傅云茵忙活了一整天,疲累不堪的她回去也不想再烧柴做饭,在来食堂的路上便已打着顺道吃晚餐再回去的想法,这时听汤晓红的话,便点头的将竹篮子放在坐位上。 待去取了碗粥与碗菜回来,这才说着:“那篮子是妳要的艾草,我想妳该是没有篮子可以盛装,就整个篮子提回去吧,改日再把篮子还我就好。” 汤晓红没想到昨天才说的事,傅云茵今天便给她带来,不免感到了丝意外。 “好,谢谢妳。”道谢间,汤晓红清秀的面上漾了抹笑,随即打开竹篮盖子,就想看看艾草长什么模样。 “啊……”讶异一时发出,语气带上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艾草呀!” “食堂后方不远处有呢。” 竹篮内的艾草不少,每一株根茎皆带上了湿润的泥土,未蔫的模样显然刚摘下没多久……一时汤晓红心里暖和,只觉傅云茵真是有心了。 “食堂后有吗?” 傅云茵并不清楚,便只道:“这种植物其实挺常见的。” 是的,是常见。 路旁也有。 只是不是人人知晓这草的好处,也不是人人像她这般,说着,隔日摘好就送来…… “妳不知食堂有,那是上哪儿摘这些的呢?” “后山。”话落,傅云茵见她顿了下,忽地想起知青只说大锥山从不说后山,又补了句,“大锥山。” “妳一人去?” 这话一出,张晓红突然有种在套人隐私的感觉,立马打住,换说:“妳一大早便上山了?” 傅云茵点头,待吞下嘴巴内那没味道的食物后才说:“约是早上八点的时候吧,虽然去的时间有点晚,不过山上很凉爽,倒也没有觉得很热。” “我去年农忙完时也去大锥山,不过下了大雨唉!” 这个时节山上天气大多不稳定,傅云茵知道,可左为初来乍到的新知青,怎么可能知晓呢? 便只能故作惊讶的说着:“真的吗?那我运气还真是不错呢。” 傅云茵这话一落,汤晓红还没回,旁的童林突然来了句。 “傅知青这趟上山的收获不会只有艾草吧?” 童林这人一向大咧咧,有什么就说什么,是个极容易让人猜到心底想法的人。 傅云茵对她的印象不差,所以这会便是对她这带有目的的询问感觉到一丝不喜,还是没否认的道着:“是不错,我在山上摘了不少野菜。” 话,到这便止住。傅云茵想看看童林的反应。 如果童林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觉得自己得与之保持距离,省得遭惦记。 若没,倒是还好。 所幸能跟汤晓红处来得的人,性子虽是各自有异,可人品并不差,只听童林说:“真哒?那我明天也跟我对象上山一趟,不然这天天蕃薯粥菜叶子的,歪腻死了!” 汤晓红心思细腻,虽然傅云茵话声起浮与平常无易,可这似是说到一半便打住的话,莫名让人有种戒备之感。 傅云茵为什么会这样,汤晓红并不太懂,只是到底和童林认识较久,知道童林的人品与性子,就希望彼此处得来,便不着痕迹的以取笑方式缓和着此时气氛。 “歪腻?!轮到妳还不是煮一样的。” “唉呀这么说我……”童林噫了声,嘟嚷着:“也就那一小时能弄什么?” “妳想想从水田里来到食堂得花个十分钟,再烧柴做饭及摘采菜叶切洗,这一来二去,那能准备什么?凑合着吃,凑合凑合……” 轮值的知青得提早一小时下工准备中午与晚餐,认真说来一小时真的不够用,只是要再多一或半小时,根本没人愿意。 毕竟一天两次提早下工,一周下来便得少了好几个工分,谁愿意腾自己的时间去服务众人? 真想吃顿好,还不如多争个工分,放假去下个馆子,岂不是更美? 也是这种心态,知青们的伙食才会如此的一成不变与差劲。 傅云茵懂,她上辈子也是这样子,只是常下馆子的结果便是遭人惦记……因受到不少迫害,所以这辈子她很是注意与他人的交流。 说到底她是有些杯弓蛇影。 所以这会听了汤晓红的取笑及童林那实诚的反应,便也察觉到自己在这一方面过于紧张与在意。 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能好好生活吗? 远不如上辈子恣意与随性。 当然那样也是有其代价…… 各有利弊。 傅云茵没为这事烦恼太久,因为人都必须经过相处才知道能不能交心,就好比她跟汤晓红,如果不是打架那事,又怎么能知晓汤晓红看似淡漠自我,可真要发生事时,却是那先站出来的人呢。 想到这,她只觉时间会判定一切,便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 看似陷入思绪许久,不过是两三句话的时间,傅云茵思绪将将拉回,便听童林喊自己名字。 “傅知青,妳知道下周的轮值就到妳了吗?” “嗯?!”汤晓红满脸讶异,“傅知青是新人,怎么会到她了呢?” 而这会讶异的不止汤晓红,就连傅云茵也是。 “一周一人,最后是陈知青,恰好这周是陈知青当值,他完便是一轮,现在有了新人,老知青就说从新人开始轮起,至于为什么是傅知青先,听说是抽签来着。” 老知青…… 大山村知青不多,在傅云茵等人来前,也就只有八名。 八名知青里,汤晓红与童林及其对象刘知青三人是在1970年到大山村;熊灵,马秀兰及梁金秀和那位与之不对盘的陈知青,也就是现在轮值食堂的这位,四人分别在1968与1969年。 至于老知青赵俊,1963年到大山村不久,便娶了当地女孩扎根到现在。 由于是在大山村里待最久的知青,所以便是赵俊早已不再食堂与知青们吃饭,可做决定或是调解一些事时,还是老知青出面处理居多。 知道这事是经过老知青安排,汤晓红就没多说什么。 至于傅云茵,早一天轮值晚一天轮都得轮,便也无所谓。 于是三人又聊了会,童林的对象刘知青找来去约会而离开,傅云茵见天色已晚,人又乏,便道着:“今天就到这吧,我一大早就上山到现在没休息呢,累了。” 汤晓红见她面露疲态,忙应,“好,那下次再聊吧。” 两人双双离开知青食堂,行走约莫两分钟,到了去村子南边的岔路时,汤晓红道:“我在村南的老杨家,平时要找我可以去那户人家。” “好,妳早点休息。”傅云茵说罢,与之道别的接着前行。 半月弯弯,星光朗朗,水田上,倒映着一片清润华光。 时序入夏,蛙鸣声清脆而响亮,此起彼落的‘呱呱’声不绝于耳,落在困意重重的傅云茵耳里,彷佛交响乐般惹她眼皮直打架。 傅云茵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呵欠,眼角泛起的生理泪一时模糊了眼。 好困! 撑着,快到家了。 她给自己打气,随即揉了把眼。 模糊的视线再度清晰了起来,也令她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一张被太阳晒的发黑的方形脸上也不知多久没清洗了,油腻的发亮,衬得那微垮的嘴角与额头皱纹沟壑尽现。 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也没穿个好,上衣仅仅是套着,走路时随手部摆动而敞开,裤子也不断往下掉,虽是即时拉上,可那一片黑的草丛也露了个边…… 傅云茵被这辣眼睛的一幕给懵了脸,一秒便被对方那色眯眯的小眼睛给看的浑身冰凉,鸡皮疙瘩顿起。 那直盯着自己,视线不断的往自己面上与身上来回扫,随后朝自己扬起了抹极其猥琐的笑,一口稀疏的黄牙随着问话而露了出来。 “妹子,新来哒?叫什么名字呀?” 说话还漏风呢! 虽是有点好笑,可这时的傅云茵根本笑不出来。 只被他这恶心的视线与自认亲密的称呼给惹得头皮阵阵发麻。 这猥琐的老光棍便是上辈子把她拖进草丛,想一逞兽|欲的那个王八蛋! 傅云茵既惊且怕。 见对方朝自己靠近,那身几近无法遮体的破烂衣物也越发明显的能让人瞧见那恶心玩意时,她一时想将视线往旁移,可又怕对方真要对自己不轨会来不急做出反应…… 最后她只好不动,恶狠狠的瞪眼叫骂:“滚开!别挡我的路!” 泥巴路这么宽,这么大一条路哪儿不走的偏要直直往她走来,这不是冲着自己是什么! 傅云茵就想找东西傍身,然而两旁空空,只有无边的水田及脚底下被踩的硬实的泥巴路,连块突起的石头或掉落的木枝都无,这叫她如何自保?! 也只能口头叫嚣喝骂,让对方打住恶念。 老光棍那未穿鞋的脚,登时在傅云茵瞪眼喝叱时停顿了下,随即又接着前行。 “妹子别害怕,哥哥人可好……”他像是发现到什么可口又娇美的‘食物’,一脸兴奋又猥琐的咂巴着口水,边朝她走来也边说着。 也不知是那双黑黢黢的脚踩了什么,还是他身上自带的体臭,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臭味随风送来── 处于下风处的傅云茵本就惊怕,这会闻到这股怪味,几欲作呕间,脑中海不禁再次想起当初发生的事,以及那种感受…… 那种不管她如何挣扎还是被拖进草丛的害怕…… 任她尖叫或嘶喊,也制止不了对方的求救无门…… 那种绝望。 那种屈辱。 那种盈满心底的恐惧…… 哪怕当时她没被怎么样,这事已过去了多年,然而当下的感受却是如烙印般刻印在心底,让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直到现在,此时此景再度触动到那抹记忆,让她只觉回到当初…… 那让人惊怕交加的一刻。 “别怕呀妹子,妳长得这么水灵,哥哥能好好疼妳的!” 那满上淫|笑的嘴脸,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傅云茵忐忑惊怕的情绪一瞬飙升至顶点,再也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好你妹!” 听了粗口,老光棍不仅不生气还兴奋异常,傅云茵只觉恶心,完全不敢多停留的与之废话,立马提步就跑。 村内的女孩子有父母长辈在,老光棍不敢下手乱来,可这些下乡的知青就不一样了,各个青葱水灵又无依无靠,便是吃了亏也不敢囔,最后只能让他得了便宜…… 老光棍平时就爱瞎晃,打的也是瞎猫碰耗子的心态,所以这时的哪容这落单的嫩肉飞了,登时就拦住。 “耶~别走!” 傅云茵没料到老光棍速度那般快,差点没打住脚步的撞了上去。 可却也被对方抓住了手,吓得她一阵尖叫,下一秒手脚并用的拳打脚踢了起来。 就是只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老光棍不料傅云茵这般凶悍,一时不察的被挠了好几下,随即又被踹了好几脚,痛呼间,也不禁松开了手,嘴上骂咧。 “糙妳的臭娘们!” 傅云茵早已跑了起来,然而她这小胳膊的瘦弱体质,上辈子就跑不过对方被拖进草丛,这辈子一颗心扑在卓子敬身上,忽略了其它,自然又是再次被抓住。 “啊──”傅云茵被拖跩住,登时一阵尖叫与惊恐的挣扎,“你这死变态放开我!放开我!” “啊该死!” 老光棍没火,这下也因这过度的反抗给惹火大了,恶狠狠的抬手,就想把人打老实。 只是那手才刚举起,还未落下便被抓住,气的他大骂。 “谁敢坏老子好事!?” 27.不爽利 来人二话不说, 一拳就是往老光棍的脑门轰去。 逞凶的老光棍根本来不及闪,挨个正着,痛呼间, 整个人不由自己的被那过猛的力道给带的往旁跌去。 “该死的王八孙子糙你爷爷的@#*%&……”老光棍痛的哀嚎,嘴上不饶人的骂骂咧咧。 那人没管老光棍,只朝傅云茵问:“妳……” “还好吧?” 傅云茵哪里好? 衣服虽没被扯破人也没怎么样,可上辈子的阴影太重,此时又发生这类似的情况,这时已不是吓的浑身发抖而已。 她惶恐至极。 却又不像常人一样六神无主…… 她陷入一种很诡异的清醒中。 她知道她获救了。 如上辈子一样获救。 但绷紧的情绪却是丁点也无放松, 令她点头的动作十分僵硬, 一句话说的极为艰难又磕磕绊绊。 “谢、谢谢你,苏……苏知青。” 一双漂亮的凤眼泛着红, 身子因害怕仍兀自颤抖着, 窥她这模样, 苏青哪里不知她是吓坏了,于是那出口的话更是轻了几分。 “别害怕,妳安全了,那混蛋会受到应有的制裁!” 凛然的话里满是斩钉截铁, 傅云茵没应声的只抿着唇,看着摀着头就想起身的老光棍。 戾气一时满上凤眼。 她登时冲了过去,在苏青愣了下与老光棍来不及反应间, 一脚就往老光棍的下身踢去。 “嗷──” 老光棍凄厉又尖锐的惨嚎瞬间划破了整个夜晚的宁静, 那摀着痛处, 直呜呜咿咿却半句话也说不出的模样, 让人瞧着都为他感到痛了。 苏青没遭受过这样的待遇,可同是男人,瞧见这一幕,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会忍不住的瑟缩了下。 瞧着真疼…… 蛋碎了有木有? “让你欺负我欺负我!去死去死……”一脚哪够傅云茵出气,立马又踢又踹的,像是疯了般。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遭受重击,老光棍尽管再横,这会也失去了反抗能力。 傅云茵此时完全是借这样的方式来出那抹压在心底的惊怕,苏青见傅云茵踢了几下,老光棍似缓过那劲头要反抗,立马上前重重的补了一脚。 苏青人生得高大,那力气自然不是傅云茵这种小女人可以比,所以那一脚下去,登时将老光棍给踹的没了脾气,直哭诉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傅云茵还想再出气,却被苏青给拉住。 “行了,剩下的让村支书他们处理吧,我先送妳回去。” 经过这一顿发泄,傅云茵那糟恶的心情终于好上一些些,理智得以回归,便也清楚的知道,她就是想将人踹废也不可能。 只又补了最后一脚,这才在苏青的陪同下回去。 “傅知青,妳……还好吧?” 傅云茵点头。 “妳没被他怎么样吧?” 傅云茵又点头。 “妳以前见过他吗?” 话落好一会,见傅云茵没反应,苏青又想将话再次重申,只是话将将出口,便被她打断。 “我不想说话让我静静好吗?” 冲他喊的话声几近歇斯底里,神色蔫蔫的面上俨然就要哭了,苏青哪还敢再多问事情经过,只好打住口。 一路沉默。 这时说是深夜,不至于,可说不晚,也没有。 但大多人家为了省钱,都是早早熄灯歇息,或是在自家院子乘凉话聊,这点就是卓家也不例外。 傅云茵到家时,卓家屋内一片黑,屋外却有话声。 许是听到开门的动静,在院子聊天的人目光皆望了过来。 今晚月色特别明亮,让人得以窥知进了自家院门的人是谁。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最先出声并走过来的是卓子敬。 他看着傅云茵,视线落在她身旁的男人。 这人他有印象,便是上次去知青食堂接傅云茵时,见到的那名男知青。 两人怎么会一同回来? 卓子敬还没来得及打量对方,便被跑过来的傅云茵给抱个满怀。 他身子顿僵。 “呜呜呜……我遇到变态!好可怕……”对傅云茵而言,卓子敬便是那可以倾诉心情的爱人,所以一看到他,那强忍的情绪就压抑不住了,便像个孩子似的将人给抱住,泪水哗啦啦的掉,哭诉着自己的委屈与害怕。 卓子敬本想把她推开,听了她这话,皱眉的同时,那举起的手也成了安慰的拍背。 他没问她发生什么事,只拿眼看询问那名陪着回来的男知青。 同在院子里的卓毅自然也听到这动静,走过来问着:“发生什么事了苏知青。” “我有东西落在食堂,去的路上就看到一个男的拖着傅青知,还扬手要打她,就上前帮助,至于发生什么事……”说到这,他视线落在那偎在卓子敬怀里,尽显娇小的身子,眸子不自觉的染上了抹黯淡。 “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不好问。” 拖着她? 这大晚上的托着一个女孩子还能干什么? 想到她可能遇到的遭遇,卓子敬心底戾气顿生,本就略显冷酷的面上顿时煞气十足。 “那男的长相?” 卓子敬的声音很冷,就像是碎了的冰渣般,让人一听便能窥知那隐于平静底下的波涛。 苏青尽可能的形容那人的长相与穿着。 只几句形容,卓子敬便知道是谁干的了。 那老光棍的胆子够肥,居然敢…… “我知道是谁了,谢谢你送她回来。”卓子敬道着,见他爹已是跟苏青问起细节状况时,便低着声。 “先回房,别哭了嗯?”语气似哄小孩般,与适才的凶戾模样判若两人。 “你陪我回房。”因为埋在他胸膛,她这声说的极闷也小声,可落在静寂的夜里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甚至还能从这哽咽声里听出里头的娇撒。 苏青虽是与卓毅说着话,可总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两人。 这会听到这话又见两人亲密的搂抱行为,即便知晓是因为什么状况才如此,可心头难免漾起了抹异样。 有种……不识滋味感。 以至他离开时,脑海中仍不断萦回着傅云茵对自己的沉默、她再见卓子敬时的拥抱与哭泣、那满是撒娇的亲昵语调、卓子敬的表现…… 这些画面直到他回家,依旧徘徊在心头,令他心情不免染上了躁与烦。 怎么回事? 他不会是…… *** 傅云茵不是第一次在卓子敬怀里哭了。 可这一次状况不太一样,所以他好是哄了一番才让人离开他怀抱上床。 “陪我!”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那双哭的跟兔子般红通通的眼就这么看着自己,小巧的鼻子还透了抹红,模样要有多可怜就又多可怜,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好,我搬个椅子。” 卓子敬便这么拉了张椅子坐在床旁,任她捉着自己的手,听着断断续续的诉说,没说话的,只一味的轻拍她手背安抚。 直到她声歇,不自觉得的闭上眼,呼吸趋于平稳,抓着自己手的力道也渐松,他那安抚的动作才慢慢停下。 他看着她那仍带着泪痕的颊旁,唇瓣微抿,随后动作轻巧的扒开她抓着自己的小手,离开她房间。 一出房门,早已候在门旁多时的卓毅就问:“怎……” “嘘……”卓子敬连忙让他爹噤声,轻掩上门,小声道:“远点说,阿茵好不容易睡着了。” 父子俩走至前院,先前乘凉的地方,卓子敬这才说:“她是从食堂回来的路上碰到村尾的王臭蛋。” 傅云茵虽是哭,但那断断续续的话还是让卓子敬拼凑出点内容。 内容与苏青说的不谋而合。 王臭蛋长得不咋地,人也不爱打理,加上家里穷,到了四十好几也没个姑娘愿意嫁他,便也成了村内有名的老光棍。 只是老光棍平时看起来挺老实,却不料会干出这样的事…… “嗯,发生这种事不可能不管,不过现在晚了,爸明天再去和村支书说下,看要怎么处理这事。” “爸……”卓子敬有些不赞同等到明天,可声音才刚出便打住,在他爸疑惑的目光下摇头,“没事,我去睡了。” 说是去睡,卓子敬哪睡得着。 在房里等了好一会,觉得他爸该也回房,这才悄悄的开了门,随后连大门都没走的翻出自家墙,跑去村尾王臭蛋家将人暴打了一顿,这才解气的回家睡觉。 *** 次日睡醒时,傅云茵只觉整个人不爽利极了。 沉重的脑袋与慢半拍的反应,蔫蔫提不起精神与力气的状态让她知晓这是病了,便没去灶房去弄吃的,就打算去知青食堂凑合着吃。 卓毅昨晚回房时,张翠花早已睡下,次日又去找村支书处理这事,这时的张翠花根本不知道傅云茵发生了什么事。 见傅云茵要出门,关心问,“茵茵一早去哪呢?” “婶子早,我去食堂吃饭。”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惹得张翠花不禁瞧了她一眼。 这一眼不得了,见人面色差,走路晃丫晃的,像是没力气般,登时说着:“是不是病了?别去知青食堂了,婶子给妳弄个粥吃吃。” 自己的身子现在是什么状态,傅云茵很明白。 她这每走一步就像踏在棉花上,怎么可能走得到知青食堂,便也没矫情的应好。 只是她还是太看得起自己,准备回房间躺时,走没几步,巨大的晕眩感猛地袭来,让她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28.让我抱抱 卓子敬昨晚跑去揍老光棍, 回来时已经很晚,今日难得不像平时一样的早起,于是还在梦乡中的他, 便被自家老娘那声叫给惊醒。 “啊茵茵!” 他妈很少会这般一惊一乍,所以他连衣服套都没套上,仅穿着一条裤衩就冲出房门。 “妈?!” 张翠花正费劲儿的撑着傅云茵,听着这声唤,以为孩子们都出门了的她心中大喜,立马道:“来来来, 赶紧帮妈把茵茵抬去房里躺着!” “阿茵怎么了?”卓子敬说着, 人也向前,伸手接过傅云茵。 手一触及, 便被她肌肤上头的热度给惊了把。 “她是不是发烧了?”卓子敬问着, 眉头不自觉的拧起。 昨晚明明还好好的…… “好像是。”张翠花附和着, 又说:“你先将人抱进房,妈去叫牛老二来看看。” 牛老二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大多村民有什么病痛都会习惯找他来看治,真不能治, 才会把人带去卫生所或是县市内的卫生院。 “等会别忘了打盆水给茵茵擦擦,退个热。”张翠花离开前吩咐着。 这时的张翠花浑然忘了,傅云茵可是个女孩子, 她把儿子留下来, 这样好吗? “知道了。” 而显然的, 忘了男女有别的不止有张翠花, 就连卓子敬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这时的他只知道要将人抱起带回房,剩下的还真没多想,只有在将人抱起那一瞬觉得:她怎么这么轻? 将人给抱进房,搁在床上后,卓子敬立即去打了盆水。 回房时,见她屋内壁上挂了条毛巾,便取了下来放盆水润湿,拧半干,这才像他妈以前照顾病了的他那般,往她脖颈面上擦着。 白皙肌肤,触目惊心的抓伤多是结痂或是结痂掉了后,呈现粉色痕迹的新生肌肤。 略显粗糙的毛巾一抹,结痂狂掉,擦的他心底紧张也心虚,手上力道越放越轻,最后干脆不擦了的转移至她的手。 那手抓握在掌中,便被他的大掌完全包覆,尽显纤细又小巧。 肉嘟嘟的掌心柔嫩若无骨,指节秀气又白皙,末端还透了层的淡粉,色泽就似自蕊心透出粉色的花瓣般,柔美又娇嫩,惹人把玩…… 卓子敬将那小手来来回回擦了好几次都不知,直到那嫩白的肌肤泛起了层红润,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吃起人家的嫩豆腐…… 他在干什么!? 卓子敬暗自唾弃自己,又将毛巾打湿拧好后,这下什么动作都不敢了,就怕自己又不由自主的…… 最后那条毛巾就这么躺在她额头,他也趁这时回房给自己套了件衣服。 乡下人容易听风是雨,见什么是什么,即便人昏迷的躺在那,两人清清白白的没怎么样,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又未穿着上衣,这要是传出,定是说得他俩不用做人了。 卓子敬深知乡下人性子,不想害了彼此。 不过他这下一走开,才刚回房套上衣服,便听到他妈骂着:“臭小子让你照顾人,照顾到哪里去了?” 听着那洪量的声线,卓子敬能想像他妈此时一定像只茶壶般,叉腰骂着。 我也才刚走…… 卓子敬无语。 农村的医生多是未经过正式医疗训练的赤脚大夫,他们看病凭的是一些口耳相传的老方法,或是长年帮人看病后累积下来的经验。 在某程度上来说,他们并不算得上是医生,可在这医疗严重缺乏的年代,他们的存在的确能起到解决燃眉之急的作用,对国家社会而言,贡献不少。 牛老二就是这类的存在,所以他看病凭的就是经验两字。 他手覆在傅云茵额头上,一会便撑开她眼皮看了看,随后松开换搭上手诊脉,被日头晒的又黑又亮的老脸上,皱起的眉头显了几分愁苦与深重。 一旁看着的张翠花不免紧张了起来。 这是病的重了? 不然怎么这个脸? 待至牛老二手松开,张翠花忙问:“如何?” “病了。”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张翠花没好气道:“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病了,不然怎么好好的一个人会昏倒?” “是生什么病才晕倒?” “也不是什么病……”牛老二想着诊察所得,后给了个判断。 “可能是太累又情绪起伏太大才发烧病了。”不得不说,牛老二虽是个赤脚大夫,可三两下便看出问题所在,也算是有点功夫本事的人。 只是张翠花到底不知道昨天的事,只纳闷问:“这都农忙结束了还能累着病了?你要不要再诊诊啊?!” 牛老二有个怪癖,就是看病不喜欢人家多问与质疑,所以张翠花这一问简直戳到他的敏感神经,顿惹他瞪眼,不悦道:“病就是病了,还看时间?咋不问啥时死呢?” “呸呸呸!说啥呢你!” 卓子敬在走廊上便听到老妈跟牛老二的对话,自然知道牛老二诊的没错,此时听他妈这声量,知要骂人了,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进房,岔开话题。 “牛二叔,那她这病要吃药吗?”他问着,同时拉了拉他妈的手,让别冲动。 “妈,阿茵还病着呢。” 张翠花还为牛老二那句‘咋不问啥时死’气着呢,听儿子这么一提醒,只好憋着气。 听别人说牛老二嘴很臭,她没遇过,自然不予置评。 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说臭,不如说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才是! “不用吃药,多喝些温热开水,出点汗也别吹着风,就能好了。”牛老二脾气就像他的姓,慢吞吞的也温和,可前提是别触了‘多问’这个逆鳞。 所以说完话后,牛老二也不想在这刷存在感,又道:“好了没事了,你叔要回去忙。” 依例看完病都得拿些东西意思一下,卓子敬见他妈不为所动,不禁提醒了声,“妈,牛二叔要走啦!” 张翠花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正想让牛老二等会,她去灶房拿点鸡蛋当‘诊金’,一道沙哑又虚弱的声音也于这时响起。 “婶,我摘的那些菜麻烦妳给牛二叔……”傅云茵这一声,众人才知道她醒了。 张翠花忙向前,“妳刚差点吓死婶子!” 傅云茵意识还很浑沌,脑子也胀胀的,此时反应都是慢半拍,所以待她反应过来时,张翠花已是伸手为她将散乱的发丝捋往耳后,轻抚她头。 “欸~醒了就好,就好。” 张翠花话声里尽是紧张过后的放松,温柔的举动无端泄漏出的关怀,让人有种长辈对自家孩子的慈爱。 感受其中的傅云茵,一颗心不禁发热,微涨。 许是病了不止感受深,就连心也脆弱了不少,她不禁想起那早逝的妈妈,小时候也是这般……眼眶莫名一酸,泪水就这么滚了下来。 张翠花身旁长年累月围绕着自家男人跟五个儿子,跟糙男人相处久了难免有了颗糙汉子心,于是傅云茵这娇滴滴的模样便让她稀罕的紧,这会见哭了,登时就像那些糙爷们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茵茵哭什么呀,是不是那里不舒服了?” “没……”她摇着头,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真不舒服要说。”卓子敬道着。 一旁的牛老二被三人无视晾了这么久,听着卓子敬这话,心中无奈的摇了摇头,思忖:这不舒服说了能怎么样?就能好吗?真是傻子…… “记得多喝温开水。”牛老二提醒的说着,顺道给自己刷一下存在感,省得一直被晾。 这声多少起到作用。 傅云茵视线越过张翠花,看着她身后卓子敬,后抹着泪道着:“婶子,我那些菜……” 听这开头,张翠花哪不知她想说什么,忙说着:“好好好,婶子去拿给牛老二。”拍了拍她手背,安抚也道:“再休息会,婶去煮些粥给妳吃。” “我……” “别说了,还病着呢,要人照顾!”张翠花以不容拒绝的口气道完,便让牛老二随她去灶房。 张翠花与牛老二一离开房,卓子敬后脚便要跟着离开,却被傅云茵给喊住。 “卓子敬等等。” “怎么了?”卓子敬站在门口回话。 “我口渴……没力气,你、你帮我……”她话还没说完,见他已经去桌子那为她倒了杯水,话便止住。 待那水端来给自己,她也喝了几口后,杯子被她搁在旁的斗柜上,随即做着那从醒后就想干的事。 她一个伸手,立即将他给抱住,脸庞甚至还蹭了蹭他那有些硌人的硬实肚腹。 劲腰被搂,而那小脸不仅贴在他肚腹上,还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卓子敬哪想到她会有这般的举动,被蹭磨的又酥又痒间,顿整个人也跟着热燥了起来。 十九岁的年纪,正是青春躁动的时候,身体比心还实诚,几乎是心神晃动的瞬间,也很自然的起了生理反应。 卓子敬浑身一僵,俊脸无法抑制臊红,又急也难为情的就想拉开她。 “妳别贴着……”我! 那个我字还没出来,便被她的话声给吃掉。 “让我抱抱,就一会……” 29.安份点 女孩儿特有的馨香虽着呼吸盈满鼻端, 感受那偎在腹肉上的柔软,卓子敬这会已不是浑身僵硬,而是热血沸腾了。 这时的他, 只觉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分成两道分流。 一道往上冲,让他那麦色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深,耳根紧接发红。 另一道则是冲击着四肢百骇,让他又热且涨…… 这般强烈的反应,他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里? 怎么可能再让傅云茵抱着? 一会…… 连一会都不行! 他立马拉开两人的距离,急切而紊乱的气息令那出口的声尽是沉厚与粗哑的调音。 “不能!” 他涨红着脸, 看着面露委屈的傅云茵说着:“妳不是我对象不能这么做!” “那你成了我对象不就行了吗……” 这话直白的与告白无异, 卓子敬一听,不说扬扬自得, 心里也多了抹微妙的快悦──也是, 任谁被一个长得娇滴滴的大美人告白, 谁不高兴的陶醉了几分? 只是在这暗自爽悦的当下,他不禁头疼。 “妳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卓子敬就想借这话让她明白,保持点距离。 他都快要擦枪走火了! 谁料傅云茵却是理所当然的说着:“我为什么要对你矜持?” 卓子敬:……好、好个女流氓! 我还能说啥?! 他直接将人给摁回床上,眉目遽厉, “病着了就给我老实点!” 确实病着,傅云茵这会是蔫的没劲。 “否则我就把妳绑在床上!” 看着那突然低下,瞬间放大的俊脸, 傅云茵耳朵哪还听见他说什么, 盯着他那一开一合的唇瓣, 神差鬼使的抬头── 卓子敬着实被她惊了一大把, 急急的拉起身。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那轻触于脸庞的唇瓣香软异常,仅仅是一触即离,却是于他心底刻下了道难以言喻的麻慰痒意。 “妳──” 傅云茵这病体能逞什么能,偷香窃玉偷了个半,便没力气的重重躺回床上。 这可不是后世的弹簧床,她这一躺,那力道简直与相撞无异,疼的她哀呼了声。 卓子敬见了这一幕,不知是该心疼她还是气她色胆包天。 总之那情绪复杂的很,以至于他伸手给她揉了两下脑袋后,见她眼眶虽是含着两抛泪,唇角却是扬着喜悦弧度,登时收回手,“给我安份点!” 话落后,迳自给她拉着被子。 “热……” 这声热说的又娇又软,微微上扬调音尽是撒娇意味,惹人心荡神漾。 卓子敬那未曾褪去的躁动再次翻腾,“热也得闷着,没听牛二叔的话吗?”他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拉上被子,也叮咛着,“好好休息!” 傅云茵看着他话落后大步离开房间的背影,忽地觉得他有些怪。 不管是面上神情还是行为,就连刚刚走出门时,那步伐也有些怪异……她一时没想到是因为什么,而是过了一会,这才闷笑出声。 哦天!他是有了反应才…… 艾玛~好纯情,怎么这么可爱呢! 傅云茵乐了好一会,苦闷的心情也好了几分,连想起昨晚的事时,也没那般阴郁。 是她疏忽,认为重生就可以避开一些人事物,却不料有些事不是她想避开或是时间未到就不会发生。 老光棍是个最好的例子。 上辈子她没这么早遇上老光棍,而是明年的事,在那时,救她的人是卓子敬,不是苏青! 若没苏青的即时出现,她怕是惨遭老光棍毒手……只是这样的结果,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传的不能听,逼的她最后又得在两人之间择一嫁呢? ……不! 这辈子哪怕流言传得难听,她也只会嫁给卓子敬! 至于苏青……不管如何,既然受了他救助,她便得谢谢人家。 *** 卓毅顾及傅云茵的名声,一开始便打算低调处理这事。 一早,天刚蒙亮便和昨晚约好的苏青到老光棍家里,将人压去村支书那儿。 老光棍昨晚经历三人胖揍,这都还没缓过来,今日再来一顿威逼迫问,哪受得住,登时怂了的全招。 这一招才让人得知,除了傅云茵,还有另外两名新来的女知青已遭毒手! “你个畜牲!”村支书脾气本就不好,这会知道村子闹出这事,登时抡起棍子,像打孩子一样,将绑成麻花的老光棍一顿揍。 老光棍想闪躲,可被绑着,怎么闪? 任他扭的跟麻花似的一样挨揍,只不住哀叫,“别打别打!我都招了你还打!” “你怎么下得了手啊臭蛋!” “怎么下不了手?”老光棍没好气反问,口气理直气壮,“这些新来的知青无依无靠,我不欺负她们欺负谁?” 村支书听的傻眼,“你还有理了?” “我娶不到媳妇,这样我就能娶一个!” 这年代的农村人大多没文化,就是城里人也不见得人人读上什么书,女同志一发生这种事,不只面上无光,一辈子还会被贴上标签,基本上不敢宣扬告诉他人。 老光棍吃的就是这点,所以吃了亏的女同志在没法嫁人的当下,还真只能选择他,如他所愿的顺势将人给娶回去。 但是老光棍到底贪心,觉得这些女知青软弱好欺又不谙世事,糟蹋了一个还不够,食髓知味的接二连三,于是在被打的不得不招后,原先的想法也落了空。 苏青毕竟是军属子女,接触的人哪怕品性差,也没有这般龌龊思想,所以这会只觉老光棍所为实在欺人太甚又不可思议,立马义正词严的说着: “村支书,这事必须严惩,不然这人因此娶了媳妇,不就是变相的支持没媳妇的人可以这般为所欲为?” “若放过,定有人会仿效!这可是严重影响社会主义发展!” 这一顶影响社会主义发展的帽子扣了下来,本被揍的只剩哀叫功能的老光棍立马叫嚣:“我去你的影响!老子这叫促进发展!” “老子弄那些女知青,还不是给国家生孩子,哪里阻挡发展了!?”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般臭不要脸的。 苏青这会可真是涨见识了,视线登时望向村支书,就想知道是什么态度,然后再加把力度,不让这样的败类危害女性同胞。 “村支书你看如何?” 村支书早已揍人揍累的在旁喘着气,听着苏青这问声,感受那看着自己的视线带着浓浓的探究,哪里没压力? 要是常人这般,村支书准是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但他知道苏青的身份。 苏青不是能随便怼的人。 便只说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让人完全不知这‘怎么办’是哪一种办法。 “卓毅你看呢?” 这时不是村支书甩锅,而是卓毅和他说过不将事给闹大,只是这事现在还牵扯到另外两名女知青,苏青态度一副要慎重处理,这才有此一问。 “直接照程序办吧!” 老光棍之所以能这般理直气壮的横着,仗的无非是同一村人以及女孩子名声问题,那曾往深里想过自己的行为正不正当,此时听卓毅这话,几乎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炸了。 “隔老子卓毅!你这是要逼我去死,你良心不会不安吗?” 若不是生性严谨,卓毅这会怕是要笑了,他看着被揍的跟猪头一样的老光棍,突然觉得小儿子下手太轻,没将人给揍老实。 “逼你去死问我良心安不安?你怎么不摸摸你自己的呢?!”卓毅立即讽刺了回去。 “我糙你$#*%&@……” 老光棍这没文化的人,啥脏话都能喷出来,一时场上几人听的额头突突狂跳,最后是苏青向前将人一拳揍晕,这才还予众人一室安静。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后续……” …… 傅云茵没想到在她睡一觉后,老光棍的事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会有这般快的效率,最主要是苏青打了通电话。 照理说她这受害者得出面指证跑过程,但现在根本不用,只因苏青那通电话,老光棍现在已经往坐牢地点方向前进…… 听着卓子敬带来的消息,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事。 坐牢! 因强|暴另两名女知青要坐牢! 上辈子可没这事呀! 老光棍逍遥法外的让她恨的可以,这辈子却……简直大快人心! 只是…… “这是真的吗?”她不禁再次问,语气有着不可置信。 卓子敬听她这语气,点头也解释,“是真的,这事本来要麻烦我舅舅来处理,苏青得知得拖个几天,便说他要打通电话,于是就……承他这情了。” 其实照程序来走也是可以,只是这样势必会宣扬出去坏了傅云茵名声,这才想靠关系来达到不走太多程序就让老光棍直接坐牢的举动。 傅云茵听了,很是讶异。 不想苏青有这般大的能耐…… “没关系的,那晚他救了我,我本就想病好后去谢谢他,现在又……”她笑笑,“就一次谢吧。” “嗯,这事妳也不用担心传出去的问题,我爸很早就将人抓去村支书那了,知晓这事的就我爸跟村支书,以及苏青和那位处理的公安。”还有我。 “对了,我妈不知道这事,妳……自己斟酌要不要说。”卓子敬提醒的说着。 到底是不名誉的事,傅云茵也不想囔的众人知。 不过应声前,她忽地问:“倘若将来你的媳妇儿遇过这种事,你还会娶她吗?” 这话自然是冲着他而来,结合她先前偷亲自己的举动,卓子敬能感受到话语间的意有所指。 他面上一热,语气顿凶:“安份点!” 30.早日抱得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7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拎包拖行李, 上车或下车, 火车约是停了十多分钟才再次行驶。 速度从慢到快, 直到月台上的人皆成了豆丁大小, 这些刚上车的人才收回望着月台的视线, 陆陆续续的回到自身坐位或选了个地方站着,静待目的地到来。 傅云茵心情还未从兄长的离开缓过来,对面空位上忽地坐下了个女孩。 女孩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绿色军装,胸前斜挎了只绿色方包,手中拿着绿色水壶, 脚下是绿色的解放鞋,齐耳短发上更是戴了只红色五角星的灰绿色帽子。 这全身上下一身绿, 是这年代特有的打扮, 也是诸多下乡的知识青年会有的穿着, 但凡家里还可以的,都会给子女整上这么一套。 傅云茵见女孩坐下后扫了自己一眼, 便拿下头上帽子,顺了顺那头被帽子压的微翘短发。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可就坐在彼此对面,自然是我看妳、妳看我, 不打量都不行了。 女孩肤色因营养不良而微黄,五官说不上精致, 却有双似翦水秋瞳般的漂亮杏眼。 那眼又黑又亮, 还扑闪着一层灵动水光, 合着齐耳亮丽的短发, 生生的多了抹娇俏之感, 令那三分颜色提了个档次。 这模样细看下还是不错的。 只是为什么有些眼熟呢? 傅云茵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女孩,只觉有些熟悉。 她思考着这问题,而同样打量着她的楚千婷,面上难掩嫉妒。 这人穿的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与黑裙子,可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及白晢透粉的精致面容,愣是将这一身素淡穿出了靓色,让人目光不住停留。 然而真正吸引人的不光是外貌,而是她那身透着秀气温婉的气质,令她即便有双狐媚子般的勾人凤眼,也只是为她的秀气多了抹鲜妍之色…… 楚千婷见这般气质容貌,心底突生了抹自惭形秽之感。 这就是书上说的大家气质吗? 莫名的窘迫顿起,楚千婷心底略有不甘。 一样是人,是个女孩儿,怎么就人家就气质好看了而自己不好看了呢? 她也是长得不错呀! 不知打哪来的自信,楚千婷不甘势弱,也想表现出自己落落大方的模样,登时看着面前人,微笑的自我介绍着:“妳好,我叫楚千婷,来自大和市,是个下乡知青,去的是江北市的大山村。” 这一番介绍,傅云茵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面熟。 不能怪她脸盲,而是除了那被她放在心里的傻男人,其他人早被她遗忘了。 哪怕楚千婷当初是她的‘好闺蜜’、‘好姐妹’,怂恿她抛家弃子,然后狗皮膏药般黏着她家傻男人……可历经四十年的时间,很多事都忘了又何况是容貌呢。 她对楚千婷就只剩下淡淡的印象罢了。 而这印象还是她重生前,对方对她一通叫骂,随后被傻男人喝令摀嘴拖出病房……所以这也是她一时之间没认出的关系。 “傅云茵,京市,去的地方和妳一样。”傅云茵淡淡的说着,言简意赅,不像上辈子那般傻蠢的一通说了自己的事。 傅云茵说了这句极为简短的话便没下一句,态度可谓是冷淡至极,让楚千婷面上挂着的笑差点绷不住,令其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 “真有缘啊!” 是啊,可不是有缘吗? 孽缘! 傅云茵可不想继续这份孽缘,起身去卫生间。 这时不管是真方便呢还是假方便,总之她这动作态度足以表示她不想和楚千婷说话,若楚千婷是个要面子的人,就不会拿热脸来贴她的冷屁股。 楚千婷确实如傅云茵所想的暗骂跩什么跩。 只是这骂一会便被傅云茵起身那当下,口袋掉出的东西给引了注意。 那是一封信。 一封自傅云茵口袋掉出来的信。 而这信也顺着那掉落曲线落在椅子上。 显然的傅云茵并没有注意到。 楚千婷也没打什么主意,可随着敞开的窗不住拂入强风,那信翻了几圈,偌大的‘卓毅’两字撞入眼底,她瞳孔微缩,随即,在信被吹飞前,将之摁住,拿了起来。 大山村生产队的第七大队,大队长就叫卓毅…… 傅云茵跟大队长是什么关系?! 好几个想法于脑中晃过,楚千婷面上也变了变,最后牙一咬,站了起身。 她视线在偌大的车厢内扫了两圈,在窥见不到傅云茵身影,而走道旁坐位上的人已是闭眼休息时,她立马坐了下去,直接拆了信。 楚千婷手有些抖。 将信从头看到尾,发现这是傅云茵爸爸以幼时帮助大队长的恩情,麻烦关照下乡女儿,而上头很是神奇的没写上女儿名字时,她唇角一瞬扬到了个极至。 做为一个在家不受宠,一切只能靠自己争取抢夺的孩子,楚千婷便是年纪不大,也很明白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 这封信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楚千婷看完信后决定取而代之,只是她才将信折好,还未来得及将之收入方包内,眼角余光瞥见傅云茵不知何时走到位子时,吓得她立马捏了信,塞入了上衣口袋。 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顿惹傅云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做什么像个贼似的。 傅云茵心里嘀咕,一时间也没去想对方是怎么回事,而是待她坐下,目光被对方口袋凸出一小角的纸张引了注意。 纸张色泽略暗也有些粗糙,看起来很像书信…… 几幕画面晃脑而过,如电光火石般,让傅云茵想起一件事。 下乡前,爸爸给了她一封书信,嘱咐她要交给大山村的卓毅,然而上辈子她不小心将信给弄丢了,在不知信中内容是什么下,便也没去找这人…… 即便这人是大山村的第七大队长,是她嫁了卓子敬后得唤公公的人,她也未曾说过这事。 直到她回了城,爸爸后也平反回家,得知她的状况骂着公公忘恩负义,没替他照顾人就算了还搓磨她云云,这才知,爸爸和公公是儿时玩伴。 公公家以前非常困苦,困苦到家里人因饥饿而死,那时她爸和公公玩的好,便将自己的口粮匀了一半给公公……当时她嫁为人媳后,确实听公公说过当年若不是妳爸分了那些吃食,我现在早已不在了的话。 只是这话不是对自己说,而是对楚千婷说。 想到这,她不禁又瞥了眼楚千婷凸出口袋的那张纸,随后定定的看着楚千婷,见对方不敢与自己直视,眼神甚至闪烁着心虚时,她突然有些明白,上辈子卓子敬一家子为什么会这么敬着、让着楚千婷。 敢情是捡了她书信鸠占鹊巢,享受了她应有的待遇!? 傅云茵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生气也愤怒,可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没让情绪主宰了一切,只摸了自己身上口袋,随后翻着自己的包,一副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样。 她这举动,要是落在热心点的人眼里,自然会询问一番,可落在楚千婷眼里,心里有鬼的她只觉要完! 楚千婷见她目光望向自己,就要张嘴询问时,连忙起了身。 “我尿急,麻烦帮我看下行李!”楚千婷丢下这句,也不管她有无答应,立马离开。 傅云茵:……。 她果然太看的起楚千婷了,这借尿遁跑了的行迳,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也因楚千婷这举动,傅云茵脑袋得以冷静。 信这事,她就是指着楚千婷鼻子叫骂,只要楚千婷打死不承认,她也拿对方没办法……而没办法就算了,还有可能遭楚千婷反咬一口,让人对她的观感不好。 想到这,傅云茵皱了眉。 可让她吃下哑巴亏,和前世一样被夺了该有的待遇──不可能!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 傅云茵想了想,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 只要楚千婷不像上辈子那般贪婪的想占尽便宜,自然会没事。 可要是还是一样时,那就…… 不能怪她太坏了哈! 只不过暗搓搓的干这种事,怎么会这么爽呢?呵! 有这么几个村民隔三差五前来,傅云茵之后的伙食也开始多了玉米笋。 只是知青食堂伙食太差了,雷打不动的杂蔬汤与蕃薯粥,她就午餐时,回家给自己弄了道汆烫过的玉米笋,于是这般日复一日天天丁点油腥也无下,一周过去后,她这后世啥都吃过的人,这会馋肉馋的慌。 嘤嘤嘤好想吃肉╯^╰ 。 然而农忙还未结束,根本没有休假日,傅云茵手里即便攥着爸爸给的粮与票,这会便是想改善伙食也没法。 她心里可叫一个苦字啊。 直到某日清晨洗漱,听卓家老四要去市内买肥料,立马托他为自己捎上六斤富强粉跟一块猪肉。 31.031依人小鸟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继一阵尖叫后,傅云茵一瞬被那泼天的水给淋成了落汤鸡。 整个深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静, 下一秒便暴出一连串十分欠揍的笑声。 “哈哈哈哈敬子你闯祸了!” “看那女同志被你这落水狗给弄的……” “笑死我了!” 从溪底游了上来的卓子敬, 甫一出水面便是听到一连串的笑声与那让人愤怒的狗字, 登时大骂:“糙你的落水狗, 闭嘴!” 傅云茵听着对话, 整颗心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狂跳。 她立马抹开面上水, 看向潭中载浮载沉的人── 一头长短适中的发被他粗鲁的拂往后面,尽飞的水滴,饱满的天庭底下, 眉眼里满满是这年纪特有的桀骜与轻狂…… 真是那个傻瓜! 只是比起最后一见的年老模样, 这时的他还真是年轻……也稚嫩。 1974年, 他才十八十九岁吧? 卓子敬抹了把脸,目光一瞬看向岸边的人, 若剑刃似的眉顿拧, 随即游了过去, 也喊着:“宋武,把我的衣服丢下来!” 这话一落, 傅云茵这才意识到他没有穿衣服! 她想移开视线,可却被他那矫健的泳姿给吸引注目光, 待他整个人自水底起来,哗啦的水声下,麦色肌肤肌理分明, 长腿劲腰八块肌, 性感的让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不过视线再往下……立马羞的移开视线。 卓子敬见这淋成落汤鸡的女孩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着自己, 白皙面庞蹭了抹粉,随即别过脸时,视线登时朝着她适才看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他挑了眉。 裤子贴的如第二层皮肤,不可言说的地方还…… 卧槽这么流氓! 他面上微晒,可头一抬,见那面生的女孩羞的耳根都红了却没离开,莫名觉得好玩,神差鬼使的便朝她喊:“好看吗女流氓!” 傅云茵被他这话给臊的慌。 满面通红间,也突地发现,她似乎忘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这年纪的卓子敬,是个浑不吝的混蛋,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啊喂! “和谁说话呢敬子?衣服我丢在老地方!” 随着这一声,卓子敬看见一件衣服被扔了下来,他几步向前,拦截那飘落的衣服,手一带一伸,欲套上间,脑中不禁浮起女孩湿衣贴身的画面。 转息的思考,他登时拿着衣服走向女孩。 “穿上吧,妳这白衬衫都……”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自然的看向别处。 这未说完的话与动作,明显的很,正拧着衣摆的傅云茵愣了愣,低下头,发现透的可以,整个都春光都乍现了,登时将他手上衣服抽了过来。 卓子敬:……。 没见过这么嗯……直爽的女孩。 不过见他那平时合身的上衣穿在对方身上,衣摆直至大腿,又大又宽松,尽显她的娇小时,心底突生了抹说不清的感觉,令他忽地问:“妳是新来的知青?叫什么名字?” “傅云茵,你呢?” 傅云茵毕竟是经历后世开放的人,并没有因他裸着上身就羞的无地自容,只是那双眼却是不知要往那看了。 卓子敬看出她的窘迫,也知晓自己这般半裸模样和她在这易引起误会,在听到宋武喊他时,说了自己名字便不再逗留。 “你住哪?我衣服之后洗洗还你……” 听她口气里的急切,他丢了句:“第七大队大队长家。”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云茵看着他那修长的背影,搁在腿旁的小手一瞬握紧。 别急,来日方长…… …… 傅云茵提了桶水回去,立马倒入灶上锅并烧了柴,随即走至前堂,就想从行李拿套干燥的衣服换上。 这时的苏青与楚千婷两人不知聊了什么,楚千婷那笑声还真是……叫一个浪字。 楚千婷这略显夸张,就想引起注意的表现,倒是让傅云茵讶异了,不过见她对面的苏青,突地明白为何如此。 苏青生得高大俊朗,气质不俗,在这着紧肚子,众人吃的瘦瘦巴巴的年代,他这一看就是家境不错,完全不缺吃食的那种人。 难怪被惦记。 傅云茵没理会两人,迳自去行李那。 可她没理,两人见她这身湿,而身上穿的显然是他人的衣服时,怎么可能不关心询问呢。 “傅知青,妳不是在后堂灶房吗?怎么会……一身湿?” “傅知青这是去哪遇上谁了呢?” 比起苏青的话,楚千婷这句去哪遇上谁的话里,口气满是探究,让人不喜。 傅云茵这一路走回来,已是冷的要命了,此时哪有这等闲情逸致和他俩说这事,况且她也不想说,只拿了衣服,丢了句‘待会说吧,好冷’,便往后方走去。 后堂除了煮饭灶台,还有间置放柴禾的柴房。 南方的天气渐热,溪水仍是冷寒,在这医疗严重缺乏又落后的年代,傅云茵不想找罪受,舀了些灶上经加热而微温的水去柴房擦了擦自己。 出来后,见灶上锅内的水滚开了,立即灭了柴火,将水装入保温杯,也装了一碗,口对着吹凉,慢慢喝着,温暖着有些微冷的身子。 一会,傅云茵拿着湿衣走向前堂。 这时前堂不再只有楚千婷与苏青两人,还有着几名村民。 会出现在这的村民,都是听了大队长的话,愿意赚那1%贴补的人。 只是到底是将人领进自家门,不来看看怎么行呢,所以这也是他们放下重要农活跑来食堂的原因。 楚千婷模样娇俏人也活泼,干活是该热情满溢的那种。 至于苏青……这身板跟农村人比起来,简直是又高又壮,工分准能妥妥拿满! 瞅着两人,前来的村民很是满意。 只是这时有多满意,这会见另一名知青自后堂缓缓走来时,心底纷纷打了个突。 这皮肤白嫩的跟豆腐似的,不俗的样貌合着那小身板小胳膊……这能挣得了工分? 怕是干不了活,是座祖宗唉! 一样是1%的贴补,可这1%也是看总挣的工分来收取,自然有多有少。 于是看向傅云茵的眼神,多少有了嫌弃。 傅云茵不知自己被贴上祖宗标签,见村民看着自己的眼神与看向苏青楚千婷不太一样,多少感到奇怪。 不过她这辈子没打算和村民住,此时就是隐约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也没往深里去,只瞅了他们一眼,将湿衣搁在自己行李旁,便至食堂外头等着姗姗来迟的大队长。 这会农忙,卓毅不愿担搁太多时间,在第五个村民有意愿收留知青也去食堂那时,他也紧跟着前往,准备将这事拍板决定。 翘首盼望的傅云茵终于等到了卓毅。 “大队长,我有话跟你说。” 傅云茵没等他说好,直接说着:“我是傅远的女儿傅云茵,我爸写了封信让我带下乡交给你,可那信丢了……” “本想说信丢了就算了,毕竟不知道爸爸写什么内容,可爸爸再三叮咛我那封信定要交给你……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跟大队长说一下。” 卓毅听了开头,心中便是一凛,本想说妳怎么现在才说,后听她接下来的话,那句话便生生的吞了回去,人也陷入片刻沉默。 信只有一封,早已入了他兜内口袋,可现在却有两个人说是傅远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做为一个在田里刨食了一辈子的农民,卓毅从未将人想的那般坏。 可这时他不得不去想,谁说了谎? 比起傅云茵轻飘飘的一句信丢了,楚千婷那有条有理的话反而更有说服力。 可是……傅云茵姓傅。 若不是她爸爸交代,她怎么会知道要找自己呢? 同理,楚千婷也一样。 卓毅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可为了不冤枉人与误会,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确认傅云茵是不是友人的女儿。 “妳爷奶叫什么名字?” …… 同样的话,卓毅也问了楚千婷。 被单独叫了出去的楚千婷,一瞬瞪大了眼。 那双水汪汪会说话的漂亮杏眼,此时只有满满的慌乱与心虚。 这面色与不说话的态度,卓毅还有什么不懂,本就严肃的脸庞一耸拉下来,登时有若活阎王般骇人。 楚千婷哪曾见过这般渗人的模样,便是再有心计,才十七岁的她,也不过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半大孩子。 “我、我……爷奶、爷他叫……叫……” “不用说了!”卓毅直接打断她的话,压抑着怒火,沉声道:“妳爹妈是怎么教妳的?干这种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他人吗!?” “就不怕事迹败露被人唾弃跟坐牢吗!?” 不论坐牢是真是假,听到这话,楚千婷这会是吓的都哭了,也不争辩,一味道着歉:“对、对不起对不起啊大队长,我呜呜……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捡到了信才一时……我错了呜呜呜……” 32.032霸道与责怪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你是来接我的吗?卓子敬!” 轻快的语调,明媚的笑靥, 傅云茵眉目弯弯, 满是见到他的喜悦。 “我妈让我来接妳。”卓子敬瞅了她一眼, 便略过她, 看向她适才站位, 此时也站在那的苏青。 他朝对方点了个头, 算是过了声招呼,便和傅云茵说着:“走吧,夜深了。” “好!”傅云茵喜滋滋的应和。 两人就着惨淡的月色往回家的路上行走。 长腿的他, 步伐有些快。 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的她, 不用说, 就是个短腿,跟在他后方, 两步并三步, 一会便喘吁吁。 “走慢点, 我跟不上呼呼……”傅云茵还是开了口。 卓子敬步伐微微顿了下,也没看她, 步伐却是慢了下来。 傅云茵喜滋滋的跟上,且是走在他身旁, 仰着头,窥了他一眼。 谁知他却是突地看了过来。 傅云茵有种现行犯被抓包的感脚,还不等她心底冒出尴尬, 整个人便因他那双因月色笼罩而显得迷离又冰冷的眼神给愣住。 “妳怎么会住我家?” 傅云茵的愣神因这句话拉回。 他是为了这事儿才给自己冷眼? “婶子没和你说吗?” 见他眸子里的冷意因她这话退了些, 还真是这般时, 傅云茵心底有些不太高兴。 这么高的防备心是怎么回事? 以前可没有啊喂! “我住你家,是因为我这小胳膊的别人看不上,你爸好心收留我,不然我没地方落脚了。”傅云茵只口不提她爸年幼帮了大队长的事,只因这种话说出来,哪怕她没那意思,也会让人生了抹挟恩图报的直视感。 然而便是她不说,卓子敬却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来前,他妈早已跟他说了两种版本,一种是他爸年幼时受到傅云茵她爸的帮助,另一种便是今日村民没人愿意收留她,然后他爸佛心来着。 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问? 他会这般,无非是下午才见到的人,现在就住进了家里,那怕理由再充足,也会感到怪异。 而也显然的,他这问题是一时情绪,也可说是人对于不合理的事所起的防备心,于是在见了她后才会问,也在得了答案时,突然觉得自己给人家冷眼不厚道。 “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罢了。”他解释了一句。 退去锐利的眉眼剩下了平和,可瞅着他侧脸的傅云茵却是觉得,现在的他,除了年少的桀骜不驯外,还有着因陌生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酷冷。 和上辈子遇到他时,两人相处的状况……简直差太多了。 怎么回事? 是因为太早认识吗? 还是……还没喜欢上她的关系? 这时的傅云茵也不想想,这才第一天见到的人,怎么会喜欢? 就是有好感,还是陌生人唉! 当然,傅云茵也很快便发现到这点,逐给自己打气:别急别急!慢慢来,细水长流,都住家里了,跑不掉嗯哼! “对了,今天那山岩可高了,你就这么跳下来,不害怕吗?”傅云茵试着找话题,拉进彼此距离。 “高?还好吧。” 身为一个男人,即便是怕,也不会说出来,且跳下去的当下,是瞬息间的事,丁点感受都未冒出,一切就结束了,哪会有害怕? 更别说这年纪正处于浑身是胆的年纪,字典里可没有怕与不敢。 卓子敬逐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女孩子才害怕。” 得了,这是嘲上她了? 不过那种事,她还真干不来呢,便也没反驳,只轻哼了声,惹来他的轻笑,又问着:“那溪水挺冷的,你坠进去时,不冷吗?” “不冷。” “你骗我,我被淋的都发抖!” 想到那时的画面与她尖叫的模样,卓子敬有些不厚道的笑了声,见她瞪了过来,忙说,“呃……那时真对不起了。” “没事,你也不知道下面有人。” 这开脱的话,倒让人意外,卓子敬本以为她说这事是兴师问罪呢,却不料不是。 他不禁看了她一眼。 少女姣美的面庞被月色染上了层盈润色泽,明媚又灿烂的笑里,一双染上喜悦的凤眼弯弯,似水般的眸子,婆娑流转着一层细碎光华。 清风拂面,带动了她鬓旁碎发,她随手捋于耳后,毫无遮挡的白嫩耳垂便这么曝露在他目光下,惹人就想伸手捏捏是什么触感…… “怎么了?”傅云茵被他这锐利又炙热的目光看的面上发热,连忙出声并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这一声如划破魔咒般,让卓子敬回了神也打住了奇怪的想法。 “没东西。”他说着。 不知是夜太深太沉,随晚风而来的嗓音之轻,似那拂向耳畔的沙哑喃语,让人听之,心口莫名一酥。 傅云茵:……我的耳朵阿……要怀孕了肿么破?! 两人回到家时,意外的看到张翠花等着他们。 “这么晚了,妈怎么还没睡?”卓子敬有些讶异,他妈可是家里最早睡的人,现在居然还未睡。 张翠花白了儿子一眼,“茵茵第一天到大山村,妈不是担心着她吗?” “抱歉回来晚了。”傅云茵歉疚道。 “我长这么大也没看妳担心过我。” 本还想说什么的张翠花,听儿子抱怨囔声,登时没好气回:“你别把人家打的满地找牙我就感谢天地了还担心?” 小儿子什么德性她这做妈的会不知? 村里出名的浑不吝,二流子,没少让她拿棍子揍! “妳还是我亲妈吗?”卓子敬立马手贴胸,一副捧心做我很受伤样。 “我一定是捡来的!” 这搞笑动作与言语,看的傅云茵忍俊不禁,只觉这时的他还真是可爱! “捡你丫的!给老娘滚去灶房装热水去卫生间。” “这么热的天气洗什么热水……” “说让你洗了吗?是给茵茵洗的!她大老远的下乡,这会洗上热水澡,晚上定能睡的舒服!” 闻言,傅云茵很是感动。 “婶……” “去拿衣服洗澡吧,婶先去睡了。”张翠花说着直打着呵欠,“明早叫妳,不然怕妳第一天下地会睡过头。” 傅云茵直点头,也道谢。 “别再这么客气的直道谢了茵茵,不然显得见外,好了,婶困,妳赶紧去洗洗睡了。” 春耕的农忙,傅云茵经历过,应声说好,也不担搁时间,赶紧洗了澡,上床睡觉。 至于未整理完的行李……只能推到壁旁,等有空再整。 热水澡很有效,傅云茵一觉到天亮,张翠花前来叫她起床时,魂还在黑甜梦乡。 不过她没有赖床,立马在第一时间醒来,换下睡衣,穿上长袖汗衫与黑长裤,赶紧洗漱,争取早点到食堂。 别看昨晚知青们等人到才开饭,那只有欢迎新人时才如此。 平时无等人,到了就吃,便也成了早去的人还能吃到未分完的配菜,得了个饱,而晚去的人便没了,只一份定额口粮。 意思就是,所有煮好的食物都会一人一份的分好在碗里,至于未分完的便会放在餐桌上,先抢先赢。 傅云茵动作很快,可便是她快,也架不住卓家人一早的招呼。 卓家人不懂知青食堂的弯弯道道,这会见面生的女孩在这洗漱,显然是昨晚晚饭时,父母提及住进家里的女知青,便也打了声招呼或是客气的说上两句话。 于是这么一人一句,待傅云茵去到食堂时,果然菜盘子上只剩下菜汁。 心底叹了声,直接拿了一碗粥与一碗菜,挑了个座位坐下。 稀的没几粒米的蕃薯粥,两口吃不出味道的菜叶,傅云茵吃东西便是速度慢,一会便也解决。 只得了半饱的肚子让她扁了嘴,拿着空碗去洗,一旁便有人和她说着:“傅知青,大队长让我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去领工具的仓库那。” 傅云茵美美的吃着馄饨,一会居然看到熟悉的人。 卓子敬看到傅云茵也很意外。 这家馄饨店可是在深巷内啊…… 宋武见卓子敬不动,视线还落在店内某桌上,不由得也看了过去。 这一看,乖乖不得了,那是个女孩子呀! 不能怪他这么讶异,而是卓子敬对女孩子不屑一顾的事众所周知! 难道咱们敬子也有在意的人了? 身为好友,宋武八卦之魂犹如烈火烹油般,烧的霹雳啪啦响! “敬子你认识?”宋武状似不经意发现卓子敬的视线般问着,见卓子敬点头,立马道:“那就一起吧!” 33.033价值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随着讨论声, 场上很快便而径渭分明起来。 “苏知青!你不知道昨天傅知青多么可恶!明明就是私自藏了玉米笋还死不说,非要闹到大队长跟村长村支书他们来时,才说她有拿!你说她可不可恶!?” “而这样就算了, 她既然知道玉米笋可以拿回去吃, 为什么不跟大家说?也不拿来食堂这改善大家的伙食,就这么一个人独享,她良心过的去吗?” “就因傅知青这样闹,我跟千婷伤成这样了, 你看看我俩的伤, 到现在还疼着……” “也因为这事, 村支书要扣我俩的钱,还得赔上食堂损坏的器物,这扣来扣去让我们明年怎么活?你说她这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苏青一来便被熊灵逮着, balabala的抱怨傅云茵如何,听的他面上笑容差点崩裂。 这事虽是昨日发生, 可早已传的绘声绘影,整个事件经过如何,他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 心底自是门清。 所以面对熊灵单方面的毁谤, 他不止没搭话,甚至连面上的笑也敛住, 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与楚千婷, 若有所思。 熊灵脑子直, 只顾着自我感受与表现,自然没发现到平时待人亲和的苏青,此时态度冷淡。 她没发现到,楚千婷却是发现到了。 楚千婷立即扯了扯熊灵的手,说着:“别说了,事情都过了……” “可我就是不满呀!”熊灵不愧姓熊,适才和苏青说的抱怨话,再次让她义愤填膺,令她问着:“妳别跟我说妳不在意!不会不满!” “我……” 楚千婷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与不会不满? 现在只要一想起傅云茵,都能让她气愤的浑身发抖! 可在苏青面前,她只能表现自己的无辜与肚量,握紧拳头,极力的克制自己。 “这事已是告一段落,不管村支书处理这事的结果如何,事实又是如何,我我我……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省得又有事。”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也委屈,顺道给苏青上眼药。 若是一般人,或许就会因楚千婷这一席话觉得,村支书在处理这事时,态度并没有想像中的公平,且可能因为后续的议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苏青并非普通人。 他出生于首都京市,家里代代从军,根正苗红军N代,攀附的人不少,自然也见多了各种手段。 像楚千婷这种性子的人,他遇过也见过,所以明白她话里背后藏的真正用意。 不过他为人处事中庸,在没有涉及自身并危害到自己时,并不会对事物做出批判或拒绝往来的行为。 便也顺着楚千婷的话,四两拨千金的应了句,“楚知青能这么想就好了。” 楚千婷闻言,面色顿僵。 她以为苏青会在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下说些什么,却不料没有,反而将她给堵死…… 而堵死的不止有她,还有熊灵那一根筋的傻货! “也是,既然楚知青这么想,苏知青也认为是这样,那我……就是不甘心也只能自认倒楣!”熊灵闷声说着。 说的天大委屈似的! 傅云茵刚来便听熊灵说着这些话,只觉让人生气也好笑。 苏青眼尖的发现傅云茵到来,见她白皙的面上有着好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视线不禁瞥了楚千婷一眼。 楚千婷面上抓痕不多,就两三道。 可也就是这么一比,才让人有有种楚千婷是故意往傅云茵面上挠的直视感! 容貌对女孩子有多重要,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知道,楚千婷这般还真是……苏青莫名的对楚千婷生了抹不喜。 这股情绪来的莫名也很轻很淡,苏青一时没发现源自于什么,只走向傅云茵,看着她说着:“妳这伤怕是会留疤,等会到镇上时,要不要顺便去卫生所拿个药?” 傅云茵见苏青是从楚千婷跟熊灵那走过来的,便只应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关心。”就没与他多说的,迳自走向汤晓红。 “汤知青。” 汤晓红和几名知青站在一起,这会听到傅云茵的叫唤,逐转头看向她。 “昨天谢谢帮忙。” “没事。”汤晓红说着,看着傅云茵面上伤痕,语气带上不悦,“我看楚知青就是故意朝妳脸上下手,妳这脸还真是……” 汤晓红这一说,旁的知青这会也注意到傅云茵面上的抓痕之多,简直就是故意挠的,也附和的说了楚千婷几句。 这几名知青是真替她抱不平还是形势如此,傅云茵没去深想,只说着:“昨天若没你们绊住熊灵,我怕是要一打二,落得不止脸上抓痕……总之谢谢你们。” “别客气,遇上这事那怕是路人都会帮忙的。” “就是!傅知青,别跟我们客气了。” “真是想谢的话,以后有玉米笋就给我们一些吧……”说这话的女知青不说虚话,直接讨要的行迳让正想着怎么道谢又不至于被人惦记的傅云茵听了,登时觉得这要求解决她烦恼的问题。 这年代但凡有点吃食都得藏着掩着,省得遭人惦记! 玉米笋就是个最好例子! “没问题,休假日结束后我给大家带上。” “真的!?”女知青本也是说说,没想到傅云茵居然会答应,喜上眉梢的说着:“可以的话多拿些吧,那东西可好吃了!” 对于这名女知青的得寸进尺,一旁的男知青忙扯她手,“童林妳……傅知青有拿就好,妳别让人家为难。” 这名男知青是童林的对象,这会这么一说,童林也没再过份,只嘟嚷了声,“我就说说咩!” “我看状况带吧,玉米笋也不是天天有。” “好!” 在他们说话的这当口,卓四哥恰好踩在时间点到来,此时正么喝着知青们赶紧上车出发。 拖拉机的位置有限,早跟卓四哥说好的都有位置坐,至于临时来的,比如熊灵就被丢下。 “我还要载生产队的东西,妳没提早说不准上车!”卓四哥有任务要身,拖拉机一发动,直接扬尘而去,完全不理会又叫又囔的熊灵。 熊灵脑子直人又霸道,谁都不想没事找事,自然没人为她说上话。 于是这会车后座位上的楚千婷就显得特别打眼。 她不是和熊灵不错吗? 怎么适才没帮熊灵说话呢? 众人不免觉得奇怪,于是看向楚千婷的视线不禁带上了异样。 楚千婷被看的只觉煎熬,忍了许久,最后只好跟苏青搭话。 于是她这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更奇怪了。 傅云茵只瞥了眼楚千婷,没理会的看着风景,听着汤晓红和其他知青说话。 去镇上搭牛车驴车要半小时左右,坐拖拉机则约十多分钟。 拖拉机进入镇上一会便停在小学门口。 学校大门有个钟,卓四哥看着时间,和众人说着:“现在快九点了,下午两点前到这里集合,超过时间的就自己走回去!” 新来的知青对镇上不熟,自然是跟着其他知青。 于是几名知青很快便分成了好几组,有的下馆子有的去书店或是邮局与供销社。 傅云茵想去邮局给家人写信,便跟了两名知青一块儿走。 到邮局时,小猫两三只,傅云茵拿出证明,领了信件与包裹。 那封信微鼓,傅云茵上辈子傻傻的在这拆过,于是厚厚的一沓票与钱便这么摊在两名知青眼下。 虽说钱跟票并未遭这两名知青惦记,可之后两人的殷勤劲却是让人完全受不了,所以这会她便没拆信的直接收入贴身兜内。 至于包裹,她也不想拆,便自书包内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她这动作落在两名知青眼里着实奇怪。 “傅知青,妳不拆包裹看看里面有没有信吗?我家人给我寄东西时,里面都会塞信的。” 听了这话,傅云茵突然意识到一点,哪有人上邮局领完信跟包裹后,不拆的就回信了呢? 于是傅云茵拆了包裹。 里头都是些吃食,不过旁倒是有封被压皱的信。 傅云茵还真忘了包裹内有封信,所以这会就连信里写了些什么也没印象。 她立马将信拆开,待至看完时,心里也涌了上了抹伤怀。 “茵茵弄了些猪下水,味道可香了!”张翠花说着,见傅云茵这时也走了进来,赶紧道:“妈瞧着她弄的这些太多吃不完,就厚着脸皮让她和我们一块吃了。” “婶那儿的话,茵茵才是占了便宜,跟你们蹭个白米饭吃吃呢。” 凉拌粉肝早已上桌,张翠花见傅云茵把饺子也给端上来,眉头微蹙,“这饺子妳留着晚上吃,别再拿上桌了,大伙够吃呢。” “饺子我已是留了一份,这些算是这阵子受大家照顾,给大家尝尝个味道,不碍事的。”肉只有半块,傅云茵能包上三十个饺子,全靠韭菜跟猪肝撑着,便给众人解释用料没那么多肉,安他们的心。 众人听了,还真没那么在意了。 第一,猪下水这东西不是人人爱;第二,以傅云茵初来乍到的知青身份,不可能去玉米地,所以她能在这农忙时没下水田忙活,真的是受到卓毅的特别照顾。 所以当傅云茵拿着未用过的筷子给众人分着饺子,一人得一粒时,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卓家除了老二在国营工厂上班,老二媳妇今日带孩子回娘家,老三因当兵不在,一口子这会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韭菜饺子。 皮薄料扎实,咬一口满是韭菜猪肉的鲜香汁液,嚼着时,猪肝特有的粉嫩感伴于其中,令饺子吃起来又多了道绵密的层次感。 越嚼越香绵,直到整个饺子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 “这饺子好吃!” 卓家老大是个不爱吃内脏类的人,可人家将饺子拨到他碗里,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这一吃,双眼一瞬放亮,只觉得味道口感实在太好了! 于是他成了第一个赞美饺子的人。 34.034打扰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他眉头顿时大皱。 只是面上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着热。 不管心理是什么感觉, 最后卓子敬还是将那碗面给吃了。 而吃完了面, 他立即走出房间, 去傅云茵门前敲了敲。 “谁?” “是我, 卓子敬。” 傅云茵大约能猜到卓子敬找她是想说什么, 才刚洗好澡的她, 这会还拿着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发, 也只好这样去应门。 房门甫一开, 气流带动下,一股极淡的皂香也跟着扑鼻而来。 卓子敬只瞧见她那莹白的小脸一眼, 便见她转身进了屋内。 因有话要说, 他也没多想的随着傅云茵进入屋内, 视线不由自主的晃了圈。 本是老旧的木桌铺了块碎花布, 一封书信与纸笔搁在上头,旁的窗户挂着蓆草编织而成的帘子。 帘子被两根红绳束了小半圈,随着撇开的窗拂入清风, 帘子微微一晃,连带窗台上置的淡色瓷瓶里,那朵深蓝野花也跟着浅浅摇曳。 这屋子当初是他整的,里面摆设再简单不过, 这会有了主人, 还是个女主人,便也多了女孩子家特有的清新柔和。 屋里萦绕着一股皂香与极淡的湿润水气, 气息清晰的惹人浮想联翩, 令卓子敬心里突生了抹莫名的怦然。 他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 面上不显的说着:“妳以后不要煮这么多了,吃不完,我不会再帮妳吃的。” 傅云茵拿毛巾压着湿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扬了唇。 “既然面都吃了,当是辛苦费,明天陪我上山!”傅云茵只口不应允他那句话,只言其他。 只是这句话却让卓子敬有种莫名掉了坑的感脚。 在那当下他可以选择不吃面,但他还是将面给吃了……那是基于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懂,所以这会听了她这话,有种莫名的抗拒。 然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的便是这般。 卓子敬不喜欢欠人,更不喜欢欠人情,即便这碗面充满了强迫性质,他也没法拒绝傅云茵。 毕竟他吃了不是? 便回着:“就一次,下不为例!” “明天什么时候上山?”他语气说不上是不悦,但好脸色也无,冷冷的像是欠了他百八万般。 傅云茵说了个时间,见他应声便离开房间,挂在唇旁的笑瞬间垮下。 这般冷淡还一副不想与自己有什么纠缠的态度,不得不说还真打击到她了,令她不禁怀疑起,当年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啧…… 傅云茵觉得乍见他的喜悦立马遭受到一万点伤害! “叫妳住嘴是没听到吗陈玉萍!” “我就不能说说吧,我也就说说……” “说说说,天天说,妳就不烦?” “好样的卓子辉,你……” “呜呜呜……” 小孩的哭声与争吵的话语,不断自某个房室传了出来,在廊道上,还在卓子敬门前的傅云茵,此时就是不想听也全听了进去。 她有些傻眼。 听这激动的声量,老二一家不会是从饭厅回房后吵到现在吧?! 争吵话题三句不离自己,傅云茵听的嘴角微抽。 她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才让陈玉萍这般掐着不放? 简直了…… 对于陈玉萍,傅云茵不说了解,但也明白性子,可此时听着夫妻俩的吵架内容,只觉自己对她的认知再度被刷新。 傅云茵没好气的看了眼那不断传出争吵的房间,后摇了摇头,直接回房休息。 与其生那无谓的闷气,她还不如抓紧时间歇息…… 可怜她这小身板,明天还得继续上工唉! 一回房,傅云茵正想换上睡衣,房门便被敲响。 “茵茵,我是大嫂。” 因是打算睡了,傅云茵没点煤油灯,此时去应门时,忙说着:“大嫂等我一会,我点个灯。” “不用,别浪费,我就说会话就走。” 房门咿呀了声开启,王小宛将手中物塞给傅云茵也说着:“妳刚下乡又值农忙,这会就是得置办物品还得等农忙结束,嫂子想了想,便拿这副袖套给妳当见面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妳瞧不上欸。” 袖套洗的发白,上头有着一两个补丁,确实如王小宛所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送起人来,彼此不会有负担,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意。 傅云茵恰巧就是缺了袖套。 要知道穿长袖在这渐转夏日的天气里是酷热非常的,可不穿,太阳却是晒的人疼,如今有这袖套便也解决了她的问题,让她得以穿回短袖。 “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傅云茵没矫情的收下了袖套,王小宛又和她说了老二媳妇的习性,后让她不用多想,便不再打扰的离开。 将袖套搁于明日要穿的衣服上头,傅云茵躺在床上后,想着王小宛适才的话也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 很多事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一天下地太累,傅云茵没能想很久,困意袭来,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傅云茵仍是在张翠花的叫唤中醒来。 这会起床,傅云茵差点又倒回床上去。 浑身酸痛难忍,简直要命! 磨磨蹭蹭了许久,傅云茵终于穿好衣服并洗漱好去食堂吃饭。 到食堂时,依旧来晚。 所幸知晓又是落得半饱的状况,傅云茵出门前便开了一瓶爸爸让她带下乡的麦乳精。 那味道又香又浓还美味,她冲水泡了一杯,喝完满嘴香的想再来一杯。 可麦乳精是稀罕货,在不知何时能改善伙食下,吃一点少一点,也只能打住,将之锁进斗柜,赶紧上食堂吃饭。 她嘴巴还带着奶香,这会便是吃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早点,倒是还有滋有味。 用完早点,在去仓库的路上,便遇到了卓毅。 “叔,是我去的太晚吗?” “不是,今后妳不用去水田了,改去玉米地忙活,走吧,叔带妳去。” 三月天的农忙,正常都是下水田,可卓毅昨晚饭后遭自家婆娘一顿酸。 说他为人不厚道,说要关照,结果指了个什么工作,让人家吃个饭都手抖的扒不了饭,就连站起身也得扶着腰,让他给傅云茵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昨晚傅云茵的状况他也不是没看到,于是被婆娘这么一说,莫名心虚,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相比水田那种弯腰一整天的活,玉米地的活简直不要太轻松! “除杂草抓害虫时,若看到玉米果穗旁的腋芽还长出第二第三穗,记得要掰掉,懂吗?” 傅云茵看着卓毅手上的小小玉米,眨巴着眼。 这不是玉米笋吗? 没什么味道,可吃起来又脆又嫩…… “叔,掰掉的部份是不要了吗?” 见卓毅点头,傅云茵双眼一瞬并出了热度,正想问能不能带走,便听卓毅说着:“掰掉的妳集中放水缸旁的木桶,晚点便有打猪草的人捡去喂猪。” 听着卓毅的话看着他手指水缸方向,傅云茵顿时如消了气的皮球,纳纳问:“喂猪?人不能吃吗?” 简直暴殄天物!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落得喂猪下场,这不是粮食稀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吗? 怎么会是喂猪不喂人了呢? “妳要吃?” 玉米笋是为了让玉米正常生长下除去的副产物,这东西因为无法保存便也没法上缴,所以多是喂猪或是村民偷偷拿走…… “嗯!想吃。”听这话傅云茵就知有戏,忙点头。 卓毅本想说不行,可自家婆娘昨晚殷殷告切的话再度浮现脑海,以至他看着眼前友人女儿,只觉长得娇|小又瘦弱,俨然受了虐待被苛了食物般,眉头顿时皱了皱。 于是在傅云茵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说着:“想吃可以,但要偷偷拿,藏着带回家煮,不能去知青食堂,也不能让人知道,懂叔的意思吗?” 毕竟是属于生产大队的作物,即便知晓这事的人心照不宣,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傅云茵一开始还不太懂为什么不能去知青食堂煮,可却是明白这东西属于生产大队,拿了就算偷……便也明白,这事若让知青知晓,一个不小心说出,还真不知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便也点了头。 不过这时傅云茵也后知后觉得想起一件事。 卓毅是大山村生产大队第七大队长,若拿了玉米笋不就…… “叔,这会不会让你为难?” 见傅云茵为自己想,卓毅笑的和蔼。 “大山村哪户人家没吃过这东西呢,妳扔在木桶等喂猪的来捡,可在喂猪的人来捡前,早被其他人捡光了,所以偷偷带回去没差,可要小心,懂吗?” 有这么几个村民隔三差五前来,傅云茵之后的伙食也开始多了玉米笋。 只是知青食堂伙食太差了,雷打不动的杂蔬汤与蕃薯粥,她就午餐时,回家给自己弄了道汆烫过的玉米笋,于是这般日复一日天天丁点油腥也无下,一周过去后,她这后世啥都吃过的人,这会馋肉馋的慌。 嘤嘤嘤好想吃肉╯^╰ 。 然而农忙还未结束,根本没有休假日,傅云茵手里即便攥着爸爸给的粮与票,这会便是想改善伙食也没法。 她心里可叫一个苦字啊。 直到某日清晨洗漱,听卓家老四要去市内买肥料,立马托他为自己捎上六斤富强粉跟一块猪肉。 至于猪油,那太抢手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样就好了吗?”卓四哥显然时常帮人捎带东西,只问着:“如果没有富强粉,肉也剩下瘦肉,妳还要吗?” “没有富强粉的话就建设粉吧。”两种面粉的差别在精细程度与面筋含量,傅云茵没拘好坏,至于肉更不用说了,这会馋的很,什么肉都好。 她一说完,让卓四哥稍等,立即回房拿钱与粮票肉票。 卓四哥收下傅云茵递过来的票跟钱,说着:“我中午前便会回来,东西要帮妳送去知青食堂吗?” 傅云茵瞪大了眼,“不要,东西放家里,我要给自己开小灶!” 送去了知青食堂还得了,她就不用吃了好嘛! 见她瞪眉竖目的反应,卓四哥笑了声,“好,四哥知道了。” …… 和卓四哥说好后,傅云茵今日干起活来特别有劲。 35.035无声的火花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因为两人一同往食堂方向走后到现在,半句话也无。 傅云茵不禁瞅了她手上提着的竹篮。 里头装了不少野菜。 “这些是妳适才去摘的?” “嗯。” 汤晓红应了这声, 过五秒, 许是发现自己话太简短还是态度过于冷淡,便解释着, “这是灰灰菜,味道鲜而嫩, 我怕欢迎会上不够吃, 便摘了点。” 听了她这话, 傅云茵有些讶异。 繁重的农活占据了日常生活,知青们大多随便弄弄, 凑合吃的应付过去。 没想到汤晓红这般有心了……不,不是这般有, 而是早有这份心,自己没注意到罢了。 认真想来,上辈子似也有这道菜, 只是自己大小姐脾气, 嫌这嫌那的,根本看不到他人付出…… 傅云茵认真检讨自己的渣属性, 后愉快道:“谢谢妳为大家加餐。” 说着这话时,夕阳余辉洒在她侧脸,氤氲而朦胧的暖橘色占据了大片面庞, 精致的眉眼模糊了一片素淡。 美丽, 不失。 反而异常的柔美。 汤晓红不禁有些看呆了。 “妳很漂亮, 只是……漂亮不能当饭吃。” 这是褒她还是贬她? 傅云茵心里嘀咕。 可见汤晓红这话后神色带上了落没, 她便没出声问了。 汤晓红……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七大队长家离食堂约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到食堂时,桌上已是摆了几道腾着热气的菜肴。 说菜肴,是赞誉了。 几叠腌黄瓜酱菜。 两道汆烫过久而糊揪在一团的蔬菜…… 两汤锅,一锅杂蔬菜汤,一锅蕃薯比米多的稀粥。 簸箕上十四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 一小盘切片酱肉。 看着这盘酱肉与窝窝头,傅云茵讶异了。 要知道她上辈子吃的就只有蕃薯比米多的稀粥跟烫烂的蔬菜及一点点腌黄瓜罢了,此时摆在眼前的这些,可以说是异常‘丰盛’,跟过年有得一比! 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她这只重生蝴蝶搧的还真厉害! 可不是厉害吗,这会楚千婷委屈的在那哭呢! “这都弄了就吃吧,还能如何?马知青妳就消消火……” “消什么消啊!那肉可是存着抢收时吃的,每年就等着秋收完吃着补补,这会拿出来吃,是要让人没盼头了吗!?” “而且那些酱菜腌黄瓜是冬天要吃的储粮,现在吃了,冬天是要一块吃西北风?”马秀兰连珠炮轰着劝着的男知青,随即看着不停掉泪的楚千婷,火气随着另一人劝说而蹭蹭狂涨。 “新来的啥不懂,就别计较了。” “我计较!?”这话像是踩了马秀兰的尾巴,让她整个声线都高昂,“对!我就是计较又怎么样?” “每个人的口粮都有定数的,今天吃多少改日就得少吃,你这么大方,要不要让出你的口粮来?” 日子过着紧巴巴,自个吃都吃不饱怎么可能让出来? 这人立马被怼的消了声。 马秀兰是知青里出了名计较吃食的人,谁上来说两句,准被怼的哑口无言,且她说的也没错。 抢收那当口有多累,如没那点肉撑着,还真是让人绝望…… 所以这时,哪怕楚千婷打着让他们在下工时就能吃上一顿热腾腾晚餐的好意,可在不问自取,动的是大家的伙食时,那反感不只有一丁点。 马秀兰一连怼了两名知青,见肇事者只一味的哭,更不爽了。 她直指楚千婷鼻子,“肉都蒸了,没法秋收吃,就算了,可这些酱菜妳得想办法补上!” “我不会做……” “不会也得会!自己想办法,否则从妳的粮里扣!” 听到这,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想说怎么才刚下工就来叫吃饭,原来是楚千婷好心……可却办坏事。 可真的是无心的吗? 傅云茵心里表示:呵呵…… 汤晓红本见桌上的丰盛,心里是开心的,可将整个事件听完后,神色不止淡,还更闷了几分,然而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在这众人沉默的当下,说着,“我摘了点灰灰菜加餐,大家等我一下,待会就能吃了。” 听了这话,众人面色好了些许。 “我去帮妳。” “我也去。” 说话的两名知青很快便和汤晓红一块去了灶房处理,剩下的知青则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苏青打破沉默,说了自己的名字并让问着‘规矩’。 冷凝的气氛很快便在这一问数答下热络了起来。 傅云茵看着苏青,只觉这人还是一样厉害,总能三两句带动话题,移开焦点…… 至于楚千婷……虽然她问话有人回,可都是简短的一两句,没人主动和她说话,看来是留下不好印象,遭到排挤。 让妳作! 不过傅云茵还是感到奇怪,楚千婷精明的很,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 这时任傅云茵想破头袋也不知道,楚千婷在家里便会干这种事,因是一家人,顶多说说不会真如何,便也令她这习性成自然,于是到了这仍是这么干,便有了这档事。 灰灰菜清洗过后再汆烫,即能上桌,很快的三人便端着菜来到前堂。 马秀兰立即起身,开始为大家分食,也趁着这分食物的当口,让大伙自我介绍自己的名字与归属大队。 随着话声,食物也一一分下。 稀粥人人半勺蕃薯再三分之一勺米粒。 酱肉一人四分之一巴掌大的薄薄一小片。 腌瓜酱菜一小勺。 窝窝头一人一个。 其他自便。 待自分完食物,知青们也一轮的介绍完,各自知晓名字与归属那一大队了。 而这时看着食物分法,不得不说,马秀兰虽是爱计较吃食,却也公平的很,令知人便是知晓她这性子,也没多说什么。 稀粥没几粒米,配着酱瓜酱菜,几道呼噜噜的声响过后,搁下的碗里就剩下蕃薯,便也和那烫烂的青菜与鲜嫩的灰灰菜扫入蔬菜汤内,然后就着酱肉或窝窝头拌着吃。 傅云茵:……。 为毛他们这举动让她有种像在吃馊水的直视感? 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究……傅云茵心里哀嚎。 这一顿说真,众人是吃得满足也不满。 毕竟这肉吃完,下次要再吃,得等明年抢收时才有了……如此之久,想想就让人绝望。 于是看像楚千婷的目光,简直要将人给穿成了筛子。 楚千婷这会知晓得罪了众人,很知觉的缩着尾巴做人,只能这么看着知青们一句又一句问着傅云茵话。 如众星拱月般的傅云茵,楚千婷心里很不是滋味。 “傅知青,妳住在大队长家?!” “真假?” “天啊真幸运!” “羡慕死我了,那可是青砖瓦房呢,想想我住的土胚房……嘤嘤嘤!” 在一阵羡慕话声下,傅云茵连忙摆了摆手,“唉!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那会村民都不愿意收留我,是大队长觉得农忙不愿浪费时间……总之是大队长好心,否则一样的。” “你们看我这小胳膊的,村民都不愿收留我唉!” 傅云茵这话可是说的滴水不露。 在一众都睡土胚房下,她简直招人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过这会以自身短处来说她这是没办法,又有大队长好心帮助才得以如此,便没人再多说什么。 再多说什么,不就明摆说大队长不能这么好心吗? 脑子被驴踢着才会继续穷追猛打! 所以想要再酸的人,登时被堵了满嘴,讪讪的转了其他话题。 原本知青八人,新来的知青六人,这下多了这么多人,一时间还真有许多话聊。 只是这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晚晚饭的事再度被提了出来,令人再度想起肉的事。 这下可又是捅了马蜂窝。 于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楚千婷,再度遭到火力炮轰。 不管是拐着弯骂还是像马秀兰这样,指着鼻子叫嚣,总之这七八人妳一嘴我一句的说上几句话,简直是唾沫星子横飞,令楚千婷最后扛不住压力,借口天晚不浪费煤油,立马落荒而逃。 她这一走,众人还是骂了好一会,这才转了话题聊了会,便也一一散了。 “傅知青,要我陪妳回去吗?” 这会已是很晚了,大山村还未通电,整个村子在这深沉的夜里,除了几户未睡人家的煤油灯为这暗夜缀了抹昏黄,就只有倾斜而下的月华。 傅云茵听着苏青这话,看着他那渡了层月色而染上惑目银泽的俊逸面庞,只觉意外也很不真实。 这在上辈子有白马王子之称的苏青,从不主动的他怎么会……说了这让人胡思乱想的话? 36.036烙虾饼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有句话叫做软土深骨,意思就是妳越软人家就越欺负妳! 所以趁着这当下, 傅云茵对楚千婷放了狠话。 “以后妳再乱说话的污蔑我, 见一次打一次!” 这话一落,楚千婷气的满脸通红, 胸口起浮不定,就指着她又想说什么, 不过却被人再度给劝了。 只是劝是劝了, 这见一次打一次是真的吗?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不过都是纯朴心性, 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有傅云茵自己知道, 自己真是要这么干! 这场闹剧很快便在知青们打扫完食堂,各自写了份简讨报告提交后划下句点。 卓子敬陪着一身狼狈的傅云茵回家。 这阵子傅云茵中午借灶房时没少和张翠花闲聊, 一来二去,两人已是非常熟稔。 张翠花看到傅云茵满身狼狈,一张精致的小脸更被挠成了花猫, 心里大为不舍, 直骂咧着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得知是那个想骗他们住进自家的楚千婷时, 若不是小儿子拉着,这下便去对方那臭骂一顿了。 “瞧这小可怜的,脸都挠破皮了, 我看那楚千婷就是故意朝茵茵的脸蛋挠!”张翠花初见傅云茵时, 就喜欢这个长得白静娴雅的小姑娘, 这会见人被欺负了, 自然愤愤不平。 傅云茵适才还没感到那么疼,许是到家放了心,整个精神得以松懈便也感觉到面上的疼意,只好打住张翠花的话,忙说着:“婶,我去清洗一下上药,脸好疼!” 张翠花点头,见傅云茵走了小儿子也说要去忙,她看着小儿子,突地想起件事。 这小子平时上窜下跳,时常受伤…… “你上次去卫生所拿的伤药还有吗?拿些给茵茵,我瞧茵茵那模样,想来伤的不只有脸,其他地方该也磕碰了。” 卓子敬脚步因这话顿了下,应了声,回房拿。 “敬子,妈去隔壁找你花婶,你找到药就拿给茵茵。” 张翠花说这句话时,卓子敬刚好找到药。 才想拿给他娘,这时门口哪还有人影了,居然是丢下这句话人就走了,他只好自己拿过去。 傅云茵正好换上干净衣服,听着这敲门声,疑惑问:“谁?” “是我。”门外卓子敬说着,话落又补了句,“我拿药给妳。” 房门一会便打开。 卓子敬见她换了衣服,手正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一张白皙小脸上凝着几条触目惊心的干涸血痕,纤细脖颈上亦有几道抓痕时,他眉头顿皱,本想将药给了便去忙的想法登时打消。 “进房,我帮妳。” 傅云茵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帮是要帮什么,直到他站在屋内唯一的桌椅旁,打开药,说帮她擦,让她赶紧过去时,这才有点傻了的走过去。 这擦药的举动……其实有点亲密呢。 经过这段农忙,他那过高的防备心终是解除了吗? 傅云茵喜滋滋的坐在木椅上,在他一声‘抬头’而抬首,视线便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面前人。 这是她重生后,两人第一次靠的如此近。 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 适中的发经过近三周的农忙已略长,将他那犀利而飞扬的剑眉给遮了大半,底下那双看着自己的桃花眼没有平时的放电感,此时只有别样的认真。 他神色专注,微抿的唇瓣一抹淡粉透在其中,衬的那因瘦而若刀裁般的面庞更增添了抹酷冷,也多了份让人难以亲近之感。 认真说来,卓子敬的长相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 他那双会放电似的桃花眼在这年代给人的感觉就是轻佻不稳重,合着那酷冷的脸庞与话语间的痞意,简直就像只不安分的小狼狗,让人没法产生好感与安全感。 不过后世电视上什么样的型男没有? 她的审美观自然也被改变。 他这份颜值摆在后世妥妥的影视明星无误,可现在呢,嘻嘻……就是自己窥觊的小鲜肉,看的人真想扑倒啊! 傅云茵脑袋瓜就这么想着有的没的,浑然不知自己的视线直白又热呼。 直到抹着膏药的伤口不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疼,这才让她过热的眼神消失,蹙眉的嘶嘶嘶,直喊着疼。 卓子敬的动作顿时停下,疑惑的问:“很疼?” “嗯疼!” 他明明很轻了怎么还……看着面前这似花猫般的俏脸,他忽地轻笑了声。 “疼还打架?” 那随着笑而哼出的气息像拂面的羽毛般撩肤,让人痒的想挠挠。 傅云茵下意识的抬了手,却被挡着。 “别乱摸,脸上都是伤,想留疤?” “喔。” 傅云茵放下手,见他接着给自己抹药,又继续看着他,也说着:“楚千婷嘴欠,招人揍!” 卓子敬不是那种女孩子家家不能打架的古板思想,只是他到底意外傅云茵打架。 她模样秀气,气质沉静,给人的感觉就是道和煦的春风般平易近人,所以会有人跟她不和而闹到打架,他简直没能想像那画面。 不过这会不止打了,还朝对方放了狠话,用着那花猫脸吭嗤嗤哼唧唧的说着时,怎么看怎么可爱,瞧的他直忍着笑。 “你不知道楚千婷就特爱找我麻烦,感觉就是见不得我好一样,一次两次我都忍了,可这般三番两次的,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 “嗯,所以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意味,傅云茵傲娇的哼了声,“我有这么坏吗?” “顶多就是她嘴欠时再来一顿暴揍!” 卓子敬这下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手就这么一抖,压在了伤口上,疼的傅云茵哇哇叫。 “卓子敬你给我小力点!疼死我了!”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小力点!”卓子敬忙道歉,见她瞪着自己,一副想咬自己几口泄忿模样,赶紧转移焦点。 “楚千婷看来就不安份,我看妳以后少不了揍她,只是妳这武力值实在太差了,打个人也把自己弄成了花猫,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哼!你这是在损我?” 听着口气,还娇着呢,便又道:“等妳伤好了我教妳几招,准能不带伤的就把人给揍趴!” 你这么教我好吗? 都不怕我用在你身上啦! 傅云茵好笑的看着他,然后笑的一脸甜,“好哇!” 这话过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本是热络的气氛慢慢淡了下来,只于她乖巧抬首任他动作轻柔的为自己上药。 这一刻,彼此间洋溢了抹岁月静好之感,让人不自觉得保持着沉默,浸于其中。 傅云茵玫瑰花色般的粉嫩唇瓣微微勾起了抹弧度,露出了唇角旁那若隐若现的小梨窝。 秀致的面上满是甜笑,只看着一眼,便会不自觉得被感染。 只是这笑注意抛给瞎子看了。 卓子敬为怕适才那样弄疼她,只认真的帮她涂着药。 于是她这过于炽热的视线在这当下特别明显,令他那眉,微微动了动。 忍着。 卓子敬并不太喜欢这般被人一直盯着,可此时又不太忍心打破这股氛围,可又觉得两人这般似有些不太正常。 于是十几秒过去后,他突地道:“我面上有什么?这般盯着。”说着这话,他手上动作遽停,视线也一瞬看向她。 两人视线登时对在一块。 莫名的,谁也没说话。 静默的室内一时只余彼此的心跳声。 空气似凝结,微热的呼息成了此时的唯一,盈满鼻端,所闻尽是对方的味道。 沉默氛围染上暧昧。 渐炽的温度,明眸暗邃,眼神的变化随着视线的焦着,让人心跳无法自抑的加快。 傅云茵有些受不太了此时的氛围,面颊微温,呼吸随着心跳急促,眼神因心底陡升的羞意微闪。 忽地,他出声打破这似魔咒般的暧昧氛围。 “妳喜欢我?” 傅云茵心跳顿时因他这话漏了半拍,虽没说话,但那白嫩的面庞却是比先前更红了几分。 卓子敬唇瓣勾起了抹笑,酷冷面庞合着那似染上星辰般耀目的眼神,尽显一丝坏与痞意。 “想和我处对象?” 听着他这问话,傅云茵重生后想的就是和他重新来过,于是这会就没注意到他那痞笑中染带的不明意味。 她就想点头,应着他,却见他笑容忽地打住,面庞不仅恢复到先前的酷冷,甚至还透了抹冷淡,就这么将膏药搁在桌上。 “剩下的妳自己来,我去忙了。” 卓子敬就这么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她房间。 傅云茵瞪大了眼,一时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不是问着自己话吗? 怎么不待人回就走了呢? 37.037不是错觉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时间还未到, 卓四哥也没提前来,到仓库等待的知青们只好各自找了个地儿或站或坐或蹲。 这年代没什么娱乐, 打架这事不止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亦是知青们划分群体的重要参考, 一会便见聊起来的知青说起昨天的事。 当然问的人大多是昨日不在现场的知青,说的多是昨晚在场且还面上挂彩的人。 随着讨论声, 场上很快便而径渭分明起来。 “苏知青!你不知道昨天傅知青多么可恶!明明就是私自藏了玉米笋还死不说,非要闹到大队长跟村长村支书他们来时,才说她有拿!你说她可不可恶!?” “而这样就算了, 她既然知道玉米笋可以拿回去吃,为什么不跟大家说?也不拿来食堂这改善大家的伙食,就这么一个人独享,她良心过的去吗?” “就因傅知青这样闹, 我跟千婷伤成这样了, 你看看我俩的伤,到现在还疼着……” “也因为这事,村支书要扣我俩的钱, 还得赔上食堂损坏的器物,这扣来扣去让我们明年怎么活?你说她这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苏青一来便被熊灵逮着,balabala的抱怨傅云茵如何,听的他面上笑容差点崩裂。 这事虽是昨日发生, 可早已传的绘声绘影, 整个事件经过如何, 他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底自是门清。 所以面对熊灵单方面的毁谤,他不止没搭话,甚至连面上的笑也敛住,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与楚千婷,若有所思。 熊灵脑子直,只顾着自我感受与表现,自然没发现到平时待人亲和的苏青,此时态度冷淡。 她没发现到,楚千婷却是发现到了。 楚千婷立即扯了扯熊灵的手,说着:“别说了,事情都过了……” “可我就是不满呀!”熊灵不愧姓熊,适才和苏青说的抱怨话,再次让她义愤填膺,令她问着:“妳别跟我说妳不在意!不会不满!” “我……” 楚千婷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与不会不满? 现在只要一想起傅云茵,都能让她气愤的浑身发抖! 可在苏青面前,她只能表现自己的无辜与肚量,握紧拳头,极力的克制自己。 “这事已是告一段落,不管村支书处理这事的结果如何,事实又是如何,我我我……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省得又有事。”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也委屈,顺道给苏青上眼药。 若是一般人,或许就会因楚千婷这一席话觉得,村支书在处理这事时,态度并没有想像中的公平,且可能因为后续的议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苏青并非普通人。 他出生于首都京市,家里代代从军,根正苗红军N代,攀附的人不少,自然也见多了各种手段。 像楚千婷这种性子的人,他遇过也见过,所以明白她话里背后藏的真正用意。 不过他为人处事中庸,在没有涉及自身并危害到自己时,并不会对事物做出批判或拒绝往来的行为。 便也顺着楚千婷的话,四两拨千金的应了句,“楚知青能这么想就好了。” 楚千婷闻言,面色顿僵。 她以为苏青会在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下说些什么,却不料没有,反而将她给堵死…… 而堵死的不止有她,还有熊灵那一根筋的傻货! “也是,既然楚知青这么想,苏知青也认为是这样,那我……就是不甘心也只能自认倒楣!”熊灵闷声说着。 说的天大委屈似的! 傅云茵刚来便听熊灵说着这些话,只觉让人生气也好笑。 苏青眼尖的发现傅云茵到来,见她白皙的面上有着好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视线不禁瞥了楚千婷一眼。 楚千婷面上抓痕不多,就两三道。 可也就是这么一比,才让人有有种楚千婷是故意往傅云茵面上挠的直视感! 容貌对女孩子有多重要,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知道,楚千婷这般还真是……苏青莫名的对楚千婷生了抹不喜。 这股情绪来的莫名也很轻很淡,苏青一时没发现源自于什么,只走向傅云茵,看着她说着:“妳这伤怕是会留疤,等会到镇上时,要不要顺便去卫生所拿个药?” 傅云茵见苏青是从楚千婷跟熊灵那走过来的,便只应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关心。”就没与他多说的,迳自走向汤晓红。 “汤知青。” 汤晓红和几名知青站在一起,这会听到傅云茵的叫唤,逐转头看向她。 “昨天谢谢帮忙。” “没事。”汤晓红说着,看着傅云茵面上伤痕,语气带上不悦,“我看楚知青就是故意朝妳脸上下手,妳这脸还真是……” 汤晓红这一说,旁的知青这会也注意到傅云茵面上的抓痕之多,简直就是故意挠的,也附和的说了楚千婷几句。 这几名知青是真替她抱不平还是形势如此,傅云茵没去深想,只说着:“昨天若没你们绊住熊灵,我怕是要一打二,落得不止脸上抓痕……总之谢谢你们。” “别客气,遇上这事那怕是路人都会帮忙的。” “就是!傅知青,别跟我们客气了。” “真是想谢的话,以后有玉米笋就给我们一些吧……”说这话的女知青不说虚话,直接讨要的行迳让正想着怎么道谢又不至于被人惦记的傅云茵听了,登时觉得这要求解决她烦恼的问题。 这年代但凡有点吃食都得藏着掩着,省得遭人惦记! 玉米笋就是个最好例子! “没问题,休假日结束后我给大家带上。” “真的!?”女知青本也是说说,没想到傅云茵居然会答应,喜上眉梢的说着:“可以的话多拿些吧,那东西可好吃了!” 对于这名女知青的得寸进尺,一旁的男知青忙扯她手,“童林妳……傅知青有拿就好,妳别让人家为难。” 这名男知青是童林的对象,这会这么一说,童林也没再过份,只嘟嚷了声,“我就说说咩!” “我看状况带吧,玉米笋也不是天天有。” “好!” 在他们说话的这当口,卓四哥恰好踩在时间点到来,此时正么喝着知青们赶紧上车出发。 拖拉机的位置有限,早跟卓四哥说好的都有位置坐,至于临时来的,比如熊灵就被丢下。 “我还要载生产队的东西,妳没提早说不准上车!”卓四哥有任务要身,拖拉机一发动,直接扬尘而去,完全不理会又叫又囔的熊灵。 熊灵脑子直人又霸道,谁都不想没事找事,自然没人为她说上话。 于是这会车后座位上的楚千婷就显得特别打眼。 她不是和熊灵不错吗? 怎么适才没帮熊灵说话呢? 众人不免觉得奇怪,于是看向楚千婷的视线不禁带上了异样。 楚千婷被看的只觉煎熬,忍了许久,最后只好跟苏青搭话。 于是她这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更奇怪了。 傅云茵只瞥了眼楚千婷,没理会的看着风景,听着汤晓红和其他知青说话。 去镇上搭牛车驴车要半小时左右,坐拖拉机则约十多分钟。 拖拉机进入镇上一会便停在小学门口。 学校大门有个钟,卓四哥看着时间,和众人说着:“现在快九点了,下午两点前到这里集合,超过时间的就自己走回去!” 新来的知青对镇上不熟,自然是跟着其他知青。 于是几名知青很快便分成了好几组,有的下馆子有的去书店或是邮局与供销社。 傅云茵想去邮局给家人写信,便跟了两名知青一块儿走。 到邮局时,小猫两三只,傅云茵拿出证明,领了信件与包裹。 那封信微鼓,傅云茵上辈子傻傻的在这拆过,于是厚厚的一沓票与钱便这么摊在两名知青眼下。 虽说钱跟票并未遭这两名知青惦记,可之后两人的殷勤劲却是让人完全受不了,所以这会她便没拆信的直接收入贴身兜内。 至于包裹,她也不想拆,便自书包内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她这动作落在两名知青眼里着实奇怪。 “傅知青,妳不拆包裹看看里面有没有信吗?我家人给我寄东西时,里面都会塞信的。” 听了这话,傅云茵突然意识到一点,哪有人上邮局领完信跟包裹后,不拆的就回信了呢? 于是傅云茵拆了包裹。 里头都是些吃食,不过旁倒是有封被压皱的信。 傅云茵还真忘了包裹内有封信,所以这会就连信里写了些什么也没印象。 她立马将信拆开,待至看完时,心里也涌了上了抹伤怀。 38.038为了你好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而现在,也差不多吧…… 因为两人一同往食堂方向走后到现在, 半句话也无。 傅云茵不禁瞅了她手上提着的竹篮。 里头装了不少野菜。 “这些是妳适才去摘的?” “嗯。” 汤晓红应了这声, 过五秒, 许是发现自己话太简短还是态度过于冷淡,便解释着, “这是灰灰菜,味道鲜而嫩, 我怕欢迎会上不够吃,便摘了点。” 听了她这话, 傅云茵有些讶异。 繁重的农活占据了日常生活, 知青们大多随便弄弄,凑合吃的应付过去。 没想到汤晓红这般有心了……不,不是这般有, 而是早有这份心,自己没注意到罢了。 认真想来, 上辈子似也有这道菜,只是自己大小姐脾气, 嫌这嫌那的, 根本看不到他人付出…… 傅云茵认真检讨自己的渣属性, 后愉快道:“谢谢妳为大家加餐。” 说着这话时,夕阳余辉洒在她侧脸,氤氲而朦胧的暖橘色占据了大片面庞, 精致的眉眼模糊了一片素淡。 美丽, 不失。 反而异常的柔美。 汤晓红不禁有些看呆了。 “妳很漂亮, 只是……漂亮不能当饭吃。” 这是褒她还是贬她? 傅云茵心里嘀咕。 可见汤晓红这话后神色带上了落没,她便没出声问了。 汤晓红……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七大队长家离食堂约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到食堂时,桌上已是摆了几道腾着热气的菜肴。 说菜肴,是赞誉了。 几叠腌黄瓜酱菜。 两道汆烫过久而糊揪在一团的蔬菜…… 两汤锅,一锅杂蔬菜汤,一锅蕃薯比米多的稀粥。 簸箕上十四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 一小盘切片酱肉。 看着这盘酱肉与窝窝头,傅云茵讶异了。 要知道她上辈子吃的就只有蕃薯比米多的稀粥跟烫烂的蔬菜及一点点腌黄瓜罢了,此时摆在眼前的这些,可以说是异常‘丰盛’,跟过年有得一比! 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她这只重生蝴蝶搧的还真厉害! 可不是厉害吗,这会楚千婷委屈的在那哭呢! “这都弄了就吃吧,还能如何?马知青妳就消消火……” “消什么消啊!那肉可是存着抢收时吃的,每年就等着秋收完吃着补补,这会拿出来吃,是要让人没盼头了吗!?” “而且那些酱菜腌黄瓜是冬天要吃的储粮,现在吃了,冬天是要一块吃西北风?”马秀兰连珠炮轰着劝着的男知青,随即看着不停掉泪的楚千婷,火气随着另一人劝说而蹭蹭狂涨。 “新来的啥不懂,就别计较了。” “我计较!?”这话像是踩了马秀兰的尾巴,让她整个声线都高昂,“对!我就是计较又怎么样?” “每个人的口粮都有定数的,今天吃多少改日就得少吃,你这么大方,要不要让出你的口粮来?” 日子过着紧巴巴,自个吃都吃不饱怎么可能让出来? 这人立马被怼的消了声。 马秀兰是知青里出了名计较吃食的人,谁上来说两句,准被怼的哑口无言,且她说的也没错。 抢收那当口有多累,如没那点肉撑着,还真是让人绝望…… 所以这时,哪怕楚千婷打着让他们在下工时就能吃上一顿热腾腾晚餐的好意,可在不问自取,动的是大家的伙食时,那反感不只有一丁点。 马秀兰一连怼了两名知青,见肇事者只一味的哭,更不爽了。 她直指楚千婷鼻子,“肉都蒸了,没法秋收吃,就算了,可这些酱菜妳得想办法补上!” “我不会做……” “不会也得会!自己想办法,否则从妳的粮里扣!” 听到这,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想说怎么才刚下工就来叫吃饭,原来是楚千婷好心……可却办坏事。 可真的是无心的吗? 傅云茵心里表示:呵呵…… 汤晓红本见桌上的丰盛,心里是开心的,可将整个事件听完后,神色不止淡,还更闷了几分,然而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在这众人沉默的当下,说着,“我摘了点灰灰菜加餐,大家等我一下,待会就能吃了。” 听了这话,众人面色好了些许。 “我去帮妳。” “我也去。” 说话的两名知青很快便和汤晓红一块去了灶房处理,剩下的知青则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苏青打破沉默,说了自己的名字并让问着‘规矩’。 冷凝的气氛很快便在这一问数答下热络了起来。 傅云茵看着苏青,只觉这人还是一样厉害,总能三两句带动话题,移开焦点…… 至于楚千婷……虽然她问话有人回,可都是简短的一两句,没人主动和她说话,看来是留下不好印象,遭到排挤。 让妳作! 不过傅云茵还是感到奇怪,楚千婷精明的很,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 这时任傅云茵想破头袋也不知道,楚千婷在家里便会干这种事,因是一家人,顶多说说不会真如何,便也令她这习性成自然,于是到了这仍是这么干,便有了这档事。 灰灰菜清洗过后再汆烫,即能上桌,很快的三人便端着菜来到前堂。 马秀兰立即起身,开始为大家分食,也趁着这分食物的当口,让大伙自我介绍自己的名字与归属大队。 随着话声,食物也一一分下。 稀粥人人半勺蕃薯再三分之一勺米粒。 酱肉一人四分之一巴掌大的薄薄一小片。 腌瓜酱菜一小勺。 窝窝头一人一个。 其他自便。 待自分完食物,知青们也一轮的介绍完,各自知晓名字与归属那一大队了。 而这时看着食物分法,不得不说,马秀兰虽是爱计较吃食,却也公平的很,令知人便是知晓她这性子,也没多说什么。 稀粥没几粒米,配着酱瓜酱菜,几道呼噜噜的声响过后,搁下的碗里就剩下蕃薯,便也和那烫烂的青菜与鲜嫩的灰灰菜扫入蔬菜汤内,然后就着酱肉或窝窝头拌着吃。 傅云茵:……。 为毛他们这举动让她有种像在吃馊水的直视感? 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究……傅云茵心里哀嚎。 这一顿说真,众人是吃得满足也不满。 毕竟这肉吃完,下次要再吃,得等明年抢收时才有了……如此之久,想想就让人绝望。 于是看像楚千婷的目光,简直要将人给穿成了筛子。 楚千婷这会知晓得罪了众人,很知觉的缩着尾巴做人,只能这么看着知青们一句又一句问着傅云茵话。 如众星拱月般的傅云茵,楚千婷心里很不是滋味。 “傅知青,妳住在大队长家?!” “真假?” “天啊真幸运!” “羡慕死我了,那可是青砖瓦房呢,想想我住的土胚房……嘤嘤嘤!” 在一阵羡慕话声下,傅云茵连忙摆了摆手,“唉!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那会村民都不愿意收留我,是大队长觉得农忙不愿浪费时间……总之是大队长好心,否则一样的。” “你们看我这小胳膊的,村民都不愿收留我唉!” 傅云茵这话可是说的滴水不露。 在一众都睡土胚房下,她简直招人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过这会以自身短处来说她这是没办法,又有大队长好心帮助才得以如此,便没人再多说什么。 再多说什么,不就明摆说大队长不能这么好心吗? 脑子被驴踢着才会继续穷追猛打! 所以想要再酸的人,登时被堵了满嘴,讪讪的转了其他话题。 原本知青八人,新来的知青六人,这下多了这么多人,一时间还真有许多话聊。 只是这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晚晚饭的事再度被提了出来,令人再度想起肉的事。 这下可又是捅了马蜂窝。 于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楚千婷,再度遭到火力炮轰。 不管是拐着弯骂还是像马秀兰这样,指着鼻子叫嚣,总之这七八人妳一嘴我一句的说上几句话,简直是唾沫星子横飞,令楚千婷最后扛不住压力,借口天晚不浪费煤油,立马落荒而逃。 她这一走,众人还是骂了好一会,这才转了话题聊了会,便也一一散了。 “傅知青,要我陪妳回去吗?” 这会已是很晚了,大山村还未通电,整个村子在这深沉的夜里,除了几户未睡人家的煤油灯为这暗夜缀了抹昏黄,就只有倾斜而下的月华。 傅云茵听着苏青这话,看着他那渡了层月色而染上惑目银泽的俊逸面庞,只觉意外也很不真实。 这在上辈子有白马王子之称的苏青,从不主动的他怎么会……说了这让人胡思乱想的话?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暧昧,苏青解释,“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这夜太黑,妳这般回去危险,才提的。” 经他这么一说,傅云茵还真觉得这般走回去有些危险。 虽说这年代人纯朴,可心存歹念的也不是没有,若真倒楣遇上,她上哪哭呢? 就当她想点头应允之际,忽见一人自幽夜缓缓走来。 稀疏而黯淡的月光照在来人面上,额前碎发被风轻拂飘扬,露出那剑刃似的眉与一双被月色照耀,尽显迷离的桃花眼。 看着那眉眼,傅云茵一颗心噗通的跳了下。 “我想有人来接我了,谢谢你的好意,晚安了苏知青!”丢下了这句话,傅云茵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跶的迎向来人。 两知青看到傅云茵的动作,只觉奇怪,其中一人便问:“傅知青,妳怎么又把包裹给寄了?” “喔,我寄给亲戚。”傅云茵简短的回了这句,见邮寄员收了钱与包裹,并递了张邮票给她,逐将之黏在给哥哥的信上,最后投入邮筒。 39.039不能安份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所以这时的卓毅见傅云茵、苏青、楚千婷到了, 便领着他们三人去了水田,开始手把手教着。 “秧苗与秧苗之间的距离约是二十公分, 你们看着我的动作。”卓毅手拿着秧苗,“用你的左手姆指与食指及中指抓住秧苗,每三至五支为一株单位,插入田里, 深度要一公分半至两公分之间。” “如果插的太浅,会被风吹倒,插的太深,就会发育不良,插时注意姿势、站的位置,确保稻株生育望盛及整齐。” 卓毅身体力行,将苗插入水田里, 待话说完,几株秧苗已立在水田里,随着轻风晃了晃那没几片的叶子。 “好了,你们现在开始吧。” 三人早就卷起裤管,踩在水田里,这会听了卓毅的话, 无不有样学样的拿着秧苗动作着。 傅云茵有经验, 只是这事太久没干一时找不到手感,生疏的有如初次, 所以在她种下一排秧苗后, 但见几株浮在水面上, 略显尴尬。 不过这抹尴尬在看见苏青跟楚千婷那排时,嗯……就消失了。 她这个‘新手’干的还挺行的! 傅云茵厚脸皮安慰自己。 苏青跟楚千婷的状况较惨,入土的一两支苗或正或歪的扎在水田里,至于其它,全是沉浮左右。 卓毅皱起的眉微微的动了动,也不知是看不下去还是想说些什么。 总之卓毅盯着三人,重申着要点,直到他们动作越来越熟悉,俨然没有秧苗浮起,只有动作过慢时,便让他们各自负责一块水田,吩咐隔壁忙活的村民有空照看一下,便去忙自个的事。 插秧是件辛苦活,不断弯着腰还顶着渐炙的太阳,一会,傅云茵只觉背朝天这面一片炽热,腰也快直不起来了。 将手头上秧苗三五并一株,加快速度插好,这才缓缓的挺直身,暂作休息。 蓝天湛湛,白云朵朵,略大的太阳直晒而下,视野所及,一片片水田上倒映着明媚的天空与缱绻残云。 弯腰忙活的人,如同踏在了蓝天,让人有种将天际踩在脚底下之感。 傅云茵瞧着这景致,因热而浮躁的心微微好了些,满手泥泞,细碎汗珠也只能随意的用卷起的袖子拂过额际,复又接着弯腰插秧。 …… 几次弯腰与休息,待傅云茵真觉得自己不行了时,这才像老人一样扶着酸软的腰枝,慢慢挺直身并缓着那晒得有些晕的脑袋,等好受些,便走向她搁着水壶的大树。 只是走没几步,便见卓子敬咬着尾巴草坐着大树旁,视线望着自己这方向。 卓子敬不下地干活,这一点也不意外,可此时坐在这,就让人意外了。 村里人都知道,卓子敬是个今日挣半天工分便上山玩乐,隔天不知人上哪混了,再后天又是挣个半天工分,然后去弯月江玩耍的人。 因不勤快又是这般习性,久而久之,便有了二流子之称。 卓毅张翠花对他没少胖揍。 不过傅云茵却知,卓子敬也不光是玩乐,他乖觉的很,每次回家总能带上山里野味跟江里水产,于是一周能见一两次荤腥的家人,就没再管他了。 只因家里人多,还真不缺他下地挣工分,反而因男丁过盛,还真需要这么点肉食。 当然,这年代吃个肉都得关上门,所以卓子敬干这事时也是藏着掩着,且收获也不是天天有,于是村里人只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傅云茵知晓这些,所以这会见他没去‘玩’反而在这,略感讶异。 水缸离大树不远,傅云茵走过去舀水洗手洗脚,便听他说着:“终于舍得上来了。” 卓子敬已是来这好一会,见她干活干的认真,就没喊她,直到她走来,这才发现,穿着长衣长裤的她,一张小脸热的如蒸熟了的虾子般艳丽,凝满细碎汗珠的面上不见狼狈,反而白里透红的带了抹娇嫩欲滴之感。 嫩红红的,让人好想咬一口…… “你找我?”傅云茵顾不得擦汗,问了这话,极度缺水又口渴的她,拿起水壶就是一口气猛喝。 “我爸怕妳不知道时间吃饭,让我来一趟,果然,这都午时了妳还在这。” 傅云茵差点没被呛到。 “午时了?!这么快?”她目光一瞬扫向周旁的水田,这会边上哪还有半个人呢。 傅云茵郁闷。 “是阿,就妳傻。”卓子敬自然看到她张望的动作,便也说着真正来意,“我妈说,农忙时没办法,得辛苦点,之后干一半就好。” 傅云茵点头。 但下一秒,便从话里品出了潜台词。 她不禁看向卓子敬,就想确定有没有听错。 “嗯,是妳想的那样。” 这多记一两个工分,是不打眼的事,一般生产大队上都会有这情况,傅云茵也是听过,但却没遇过这种好事。 “晚餐早点回来,别像午餐这般,干的都不知道时间了。”卓子敬站起了身,拍了拍沾了泥的裤子,提醒着。 这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叮咛,且还特别像老夫老妻,听的人莫名心里一甜。 傅云茵立即提着水壶跟上他脚步,“我去食堂了,你呢?” “回家吃饭。”卓子敬瞥了眼她那红润可口的脸蛋,脚一拐,转弯往家里方向走去。 傅云茵扁了嘴。 她也想回家…… 晚去食堂的下场就是和早上一样,吃个半饱,不过想想晚上能吃顿好的,傅云茵心情就没那般差,将碗筷洗了也将喝完的水壶装满,午休了会,下午便往自己负责的那块水田走去。 路上傅云茵碰上一个头带草帽的老者。 她看着那顶草帽,两眼一瞬发光。 “老伯!” 傅云茵忙追了上去,问着对方草帽由来,得知是对方自己做的时,她好是磨了一番嘴皮,最后再三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她这是以钱购入时,这才以两分钱入手一顶未曾用过的草帽。 拿着老伯回家取来的草帽,傅云茵心情美好的下田去。 于是在春耕这时,便是将种苗移到本田插种。 每个大队长要带的是属于自己大队新来的知青,可不管其他新来知青如何。 所以这时的卓毅见傅云茵、苏青、楚千婷到了,便领着他们三人去了水田,开始手把手教着。 “秧苗与秧苗之间的距离约是二十公分,你们看着我的动作。”卓毅手拿着秧苗,“用你的左手姆指与食指及中指抓住秧苗,每三至五支为一株单位,插入田里,深度要一公分半至两公分之间。” “如果插的太浅,会被风吹倒,插的太深,就会发育不良,插时注意姿势、站的位置,确保稻株生育望盛及整齐。” 卓毅身体力行,将苗插入水田里,待话说完,几株秧苗已立在水田里,随着轻风晃了晃那没几片的叶子。 “好了,你们现在开始吧。” 三人早就卷起裤管,踩在水田里,这会听了卓毅的话,无不有样学样的拿着秧苗动作着。 傅云茵有经验,只是这事太久没干一时找不到手感,生疏的有如初次,所以在她种下一排秧苗后,但见几株浮在水面上,略显尴尬。 不过这抹尴尬在看见苏青跟楚千婷那排时,嗯……就消失了。 她这个‘新手’干的还挺行的! 傅云茵厚脸皮安慰自己。 苏青跟楚千婷的状况较惨,入土的一两支苗或正或歪的扎在水田里,至于其它,全是沉浮左右。 卓毅皱起的眉微微的动了动,也不知是看不下去还是想说些什么。 总之卓毅盯着三人,重申着要点,直到他们动作越来越熟悉,俨然没有秧苗浮起,只有动作过慢时,便让他们各自负责一块水田,吩咐隔壁忙活的村民有空照看一下,便去忙自个的事。 插秧是件辛苦活,不断弯着腰还顶着渐炙的太阳,一会,傅云茵只觉背朝天这面一片炽热,腰也快直不起来了。 将手头上秧苗三五并一株,加快速度插好,这才缓缓的挺直身,暂作休息。 蓝天湛湛,白云朵朵,略大的太阳直晒而下,视野所及,一片片水田上倒映着明媚的天空与缱绻残云。 弯腰忙活的人,如同踏在了蓝天,让人有种将天际踩在脚底下之感。 傅云茵瞧着这景致,因热而浮躁的心微微好了些,满手泥泞,细碎汗珠也只能随意的用卷起的袖子拂过额际,复又接着弯腰插秧。 …… 几次弯腰与休息,待傅云茵真觉得自己不行了时,这才像老人一样扶着酸软的腰枝,慢慢挺直身并缓着那晒得有些晕的脑袋,等好受些,便走向她搁着水壶的大树。 只是走没几步,便见卓子敬咬着尾巴草坐着大树旁,视线望着自己这方向。 40.040颠倒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傅云茵觉得乍见他的喜悦立马遭受到一万点伤害! “叫妳住嘴是没听到吗陈玉萍!” “我就不能说说吧, 我也就说说……” “说说说,天天说, 妳就不烦?” “好样的卓子辉, 你……” “呜呜呜……” 小孩的哭声与争吵的话语, 不断自某个房室传了出来,在廊道上,还在卓子敬门前的傅云茵, 此时就是不想听也全听了进去。 她有些傻眼。 听这激动的声量, 老二一家不会是从饭厅回房后吵到现在吧?! 争吵话题三句不离自己, 傅云茵听的嘴角微抽。 她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才让陈玉萍这般掐着不放? 简直了…… 对于陈玉萍, 傅云茵不说了解,但也明白性子, 可此时听着夫妻俩的吵架内容,只觉自己对她的认知再度被刷新。 傅云茵没好气的看了眼那不断传出争吵的房间,后摇了摇头,直接回房休息。 与其生那无谓的闷气,她还不如抓紧时间歇息…… 可怜她这小身板, 明天还得继续上工唉! 一回房, 傅云茵正想换上睡衣, 房门便被敲响。 “茵茵,我是大嫂。” 因是打算睡了, 傅云茵没点煤油灯, 此时去应门时, 忙说着:“大嫂等我一会,我点个灯。” “不用,别浪费,我就说会话就走。” 房门咿呀了声开启,王小宛将手中物塞给傅云茵也说着:“妳刚下乡又值农忙,这会就是得置办物品还得等农忙结束,嫂子想了想,便拿这副袖套给妳当见面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妳瞧不上欸。” 袖套洗的发白,上头有着一两个补丁,确实如王小宛所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送起人来,彼此不会有负担,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意。 傅云茵恰巧就是缺了袖套。 要知道穿长袖在这渐转夏日的天气里是酷热非常的,可不穿,太阳却是晒的人疼,如今有这袖套便也解决了她的问题,让她得以穿回短袖。 “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傅云茵没矫情的收下了袖套,王小宛又和她说了老二媳妇的习性,后让她不用多想,便不再打扰的离开。 将袖套搁于明日要穿的衣服上头,傅云茵躺在床上后,想着王小宛适才的话也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 很多事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一天下地太累,傅云茵没能想很久,困意袭来,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傅云茵仍是在张翠花的叫唤中醒来。 这会起床,傅云茵差点又倒回床上去。 浑身酸痛难忍,简直要命! 磨磨蹭蹭了许久,傅云茵终于穿好衣服并洗漱好去食堂吃饭。 到食堂时,依旧来晚。 所幸知晓又是落得半饱的状况,傅云茵出门前便开了一瓶爸爸让她带下乡的麦乳精。 那味道又香又浓还美味,她冲水泡了一杯,喝完满嘴香的想再来一杯。 可麦乳精是稀罕货,在不知何时能改善伙食下,吃一点少一点,也只能打住,将之锁进斗柜,赶紧上食堂吃饭。 她嘴巴还带着奶香,这会便是吃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早点,倒是还有滋有味。 用完早点,在去仓库的路上,便遇到了卓毅。 “叔,是我去的太晚吗?” “不是,今后妳不用去水田了,改去玉米地忙活,走吧,叔带妳去。” 三月天的农忙,正常都是下水田,可卓毅昨晚饭后遭自家婆娘一顿酸。 说他为人不厚道,说要关照,结果指了个什么工作,让人家吃个饭都手抖的扒不了饭,就连站起身也得扶着腰,让他给傅云茵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昨晚傅云茵的状况他也不是没看到,于是被婆娘这么一说,莫名心虚,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相比水田那种弯腰一整天的活,玉米地的活简直不要太轻松! “除杂草抓害虫时,若看到玉米果穗旁的腋芽还长出第二第三穗,记得要掰掉,懂吗?” 傅云茵看着卓毅手上的小小玉米,眨巴着眼。 这不是玉米笋吗? 没什么味道,可吃起来又脆又嫩…… “叔,掰掉的部份是不要了吗?” 见卓毅点头,傅云茵双眼一瞬并出了热度,正想问能不能带走,便听卓毅说着:“掰掉的妳集中放水缸旁的木桶,晚点便有打猪草的人捡去喂猪。” 听着卓毅的话看着他手指水缸方向,傅云茵顿时如消了气的皮球,纳纳问:“喂猪?人不能吃吗?” 简直暴殄天物!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落得喂猪下场,这不是粮食稀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吗? 怎么会是喂猪不喂人了呢? “妳要吃?” 玉米笋是为了让玉米正常生长下除去的副产物,这东西因为无法保存便也没法上缴,所以多是喂猪或是村民偷偷拿走…… “嗯!想吃。”听这话傅云茵就知有戏,忙点头。 卓毅本想说不行,可自家婆娘昨晚殷殷告切的话再度浮现脑海,以至他看着眼前友人女儿,只觉长得娇|小又瘦弱,俨然受了虐待被苛了食物般,眉头顿时皱了皱。 于是在傅云茵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说着:“想吃可以,但要偷偷拿,藏着带回家煮,不能去知青食堂,也不能让人知道,懂叔的意思吗?” 毕竟是属于生产大队的作物,即便知晓这事的人心照不宣,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傅云茵一开始还不太懂为什么不能去知青食堂煮,可却是明白这东西属于生产大队,拿了就算偷……便也明白,这事若让知青知晓,一个不小心说出,还真不知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便也点了头。 不过这时傅云茵也后知后觉得想起一件事。 卓毅是大山村生产大队第七大队长,若拿了玉米笋不就…… “叔,这会不会让你为难?” 见傅云茵为自己想,卓毅笑的和蔼。 “大山村哪户人家没吃过这东西呢,妳扔在木桶等喂猪的来捡,可在喂猪的人来捡前,早被其他人捡光了,所以偷偷带回去没差,可要小心,懂吗?” 他眉头顿时大皱。 只是面上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着热。 不管心理是什么感觉,最后卓子敬还是将那碗面给吃了。 而吃完了面,他立即走出房间,去傅云茵门前敲了敲。 “谁?” “是我,卓子敬。” 傅云茵大约能猜到卓子敬找她是想说什么,才刚洗好澡的她,这会还拿着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发,也只好这样去应门。 房门甫一开,气流带动下,一股极淡的皂香也跟着扑鼻而来。 卓子敬只瞧见她那莹白的小脸一眼,便见她转身进了屋内。 因有话要说,他也没多想的随着傅云茵进入屋内,视线不由自主的晃了圈。 本是老旧的木桌铺了块碎花布,一封书信与纸笔搁在上头,旁的窗户挂着蓆草编织而成的帘子。 帘子被两根红绳束了小半圈,随着撇开的窗拂入清风,帘子微微一晃,连带窗台上置的淡色瓷瓶里,那朵深蓝野花也跟着浅浅摇曳。 这屋子当初是他整的,里面摆设再简单不过,这会有了主人,还是个女主人,便也多了女孩子家特有的清新柔和。 屋里萦绕着一股皂香与极淡的湿润水气,气息清晰的惹人浮想联翩,令卓子敬心里突生了抹莫名的怦然。 他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面上不显的说着:“妳以后不要煮这么多了,吃不完,我不会再帮妳吃的。” 傅云茵拿毛巾压着湿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扬了唇。 “既然面都吃了,当是辛苦费,明天陪我上山!”傅云茵只口不应允他那句话,只言其他。 只是这句话却让卓子敬有种莫名掉了坑的感脚。 在那当下他可以选择不吃面,但他还是将面给吃了……那是基于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懂,所以这会听了她这话,有种莫名的抗拒。 然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的便是这般。 卓子敬不喜欢欠人,更不喜欢欠人情,即便这碗面充满了强迫性质,他也没法拒绝傅云茵。 毕竟他吃了不是? 便回着:“就一次,下不为例!” “明天什么时候上山?”他语气说不上是不悦,但好脸色也无,冷冷的像是欠了他百八万般。 傅云茵说了个时间,见他应声便离开房间,挂在唇旁的笑瞬间垮下。 这般冷淡还一副不想与自己有什么纠缠的态度,不得不说还真打击到她了,令她不禁怀疑起,当年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啧…… 闻着那不断散发着淡淡肉香味儿的碗面,卓子敬彷佛看到傅云茵一脸甜笑…… 他眉头顿时大皱。 只是面上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着热。 不管心理是什么感觉,最后卓子敬还是将那碗面给吃了。 而吃完了面,他立即走出房间,去傅云茵门前敲了敲。 “谁?” “是我,卓子敬。” 傅云茵大约能猜到卓子敬找她是想说什么,才刚洗好澡的她,这会还拿着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发,也只好这样去应门。 房门甫一开,气流带动下,一股极淡的皂香也跟着扑鼻而来。 卓子敬只瞧见她那莹白的小脸一眼,便见她转身进了屋内。 因有话要说,他也没多想的随着傅云茵进入屋内,视线不由自主的晃了圈。 41.041遭难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申省的火车站在别的市,要去江北市得坐上五小时的长途汽车, 随后转搭一小时左右的牛车或驴车, 才会到大山村。 经这一番折腾, 饶是傅云茵精神还不错,这会也蔫了吧唧。 跟她一样的还有楚千婷及另外四名知青。 今年到大山村的知青共有六人,村支书确认身份后,让人去喊大队长前来领人, 也趁着这空档和几人说着:“村里的知青不多, 所以没有盖知青宿舍。” “你们会和先前来的知青一样,和村民一块儿住,且做为居住费用,挣的工分在年底发粮时, 拨1%做为房租贴补。” 听到这消息,六人里除了傅云茵, 无不愕然。 这年代多是单位分发的家属院, 无需耗费什么, 知青宿舍想必也是这样, 怎么这里就……以一年1%做为房租费用折抵还可以接受, 只是跟村民一块儿住,没问题吗? 这问题当即被问了出来。 许是这问题被问了很多次,村支书眼皮都没抬的回:“比你们早来的知青都住的好好的, 没有问题!” 对于这斩钉截铁般的回答, 众知青们一时默然。 不过下一息又有人问:“管伙食吗?” “不管。” 几人张了张唇, 有些不敢置信。 “那我们去哪吃饭?” “食堂。” 见个个嫩的跟葱似的青年茫然的看着自己, 村支书一反先前的言简意赅,耐心解释,“咱村在自留地发还后就不再吃大锅饭了,所以这空下来的食堂便划为知青造饭的地方。” “村里知青都在那造饭,详细等你们大队长领你们时,他会告诉你们。” 村支书话一落,便见一名戴草帽的黝黑汉子走了进来。 “村支书,您找我?” “对。” 村支书应了这声,喊了两个人名,对他俩人说着:“这人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也是你们今后的大队长,有什么事或问题都可以找他,现在跟他一起走吧,他会安排你们住的地方。” 这话才刚说完,还不待人走,又一人走了进来。 那个是头发眉毛都花白的老汉,村支书一见他,又喊了个知青名字,便指着老汉和知青说:“他是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你归于第三大队,跟他走吧。” 被点名的四名知青,很快的便和自己的大队长走了,村支书看着剩下的知青,心里嘀咕着第七队的大队长怎么还没来? 正想着,便见一名满腿泥巴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村支书也不等对方开口,直道:“卓毅,这三名知青你队的,把人带走吧。” 话落,头一转,对三人介绍,“这人是第七大队的大队长,今后你们归他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卓毅站在屋外看着屋内三个新来的知青,充足的阳光令他得以将三人样貌身形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他那皱起的浓眉很快的便成了苦大愁深样。 这一个塞一个的脸白肤嫩、胳膊细小,能干得了活吗? 卓毅有些头疼,可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村支书早和他说过今年下放知青三人要划在他队上……他忘了这事,所以现在得苦逼的挨家挨户上门……不对,现在农忙,大伙都去田里,他只能去田里挨个问有人愿不愿意收留新来的知青。 于是让三人上了他开来的拖拉机,将人载去食堂待着,这才去问人。 不过他前脚才踏出食堂门,一名知青却是后脚跟了上来。 “大队长等等!” 楚千婷忙将那被她捏的有点烂皱的书信拿出,递给卓毅。 卓毅疑惑的接过。 紧皱的眉头,随着阅读信件内容而慢慢松开。 “妳爸爸现在呢?”他问,口气关怀。 信,楚千婷看过,可那时当下正心虚着,哪敢再和傅云茵搭话、了解她爸爸怎么了呢,这会听大队长问及,只能怪自己那时蠢了没问。 可这时再怪罪自己,不如先糊弄过去才是! “爸爸在京市。” 傅云茵在自我介绍时,说她来自京市,楚千婷这么回,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 可这没问题的话,落在卓毅耳里,就有问题了。 信里虽没提及什么,可子女不留在身旁反而是送下乡还带了封拖关照的信……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自然嗅出里头猫腻。 怕是出了事才如此。 只是身为女儿怎么会…… 如果早早下乡,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便也说的过去。 卓毅想着,便说:“嗯,既然妳爸爸将妳托我照顾了,叔会做到,妳就放心吧。” “待会叔就让妳婶子整个房间出来,妳之后在叔那儿住……”话至一半,发现自己都没问过人家是不是愿意就专|制了一切,忙问:“妳愿意住叔这吗?不愿意就……” 楚千婷躁动不安的心,听到这席话,整个都稳了,怒放了。 不愿意住他家?! 怎么可能! 来食堂的路上,大队长载着她们将第七大队所属范围晃上一圈,在无数土坯房衬托下,她自是惦记上大队长家。 大队长家是青砖瓦房! 整个大山村数都数的出来的青砖瓦房! 住那儿她怎么会不愿意! “叔,我愿意!”她忙不迭的说。 “那就好。”卓毅放了心,也于这时发现,聊了这么会还不知儿时玩伴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便问着:“叔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妳呢。” 楚千婷正处于被馅饼砸中的晕爽中,想也没想便说:“千婷或婷婷,叔这般唤便行了。” “喔千婷跟婷……”卓毅突然止了声。 也皱了眉。 他记忆力不错,三名知青叫啥姓啥都知道,所以千婷这名字自然知道姓什么。 儿时玩伴姓傅非楚啊! 卓毅纳闷,只是务农了一辈子的他,心性是纯朴的,并未将这事往对方是拿着友人信来骗他的方向去想,只问着,“妳爸不是姓傅吗,妳怎么姓楚了呢?” 楚千婷心里咯噔了声,暗叫了声糟。 捡到信时,光顾着打主意,怎么就忘了这事了?! “我、我……我……”她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牙一咬,“舅舅没孩子,我妈跟我爸商量,便将我过继给舅舅,我的姓才会……” 有了这开头,之后编起谎言眼不带眨。 且还面色微白,咬了咬唇,委屈的说着,“只是我舅舅出了意外,舅妈嫌弃我……我只能回家,可回家没多久就下乡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又俐落顺畅,非切身经历之人,如何说的出? 卓毅本就只是纳闷非怀疑,听了这话后拍了拍她肩,聊表安慰。 “叔懂,叔不过是纳闷问问,没别的意思。” 意思是……没事了!? 楚千婷惊讶,没想到借用表妹一家状况加以乱掰,居然蒙混过关…… “傻孩子,好了,叔先去忙,待会再领妳回家。”卓毅说着这话也揉了她头,便开着拖拉机离开。 站在原地的楚千婷,有种不真实之感。 而这股感觉直到她进入食堂,见着坐于边上的傅云茵,这才慢慢消退。 傅云茵见楚千婷进来,唇角不自觉得勾起了抹嘲讽。 坐于她对面的,同是新来的知青苏青。 此时见傅云茵这副神情,有些不明白他适才那话有什么问题了,否则人家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 “傅知青,我的话有问题吗?”苏青问。 “啊?” “呃妳刚刚……”那笑有些敌意呢。 苏青虽没说出后面的话,可傅云茵还是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不是对你。”她笑了笑,不多解释,将最后一口干粮合着水吃下,见楚千婷坐在自己旁边,便晃了晃空空如也的保温杯。 “我去灶房看看有没有水可装。”说着,当是没看到楚千婷微僵的面色,只歉意微笑,便起身去食堂后方。 灶房有些水,不过傅云茵没有用,因为那水定是从灶房后门那口井打的。 井水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她以前喝不来,现在更不用说,便也拿起一旁的空桶,推开了后门,掠过一旁深井,沿着半腰高的竹篱笆,依着记忆走去山涧溪水地。 那地方还是卓子敬知晓她喝不来井水时,带她去的。 只是她懒,卓子敬疼她,于是提山涧水的事,到最后便成了他的任务。 想起以前的事,点点滴滴于现在都成了甜,她唇角不禁勾了抹笑,心情好的差点没起哼歌。 大山村背靠大锥山,前横弯月江,食堂的位置刚好在大锥山下,离山涧那地儿并不远,傅云茵走约十分钟便到。 偌大山岩若两层楼高,山涧水自岩石缝隙蜿蜒淌落,汇聚成底下清澈见底的深潭,小鱼小虾或游或爬的窜游其中,潺潺流水入耳舒心,淡淡微风拂来,因行走骄阳下而热意满身的不适,微微消散了些。 傅云茵搁下木桶,蹲下身,掬着水,拍了拍微热的脸。 还不待她抹开面上的水,为这舒凉呼口气,耳旁便荡起了阵话声。 “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是兄弟不会笑话你哈哈哈……” 说不会笑,却是大笑,傅云茵听着那放肆又轻狂的笑声,莫名觉得好笑,轻拭眼上水液,目光左右探,寻着发声处。 “笑屁!行!我就跳,赌一根冰棍!” “我才不跟你赌──敬子你还真跳啊我的老天!” 傅云茵才抬头,忽见山岩上猛地跳下了个人,她心口顿时一窒,下一秒便见泼天的水往她撒来,惊的她尖叫。 众人埋头苦吃了一会,许是没那么饿了,饭桌上这会也慢慢的有了说话声。 42.042回答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所以趁着这当下, 傅云茵对楚千婷放了狠话。 “以后妳再乱说话的污蔑我,见一次打一次!” 这话一落,楚千婷气的满脸通红, 胸口起浮不定,就指着她又想说什么, 不过却被人再度给劝了。 只是劝是劝了, 这见一次打一次是真的吗?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不过都是纯朴心性,倒也没往心里去, 只有傅云茵自己知道,自己真是要这么干! 这场闹剧很快便在知青们打扫完食堂,各自写了份简讨报告提交后划下句点。 卓子敬陪着一身狼狈的傅云茵回家。 这阵子傅云茵中午借灶房时没少和张翠花闲聊,一来二去, 两人已是非常熟稔。 张翠花看到傅云茵满身狼狈,一张精致的小脸更被挠成了花猫, 心里大为不舍,直骂咧着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得知是那个想骗他们住进自家的楚千婷时,若不是小儿子拉着,这下便去对方那臭骂一顿了。 “瞧这小可怜的, 脸都挠破皮了, 我看那楚千婷就是故意朝茵茵的脸蛋挠!”张翠花初见傅云茵时,就喜欢这个长得白静娴雅的小姑娘, 这会见人被欺负了, 自然愤愤不平。 傅云茵适才还没感到那么疼, 许是到家放了心,整个精神得以松懈便也感觉到面上的疼意,只好打住张翠花的话,忙说着:“婶,我去清洗一下上药,脸好疼!” 张翠花点头,见傅云茵走了小儿子也说要去忙,她看着小儿子,突地想起件事。 这小子平时上窜下跳,时常受伤…… “你上次去卫生所拿的伤药还有吗?拿些给茵茵,我瞧茵茵那模样,想来伤的不只有脸,其他地方该也磕碰了。” 卓子敬脚步因这话顿了下,应了声,回房拿。 “敬子,妈去隔壁找你花婶,你找到药就拿给茵茵。” 张翠花说这句话时,卓子敬刚好找到药。 才想拿给他娘,这时门口哪还有人影了,居然是丢下这句话人就走了,他只好自己拿过去。 傅云茵正好换上干净衣服,听着这敲门声,疑惑问:“谁?” “是我。”门外卓子敬说着,话落又补了句,“我拿药给妳。” 房门一会便打开。 卓子敬见她换了衣服,手正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一张白皙小脸上凝着几条触目惊心的干涸血痕,纤细脖颈上亦有几道抓痕时,他眉头顿皱,本想将药给了便去忙的想法登时打消。 “进房,我帮妳。” 傅云茵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帮是要帮什么,直到他站在屋内唯一的桌椅旁,打开药,说帮她擦,让她赶紧过去时,这才有点傻了的走过去。 这擦药的举动……其实有点亲密呢。 经过这段农忙,他那过高的防备心终是解除了吗? 傅云茵喜滋滋的坐在木椅上,在他一声‘抬头’而抬首,视线便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面前人。 这是她重生后,两人第一次靠的如此近。 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 适中的发经过近三周的农忙已略长,将他那犀利而飞扬的剑眉给遮了大半,底下那双看着自己的桃花眼没有平时的放电感,此时只有别样的认真。 他神色专注,微抿的唇瓣一抹淡粉透在其中,衬的那因瘦而若刀裁般的面庞更增添了抹酷冷,也多了份让人难以亲近之感。 认真说来,卓子敬的长相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 他那双会放电似的桃花眼在这年代给人的感觉就是轻佻不稳重,合着那酷冷的脸庞与话语间的痞意,简直就像只不安分的小狼狗,让人没法产生好感与安全感。 不过后世电视上什么样的型男没有? 她的审美观自然也被改变。 他这份颜值摆在后世妥妥的影视明星无误,可现在呢,嘻嘻……就是自己窥觊的小鲜肉,看的人真想扑倒啊! 傅云茵脑袋瓜就这么想着有的没的,浑然不知自己的视线直白又热呼。 直到抹着膏药的伤口不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疼,这才让她过热的眼神消失,蹙眉的嘶嘶嘶,直喊着疼。 卓子敬的动作顿时停下,疑惑的问:“很疼?” “嗯疼!” 他明明很轻了怎么还……看着面前这似花猫般的俏脸,他忽地轻笑了声。 “疼还打架?” 那随着笑而哼出的气息像拂面的羽毛般撩肤,让人痒的想挠挠。 傅云茵下意识的抬了手,却被挡着。 “别乱摸,脸上都是伤,想留疤?” “喔。” 傅云茵放下手,见他接着给自己抹药,又继续看着他,也说着:“楚千婷嘴欠,招人揍!” 卓子敬不是那种女孩子家家不能打架的古板思想,只是他到底意外傅云茵打架。 她模样秀气,气质沉静,给人的感觉就是道和煦的春风般平易近人,所以会有人跟她不和而闹到打架,他简直没能想像那画面。 不过这会不止打了,还朝对方放了狠话,用着那花猫脸吭嗤嗤哼唧唧的说着时,怎么看怎么可爱,瞧的他直忍着笑。 “你不知道楚千婷就特爱找我麻烦,感觉就是见不得我好一样,一次两次我都忍了,可这般三番两次的,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 “嗯,所以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意味,傅云茵傲娇的哼了声,“我有这么坏吗?” “顶多就是她嘴欠时再来一顿暴揍!” 卓子敬这下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手就这么一抖,压在了伤口上,疼的傅云茵哇哇叫。 “卓子敬你给我小力点!疼死我了!”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小力点!”卓子敬忙道歉,见她瞪着自己,一副想咬自己几口泄忿模样,赶紧转移焦点。 “楚千婷看来就不安份,我看妳以后少不了揍她,只是妳这武力值实在太差了,打个人也把自己弄成了花猫,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哼!你这是在损我?” 听着口气,还娇着呢,便又道:“等妳伤好了我教妳几招,准能不带伤的就把人给揍趴!” 你这么教我好吗? 都不怕我用在你身上啦! 傅云茵好笑的看着他,然后笑的一脸甜,“好哇!” 这话过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本是热络的气氛慢慢淡了下来,只于她乖巧抬首任他动作轻柔的为自己上药。 这一刻,彼此间洋溢了抹岁月静好之感,让人不自觉得保持着沉默,浸于其中。 傅云茵玫瑰花色般的粉嫩唇瓣微微勾起了抹弧度,露出了唇角旁那若隐若现的小梨窝。 秀致的面上满是甜笑,只看着一眼,便会不自觉得被感染。 只是这笑注意抛给瞎子看了。 卓子敬为怕适才那样弄疼她,只认真的帮她涂着药。 于是她这过于炽热的视线在这当下特别明显,令他那眉,微微动了动。 忍着。 卓子敬并不太喜欢这般被人一直盯着,可此时又不太忍心打破这股氛围,可又觉得两人这般似有些不太正常。 于是十几秒过去后,他突地道:“我面上有什么?这般盯着。”说着这话,他手上动作遽停,视线也一瞬看向她。 两人视线登时对在一块。 莫名的,谁也没说话。 静默的室内一时只余彼此的心跳声。 空气似凝结,微热的呼息成了此时的唯一,盈满鼻端,所闻尽是对方的味道。 沉默氛围染上暧昧。 渐炽的温度,明眸暗邃,眼神的变化随着视线的焦着,让人心跳无法自抑的加快。 傅云茵有些受不太了此时的氛围,面颊微温,呼吸随着心跳急促,眼神因心底陡升的羞意微闪。 忽地,他出声打破这似魔咒般的暧昧氛围。 “妳喜欢我?” 傅云茵心跳顿时因他这话漏了半拍,虽没说话,但那白嫩的面庞却是比先前更红了几分。 卓子敬唇瓣勾起了抹笑,酷冷面庞合着那似染上星辰般耀目的眼神,尽显一丝坏与痞意。 “想和我处对象?” 听着他这问话,傅云茵重生后想的就是和他重新来过,于是这会就没注意到他那痞笑中染带的不明意味。 她就想点头,应着他,却见他笑容忽地打住,面庞不仅恢复到先前的酷冷,甚至还透了抹冷淡,就这么将膏药搁在桌上。 “剩下的妳自己来,我去忙了。” 卓子敬就这么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她房间。 傅云茵瞪大了眼,一时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不是问着自己话吗? 怎么不待人回就走了呢? 这时的傅云茵浑然不知,若她能再仔细点,定能发现卓子敬是红着耳根离开的。 43.043高兴就想亲一下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见卓子敬俨然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丢下这话便回了房间, 傅云茵瞪着合上的门, 只差没把门给瞪穿。 她还以为他等着自己是想说什么, 结果却是…… 傅云茵觉得乍见他的喜悦立马遭受到一万点伤害! “叫妳住嘴是没听到吗陈玉萍!” “我就不能说说吧, 我也就说说……” “说说说,天天说,妳就不烦?” “好样的卓子辉,你……” “呜呜呜……” 小孩的哭声与争吵的话语, 不断自某个房室传了出来, 在廊道上,还在卓子敬门前的傅云茵, 此时就是不想听也全听了进去。 她有些傻眼。 听这激动的声量,老二一家不会是从饭厅回房后吵到现在吧?! 争吵话题三句不离自己, 傅云茵听的嘴角微抽。 她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才让陈玉萍这般掐着不放? 简直了…… 对于陈玉萍,傅云茵不说了解,但也明白性子, 可此时听着夫妻俩的吵架内容,只觉自己对她的认知再度被刷新。 傅云茵没好气的看了眼那不断传出争吵的房间, 后摇了摇头,直接回房休息。 与其生那无谓的闷气,她还不如抓紧时间歇息…… 可怜她这小身板, 明天还得继续上工唉! 一回房, 傅云茵正想换上睡衣, 房门便被敲响。 “茵茵,我是大嫂。” 因是打算睡了,傅云茵没点煤油灯,此时去应门时,忙说着:“大嫂等我一会,我点个灯。” “不用,别浪费,我就说会话就走。” 房门咿呀了声开启,王小宛将手中物塞给傅云茵也说着:“妳刚下乡又值农忙,这会就是得置办物品还得等农忙结束,嫂子想了想,便拿这副袖套给妳当见面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妳瞧不上欸。” 袖套洗的发白,上头有着一两个补丁,确实如王小宛所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送起人来,彼此不会有负担,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意。 傅云茵恰巧就是缺了袖套。 要知道穿长袖在这渐转夏日的天气里是酷热非常的,可不穿,太阳却是晒的人疼,如今有这袖套便也解决了她的问题,让她得以穿回短袖。 “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傅云茵没矫情的收下了袖套,王小宛又和她说了老二媳妇的习性,后让她不用多想,便不再打扰的离开。 将袖套搁于明日要穿的衣服上头,傅云茵躺在床上后,想着王小宛适才的话也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 很多事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一天下地太累,傅云茵没能想很久,困意袭来,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傅云茵仍是在张翠花的叫唤中醒来。 这会起床,傅云茵差点又倒回床上去。 浑身酸痛难忍,简直要命! 磨磨蹭蹭了许久,傅云茵终于穿好衣服并洗漱好去食堂吃饭。 到食堂时,依旧来晚。 所幸知晓又是落得半饱的状况,傅云茵出门前便开了一瓶爸爸让她带下乡的麦乳精。 那味道又香又浓还美味,她冲水泡了一杯,喝完满嘴香的想再来一杯。 可麦乳精是稀罕货,在不知何时能改善伙食下,吃一点少一点,也只能打住,将之锁进斗柜,赶紧上食堂吃饭。 她嘴巴还带着奶香,这会便是吃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早点,倒是还有滋有味。 用完早点,在去仓库的路上,便遇到了卓毅。 “叔,是我去的太晚吗?” “不是,今后妳不用去水田了,改去玉米地忙活,走吧,叔带妳去。” 三月天的农忙,正常都是下水田,可卓毅昨晚饭后遭自家婆娘一顿酸。 说他为人不厚道,说要关照,结果指了个什么工作,让人家吃个饭都手抖的扒不了饭,就连站起身也得扶着腰,让他给傅云茵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昨晚傅云茵的状况他也不是没看到,于是被婆娘这么一说,莫名心虚,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相比水田那种弯腰一整天的活,玉米地的活简直不要太轻松! “除杂草抓害虫时,若看到玉米果穗旁的腋芽还长出第二第三穗,记得要掰掉,懂吗?” 傅云茵看着卓毅手上的小小玉米,眨巴着眼。 这不是玉米笋吗? 没什么味道,可吃起来又脆又嫩…… “叔,掰掉的部份是不要了吗?” 见卓毅点头,傅云茵双眼一瞬并出了热度,正想问能不能带走,便听卓毅说着:“掰掉的妳集中放水缸旁的木桶,晚点便有打猪草的人捡去喂猪。” 听着卓毅的话看着他手指水缸方向,傅云茵顿时如消了气的皮球,纳纳问:“喂猪?人不能吃吗?” 简直暴殄天物!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落得喂猪下场,这不是粮食稀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吗? 怎么会是喂猪不喂人了呢? “妳要吃?” 玉米笋是为了让玉米正常生长下除去的副产物,这东西因为无法保存便也没法上缴,所以多是喂猪或是村民偷偷拿走…… “嗯!想吃。”听这话傅云茵就知有戏,忙点头。 卓毅本想说不行,可自家婆娘昨晚殷殷告切的话再度浮现脑海,以至他看着眼前友人女儿,只觉长得娇|小又瘦弱,俨然受了虐待被苛了食物般,眉头顿时皱了皱。 于是在傅云茵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说着:“想吃可以,但要偷偷拿,藏着带回家煮,不能去知青食堂,也不能让人知道,懂叔的意思吗?” 毕竟是属于生产大队的作物,即便知晓这事的人心照不宣,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傅云茵一开始还不太懂为什么不能去知青食堂煮,可却是明白这东西属于生产大队,拿了就算偷……便也明白,这事若让知青知晓,一个不小心说出,还真不知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便也点了头。 不过这时傅云茵也后知后觉得想起一件事。 卓毅是大山村生产大队第七大队长,若拿了玉米笋不就…… “叔,这会不会让你为难?” 见傅云茵为自己想,卓毅笑的和蔼。 “大山村哪户人家没吃过这东西呢,妳扔在木桶等喂猪的来捡,可在喂猪的人来捡前,早被其他人捡光了,所以偷偷带回去没差,可要小心,懂吗?” 当然,这只是暂时。 等众人一上车,傅云茵相信回去的路上定有人好奇各自买了什么,然后开了那话匣子。 卓四哥依旧准时到点。 傅云茵收回望向学校大钟的视线,怀疑起这人是不是身上安了只表,否则怎么这么准时? 众人也不磨叽,赶紧上了拖拉机回家。 车子行驶没多久,知青们便聊开。 内容果然如傅云茵所想,谈的尽是‘你买什么’、‘我花了多少钱’云云。 很快的,苏青便被问上了。 苏青去时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的和几名知青去下馆子,此时脚旁却是搁了只不知装了什么而鼓鼓的编织袋,让人好奇买了什么。 登时就有人问他:“苏知青,你这一袋看着还真满,都买了什么?” “也没买什么,就一些吃食跟日常用品。”苏青这话回的重点一句也无。 对于他这避重就轻的话,却有人依旧穷追不舍。 “镇上卖的东西比村内供销社多,不知道苏知青买了些什么吃食,透露一下,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呀!” 这人的脸皮厚度堪比水泥墙,不过苏青彷佛不在意般,“也没什么,就买了几个红枣糕,味道也不知和京市卖的一不一样……” “我本生也没什么爱好,就好这口甜食,说出来还怕你们笑呢。”他说着,舒朗的笑中还带了抹不好意思。 这年代这么苦,谁不爱那一口甜? 可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还是个貌不俗又生得高大俊朗的男人,这抹反差,一时令瞧着的知青们心里都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有的人觉得苏青这般坦承,着实可爱。 也有的人觉得,喜欢就喜欢,干麻说出来丢男人的脸。 当然,也有人从这话里辨别出,苏青家境好,不然哪买得起这要糕点票的点心呢? 下放的青年说好听点叫知识青年,可大多是在城市内找不到一份工,养不活自己,最后不得不下乡挣口饭吃。 这类人心思难免活络,不动声色的和苏青继续攀谈。 不过也不是大部份人都是这种心态,在听了苏青的话见他们聊了起来,就没加入那近似拍马屁的行列,而继续问着其知青。 一会忽地有人问了楚千婷。 “楚知青买了什么呢?” 44.044肉票食客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等众人一上车, 傅云茵相信回去的路上定有人好奇各自买了什么,然后开了那话匣子。 卓四哥依旧准时到点。 傅云茵收回望向学校大钟的视线, 怀疑起这人是不是身上安了只表,否则怎么这么准时? 众人也不磨叽,赶紧上了拖拉机回家。 车子行驶没多久, 知青们便聊开。 内容果然如傅云茵所想,谈的尽是‘你买什么’、‘我花了多少钱’云云。 很快的, 苏青便被问上了。 苏青去时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的和几名知青去下馆子, 此时脚旁却是搁了只不知装了什么而鼓鼓的编织袋,让人好奇买了什么。 登时就有人问他:“苏知青,你这一袋看着还真满, 都买了什么?” “也没买什么,就一些吃食跟日常用品。”苏青这话回的重点一句也无。 对于他这避重就轻的话,却有人依旧穷追不舍。 “镇上卖的东西比村内供销社多,不知道苏知青买了些什么吃食, 透露一下, 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呀!” 这人的脸皮厚度堪比水泥墙,不过苏青彷佛不在意般, “也没什么,就买了几个红枣糕,味道也不知和京市卖的一不一样……” “我本生也没什么爱好, 就好这口甜食, 说出来还怕你们笑呢。”他说着, 舒朗的笑中还带了抹不好意思。 这年代这么苦,谁不爱那一口甜? 可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还是个貌不俗又生得高大俊朗的男人,这抹反差,一时令瞧着的知青们心里都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有的人觉得苏青这般坦承,着实可爱。 也有的人觉得,喜欢就喜欢,干麻说出来丢男人的脸。 当然,也有人从这话里辨别出,苏青家境好,不然哪买得起这要糕点票的点心呢? 下放的青年说好听点叫知识青年,可大多是在城市内找不到一份工,养不活自己,最后不得不下乡挣口饭吃。 这类人心思难免活络,不动声色的和苏青继续攀谈。 不过也不是大部份人都是这种心态,在听了苏青的话见他们聊了起来,就没加入那近似拍马屁的行列,而继续问着其知青。 一会忽地有人问了楚千婷。 “楚知青买了什么呢?” 楚千婷家里兄弟姐妹多,即便下乡那时爹妈给她塞了些钱与票,可那些也只够她勉强吃到年底,然后等年末分工分所挣的粮与钱。 可现在这钱因玉米笋事件扣一半,剩下一半还得跟其他知青一起付担食堂损坏费用,如此下来还剩下什么? 她根本就不敢乱花钱,所以搁在腿旁的编织袋,里头只有必要性的生活用品与之后去邮局领的家信罢了。 便只道着:“没买什么,就日常用品而已。” 这里谁不是趁这趟买了日常用品呢,只是像楚千婷这袋扁扁的,还真是没有。 “嗤!我看是穷的没钱买呀!” “妳──”楚千婷被这取笑给涨红了脸,恼怒的瞪着对方,一双似水般的明亮眸子只差没喷出火星。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的自讨没趣。 于是这般识相的当下,该知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哼了声,头一转便着身旁人道:“傅知青,妳这趟可买了什么了?我记得妳没提着篮子呀。” 这梁金秀的记性可真好…… 傅云茵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显,脸不红气不喘的用副食品店贩售员说的那套说着。 “我买了点鸡爪……” 她才刚起了头,啥都还没说呢,梁金秀便怪叫了起来。 “鸡爪?!妳居然买了鸡爪?那不是也要肉票吗?妳……简直浪费!”梁金秀瞪大了眼,一副妳咋这么不懂事的模样,好似那肉票那钱花的是她的般。 傅云茵听的只想笑,面上却是露出纳闷之色,“浪费吗?” “贩售员说我脸伤成这样,吃鸡爪可以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所以我就试试喽。”说这话时,她神情就似那吃米不知米价的无知少女。 “妳明明看着精明,怎么这么好骗?那种边角料通常没人要,贩售员一定是看妳面生又年轻不懂事,才……” 身为当事者都不愤怒了,梁金秀却是一副愤愤不平样,不知道始末的,还以为亏的是她呢。 傅云茵不知梁金秀是以什么心理在说这些话,总之她是不爱听,便也摆了摆手,“买都买了,没关系的。” “妳……”梁金秀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惹闷了一肚子气,憋了许久,这才长叹了声。 “唉!好吧,都买了就算了,不过下次妳要再去买肉的话,记得叫上我,我有空一定陪妳去,省得妳被骗了!” 这话说的满是拳拳关爱,让人乍听之下,只觉真是位好心人。 然而这世上真有这般没由来的好心与不求回报吗? 或许是有的,但以傅云茵对梁金秀的认知,可知这人可不是这般。 梁金秀看似好心,实际是个以好心名堂行挟恩图报之人。 意思就是,知道妳口袋有闲钱余粮这等价值,便打着帮衬名义,也不管妳是不是愿意让帮,就以帮了妳等名义蹭白食了。 傅云茵郁闷。 她这么低调,为什么还跟上辈子一样被惦记了呢? 傅云茵着实不明白,也着实不想理会这种人,便没回梁金秀这句话,只转头,学着他人问的方式,对身旁的汤晓红说着:“汤知青在镇上买了什么呢?” 除了新来的知青因初来乍到缺东少西而买了许多东西,老几届的,比如汤晓红这种下放村子近快三年的知青,基本上没什么好买的。 只是农村也就那样,平时只能下地干活,还真没地方去,所以一有这个机会到镇上,哪怕不买东西,也会愿意一同前来晃晃,凑个热闹。 要是搁平时,汤晓红还真就是逛逛,可近来天气越来越热,蚊子多的让人烦躁,在没有蚊帐下,清凉油跟风油精倒是最好的选择。 “我买了风油精,最近蚊子太多了。” 春天热燥,土胚屋子又潮又闷,不开窗,让人难受,开窗,注定得饱受蚊子骚扰一整晚,傅云茵以前深有体验,这时不免有些同情,就说着:“薰过艾草了吗?” 汤晓红摇头。 “妳弄点晒干,装在盆子内去屋内烧着薰下,蚊子就会少些。” “真有用吗?” 见傅云茵点头,汤晓红犹疑了下,才问:“嗯……那种草长什么样子?” 傅云茵被她这问题给愣住。 “端午节会用来挂在大门那种草知道吗?”见汤晓红摇头,傅云茵微囧,可这会也不好形容艾草的模样,只好道:“这样好了,我有看到时帮妳摘点?” 还没等汤晓红应声,一旁的梁金秀笑眯眯说着:“真像傅知青说的这般好用的话,也给我摘点。” 傅云茵:……。妳以为妳谁呀,说帮妳摘就帮妳摘?! 傅云茵正想怼回去,汤晓红却是比她早一步出声。 “梁知青,傅知青可没欠妳。” “那她就欠妳啦?”梁金秀没好气道。 “妳……” “是呀,我就是欠了汤知青来着,那次她帮我挡住熊灵,这事妳忘了?”傅云茵提醒的说着,话语透着疏离。 “梁知青那时不是也在场上,我记得妳躲着看戏呢。” 当时场面火爆,大多是扭打在一块,于是躲在一旁看戏的梁金秀便显得特别打眼。 一名男知青登时笑了出来。 “妳就拉倒吧梁知青,没帮着人家,装什么熟呢?” 梁金秀是什么性子,老几届知青们都知道,自然知晓打着什么主意。 所以这话一落,梁金秀有种脑中想法被捅了出来的恼火感,那经过农忙而晒的微黑面庞,顿时因涨红而深了几许,人也如泼妇般叉着腰怒声:“关你屁事呀陈知青!” “敢情的,那时你帮了傅知青了?” 陈知青嗤笑了声,“我是没帮,但我可没妳这般厚脸皮,现在,不过就是看不惯妳这般行迳才说上两句,怎么,妳还气上了?” “你──” 这两人一向不对盘,三五句话定能喷出火星子来,虽不至于掐起架,可都坐在一车子上,谁想听着骂回去? 旁的知青连忙劝和。 只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梁金秀依旧不爽的叫骂着,陈知青则是冷嘲热讽的怼了回去,一时间拖拉机后座上热闹非凡,让劝着的人最后也懒得劝了。 汤晓红与傅云茵两对视了眼,均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无奈。 她俩并没有为陈知青说话,只因梁金秀是那种人家越说便越斗又勇的战斗机,所以这时只能承了陈知青的情,改日再谢。 于是在这吵吵闹闹下,一到大山村,知青们无不像逃命般赶紧下车,好让耳根清静。 傅云茵和汤晓红道别后,一回家便找张翠花。 “婶!跟妳借着灶房! 许是天气热,灶房因为煮食温度也偏高,这会面团已比适才涨大了不少。 傅云茵戳了下光滑的表面,两指头挟起面团揉了下手感,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锅子开始对面团又揉又甩打。 一会,她便一手面团一手菜刀,在水滚的锅前,麻利的削面下锅。 已是开始忙着晚饭的张翠花,见傅云茵手脚麻利动作老练,显然平时没少做这些时,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 “茵茵真能干,在家里时是不是也常做饭呢?” 傅云茵削面的动作顿了下,应了声‘对’,复又继续动作。 她对张翠花说了谎。 有爸爸哥哥宠着,她自幼到大没下过几次灶房。 基本上,她是个不会烧柴做饭的人。 可现在为什么会,且特么会烹调料理,无非是上辈子的机遇罢了。 上辈子她因为家人宠,根本什么事都不用干也不会干,活的像公主一样。 45.045真心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当然问的人大多是昨日不在现场的知青, 说的多是昨晚在场且还面上挂彩的人。 随着讨论声, 场上很快便而径渭分明起来。 “苏知青!你不知道昨天傅知青多么可恶!明明就是私自藏了玉米笋还死不说,非要闹到大队长跟村长村支书他们来时, 才说她有拿!你说她可不可恶!?” “而这样就算了, 她既然知道玉米笋可以拿回去吃,为什么不跟大家说?也不拿来食堂这改善大家的伙食,就这么一个人独享,她良心过的去吗?” “就因傅知青这样闹, 我跟千婷伤成这样了, 你看看我俩的伤,到现在还疼着……” “也因为这事, 村支书要扣我俩的钱,还得赔上食堂损坏的器物, 这扣来扣去让我们明年怎么活?你说她这人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苏青一来便被熊灵逮着,balabala的抱怨傅云茵如何,听的他面上笑容差点崩裂。 这事虽是昨日发生,可早已传的绘声绘影,整个事件经过如何, 他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底自是门清。 所以面对熊灵单方面的毁谤, 他不止没搭话, 甚至连面上的笑也敛住, 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与楚千婷, 若有所思。 熊灵脑子直,只顾着自我感受与表现,自然没发现到平时待人亲和的苏青,此时态度冷淡。 她没发现到,楚千婷却是发现到了。 楚千婷立即扯了扯熊灵的手,说着:“别说了,事情都过了……” “可我就是不满呀!”熊灵不愧姓熊,适才和苏青说的抱怨话,再次让她义愤填膺,令她问着:“妳别跟我说妳不在意!不会不满!” “我……” 楚千婷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与不会不满? 现在只要一想起傅云茵,都能让她气愤的浑身发抖! 可在苏青面前,她只能表现自己的无辜与肚量,握紧拳头,极力的克制自己。 “这事已是告一段落,不管村支书处理这事的结果如何,事实又是如何,我我我……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省得又有事。”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也委屈,顺道给苏青上眼药。 若是一般人,或许就会因楚千婷这一席话觉得,村支书在处理这事时,态度并没有想像中的公平,且可能因为后续的议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苏青并非普通人。 他出生于首都京市,家里代代从军,根正苗红军N代,攀附的人不少,自然也见多了各种手段。 像楚千婷这种性子的人,他遇过也见过,所以明白她话里背后藏的真正用意。 不过他为人处事中庸,在没有涉及自身并危害到自己时,并不会对事物做出批判或拒绝往来的行为。 便也顺着楚千婷的话,四两拨千金的应了句,“楚知青能这么想就好了。” 楚千婷闻言,面色顿僵。 她以为苏青会在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下说些什么,却不料没有,反而将她给堵死…… 而堵死的不止有她,还有熊灵那一根筋的傻货! “也是,既然楚知青这么想,苏知青也认为是这样,那我……就是不甘心也只能自认倒楣!”熊灵闷声说着。 说的天大委屈似的! 傅云茵刚来便听熊灵说着这些话,只觉让人生气也好笑。 苏青眼尖的发现傅云茵到来,见她白皙的面上有着好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视线不禁瞥了楚千婷一眼。 楚千婷面上抓痕不多,就两三道。 可也就是这么一比,才让人有有种楚千婷是故意往傅云茵面上挠的直视感! 容貌对女孩子有多重要,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知道,楚千婷这般还真是……苏青莫名的对楚千婷生了抹不喜。 这股情绪来的莫名也很轻很淡,苏青一时没发现源自于什么,只走向傅云茵,看着她说着:“妳这伤怕是会留疤,等会到镇上时,要不要顺便去卫生所拿个药?” 傅云茵见苏青是从楚千婷跟熊灵那走过来的,便只应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关心。”就没与他多说的,迳自走向汤晓红。 “汤知青。” 汤晓红和几名知青站在一起,这会听到傅云茵的叫唤,逐转头看向她。 “昨天谢谢帮忙。” “没事。”汤晓红说着,看着傅云茵面上伤痕,语气带上不悦,“我看楚知青就是故意朝妳脸上下手,妳这脸还真是……” 汤晓红这一说,旁的知青这会也注意到傅云茵面上的抓痕之多,简直就是故意挠的,也附和的说了楚千婷几句。 这几名知青是真替她抱不平还是形势如此,傅云茵没去深想,只说着:“昨天若没你们绊住熊灵,我怕是要一打二,落得不止脸上抓痕……总之谢谢你们。” “别客气,遇上这事那怕是路人都会帮忙的。” “就是!傅知青,别跟我们客气了。” “真是想谢的话,以后有玉米笋就给我们一些吧……”说这话的女知青不说虚话,直接讨要的行迳让正想着怎么道谢又不至于被人惦记的傅云茵听了,登时觉得这要求解决她烦恼的问题。 这年代但凡有点吃食都得藏着掩着,省得遭人惦记! 玉米笋就是个最好例子! “没问题,休假日结束后我给大家带上。” “真的!?”女知青本也是说说,没想到傅云茵居然会答应,喜上眉梢的说着:“可以的话多拿些吧,那东西可好吃了!” 对于这名女知青的得寸进尺,一旁的男知青忙扯她手,“童林妳……傅知青有拿就好,妳别让人家为难。” 这名男知青是童林的对象,这会这么一说,童林也没再过份,只嘟嚷了声,“我就说说咩!” “我看状况带吧,玉米笋也不是天天有。” “好!” 在他们说话的这当口,卓四哥恰好踩在时间点到来,此时正么喝着知青们赶紧上车出发。 拖拉机的位置有限,早跟卓四哥说好的都有位置坐,至于临时来的,比如熊灵就被丢下。 “我还要载生产队的东西,妳没提早说不准上车!”卓四哥有任务要身,拖拉机一发动,直接扬尘而去,完全不理会又叫又囔的熊灵。 熊灵脑子直人又霸道,谁都不想没事找事,自然没人为她说上话。 于是这会车后座位上的楚千婷就显得特别打眼。 她不是和熊灵不错吗? 怎么适才没帮熊灵说话呢? 众人不免觉得奇怪,于是看向楚千婷的视线不禁带上了异样。 楚千婷被看的只觉煎熬,忍了许久,最后只好跟苏青搭话。 于是她这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更奇怪了。 傅云茵只瞥了眼楚千婷,没理会的看着风景,听着汤晓红和其他知青说话。 去镇上搭牛车驴车要半小时左右,坐拖拉机则约十多分钟。 拖拉机进入镇上一会便停在小学门口。 学校大门有个钟,卓四哥看着时间,和众人说着:“现在快九点了,下午两点前到这里集合,超过时间的就自己走回去!” 新来的知青对镇上不熟,自然是跟着其他知青。 于是几名知青很快便分成了好几组,有的下馆子有的去书店或是邮局与供销社。 傅云茵想去邮局给家人写信,便跟了两名知青一块儿走。 到邮局时,小猫两三只,傅云茵拿出证明,领了信件与包裹。 那封信微鼓,傅云茵上辈子傻傻的在这拆过,于是厚厚的一沓票与钱便这么摊在两名知青眼下。 虽说钱跟票并未遭这两名知青惦记,可之后两人的殷勤劲却是让人完全受不了,所以这会她便没拆信的直接收入贴身兜内。 至于包裹,她也不想拆,便自书包内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她这动作落在两名知青眼里着实奇怪。 “傅知青,妳不拆包裹看看里面有没有信吗?我家人给我寄东西时,里面都会塞信的。” 听了这话,傅云茵突然意识到一点,哪有人上邮局领完信跟包裹后,不拆的就回信了呢? 于是傅云茵拆了包裹。 里头都是些吃食,不过旁倒是有封被压皱的信。 傅云茵还真忘了包裹内有封信,所以这会就连信里写了些什么也没印象。 她立马将信拆开,待至看完时,心里也涌了上了抹伤怀。 这下弄好时,见泡着鸡爪的水有些污浊,便换了水又拿了块布清理着鸡爪缝,嗯……她虽没有很深的洁癖,可爪子踩地,谁知道上头有没有鸡屎呢? 不清理于心难安欸…… 待她处理好鸡爪清洗好其他边角料,见卤水从原本的六碗水收敛至三碗,立即将配料切一切,再起了一口热锅。 肥猪肉在这会体现出它的良好价值。 傅云茵从上头切下一块白肉,丢进冒着阵阵热烟的锅内,便听‘嗤’了声,一道热气腾起,肥滋滋的白肉也慢慢化成了一小滩油。 傅云茵拿铲子匀开。 猪油一会便沾满锅,切好的葱姜蒜与辣椒一下锅,油水四溅,傅云茵手背猝不及防的被喷了下,疼的皱了眉。 不过这会哪管其他,赶紧下着花椒粒与胡椒粒进去拌炒。 配料一会便涌起了股浓厚味道,一股辛香味四溢,略呛的气味一入鼻,傅云茵差点没被呛的打了个喷嚏。 她忙忍住,手中铲子不住拌炒,见香味整个出来时,立马加了些用酒。 用酒甫一下去,整个锅子顿时如点燃了般,腾起了一股火焰。 一旁看着的张翠花哪曾看人家这样煮菜的,见这大火,若不是傅云茵依旧老神在在的站那儿炒着菜,准是吓得拿水泼了过去。 张翠花的想法,背对她的傅云茵自然不知。 这会见火焰随着酒精挥发渐熄,下锅的酱油与糖便用铲子和了和。 待糖化开也炒至焦香,处理好的鸡爪边角料下锅,拌炒至色浓汁稠,每只鸡爪子皆上了色,尽显油光红亮时,这才添了水并将那已收敛至剩下两碗水的卤水一同加入锅内。 46.046全武行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7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好!”傅云茵喜滋滋的应和。 两人就着惨淡的月色往回家的路上行走。 长腿的他, 步伐有些快。 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的她,不用说,就是个短腿,跟在他后方,两步并三步, 一会便喘吁吁。 “走慢点, 我跟不上呼呼……”傅云茵还是开了口。 卓子敬步伐微微顿了下,也没看她,步伐却是慢了下来。 傅云茵喜滋滋的跟上, 且是走在他身旁,仰着头, 窥了他一眼。 谁知他却是突地看了过来。 傅云茵有种现行犯被抓包的感脚, 还不等她心底冒出尴尬, 整个人便因他那双因月色笼罩而显得迷离又冰冷的眼神给愣住。 “妳怎么会住我家?” 傅云茵的愣神因这句话拉回。 他是为了这事儿才给自己冷眼? “婶子没和你说吗?” 见他眸子里的冷意因她这话退了些, 还真是这般时,傅云茵心底有些不太高兴。 这么高的防备心是怎么回事? 以前可没有啊喂! “我住你家, 是因为我这小胳膊的别人看不上, 你爸好心收留我,不然我没地方落脚了。”傅云茵只口不提她爸年幼帮了大队长的事,只因这种话说出来,哪怕她没那意思,也会让人生了抹挟恩图报的直视感。 然而便是她不说, 卓子敬却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来前, 他妈早已跟他说了两种版本, 一种是他爸年幼时受到傅云茵她爸的帮助,另一种便是今日村民没人愿意收留她,然后他爸佛心来着。 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问? 他会这般,无非是下午才见到的人,现在就住进了家里,那怕理由再充足,也会感到怪异。 而也显然的,他这问题是一时情绪,也可说是人对于不合理的事所起的防备心,于是在见了她后才会问,也在得了答案时,突然觉得自己给人家冷眼不厚道。 “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罢了。”他解释了一句。 退去锐利的眉眼剩下了平和,可瞅着他侧脸的傅云茵却是觉得,现在的他,除了年少的桀骜不驯外,还有着因陌生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酷冷。 和上辈子遇到他时,两人相处的状况……简直差太多了。 怎么回事? 是因为太早认识吗? 还是……还没喜欢上她的关系? 这时的傅云茵也不想想,这才第一天见到的人,怎么会喜欢? 就是有好感,还是陌生人唉! 当然,傅云茵也很快便发现到这点,逐给自己打气:别急别急!慢慢来,细水长流,都住家里了,跑不掉嗯哼! “对了,今天那山岩可高了,你就这么跳下来,不害怕吗?”傅云茵试着找话题,拉进彼此距离。 “高?还好吧。” 身为一个男人,即便是怕,也不会说出来,且跳下去的当下,是瞬息间的事,丁点感受都未冒出,一切就结束了,哪会有害怕? 更别说这年纪正处于浑身是胆的年纪,字典里可没有怕与不敢。 卓子敬逐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女孩子才害怕。” 得了,这是嘲上她了? 不过那种事,她还真干不来呢,便也没反驳,只轻哼了声,惹来他的轻笑,又问着:“那溪水挺冷的,你坠进去时,不冷吗?” “不冷。” “你骗我,我被淋的都发抖!” 想到那时的画面与她尖叫的模样,卓子敬有些不厚道的笑了声,见她瞪了过来,忙说,“呃……那时真对不起了。” “没事,你也不知道下面有人。” 这开脱的话,倒让人意外,卓子敬本以为她说这事是兴师问罪呢,却不料不是。 他不禁看了她一眼。 少女姣美的面庞被月色染上了层盈润色泽,明媚又灿烂的笑里,一双染上喜悦的凤眼弯弯,似水般的眸子,婆娑流转着一层细碎光华。 清风拂面,带动了她鬓旁碎发,她随手捋于耳后,毫无遮挡的白嫩耳垂便这么曝露在他目光下,惹人就想伸手捏捏是什么触感…… “怎么了?”傅云茵被他这锐利又炙热的目光看的面上发热,连忙出声并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这一声如划破魔咒般,让卓子敬回了神也打住了奇怪的想法。 “没东西。”他说着。 不知是夜太深太沉,随晚风而来的嗓音之轻,似那拂向耳畔的沙哑喃语,让人听之,心口莫名一酥。 傅云茵:……我的耳朵阿……要怀孕了肿么破?! 两人回到家时,意外的看到张翠花等着他们。 “这么晚了,妈怎么还没睡?”卓子敬有些讶异,他妈可是家里最早睡的人,现在居然还未睡。 张翠花白了儿子一眼,“茵茵第一天到大山村,妈不是担心着她吗?” “抱歉回来晚了。”傅云茵歉疚道。 “我长这么大也没看妳担心过我。” 本还想说什么的张翠花,听儿子抱怨囔声,登时没好气回:“你别把人家打的满地找牙我就感谢天地了还担心?” 小儿子什么德性她这做妈的会不知? 村里出名的浑不吝,二流子,没少让她拿棍子揍! “妳还是我亲妈吗?”卓子敬立马手贴胸,一副捧心做我很受伤样。 “我一定是捡来的!” 这搞笑动作与言语,看的傅云茵忍俊不禁,只觉这时的他还真是可爱! “捡你丫的!给老娘滚去灶房装热水去卫生间。” “这么热的天气洗什么热水……” “说让你洗了吗?是给茵茵洗的!她大老远的下乡,这会洗上热水澡,晚上定能睡的舒服!” 闻言,傅云茵很是感动。 “婶……” “去拿衣服洗澡吧,婶先去睡了。”张翠花说着直打着呵欠,“明早叫妳,不然怕妳第一天下地会睡过头。” 傅云茵直点头,也道谢。 “别再这么客气的直道谢了茵茵,不然显得见外,好了,婶困,妳赶紧去洗洗睡了。” 春耕的农忙,傅云茵经历过,应声说好,也不担搁时间,赶紧洗了澡,上床睡觉。 至于未整理完的行李……只能推到壁旁,等有空再整。 热水澡很有效,傅云茵一觉到天亮,张翠花前来叫她起床时,魂还在黑甜梦乡。 不过她没有赖床,立马在第一时间醒来,换下睡衣,穿上长袖汗衫与黑长裤,赶紧洗漱,争取早点到食堂。 别看昨晚知青们等人到才开饭,那只有欢迎新人时才如此。 平时无等人,到了就吃,便也成了早去的人还能吃到未分完的配菜,得了个饱,而晚去的人便没了,只一份定额口粮。 意思就是,所有煮好的食物都会一人一份的分好在碗里,至于未分完的便会放在餐桌上,先抢先赢。 傅云茵动作很快,可便是她快,也架不住卓家人一早的招呼。 卓家人不懂知青食堂的弯弯道道,这会见面生的女孩在这洗漱,显然是昨晚晚饭时,父母提及住进家里的女知青,便也打了声招呼或是客气的说上两句话。 于是这么一人一句,待傅云茵去到食堂时,果然菜盘子上只剩下菜汁。 心底叹了声,直接拿了一碗粥与一碗菜,挑了个座位坐下。 稀的没几粒米的蕃薯粥,两口吃不出味道的菜叶,傅云茵吃东西便是速度慢,一会便也解决。 只得了半饱的肚子让她扁了嘴,拿着空碗去洗,一旁便有人和她说着:“傅知青,大队长让我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去领工具的仓库那。” “大老远就闻着那又香又辣的味道,旁人还打趣我呢,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馋死我了这味道!” 回来的儿子接二连三的问着,张翠花将手上这盘腾着呛辣热气的爆炒猪肝一搁桌面,很成功的吸引住所有人目光。 “茵茵弄了些猪下水,味道可香了!”张翠花说着,见傅云茵这时也走了进来,赶紧道:“妈瞧着她弄的这些太多吃不完,就厚着脸皮让她和我们一块吃了。” “婶那儿的话,茵茵才是占了便宜,跟你们蹭个白米饭吃吃呢。” 凉拌粉肝早已上桌,张翠花见傅云茵把饺子也给端上来,眉头微蹙,“这饺子妳留着晚上吃,别再拿上桌了,大伙够吃呢。” “饺子我已是留了一份,这些算是这阵子受大家照顾,给大家尝尝个味道,不碍事的。”肉只有半块,傅云茵能包上三十个饺子,全靠韭菜跟猪肝撑着,便给众人解释用料没那么多肉,安他们的心。 众人听了,还真没那么在意了。 第一,猪下水这东西不是人人爱;第二,以傅云茵初来乍到的知青身份,不可能去玉米地,所以她能在这农忙时没下水田忙活,真的是受到卓毅的特别照顾。 所以当傅云茵拿着未用过的筷子给众人分着饺子,一人得一粒时,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卓家除了老二在国营工厂上班,老二媳妇今日带孩子回娘家,老三因当兵不在,一口子这会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韭菜饺子。 皮薄料扎实,咬一口满是韭菜猪肉的鲜香汁液,嚼着时,猪肝特有的粉嫩感伴于其中,令饺子吃起来又多了道绵密的层次感。 47.047好个大尾巴狼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7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两人各怀心事, 一路到下车, 诡异的未曾再说上半句话。 申省的火车站在别的市,要去江北市得坐上五小时的长途汽车,随后转搭一小时左右的牛车或驴车, 才会到大山村。 经这一番折腾, 饶是傅云茵精神还不错, 这会也蔫了吧唧。 跟她一样的还有楚千婷及另外四名知青。 今年到大山村的知青共有六人, 村支书确认身份后,让人去喊大队长前来领人, 也趁着这空档和几人说着:“村里的知青不多, 所以没有盖知青宿舍。” “你们会和先前来的知青一样, 和村民一块儿住,且做为居住费用,挣的工分在年底发粮时,拨1%做为房租贴补。” 听到这消息, 六人里除了傅云茵,无不愕然。 这年代多是单位分发的家属院, 无需耗费什么, 知青宿舍想必也是这样,怎么这里就……以一年1%做为房租费用折抵还可以接受,只是跟村民一块儿住, 没问题吗? 这问题当即被问了出来。 许是这问题被问了很多次, 村支书眼皮都没抬的回:“比你们早来的知青都住的好好的, 没有问题!” 对于这斩钉截铁般的回答, 众知青们一时默然。 不过下一息又有人问:“管伙食吗?” “不管。” 几人张了张唇,有些不敢置信。 “那我们去哪吃饭?” “食堂。” 见个个嫩的跟葱似的青年茫然的看着自己,村支书一反先前的言简意赅,耐心解释,“咱村在自留地发还后就不再吃大锅饭了,所以这空下来的食堂便划为知青造饭的地方。” “村里知青都在那造饭,详细等你们大队长领你们时,他会告诉你们。” 村支书话一落,便见一名戴草帽的黝黑汉子走了进来。 “村支书,您找我?” “对。” 村支书应了这声,喊了两个人名,对他俩人说着:“这人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也是你们今后的大队长,有什么事或问题都可以找他,现在跟他一起走吧,他会安排你们住的地方。” 这话才刚说完,还不待人走,又一人走了进来。 那个是头发眉毛都花白的老汉,村支书一见他,又喊了个知青名字,便指着老汉和知青说:“他是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你归于第三大队,跟他走吧。” 被点名的四名知青,很快的便和自己的大队长走了,村支书看着剩下的知青,心里嘀咕着第七队的大队长怎么还没来? 正想着,便见一名满腿泥巴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村支书也不等对方开口,直道:“卓毅,这三名知青你队的,把人带走吧。” 话落,头一转,对三人介绍,“这人是第七大队的大队长,今后你们归他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卓毅站在屋外看着屋内三个新来的知青,充足的阳光令他得以将三人样貌身形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他那皱起的浓眉很快的便成了苦大愁深样。 这一个塞一个的脸白肤嫩、胳膊细小,能干得了活吗? 卓毅有些头疼,可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村支书早和他说过今年下放知青三人要划在他队上……他忘了这事,所以现在得苦逼的挨家挨户上门……不对,现在农忙,大伙都去田里,他只能去田里挨个问有人愿不愿意收留新来的知青。 于是让三人上了他开来的拖拉机,将人载去食堂待着,这才去问人。 不过他前脚才踏出食堂门,一名知青却是后脚跟了上来。 “大队长等等!” 楚千婷忙将那被她捏的有点烂皱的书信拿出,递给卓毅。 卓毅疑惑的接过。 紧皱的眉头,随着阅读信件内容而慢慢松开。 “妳爸爸现在呢?”他问,口气关怀。 信,楚千婷看过,可那时当下正心虚着,哪敢再和傅云茵搭话、了解她爸爸怎么了呢,这会听大队长问及,只能怪自己那时蠢了没问。 可这时再怪罪自己,不如先糊弄过去才是! “爸爸在京市。” 傅云茵在自我介绍时,说她来自京市,楚千婷这么回,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 可这没问题的话,落在卓毅耳里,就有问题了。 信里虽没提及什么,可子女不留在身旁反而是送下乡还带了封拖关照的信……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自然嗅出里头猫腻。 怕是出了事才如此。 只是身为女儿怎么会…… 如果早早下乡,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便也说的过去。 卓毅想着,便说:“嗯,既然妳爸爸将妳托我照顾了,叔会做到,妳就放心吧。” “待会叔就让妳婶子整个房间出来,妳之后在叔那儿住……”话至一半,发现自己都没问过人家是不是愿意就专|制了一切,忙问:“妳愿意住叔这吗?不愿意就……” 楚千婷躁动不安的心,听到这席话,整个都稳了,怒放了。 不愿意住他家?! 怎么可能! 来食堂的路上,大队长载着她们将第七大队所属范围晃上一圈,在无数土坯房衬托下,她自是惦记上大队长家。 大队长家是青砖瓦房! 整个大山村数都数的出来的青砖瓦房! 住那儿她怎么会不愿意! “叔,我愿意!”她忙不迭的说。 “那就好。”卓毅放了心,也于这时发现,聊了这么会还不知儿时玩伴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便问着:“叔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妳呢。” 楚千婷正处于被馅饼砸中的晕爽中,想也没想便说:“千婷或婷婷,叔这般唤便行了。” “喔千婷跟婷……”卓毅突然止了声。 也皱了眉。 他记忆力不错,三名知青叫啥姓啥都知道,所以千婷这名字自然知道姓什么。 儿时玩伴姓傅非楚啊! 卓毅纳闷,只是务农了一辈子的他,心性是纯朴的,并未将这事往对方是拿着友人信来骗他的方向去想,只问着,“妳爸不是姓傅吗,妳怎么姓楚了呢?” 楚千婷心里咯噔了声,暗叫了声糟。 捡到信时,光顾着打主意,怎么就忘了这事了?! “我、我……我……”她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牙一咬,“舅舅没孩子,我妈跟我爸商量,便将我过继给舅舅,我的姓才会……” 有了这开头,之后编起谎言眼不带眨。 且还面色微白,咬了咬唇,委屈的说着,“只是我舅舅出了意外,舅妈嫌弃我……我只能回家,可回家没多久就下乡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又俐落顺畅,非切身经历之人,如何说的出? 卓毅本就只是纳闷非怀疑,听了这话后拍了拍她肩,聊表安慰。 “叔懂,叔不过是纳闷问问,没别的意思。” 意思是……没事了!? 楚千婷惊讶,没想到借用表妹一家状况加以乱掰,居然蒙混过关…… “傻孩子,好了,叔先去忙,待会再领妳回家。”卓毅说着这话也揉了她头,便开着拖拉机离开。 站在原地的楚千婷,有种不真实之感。 而这股感觉直到她进入食堂,见着坐于边上的傅云茵,这才慢慢消退。 傅云茵见楚千婷进来,唇角不自觉得勾起了抹嘲讽。 坐于她对面的,同是新来的知青苏青。 此时见傅云茵这副神情,有些不明白他适才那话有什么问题了,否则人家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 “傅知青,我的话有问题吗?”苏青问。 “啊?” “呃妳刚刚……”那笑有些敌意呢。 苏青虽没说出后面的话,可傅云茵还是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不是对你。”她笑了笑,不多解释,将最后一口干粮合着水吃下,见楚千婷坐在自己旁边,便晃了晃空空如也的保温杯。 “我去灶房看看有没有水可装。”说着,当是没看到楚千婷微僵的面色,只歉意微笑,便起身去食堂后方。 灶房有些水,不过傅云茵没有用,因为那水定是从灶房后门那口井打的。 井水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她以前喝不来,现在更不用说,便也拿起一旁的空桶,推开了后门,掠过一旁深井,沿着半腰高的竹篱笆,依着记忆走去山涧溪水地。 那地方还是卓子敬知晓她喝不来井水时,带她去的。 只是她懒,卓子敬疼她,于是提山涧水的事,到最后便成了他的任务。 想起以前的事,点点滴滴于现在都成了甜,她唇角不禁勾了抹笑,心情好的差点没起哼歌。 大山村背靠大锥山,前横弯月江,食堂的位置刚好在大锥山下,离山涧那地儿并不远,傅云茵走约十分钟便到。 偌大山岩若两层楼高,山涧水自岩石缝隙蜿蜒淌落,汇聚成底下清澈见底的深潭,小鱼小虾或游或爬的窜游其中,潺潺流水入耳舒心,淡淡微风拂来,因行走骄阳下而热意满身的不适,微微消散了些。 48.048无时无刻就…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笑死我了!” 从溪底游了上来的卓子敬, 甫一出水面便是听到一连串的笑声与那让人愤怒的狗字, 登时大骂:“糙你的落水狗, 闭嘴!” 傅云茵听着对话,整颗心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狂跳。 她立马抹开面上水,看向潭中载浮载沉的人── 一头长短适中的发被他粗鲁的拂往后面,尽飞的水滴,饱满的天庭底下,眉眼里满满是这年纪特有的桀骜与轻狂…… 真是那个傻瓜! 只是比起最后一见的年老模样, 这时的他还真是年轻……也稚嫩。 1974年,他才十八十九岁吧? 卓子敬抹了把脸,目光一瞬看向岸边的人, 若剑刃似的眉顿拧,随即游了过去, 也喊着:“宋武, 把我的衣服丢下来!” 这话一落,傅云茵这才意识到他没有穿衣服! 她想移开视线,可却被他那矫健的泳姿给吸引注目光,待他整个人自水底起来,哗啦的水声下, 麦色肌肤肌理分明,长腿劲腰八块肌,性感的让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不过视线再往下……立马羞的移开视线。 卓子敬见这淋成落汤鸡的女孩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着自己, 白皙面庞蹭了抹粉, 随即别过脸时, 视线登时朝着她适才看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他挑了眉。 裤子贴的如第二层皮肤,不可言说的地方还…… 卧槽这么流氓! 他面上微晒,可头一抬,见那面生的女孩羞的耳根都红了却没离开,莫名觉得好玩,神差鬼使的便朝她喊:“好看吗女流氓!” 傅云茵被他这话给臊的慌。 满面通红间,也突地发现,她似乎忘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这年纪的卓子敬,是个浑不吝的混蛋,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啊喂! “和谁说话呢敬子?衣服我丢在老地方!” 随着这一声,卓子敬看见一件衣服被扔了下来,他几步向前,拦截那飘落的衣服,手一带一伸,欲套上间,脑中不禁浮起女孩湿衣贴身的画面。 转息的思考,他登时拿着衣服走向女孩。 “穿上吧,妳这白衬衫都……”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自然的看向别处。 这未说完的话与动作,明显的很,正拧着衣摆的傅云茵愣了愣,低下头,发现透的可以,整个都春光都乍现了,登时将他手上衣服抽了过来。 卓子敬:……。 没见过这么嗯……直爽的女孩。 不过见他那平时合身的上衣穿在对方身上,衣摆直至大腿,又大又宽松,尽显她的娇小时,心底突生了抹说不清的感觉,令他忽地问:“妳是新来的知青?叫什么名字?” “傅云茵,你呢?” 傅云茵毕竟是经历后世开放的人,并没有因他裸着上身就羞的无地自容,只是那双眼却是不知要往那看了。 卓子敬看出她的窘迫,也知晓自己这般半裸模样和她在这易引起误会,在听到宋武喊他时,说了自己名字便不再逗留。 “你住哪?我衣服之后洗洗还你……” 听她口气里的急切,他丢了句:“第七大队大队长家。”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云茵看着他那修长的背影,搁在腿旁的小手一瞬握紧。 别急,来日方长…… …… 傅云茵提了桶水回去,立马倒入灶上锅并烧了柴,随即走至前堂,就想从行李拿套干燥的衣服换上。 这时的苏青与楚千婷两人不知聊了什么,楚千婷那笑声还真是……叫一个浪字。 楚千婷这略显夸张,就想引起注意的表现,倒是让傅云茵讶异了,不过见她对面的苏青,突地明白为何如此。 苏青生得高大俊朗,气质不俗,在这着紧肚子,众人吃的瘦瘦巴巴的年代,他这一看就是家境不错,完全不缺吃食的那种人。 难怪被惦记。 傅云茵没理会两人,迳自去行李那。 可她没理,两人见她这身湿,而身上穿的显然是他人的衣服时,怎么可能不关心询问呢。 “傅知青,妳不是在后堂灶房吗?怎么会……一身湿?” “傅知青这是去哪遇上谁了呢?” 比起苏青的话,楚千婷这句去哪遇上谁的话里,口气满是探究,让人不喜。 傅云茵这一路走回来,已是冷的要命了,此时哪有这等闲情逸致和他俩说这事,况且她也不想说,只拿了衣服,丢了句‘待会说吧,好冷’,便往后方走去。 后堂除了煮饭灶台,还有间置放柴禾的柴房。 南方的天气渐热,溪水仍是冷寒,在这医疗严重缺乏又落后的年代,傅云茵不想找罪受,舀了些灶上经加热而微温的水去柴房擦了擦自己。 出来后,见灶上锅内的水滚开了,立即灭了柴火,将水装入保温杯,也装了一碗,口对着吹凉,慢慢喝着,温暖着有些微冷的身子。 一会,傅云茵拿着湿衣走向前堂。 这时前堂不再只有楚千婷与苏青两人,还有着几名村民。 会出现在这的村民,都是听了大队长的话,愿意赚那1%贴补的人。 只是到底是将人领进自家门,不来看看怎么行呢,所以这也是他们放下重要农活跑来食堂的原因。 楚千婷模样娇俏人也活泼,干活是该热情满溢的那种。 至于苏青……这身板跟农村人比起来,简直是又高又壮,工分准能妥妥拿满! 瞅着两人,前来的村民很是满意。 只是这时有多满意,这会见另一名知青自后堂缓缓走来时,心底纷纷打了个突。 这皮肤白嫩的跟豆腐似的,不俗的样貌合着那小身板小胳膊……这能挣得了工分? 怕是干不了活,是座祖宗唉! 一样是1%的贴补,可这1%也是看总挣的工分来收取,自然有多有少。 于是看向傅云茵的眼神,多少有了嫌弃。 傅云茵不知自己被贴上祖宗标签,见村民看着自己的眼神与看向苏青楚千婷不太一样,多少感到奇怪。 不过她这辈子没打算和村民住,此时就是隐约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也没往深里去,只瞅了他们一眼,将湿衣搁在自己行李旁,便至食堂外头等着姗姗来迟的大队长。 这会农忙,卓毅不愿担搁太多时间,在第五个村民有意愿收留知青也去食堂那时,他也紧跟着前往,准备将这事拍板决定。 翘首盼望的傅云茵终于等到了卓毅。 “大队长,我有话跟你说。” 傅云茵没等他说好,直接说着:“我是傅远的女儿傅云茵,我爸写了封信让我带下乡交给你,可那信丢了……” “本想说信丢了就算了,毕竟不知道爸爸写什么内容,可爸爸再三叮咛我那封信定要交给你……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跟大队长说一下。” 卓毅听了开头,心中便是一凛,本想说妳怎么现在才说,后听她接下来的话,那句话便生生的吞了回去,人也陷入片刻沉默。 信只有一封,早已入了他兜内口袋,可现在却有两个人说是傅远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做为一个在田里刨食了一辈子的农民,卓毅从未将人想的那般坏。 可这时他不得不去想,谁说了谎? 比起傅云茵轻飘飘的一句信丢了,楚千婷那有条有理的话反而更有说服力。 可是……傅云茵姓傅。 若不是她爸爸交代,她怎么会知道要找自己呢? 同理,楚千婷也一样。 卓毅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可为了不冤枉人与误会,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确认傅云茵是不是友人的女儿。 “妳爷奶叫什么名字?” …… 同样的话,卓毅也问了楚千婷。 被单独叫了出去的楚千婷,一瞬瞪大了眼。 那双水汪汪会说话的漂亮杏眼,此时只有满满的慌乱与心虚。 这面色与不说话的态度,卓毅还有什么不懂,本就严肃的脸庞一耸拉下来,登时有若活阎王般骇人。 楚千婷哪曾见过这般渗人的模样,便是再有心计,才十七岁的她,也不过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半大孩子。 “我、我……爷奶、爷他叫……叫……” “不用说了!”卓毅直接打断她的话,压抑着怒火,沉声道:“妳爹妈是怎么教妳的?干这种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他人吗!?” “就不怕事迹败露被人唾弃跟坐牢吗!?” 不论坐牢是真是假,听到这话,楚千婷这会是吓的都哭了,也不争辩,一味道着歉:“对、对不起对不起啊大队长,我呜呜……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捡到了信才一时……我错了呜呜呜……” “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这次……我不敢、真不敢……” 这时不得不说,楚千婷还是聪明的。 先道歉了,人家要再狠心斥责什么,力度也会小了许多。 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卓毅高涨的怒火如何再冲人使? 名声在这时十分重要,偷鸡摸狗的事不只让人唾弃也遭人厌恶,卓毅念及楚千婷还小,是初次走歪了路也刚下乡,这才单独叫来问,也是打着私下处理。 于是喝斥了几句并思想教育了番,便让她擦完鼻涕泪水再进去食堂。 “大、大队长,我……我还住你家吗?” 傅云茵收回望向学校大钟的视线,怀疑起这人是不是身上安了只表,否则怎么这么准时? 众人也不磨叽,赶紧上了拖拉机回家。 车子行驶没多久,知青们便聊开。 内容果然如傅云茵所想,谈的尽是‘你买什么’、‘我花了多少钱’云云。 很快的,苏青便被问上了。 苏青去时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的和几名知青去下馆子,此时脚旁却是搁了只不知装了什么而鼓鼓的编织袋,让人好奇买了什么。 49.049你们卓家人的传统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只觉自家有种被贼惦记了, 楚千婷也未将他适才说的话给牢记在心底……既然如此, 也只能用繁重的农活让她长长记性消消体力, 让其没心思打着歪主意! 这时楚千婷根本不知自己压着忐忑问的最后一句话,让她今后得付出庞大的劳力来做为代价,且因书信这事卓毅仅以家里状况及爷奶问题相问,便只当是卓毅发现破绽才如此。 在没有直接面对傅云茵的正面交击下,此时的楚千婷便是被坑了也不知。 “我家妳就不用想了!”卓毅直接拒绝,并言着让其安份, 别再有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他如何云云。 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这般。 楚千婷只能自认倒楣, 强忍着那股颓丧感,忙不迭的保证、点头应允。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食堂, 等了多时的村民纷纷围了上去, 与卓毅说着愿意收留哪个知青。 卓毅将村民意愿统合了下,发现来的五名村民都愿意让苏青住进自家。 其中三个村民也愿意收下楚千婷。 至于傅云茵,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 这结果还真是…… 不过也好,恰恰趁此机会收了友人女儿,这就不用再和他人解释。 住处这事, 知青没有选择权利,卓毅略为思索,便将苏青被划去家里穷, 需要这份贴补, 且屋况还不错的老燕家。 楚千婷因给他观感极差, 于是划给了陈二狗,就想用这户人多嘴杂来治治。 两名知青有了去处后,剩下的傅云茵特别打眼。 苏青欲言又止。 楚千婷不知自己被划去的人家如何,此时见了傅云茵的状况,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笑开了花。 不过这脸,很快的便被打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接收傅知青,想来其他村民也是……”卓毅话顿在这,没有收留知青的三村民,无不提高了一颗心。 要知道,没人收留的知青会强塞啊! 这不是迎了座祖宗回来!? 村民就想为自己说点什么,但见自家大队长那张严肃的表情,一时不知怎么样才能说服大队长,于是那话便这么打在舌尖,没能说出。 卓毅没迟疑太久,又道:“现在正职农忙时期,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再去问其他人,傅知青就……身为大队长,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 听着这话,楚千婷脸色十分难看,完全不敢相信傅云茵的好运气! 相比楚千婷的震惊,村民面对卓毅这般舍己的行迳,松了口气之余,只觉自家大队长各种高大尚了起来,不禁忙拍着马屁。 “大队长人真好啊!” “就知道当初大队长没选错!” “欸~有这么为我们想的大队长,下一任还是选你!” 卓毅嘴角微微抽了抽。 是什么原因才如此,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好了,现在除了老燕跟陈二狗赶紧回家收拾房间,晚点将知青领回去,其他人都回去上工吧。” “新知青的口粮待会有人送来。” “我先带傅知青去安置,苏知青跟楚知青先在附近逛逛,约一小时左右,知青们就会下工来食堂了。” 卓毅一一交待,随后带着傅云茵回去安置。 因早已跟媳妇说了,这会将人带回来,空房早已备好。 “这是婷婷吧,我听……” 张翠花才刚上前,就想表现下热络,立马遭丈夫拉住,耳旁低语:“不叫婷婷千婷,是叫云茵,傅云茵。”见媳妇纳闷,又补了句,“晚点告诉妳。” 傅云茵只当是没听到两夫妻的悄悄话,视线打量着屋内。 去年才建好的青砖瓦房,里头崭新又亮堂。 打磨过的木床,宽高约一米的带锁斗柜,窗旁的老旧方桌上搁了盏煤油灯,木椅收于底下,旁有只深度不高的小木盆…… “茵茵喜欢吗?”张翠花与丈夫通过气后,看着这漂亮的像娃娃的女孩,口气有着不知觉的热络。 人人都说她能生,一口气给老卓家生了五个带把的。 可没人懂她心里苦! 她生了这么多儿子了,自然想生个女娃娃,谁知拼到最后,那还是个带把的! 气得她不愿生了。 所以得知要住进她家的女娃娃是丈夫年幼时,那位接济他食物,以至他没饿死的那人女儿,顿时怎么看就怎么喜欢。 人都有爱屋及屋的心理。 张翠花也不例外。 且还别说,这女娃长得特别精致漂亮,笑起来唇旁还有个小小的梨窝,看起来特甜,让人一见就喜欢。 看这今后要睡的地方,傅云茵哪儿不喜欢,忙说着:“婶,茵茵很喜欢,谢谢!” 她上辈子和村民住,住的是土胚房! 墙壁猛掉土疙瘩,窗小的里头又潮又闷也昏暗的土胚房! 有这么明显对比在,她如何不喜欢。 那怕之后她嫁给卓子敬也是住这样的房间,可此时这般看着,只觉上辈子自己又傻又蠢,信不见了啥也没说,平白送楚千婷睡这么好的地方! 要知道,能睡这都是她爸的功劳好嘛! 张翠花平时没少与自家五个欠揍的儿子叫骂,这会听傅云茵嘴甜的话,更稀罕了几分。 “喜欢就好,婶还怕妳嫌弃呢。” “怎么会呢,婶准备的定是好的,茵茵喜欢!” “好好好,嘴真甜!待会婶多煮几道菜,给茵茵接风洗尘。” 看着媳妇跟友人女儿和乐模样,卓毅欣慰,可这时却是不得不泼冷水破坏气氛。 “妳忘了村里知青得给新来的知青办欢迎会吗?” 张翠花还真忘了这事。 “不然明晚吧,好让孩子们都认识一下。” 怎么安排,傅云茵都没意见,只乖巧的点头,“好,谢谢婶。” 新知青的落脚处得跟村支书报备,卓毅一会便离开,张翠花带傅云茵于家里晃上一圈,认识了环境,见时间不晚了,确定傅云茵能自己走回房,便去忙晚饭。 卓家格局简单,以客厅为中心点,卧室在左边,右边为灶房与置放柴禾及其杂物的房间,卫生间位于卧房后方外头,上搭了棚,延伸至旁的禽舍,像个L型一样,包裹了自留地。 自留地放了个偌大水缸,边旁锄了埂,围上了竹篱笆,几座竹架置于其中,上头瓜果垂垂,底下蔬菜葱郁苍翠──看得出,照顾这些蔬菜瓜果的人是个伺弄好手。 当然,好手厉害的不止这般。 家里整的一尘不染,物品置放整齐有序,东西用在哪分明清楚,如此有条有理,逐见是个会过日子也精明的人。 张翠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让家人无后顾之忧,同时还能在农忙时帮忙的伟大妇女。 不过傅云茵上辈子和张翠花处不来,只因她脾气太娇、太傲,看不上乡下的泥腿子也看不上这家人……加上一心只想回去,便作天作地的闹,因此也见识到张翠花的厉害。 那时卓子敬不让她离开,最后是张翠花出面,以至于她顺利的拿到工农兵大学推荐,这才离开乡下,上了大学。 离开前,张翠花和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到现在她都不曾忘记。 也是那句话让她没脸找卓子敬,就这么虚度了多年……到死都悔恨。 傅云茵目光一瞬晦暗了几分。 但很快的便压下那翻涌的情绪,重拾了光明。 没事! 她重生了。 这辈子不会有悔恨,要美美的过日子! 和那个傻瓜! 傅云茵不是个过于悲观的人,如果是,她就不会在死前通知卓子敬,也不会重生后满怀期待,所以这会心情很快便转好,朝仍在自留摘瓜拔菜的张翠花道:“婶,我回房了。” “好。” 得了声应,傅云茵回房整着行李。 两大袋的行李,说真和其他下乡的知青一比,还真的是少的可怜。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走的急,有些东西也不知道要带上……只能看缺什么,再去供销社置办了。 一袋子里装的是棉被枕头。 另一袋子便是三套冬夏衣与薄厚外套各一件,剩下为杂物或吃食。 看着杂物堆里的两块布。 一块是裁衣后剩下的边料碎花布,另一块则是三尺淡蓝棉布。 她拿起碎花布去桌子与窗户比了下,便放在桌上,随即将那淡蓝棉布和衣服收入了斗柜内。 淡蓝棉布这么一大块,妥妥的作衣服用,她没这么大的心拿来当桌垫或窗帘! 傅云茵开始将东西摆在适当的地方,只是还不待她整理好,便听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忙走了出去,恰巧遇到急忙走来喊她的张翠花。 “食堂那来了知青,喊妳过去吃饭了。” 这么早!? 傅云茵看着窗外暮霭沉沉的天际,多少纳闷,这才刚下工一会,怎么晚饭这么快就好了? 50.050不欢而散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卓四哥依旧准时到点。 傅云茵收回望向学校大钟的视线,怀疑起这人是不是身上安了只表, 否则怎么这么准时? 众人也不磨叽, 赶紧上了拖拉机回家。 车子行驶没多久, 知青们便聊开。 内容果然如傅云茵所想,谈的尽是‘你买什么’、‘我花了多少钱’云云。 很快的, 苏青便被问上了。 苏青去时什么也没带, 两手空空的和几名知青去下馆子,此时脚旁却是搁了只不知装了什么而鼓鼓的编织袋,让人好奇买了什么。 登时就有人问他:“苏知青, 你这一袋看着还真满, 都买了什么?” “也没买什么, 就一些吃食跟日常用品。”苏青这话回的重点一句也无。 对于他这避重就轻的话, 却有人依旧穷追不舍。 “镇上卖的东西比村内供销社多,不知道苏知青买了些什么吃食, 透露一下,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呀!” 这人的脸皮厚度堪比水泥墙, 不过苏青彷佛不在意般, “也没什么,就买了几个红枣糕,味道也不知和京市卖的一不一样……” “我本生也没什么爱好, 就好这口甜食,说出来还怕你们笑呢。”他说着, 舒朗的笑中还带了抹不好意思。 这年代这么苦, 谁不爱那一口甜? 可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 还是个貌不俗又生得高大俊朗的男人,这抹反差,一时令瞧着的知青们心里都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有的人觉得苏青这般坦承,着实可爱。 也有的人觉得,喜欢就喜欢,干麻说出来丢男人的脸。 当然,也有人从这话里辨别出,苏青家境好,不然哪买得起这要糕点票的点心呢? 下放的青年说好听点叫知识青年,可大多是在城市内找不到一份工,养不活自己,最后不得不下乡挣口饭吃。 这类人心思难免活络,不动声色的和苏青继续攀谈。 不过也不是大部份人都是这种心态,在听了苏青的话见他们聊了起来,就没加入那近似拍马屁的行列,而继续问着其知青。 一会忽地有人问了楚千婷。 “楚知青买了什么呢?” 楚千婷家里兄弟姐妹多,即便下乡那时爹妈给她塞了些钱与票,可那些也只够她勉强吃到年底,然后等年末分工分所挣的粮与钱。 可现在这钱因玉米笋事件扣一半,剩下一半还得跟其他知青一起付担食堂损坏费用,如此下来还剩下什么? 她根本就不敢乱花钱,所以搁在腿旁的编织袋,里头只有必要性的生活用品与之后去邮局领的家信罢了。 便只道着:“没买什么,就日常用品而已。” 这里谁不是趁这趟买了日常用品呢,只是像楚千婷这袋扁扁的,还真是没有。 “嗤!我看是穷的没钱买呀!” “妳──”楚千婷被这取笑给涨红了脸,恼怒的瞪着对方,一双似水般的明亮眸子只差没喷出火星。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的自讨没趣。 于是这般识相的当下,该知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哼了声,头一转便着身旁人道:“傅知青,妳这趟可买了什么了?我记得妳没提着篮子呀。” 这梁金秀的记性可真好…… 傅云茵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显,脸不红气不喘的用副食品店贩售员说的那套说着。 “我买了点鸡爪……” 她才刚起了头,啥都还没说呢,梁金秀便怪叫了起来。 “鸡爪?!妳居然买了鸡爪?那不是也要肉票吗?妳……简直浪费!”梁金秀瞪大了眼,一副妳咋这么不懂事的模样,好似那肉票那钱花的是她的般。 傅云茵听的只想笑,面上却是露出纳闷之色,“浪费吗?” “贩售员说我脸伤成这样,吃鸡爪可以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所以我就试试喽。”说这话时,她神情就似那吃米不知米价的无知少女。 “妳明明看着精明,怎么这么好骗?那种边角料通常没人要,贩售员一定是看妳面生又年轻不懂事,才……” 身为当事者都不愤怒了,梁金秀却是一副愤愤不平样,不知道始末的,还以为亏的是她呢。 傅云茵不知梁金秀是以什么心理在说这些话,总之她是不爱听,便也摆了摆手,“买都买了,没关系的。” “妳……”梁金秀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惹闷了一肚子气,憋了许久,这才长叹了声。 “唉!好吧,都买了就算了,不过下次妳要再去买肉的话,记得叫上我,我有空一定陪妳去,省得妳被骗了!” 这话说的满是拳拳关爱,让人乍听之下,只觉真是位好心人。 然而这世上真有这般没由来的好心与不求回报吗? 或许是有的,但以傅云茵对梁金秀的认知,可知这人可不是这般。 梁金秀看似好心,实际是个以好心名堂行挟恩图报之人。 意思就是,知道妳口袋有闲钱余粮这等价值,便打着帮衬名义,也不管妳是不是愿意让帮,就以帮了妳等名义蹭白食了。 傅云茵郁闷。 她这么低调,为什么还跟上辈子一样被惦记了呢? 傅云茵着实不明白,也着实不想理会这种人,便没回梁金秀这句话,只转头,学着他人问的方式,对身旁的汤晓红说着:“汤知青在镇上买了什么呢?” 除了新来的知青因初来乍到缺东少西而买了许多东西,老几届的,比如汤晓红这种下放村子近快三年的知青,基本上没什么好买的。 只是农村也就那样,平时只能下地干活,还真没地方去,所以一有这个机会到镇上,哪怕不买东西,也会愿意一同前来晃晃,凑个热闹。 要是搁平时,汤晓红还真就是逛逛,可近来天气越来越热,蚊子多的让人烦躁,在没有蚊帐下,清凉油跟风油精倒是最好的选择。 “我买了风油精,最近蚊子太多了。” 春天热燥,土胚屋子又潮又闷,不开窗,让人难受,开窗,注定得饱受蚊子骚扰一整晚,傅云茵以前深有体验,这时不免有些同情,就说着:“薰过艾草了吗?” 汤晓红摇头。 “妳弄点晒干,装在盆子内去屋内烧着薰下,蚊子就会少些。” “真有用吗?” 见傅云茵点头,汤晓红犹疑了下,才问:“嗯……那种草长什么样子?” 傅云茵被她这问题给愣住。 “端午节会用来挂在大门那种草知道吗?”见汤晓红摇头,傅云茵微囧,可这会也不好形容艾草的模样,只好道:“这样好了,我有看到时帮妳摘点?” 还没等汤晓红应声,一旁的梁金秀笑眯眯说着:“真像傅知青说的这般好用的话,也给我摘点。” 傅云茵:……。妳以为妳谁呀,说帮妳摘就帮妳摘?! 傅云茵正想怼回去,汤晓红却是比她早一步出声。 “梁知青,傅知青可没欠妳。” “那她就欠妳啦?”梁金秀没好气道。 “妳……” “是呀,我就是欠了汤知青来着,那次她帮我挡住熊灵,这事妳忘了?”傅云茵提醒的说着,话语透着疏离。 “梁知青那时不是也在场上,我记得妳躲着看戏呢。” 当时场面火爆,大多是扭打在一块,于是躲在一旁看戏的梁金秀便显得特别打眼。 一名男知青登时笑了出来。 “妳就拉倒吧梁知青,没帮着人家,装什么熟呢?” 梁金秀是什么性子,老几届知青们都知道,自然知晓打着什么主意。 所以这话一落,梁金秀有种脑中想法被捅了出来的恼火感,那经过农忙而晒的微黑面庞,顿时因涨红而深了几许,人也如泼妇般叉着腰怒声:“关你屁事呀陈知青!” “敢情的,那时你帮了傅知青了?” 陈知青嗤笑了声,“我是没帮,但我可没妳这般厚脸皮,现在,不过就是看不惯妳这般行迳才说上两句,怎么,妳还气上了?” “你──” 这两人一向不对盘,三五句话定能喷出火星子来,虽不至于掐起架,可都坐在一车子上,谁想听着骂回去? 旁的知青连忙劝和。 只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梁金秀依旧不爽的叫骂着,陈知青则是冷嘲热讽的怼了回去,一时间拖拉机后座上热闹非凡,让劝着的人最后也懒得劝了。 汤晓红与傅云茵两对视了眼,均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无奈。 她俩并没有为陈知青说话,只因梁金秀是那种人家越说便越斗又勇的战斗机,所以这时只能承了陈知青的情,改日再谢。 于是在这吵吵闹闹下,一到大山村,知青们无不像逃命般赶紧下车,好让耳根清静。 傅云茵和汤晓红道别后,一回家便找张翠花。 “婶!跟妳借着灶房! 在没有直接面对傅云茵的正面交击下,此时的楚千婷便是被坑了也不知。 “我家妳就不用想了!”卓毅直接拒绝,并言着让其安份,别再有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他如何云云。 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这般。 楚千婷只能自认倒楣,强忍着那股颓丧感,忙不迭的保证、点头应允。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食堂,等了多时的村民纷纷围了上去,与卓毅说着愿意收留哪个知青。 卓毅将村民意愿统合了下,发现来的五名村民都愿意让苏青住进自家。 其中三个村民也愿意收下楚千婷。 至于傅云茵,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 这结果还真是…… 51.051极尽的霸道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人家早吃晚吃关妳俩什么事?是不是农活太轻松了才嘴碎?!” 那农活简直要累死人, 楚千婷忙道:“没的事!农活已经够繁重了……” “那妳们还能嘴碎?这不是太轻松是什么?” “不轻松, 真的不轻松……村支书, 我就是好奇……” “好奇?!人家为什么要满足妳的好奇?不说也是正常的不是吗?可妳们俩可好了,人家不说就强扣上去,还打了起来, 妳倒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 村支书骂的可叫一个唾沫横飞不带拐弯。 楚千婷眸子凝上泪,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委屈说着:“玉米地的作物属于生产大队, 我不过就是提出合理的怀疑,并没有别的意思啊村支书……” 听着这话, 傅云茵简直要气笑了。 没别的意思现在说的是什么?当人家傻瓜?! “是存了什么意思谁都懂,可未确定的事是不能随便说的妳不知道吗?而且妳们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傅知青?妳是干部吗?”村支书怒目瞪去。 “我我我、我……不是。”话落,楚千婷颓然。 …… 村支书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 平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年轻时却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 所以在知青们闹这一出,其缘由不过是因为怀疑便要逼迫人家说出个好歹,以至闹成这样时, 怎么不叫他生气。 所以楚千婷跟熊灵被村支书骂的特别惨。 且在骂过后,村支书觉得此风不可长,为了给予众人一个警告,便也决定扣下两人今年工分所挣得的一半钱。 还不待两人震惊哭诉, 村支书又道:“食堂遭受到的破坏, 场上知青共同承担, 费用于年底时一同扣除。” 这意思就是被扣下的一半钱还得再扣食堂的了? 那还能剩下多少?! 让人怎么活了?! 楚千婷与熊灵无不叫喊,“村支书不要啊!这扣一半那又扣,叫人怎么活了?” “哼!不让人活了那妳们俩还让人活吗?”村支书和卓家往来密切,书信那事自然也知,因此对楚千婷的观感不是丁点差,这会闹出这事,自然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好脸色。 楚千婷又急又委屈,只觉这村支书心是歪的,是偏的,从头到尾只骂她们,傅云茵呢? 偷了生产队作物怎么提都没提?! 她登时指着傅云茵,满脸愤懑的说着:“那傅云茵呢?她偷了玉米地作物,怎么就没事了?村支书你这惩处我不服!” 这句‘不服’简直是挑衅支书的能耐了,村支书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好不容易消退的肝火再度提了起来,“妳服不服是妳的事!惩处怎么着就怎么着!” “还有妳说傅云茵偷玉米地作物,妳亲眼看到她怎么偷怎么进行了?而东西呢?在哪?” “我……”楚千婷根本没有看到,如何说的出? 见她这态度,哪还不知是随口说说,全然不管被说的人遭受到什么流言抨击! 村支书最厌恶这种不负责任的人! 这会也不管口气是不是威胁了,直接道:“妳想清楚再说,否则这么指控一个人,经查证后纯属污蔑,这可不是口头上告诫,而是直接送去做思想教育!” 这是要当成坏份子劳改了!? 楚千婷心惊,这下可不敢再胡乱说话。 但她却有个疑问,也是这疑问令她突地转了个弯问着:“好,她没偷,那她有没有拿玉米地的玉米笋?” 这话一出,皱起眉头的人不止有卓毅与卓子敬,还有村支书及几个前来帮忙的村民。 见他们这般神情,一旁乖如鹌鹑的知青们,心头顿起疑惑。 但这疑惑是什么他们一时也说不清,只觉很是古怪。 楚千婷自然也发现到村民们的态度很奇怪,可这时想拖傅云茵下水的心太浓太重了,令她选择性忽略道:“傅云茵,妳敢说妳没有拿玉米地的玉米笋吗?” 傅云茵看着楚千婷,秀致的眉微微挑了挑。 不过这动作一起,她就被面上挠破的伤口给疼的直抽气。 疼死她了! “傅云茵妳说……” “我拿了。”整个村干都在这,傅云茵一反先前不说的态度,直接大方承认,见众人错愕楚千婷满脸激动,她又道:“有人说玉米笋不能拿吗?” 知青们:……那不是属于生产队的作物吗? 知青们这么想,可见村民及各生产大队长与村长村支书都没说话时,多少感受到其中的猫腻。 “那东西……可以拿?” 玉米笋这事经今天这般闹,已是人尽皆知的摆在明面上了,村长便也在村支书咳声下,接受到村支书使来的眼神,站出来解释。 “玉米是属于生产队,需要上缴国家的没错,可玉米笋却是副产品,在无法保存做为上缴的当下,只能喂猪……” “既然是喂猪,傅云茵为什么──” 村长不耐的瞪着楚千婷,“我还没说完急什么?!” 楚千婷面色顿讪,闭了嘴。 “以前是喂猪没错,不过傅知青和第七大队长说的也没错,人都吃不饱了还喂猪?猪有那么多猪草可以吃并不缺这点副产品,村支书便给上级提了这事,批准已经下来,拿去吃,自然没问题。”后面那句话,很明显是对着楚千婷说的。 毕竟他脸可是朝着楚千婷啊! 楚千婷脸色难看,“既然可以吃,傅云茵是什么意思?藏着掩着不告诉其他知青,这偷偷吃的行为简直是……” “妳够了没?是不是还要再打一架?!”若不是卓子敬拉着,傅云茵这下便是冲过去打人了。 丫的搞事精! 就是见不得她好了是吧,简直欠揍! 拎包拖行李,上车或下车,火车约是停了十多分钟才再次行驶。 速度从慢到快,直到月台上的人皆成了豆丁大小,这些刚上车的人才收回望着月台的视线,陆陆续续的回到自身坐位或选了个地方站着,静待目的地到来。 傅云茵心情还未从兄长的离开缓过来,对面空位上忽地坐下了个女孩。 女孩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绿色军装,胸前斜挎了只绿色方包,手中拿着绿色水壶,脚下是绿色的解放鞋,齐耳短发上更是戴了只红色五角星的灰绿色帽子。 这全身上下一身绿,是这年代特有的打扮,也是诸多下乡的知识青年会有的穿着,但凡家里还可以的,都会给子女整上这么一套。 傅云茵见女孩坐下后扫了自己一眼,便拿下头上帽子,顺了顺那头被帽子压的微翘短发。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可就坐在彼此对面,自然是我看妳、妳看我,不打量都不行了。 女孩肤色因营养不良而微黄,五官说不上精致,却有双似翦水秋瞳般的漂亮杏眼。 那眼又黑又亮,还扑闪着一层灵动水光,合着齐耳亮丽的短发,生生的多了抹娇俏之感,令那三分颜色提了个档次。 这模样细看下还是不错的。 只是为什么有些眼熟呢? 傅云茵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女孩,只觉有些熟悉。 她思考着这问题,而同样打量着她的楚千婷,面上难掩嫉妒。 这人穿的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与黑裙子,可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及白晢透粉的精致面容,愣是将这一身素淡穿出了靓色,让人目光不住停留。 然而真正吸引人的不光是外貌,而是她那身透着秀气温婉的气质,令她即便有双狐媚子般的勾人凤眼,也只是为她的秀气多了抹鲜妍之色…… 楚千婷见这般气质容貌,心底突生了抹自惭形秽之感。 这就是书上说的大家气质吗? 莫名的窘迫顿起,楚千婷心底略有不甘。 一样是人,是个女孩儿,怎么就人家就气质好看了而自己不好看了呢? 她也是长得不错呀! 不知打哪来的自信,楚千婷不甘势弱,也想表现出自己落落大方的模样,登时看着面前人,微笑的自我介绍着:“妳好,我叫楚千婷,来自大和市,是个下乡知青,去的是江北市的大山村。” 这一番介绍,傅云茵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面熟。 不能怪她脸盲,而是除了那被她放在心里的傻男人,其他人早被她遗忘了。 哪怕楚千婷当初是她的‘好闺蜜’、‘好姐妹’,怂恿她抛家弃子,然后狗皮膏药般黏着她家傻男人……可历经四十年的时间,很多事都忘了又何况是容貌呢。 她对楚千婷就只剩下淡淡的印象罢了。 而这印象还是她重生前,对方对她一通叫骂,随后被傻男人喝令摀嘴拖出病房……所以这也是她一时之间没认出的关系。 “傅云茵,京市,去的地方和妳一样。”傅云茵淡淡的说着,言简意赅,不像上辈子那般傻蠢的一通说了自己的事。 52.052不如当年的单纯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在这么多名村干在场的当下, 傅云茵自然没能再次揍上楚千婷。 可对于楚千婷这般三番两次的找查行迳,她却是觉得不能再纵容忍让了。 有句话叫做软土深骨, 意思就是妳越软人家就越欺负妳! 所以趁着这当下, 傅云茵对楚千婷放了狠话。 “以后妳再乱说话的污蔑我,见一次打一次!” 这话一落, 楚千婷气的满脸通红,胸口起浮不定, 就指着她又想说什么, 不过却被人再度给劝了。 只是劝是劝了,这见一次打一次是真的吗?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不过都是纯朴心性, 倒也没往心里去, 只有傅云茵自己知道,自己真是要这么干! 这场闹剧很快便在知青们打扫完食堂,各自写了份简讨报告提交后划下句点。 卓子敬陪着一身狼狈的傅云茵回家。 这阵子傅云茵中午借灶房时没少和张翠花闲聊, 一来二去, 两人已是非常熟稔。 张翠花看到傅云茵满身狼狈, 一张精致的小脸更被挠成了花猫, 心里大为不舍, 直骂咧着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得知是那个想骗他们住进自家的楚千婷时,若不是小儿子拉着,这下便去对方那臭骂一顿了。 “瞧这小可怜的, 脸都挠破皮了, 我看那楚千婷就是故意朝茵茵的脸蛋挠!”张翠花初见傅云茵时, 就喜欢这个长得白静娴雅的小姑娘,这会见人被欺负了,自然愤愤不平。 傅云茵适才还没感到那么疼,许是到家放了心,整个精神得以松懈便也感觉到面上的疼意,只好打住张翠花的话,忙说着:“婶,我去清洗一下上药,脸好疼!” 张翠花点头,见傅云茵走了小儿子也说要去忙,她看着小儿子,突地想起件事。 这小子平时上窜下跳,时常受伤…… “你上次去卫生所拿的伤药还有吗?拿些给茵茵,我瞧茵茵那模样,想来伤的不只有脸,其他地方该也磕碰了。” 卓子敬脚步因这话顿了下,应了声,回房拿。 “敬子,妈去隔壁找你花婶,你找到药就拿给茵茵。” 张翠花说这句话时,卓子敬刚好找到药。 才想拿给他娘,这时门口哪还有人影了,居然是丢下这句话人就走了,他只好自己拿过去。 傅云茵正好换上干净衣服,听着这敲门声,疑惑问:“谁?” “是我。”门外卓子敬说着,话落又补了句,“我拿药给妳。” 房门一会便打开。 卓子敬见她换了衣服,手正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一张白皙小脸上凝着几条触目惊心的干涸血痕,纤细脖颈上亦有几道抓痕时,他眉头顿皱,本想将药给了便去忙的想法登时打消。 “进房,我帮妳。” 傅云茵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帮是要帮什么,直到他站在屋内唯一的桌椅旁,打开药,说帮她擦,让她赶紧过去时,这才有点傻了的走过去。 这擦药的举动……其实有点亲密呢。 经过这段农忙,他那过高的防备心终是解除了吗? 傅云茵喜滋滋的坐在木椅上,在他一声‘抬头’而抬首,视线便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面前人。 这是她重生后,两人第一次靠的如此近。 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 适中的发经过近三周的农忙已略长,将他那犀利而飞扬的剑眉给遮了大半,底下那双看着自己的桃花眼没有平时的放电感,此时只有别样的认真。 他神色专注,微抿的唇瓣一抹淡粉透在其中,衬的那因瘦而若刀裁般的面庞更增添了抹酷冷,也多了份让人难以亲近之感。 认真说来,卓子敬的长相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 他那双会放电似的桃花眼在这年代给人的感觉就是轻佻不稳重,合着那酷冷的脸庞与话语间的痞意,简直就像只不安分的小狼狗,让人没法产生好感与安全感。 不过后世电视上什么样的型男没有? 她的审美观自然也被改变。 他这份颜值摆在后世妥妥的影视明星无误,可现在呢,嘻嘻……就是自己窥觊的小鲜肉,看的人真想扑倒啊! 傅云茵脑袋瓜就这么想着有的没的,浑然不知自己的视线直白又热呼。 直到抹着膏药的伤口不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疼,这才让她过热的眼神消失,蹙眉的嘶嘶嘶,直喊着疼。 卓子敬的动作顿时停下,疑惑的问:“很疼?” “嗯疼!” 他明明很轻了怎么还……看着面前这似花猫般的俏脸,他忽地轻笑了声。 “疼还打架?” 那随着笑而哼出的气息像拂面的羽毛般撩肤,让人痒的想挠挠。 傅云茵下意识的抬了手,却被挡着。 “别乱摸,脸上都是伤,想留疤?” “喔。” 傅云茵放下手,见他接着给自己抹药,又继续看着他,也说着:“楚千婷嘴欠,招人揍!” 卓子敬不是那种女孩子家家不能打架的古板思想,只是他到底意外傅云茵打架。 她模样秀气,气质沉静,给人的感觉就是道和煦的春风般平易近人,所以会有人跟她不和而闹到打架,他简直没能想像那画面。 不过这会不止打了,还朝对方放了狠话,用着那花猫脸吭嗤嗤哼唧唧的说着时,怎么看怎么可爱,瞧的他直忍着笑。 “你不知道楚千婷就特爱找我麻烦,感觉就是见不得我好一样,一次两次我都忍了,可这般三番两次的,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 “嗯,所以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意味,傅云茵傲娇的哼了声,“我有这么坏吗?” “顶多就是她嘴欠时再来一顿暴揍!” 卓子敬这下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手就这么一抖,压在了伤口上,疼的傅云茵哇哇叫。 “卓子敬你给我小力点!疼死我了!”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小力点!”卓子敬忙道歉,见她瞪着自己,一副想咬自己几口泄忿模样,赶紧转移焦点。 “楚千婷看来就不安份,我看妳以后少不了揍她,只是妳这武力值实在太差了,打个人也把自己弄成了花猫,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哼!你这是在损我?” 听着口气,还娇着呢,便又道:“等妳伤好了我教妳几招,准能不带伤的就把人给揍趴!” 你这么教我好吗? 都不怕我用在你身上啦! 傅云茵好笑的看着他,然后笑的一脸甜,“好哇!” 这话过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本是热络的气氛慢慢淡了下来,只于她乖巧抬首任他动作轻柔的为自己上药。 这一刻,彼此间洋溢了抹岁月静好之感,让人不自觉得保持着沉默,浸于其中。 傅云茵玫瑰花色般的粉嫩唇瓣微微勾起了抹弧度,露出了唇角旁那若隐若现的小梨窝。 秀致的面上满是甜笑,只看着一眼,便会不自觉得被感染。 只是这笑注意抛给瞎子看了。 卓子敬为怕适才那样弄疼她,只认真的帮她涂着药。 于是她这过于炽热的视线在这当下特别明显,令他那眉,微微动了动。 忍着。 卓子敬并不太喜欢这般被人一直盯着,可此时又不太忍心打破这股氛围,可又觉得两人这般似有些不太正常。 于是十几秒过去后,他突地道:“我面上有什么?这般盯着。”说着这话,他手上动作遽停,视线也一瞬看向她。 两人视线登时对在一块。 莫名的,谁也没说话。 静默的室内一时只余彼此的心跳声。 空气似凝结,微热的呼息成了此时的唯一,盈满鼻端,所闻尽是对方的味道。 沉默氛围染上暧昧。 渐炽的温度,明眸暗邃,眼神的变化随着视线的焦着,让人心跳无法自抑的加快。 傅云茵有些受不太了此时的氛围,面颊微温,呼吸随着心跳急促,眼神因心底陡升的羞意微闪。 忽地,他出声打破这似魔咒般的暧昧氛围。 “妳喜欢我?” 傅云茵心跳顿时因他这话漏了半拍,虽没说话,但那白嫩的面庞却是比先前更红了几分。 卓子敬唇瓣勾起了抹笑,酷冷面庞合着那似染上星辰般耀目的眼神,尽显一丝坏与痞意。 “想和我处对象?” 听着他这问话,傅云茵重生后想的就是和他重新来过,于是这会就没注意到他那痞笑中染带的不明意味。 她就想点头,应着他,却见他笑容忽地打住,面庞不仅恢复到先前的酷冷,甚至还透了抹冷淡,就这么将膏药搁在桌上。 “剩下的妳自己来,我去忙了。” 卓子敬就这么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她房间。 傅云茵瞪大了眼,一时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不是问着自己话吗? 怎么不待人回就走了呢? 这时的傅云茵浑然不知,若她能再仔细点,定能发现卓子敬是红着耳根离开的。 那模样,大有落荒而逃的直视感。 只是她太过在乎此时的感觉,便也没发现到,于是就这么苦逼的想着:这人是什么意思呀? 53.053甜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他们或提或拎着编织篮, 也有人不知买了什么,背着一个夸张的竹篓, 于是拎着一小篮子的傅云茵就不是那般打眼。 当然, 这只是暂时。 等众人一上车,傅云茵相信回去的路上定有人好奇各自买了什么, 然后开了那话匣子。 卓四哥依旧准时到点。 傅云茵收回望向学校大钟的视线,怀疑起这人是不是身上安了只表, 否则怎么这么准时? 众人也不磨叽, 赶紧上了拖拉机回家。 车子行驶没多久,知青们便聊开。 内容果然如傅云茵所想, 谈的尽是‘你买什么’、‘我花了多少钱’云云。 很快的, 苏青便被问上了。 苏青去时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的和几名知青去下馆子,此时脚旁却是搁了只不知装了什么而鼓鼓的编织袋, 让人好奇买了什么。 登时就有人问他:“苏知青, 你这一袋看着还真满, 都买了什么?” “也没买什么, 就一些吃食跟日常用品。”苏青这话回的重点一句也无。 对于他这避重就轻的话, 却有人依旧穷追不舍。 “镇上卖的东西比村内供销社多, 不知道苏知青买了些什么吃食,透露一下,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呀!” 这人的脸皮厚度堪比水泥墙, 不过苏青彷佛不在意般, “也没什么, 就买了几个红枣糕,味道也不知和京市卖的一不一样……” “我本生也没什么爱好,就好这口甜食,说出来还怕你们笑呢。”他说着,舒朗的笑中还带了抹不好意思。 这年代这么苦,谁不爱那一口甜? 可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还是个貌不俗又生得高大俊朗的男人,这抹反差,一时令瞧着的知青们心里都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有的人觉得苏青这般坦承,着实可爱。 也有的人觉得,喜欢就喜欢,干麻说出来丢男人的脸。 当然,也有人从这话里辨别出,苏青家境好,不然哪买得起这要糕点票的点心呢? 下放的青年说好听点叫知识青年,可大多是在城市内找不到一份工,养不活自己,最后不得不下乡挣口饭吃。 这类人心思难免活络,不动声色的和苏青继续攀谈。 不过也不是大部份人都是这种心态,在听了苏青的话见他们聊了起来,就没加入那近似拍马屁的行列,而继续问着其知青。 一会忽地有人问了楚千婷。 “楚知青买了什么呢?” 楚千婷家里兄弟姐妹多,即便下乡那时爹妈给她塞了些钱与票,可那些也只够她勉强吃到年底,然后等年末分工分所挣的粮与钱。 可现在这钱因玉米笋事件扣一半,剩下一半还得跟其他知青一起付担食堂损坏费用,如此下来还剩下什么? 她根本就不敢乱花钱,所以搁在腿旁的编织袋,里头只有必要性的生活用品与之后去邮局领的家信罢了。 便只道着:“没买什么,就日常用品而已。” 这里谁不是趁这趟买了日常用品呢,只是像楚千婷这袋扁扁的,还真是没有。 “嗤!我看是穷的没钱买呀!” “妳──”楚千婷被这取笑给涨红了脸,恼怒的瞪着对方,一双似水般的明亮眸子只差没喷出火星。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的自讨没趣。 于是这般识相的当下,该知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哼了声,头一转便着身旁人道:“傅知青,妳这趟可买了什么了?我记得妳没提着篮子呀。” 这梁金秀的记性可真好…… 傅云茵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显,脸不红气不喘的用副食品店贩售员说的那套说着。 “我买了点鸡爪……” 她才刚起了头,啥都还没说呢,梁金秀便怪叫了起来。 “鸡爪?!妳居然买了鸡爪?那不是也要肉票吗?妳……简直浪费!”梁金秀瞪大了眼,一副妳咋这么不懂事的模样,好似那肉票那钱花的是她的般。 傅云茵听的只想笑,面上却是露出纳闷之色,“浪费吗?” “贩售员说我脸伤成这样,吃鸡爪可以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所以我就试试喽。”说这话时,她神情就似那吃米不知米价的无知少女。 “妳明明看着精明,怎么这么好骗?那种边角料通常没人要,贩售员一定是看妳面生又年轻不懂事,才……” 身为当事者都不愤怒了,梁金秀却是一副愤愤不平样,不知道始末的,还以为亏的是她呢。 傅云茵不知梁金秀是以什么心理在说这些话,总之她是不爱听,便也摆了摆手,“买都买了,没关系的。” “妳……”梁金秀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惹闷了一肚子气,憋了许久,这才长叹了声。 “唉!好吧,都买了就算了,不过下次妳要再去买肉的话,记得叫上我,我有空一定陪妳去,省得妳被骗了!” 这话说的满是拳拳关爱,让人乍听之下,只觉真是位好心人。 然而这世上真有这般没由来的好心与不求回报吗? 或许是有的,但以傅云茵对梁金秀的认知,可知这人可不是这般。 梁金秀看似好心,实际是个以好心名堂行挟恩图报之人。 意思就是,知道妳口袋有闲钱余粮这等价值,便打着帮衬名义,也不管妳是不是愿意让帮,就以帮了妳等名义蹭白食了。 傅云茵郁闷。 她这么低调,为什么还跟上辈子一样被惦记了呢? 傅云茵着实不明白,也着实不想理会这种人,便没回梁金秀这句话,只转头,学着他人问的方式,对身旁的汤晓红说着:“汤知青在镇上买了什么呢?” 除了新来的知青因初来乍到缺东少西而买了许多东西,老几届的,比如汤晓红这种下放村子近快三年的知青,基本上没什么好买的。 只是农村也就那样,平时只能下地干活,还真没地方去,所以一有这个机会到镇上,哪怕不买东西,也会愿意一同前来晃晃,凑个热闹。 要是搁平时,汤晓红还真就是逛逛,可近来天气越来越热,蚊子多的让人烦躁,在没有蚊帐下,清凉油跟风油精倒是最好的选择。 “我买了风油精,最近蚊子太多了。” 春天热燥,土胚屋子又潮又闷,不开窗,让人难受,开窗,注定得饱受蚊子骚扰一整晚,傅云茵以前深有体验,这时不免有些同情,就说着:“薰过艾草了吗?” 汤晓红摇头。 “妳弄点晒干,装在盆子内去屋内烧着薰下,蚊子就会少些。” “真有用吗?” 见傅云茵点头,汤晓红犹疑了下,才问:“嗯……那种草长什么样子?” 傅云茵被她这问题给愣住。 “端午节会用来挂在大门那种草知道吗?”见汤晓红摇头,傅云茵微囧,可这会也不好形容艾草的模样,只好道:“这样好了,我有看到时帮妳摘点?” 还没等汤晓红应声,一旁的梁金秀笑眯眯说着:“真像傅知青说的这般好用的话,也给我摘点。” 傅云茵:……。妳以为妳谁呀,说帮妳摘就帮妳摘?! 傅云茵正想怼回去,汤晓红却是比她早一步出声。 “梁知青,傅知青可没欠妳。” “那她就欠妳啦?”梁金秀没好气道。 “妳……” “是呀,我就是欠了汤知青来着,那次她帮我挡住熊灵,这事妳忘了?”傅云茵提醒的说着,话语透着疏离。 “梁知青那时不是也在场上,我记得妳躲着看戏呢。” 当时场面火爆,大多是扭打在一块,于是躲在一旁看戏的梁金秀便显得特别打眼。 一名男知青登时笑了出来。 “妳就拉倒吧梁知青,没帮着人家,装什么熟呢?” 梁金秀是什么性子,老几届知青们都知道,自然知晓打着什么主意。 所以这话一落,梁金秀有种脑中想法被捅了出来的恼火感,那经过农忙而晒的微黑面庞,顿时因涨红而深了几许,人也如泼妇般叉着腰怒声:“关你屁事呀陈知青!” “敢情的,那时你帮了傅知青了?” 陈知青嗤笑了声,“我是没帮,但我可没妳这般厚脸皮,现在,不过就是看不惯妳这般行迳才说上两句,怎么,妳还气上了?” “你──” 这两人一向不对盘,三五句话定能喷出火星子来,虽不至于掐起架,可都坐在一车子上,谁想听着骂回去? 旁的知青连忙劝和。 只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梁金秀依旧不爽的叫骂着,陈知青则是冷嘲热讽的怼了回去,一时间拖拉机后座上热闹非凡,让劝着的人最后也懒得劝了。 汤晓红与傅云茵两对视了眼,均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无奈。 她俩并没有为陈知青说话,只因梁金秀是那种人家越说便越斗又勇的战斗机,所以这时只能承了陈知青的情,改日再谢。 于是在这吵吵闹闹下,一到大山村,知青们无不像逃命般赶紧下车,好让耳根清静。 54.054年夜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一会老四也加入了话题。 父子三人说话的当口, 老大媳妇和傅云茵谢着糖的事,要她别这般客气。 傅云茵知晓这对夫妻不是那种会占他人便宜的人,便也点头, “我知道了大嫂,没事的,初次见面给孩子的见面礼,不要有负担。” “不过我刚承诺他们,乖乖的, 饭后再给一颗糖,所以……总不能让孩子失望。” 闻言,老大媳妇也就不纠结了。 毕竟是对方的心意,也是美意,再说,简直不上道。 老大媳妇对傅云茵的感觉还不错,见孩子俩今天吃的特别开心与满足, 便打趣的说着,“今日托妳的福, 这一顿与过年无异……” “不就是个接风吗?杀了这鸡,以后不就没蛋?” 一句不和谐的声音猛地岔了进来,此时饭桌上听到的人, 无不是愣了下。 那人彷佛不知觉,也似刻意般, 兀自道着, “妈也真是的, 就是个外人,宰什么鸡呢,这一下少了只鸡下蛋,这一天两天的累积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人却是听不下去。 本是要挟入自己碗内的菜,一下就塞入她碗,也斥着,“这么多吃的还不堵了妳的嘴!” 被自己的丈夫轻斥,陈玉萍面上有些尴尬,却也?着。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家壮壮吗?他四岁了,正是长身体……” “还不闭嘴!”卓子辉没好气的喝道,平时看着和善的面容,此刻板起,简直与他那严肃的父亲一模一样。 “我……” “还说,不吃就给老子滚回房,别在这丢人!” 都在一厅吃着饭,老二夫妻俩这动静怎么会没人注意到呢,只是不好插嘴罢了。 不过这不好插嘴是指别人,张翠花可不。 从头听到尾的张翠花当即是拉下了脸,“老二媳妇说这啥话?!是说我这个奶奶苛扣了孙子们的口粮了?” “五只鸡,杀了一只还有四只继续下蛋,孩子们一天一颗,怎么的都不会少掉份额,妳紧张什么?”张翠花冷冷的看着陈玉萍。 不就是宰了只鸡吗? 还委屈上了? 委屈什么了? 她又没苛扣孩子口粮了真是! “我……我……”陈玉萍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说说…… 卓子辉重重的将筷子拍在桌上,怒声道:“我什么我,还不滚进去!” 才四岁的壮壮,夹在夫妻俩的他,立马被这近似拍桌的行为与吼声给吓哭。 “呜──怕怕……” 这一哭,卓子辉更烦了,只觉最近没件顺心事,直接抱起儿子拖着老婆,“爸妈,我们吃好了,先回房了……” “等等。” 孩子还在哭,卓子辉以为自家爹叫住自己是因为不高兴,只能安慰着哭泣的儿子并抱歉的说着:“对不起了爸妈,玉萍不懂事才会说些有的没的,她没什么意思的。” 卓子辉如此以为,却不料不是。 但……似乎也是。 “既然你们都在这,现在也发生这事,我这就说了,爸以前差点饿死时,是傅知青傅云茵她爸爸匀出一半口粮救济,没有傅云茵爸爸那时的善举就没有我也没有你们,所以现在就是一只鸡两只鸡,你爸我也会让你妈宰了让她吃。” 原来还有这一出! 难怪接风宴这般丰盛…… “所以你们就给我敬着、让着她。”卓毅声音里满是围护,看着自家孩子的视线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而待目光落在陈玉萍时,却是微冷。 “老二媳妇,懂我的意思吗?” 被单独点名,了解公公想表明的意思时,陈玉萍这会是后悔也委屈。 这种事为何不早说呢? 说了她就不会…… 不管如何,此时的陈玉萍只能尽力扛住公公那吓人的神情,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壮壮直哭不停,老二在话后就带着老婆,一家三口离开饭厅。 其他人像没事的一样吃着饭。 只是氛围到底不太一样了。 傅云茵默默的吃着饭,心情似是翻倒了的调味瓶般,各种滋味都有。 看来上辈子也是发生过这样的事的,否则以老二媳妇爱计较、巴不得什么好处都占着的心性,如何放过楚千婷,让其过的这般爽呢? 反观那时的自己,因为爸爸出事而她的成份受了影响,随后遭村内那名没娶老婆的老光棍拖去草丛……虽被卓子敬救了,她也没被怎么样,可这事却是莫名传出,以至她名声坏了不说,最后还得在老光棍与卓子敬之间选一个嫁。 恶心的老光棍与年轻又长得俊的卓子敬,她自然嫁给卓子敬。 然而因她是发生这种事才嫁的,卓家一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也就卓子敬待她好,可她却不知足,作天作地唉! 思绪莫名陷入过往,一会她的腿便被轻轻的碰了下。 饭桌很大,不存在过挤会碰上的道理,只能是刻意……傅云茵抬了眼,见坐于对面的卓子敬看着自己,毫无表情的面上勾了抹辗转即逝的笑,立马知是他碰了自己。 傅云茵纳闷的看着他。 卓子敬却是当作没看见,直接放下碗筷,和爹妈说了声便离开饭厅。 傅云茵:……。 还以为要和她说什么呢,真是…… 不过这会她也吃饱了,和卓毅及张翠花打过招呼,在夫妻俩关心有无吃饱、而她再三保证有,离去前,将糖递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俩孩子,这才离开饭厅,往房间走去。 卓家一家大小的房间都在一条走廊上。 她的房间比较靠后,这一走过去是经过所有人房间,便也看到站在房门外,倚着柱子的卓子敬。 他看着自己。 显然的,他在等她。 许是天气热,灶房因为煮食温度也偏高,这会面团已比适才涨大了不少。 傅云茵戳了下光滑的表面,两指头挟起面团揉了下手感,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锅子开始对面团又揉又甩打。 一会,她便一手面团一手菜刀,在水滚的锅前,麻利的削面下锅。 已是开始忙着晚饭的张翠花,见傅云茵手脚麻利动作老练,显然平时没少做这些时,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 “茵茵真能干,在家里时是不是也常做饭呢?” 傅云茵削面的动作顿了下,应了声‘对’,复又继续动作。 她对张翠花说了谎。 有爸爸哥哥宠着,她自幼到大没下过几次灶房。 基本上,她是个不会烧柴做饭的人。 可现在为什么会,且特么会烹调料理,无非是上辈子的机遇罢了。 上辈子她因为家人宠,根本什么事都不用干也不会干,活的像公主一样。 可下乡成了知青后,又岂是不会就行了。 什么事都得轮着来。 烧饭这事根本避不了,不会做饭的她,糟蹋了不少粮食也餐餐黑暗料理,甚至连食堂差点也给烧了,那时没有一个知青敢让她再做饭。 于是,她成为知青里唯一不用轮值做饭的特例。 这点到她嫁给卓子敬也是一样。 真正让她得以改变的,是在她读完工农兵大学后,在国家分发单位上,不愠不火的那几年。 当知青那几年太苦了,加上以前吃食有限又单一,在可以花钱吃的更好下,不需负担家计,所赚就供自我花销,于是她在吃食上很舍得花。 她不会做饭,自然只能外食。 单位附近摊贩没一家不受她光顾过。 也因她天天光顾,摊贩老板各个看见她,笑的灿烂也招呼的特别勤快。 然而外食族最怕一成不变的饮食,直到她找到一家天天贩卖不一的摊贩,她也成了那摊子日日报到的老主顾。 她最常和那位摊贩老头问的是‘老板今天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呀’,而老头那满上皱纹的老脸上,则会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回她‘吃了就知’。 老头的手艺非常好,那种好,不是只有单纯的好吃,而是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吃了便控制不住的想再来一碗。 哪怕已是吃撑。 于是和摊贩老头熟稔后,见老头年纪这般大了也无子女,她得空便会去帮忙。 时日一长,她这个做饭会烧了灶房的人也磨出了点水平。 那时老头身子已不是一个差字可以形容,几乎只能躺在床上的他,见她这块顽石终于长进,便将衣钵托给了她…… 她的厨艺便是这样来的。 *** 忙碌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 傅云茵见张翠花开始备晚餐,不敢多占用人家的灶,动作麻利的将榨好的猪油另外放,抹好盐巴的瘦肉下锅煎,随即去捞面,让出一口灶出来。 削的薄厚适中的面条被她舀了些卤汁下去拌了拌。 扑鼻的香味惹人食指大动,傅云茵尝了一口──嗯……味儿虽是因为香料短缺了几样没那么优秀,可吃起来还是不错! 傅云茵唧溜着面条模样,差点没把张翠花给馋死。 而这丫头也精的很,立马递上了碗筷,嘴甜的说着:“婶吃看看,可好吃了!” 即便知晓这是人家的精细粮,允诺自留地那话不过是不让她给钱,可张翠花到底还是忍不住这满带肉汁味儿,直接吃了一口。 软硬适中的刀削面扎实又富有嚼劲,咸香的酱汁随着咬合满溢唇间,繁复的气味里,一股微麻带辣的幽幽香味于八角这霸道味道下若隐若现。 那抹香有点特殊,也似曾相识,可却令人一时想不起来,只能嚼着那扎实的面条,感受舌尖的微麻,待至吞咽下去时,仍是满嘴香麻劲儿。 “好吃吗?” 当然好吃,好吃的令人想再接一口欸! “好吃,茵茵手艺真好。”张翠花可不敢再多捧着那碗,省得禁不起诱|惑又多吃了几口。 忙将碗筷还给她,也说着:“婶忙,妳敢紧吃,免得凉。” 碗筷被塞入手,傅云茵看着张翠花忙碌的身影又看着自己手中这一大海碗面,唇瓣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将碗筷搁在桌上,处理那块煎着的猪肉。 猪肉一会便盛起,锅子因榨猪油,这会还油通通的满是皮肉渣子,她捞起了些跟存放的猪油放一块,至于锅内剩下的,便和切好的小白菜一块炒。 一时灶房内丝丝乍响,肉香与菜香顿时飘起,让人闻着馋的慌。 傅云茵麻溜的忙完后,海碗前搁着一叠炒的油光水亮的小白菜与一小叠卤边角料跟鸡爪。 当然,还有一盘煎的表面金黄的猪肉。 猪肉的火侯与起锅时间抓的非常好,切成方便下嘴的大小时,能见外酥内嫩,极淡的粉透于其中,彰显著恰到好处的熟度。 55.055期盼与失望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她已经很努力的挽回形象了,可显然的, 这话依旧如掐中所有人的要害般, 让人再度想起当时的不愉快。 楚千婷不想去解释欢迎会那事,省得歪楼又引火烧身, 赶紧说着:“傅知青吃什么当然与我无关, 我也管不着,可当她吃的东西是生产大队的东西呢?” “难道就不能管了吗?” 这话一落,整个食堂上顿时消了声,知青们视线齐齐望向傅云茵与楚千婷, 就想知道怎么回事。 此时就是帮着傅云茵说话的那几人, 这会也消了声。 要知道生产大队的东西都是上缴国家, 根本不可私藏, 一旦发现可不是思想教育了事,而是…… “我不懂妳说什么。”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傅云茵面对楚千婷的指控, 神色口气有说不出的冰冷。 “不懂?!玉米地那缺可是好缺呀!” 楚千婷的意有所指让傅云茵心中一凛, 面上不显的接招, “是个好缺,所以呢?” 比起村民借洗手顺便‘带走’玉米笋, 她比较小心, 都是在掰下的当口塞入口袋或是水壶,所以一切都在玉米地里进行, 要被看见着实困难。 除非对方进入玉米地和她共事。 可那玉米地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人, 又谈何看见? 反观楚千婷, 据她所知其农作地点离自己非常远……在这样的状况下,楚千婷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即便知道了什么,也只能是道听涂说,所以是……讹她?! 楚千婷确实是在讹傅云茵! 她知道傅云茵被叫去玉米地干活时,就非常不满了。 一样是新来的知青,怎么她干的是又累又重的农活,傅云茵干的却是除除草,抓抓虫子的活?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也是在这样不满,令她打听了关于玉米地的事,因此得知玉米地干活的人,除了除草抓虫,还得掰掉旁生的玉米果穗,而这掰掉的部份是给猪吃的,但也有人会偷偷的拿回去…… 因是打听到的消息,傅云茵有没有偷,她不知道。 可见傅云茵天天晚来,人不仅没瘦也没晒黑,且还一副营养充足的模样,那一直未曾消过的疑心,便也似雪球般越滚越大。 直到现在跳出来说。 “所以呢?!所以我有充份的理由怀疑妳偷了玉米地的果穗回家吃了,这才会那么晚到知青食堂!” 这指控不管是真是假,说出来都是坏人名声,登时有人皱眉,“楚知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是啊,妳说怀疑就怀疑,无凭无据的说什么?”这是实事求事派。 “人家不过在家吃个东西晚来食堂罢了,妳就怀疑人家偷生产大队的粮了?那在座的众人不就都是妳怀疑的对象了?”这是自保派。 “就是,楚知青妳是不是酸葡萄心呀?看人家在玉米地干活妳不快活了?”这是两边黑派。 “其实楚知青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看大家都瘦巴巴的就她……除非傅知青可以解释她这阵子吃了什么。”这是信了楚千婷派。 不管是哪一派,傅云茵都是听听罢了,可最后那句话却是不能忍了。 傅云茵性子柔,可却不是任人掐捏的包子,登时一反过往柔和模样,直接拍桌而起,怒声:“妳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跟妳解释我这阵子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干了什么?” “这是我的生活,我为什么要跟妳们交待!” 楚千婷登时被这拍桌行为给吓了一大跳,可见傅云茵这态度与口气,立马咬上一口,“妳这是作贼心虚了?” “一定是!不然做啥这般激动!” 这和楚千婷一搭一唱的女知青,便是适才要她解释这阵子吃了什么的那位,这人叫熊灵,平时和楚千婷还不错,此时跳出来,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笑话!我被怀疑且还被妳俩一搭一唱的逼问着生活琐事,我能不激动吗?”傅云茵心底怒意蹭蹭狂涨,只觉这两人特不要脸! “那妳就说啊!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啥遮遮掩掩不说呢?这不是摆明心中有鬼吗?” 就是心中有鬼傅云茵也不会在这当下如犯人般被审问,且就像她所说的,这两人是以什么身份来过问她的生活了? 她们是大队长吗? 不是。 是村支书吗? 更不是。 两的什么都不是的人,只是怀疑就要她将自我隐私道出,那她算什么?! 傅云茵压抑着那想拍死两人的怒火,瞪着她俩道:“妳们是我的谁了?我为什么要说!” “看!我就说有鬼吗?不然干什么不说了?” “就是,真没什么为啥不说?”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知青们一时我看你妳看我的,最后有人被推出来,吱吱唔唔的说:“呃妳们……有话好好……”说。 这个说,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对峙的三人随着楚千婷拨开傅云茵指着她鼻子的手指时,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奔去。 “妳敢打我!?”傅云茵捏着被拨开的手,本就火大的她简直被点燃了,立马推了楚千婷一把。 楚千婷被推的趔趄,差点跌倒,身子一稳,不可置信的怒声说着‘妳敢推我’间,早看傅云茵不顺眼的她,登时就扑了过去。 碗盘随着傅云茵被扑倒在桌上时撞翻掉地,发出无数瓷器摔碎声响。 傅云茵被磕碰的直疼的抽气,可这时也管不了疼,立马不甘势弱的揪着对方头发,指甲挠向对方── “啊──我的头发!”楚千婷被揪的直痛呼,恶狠狠的也想扯着傅云茵头发,可下一秒手背便被对方给挠了好几爪子,痛的她又骂又叫。 “臭三八挠我啊啊啊啊不饶妳!” 看着当众扭打在一块的两人,众人一时傻眼,无不上前劝架。 “别打了别打了……” “有话好好说阿这是……” “滚开!” “臭三八!” 两人彼此看不顺眼多久,这会掐起架来,不管别人怎么上前拉开还是劝架,全都遭到了池鱼之殃。 当然,也有那不劝架混水摸鱼的,比如熊灵。 熊灵直扯的傅云茵,就想让楚千婷好好教训,“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傅云茵这会可是怒火燎原的当口,熊灵摁住她还打着两人一起欺负的主意,小宇宙登时爆发了。 她对熊灵是又挠又掐且推,在对方与自己拉开了些许距离时,立马抬脚将身前的熊灵给踹开。 这一踹的力道之大,熊灵疼的眼泪狂飙之际,体格粗犷的她也无法自抑的重重摔在地上。 熊灵摔的简直痛的几欲背了过去,嘴上骂咧不断,难听至极。 当她自地上缓过爬起,想再加入楚千婷跟傅云茵的战局时,却是被一个秀气的女孩给挡着。 “滚开汤晓红!” “还要不要脸了妳们?”汤晓红是看不下去了,这事也只是怀疑,两人居然欺负起傅云茵,有没有搞错。 “关妳屁事!闪开,不然连妳我也打!”熊灵作势抬手,大有一巴掌掴过去样。 这恶狠狠的模样,一般人见了都会孬了闪开,可汤晓红非但没有,且还往前一步,“来啊!我还怕了妳不成?” 熊灵就是个不经激的性子,被挑衅,登时脑热的和汤晓红掐了起来。 然而这掐起来后,熊灵便后悔了。 汤晓红在知青里极得人心,一被欺负,几名要好的知青无不向前帮忙。 被围殴的熊灵后悔不迭,又哭又吼也使力的和几人扭打成一团。 于是本就乱的现场更是乱糟糟。 这架怎么劝都没有用,甚至还扩大……就是平时看不惯眼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在这当口都打了起来。 没遭殃的知青见这状况,顿感头大,下一秒出了食堂找人帮忙。 村民很快便被找来,这时的他们看着这群平时只拿嘴说人的知青们居然扭打成这样,都很不厚道的笑了。 不过笑归笑,还是敢紧上前拉开打架的人。 熊灵跟汤晓红几人被拉开时,熊灵感激的痛哭流涕,那张什么脏话都能喷出来的嘴,这会可不敢乱骂了。 其他知青被拉开后,也很快便哑了火。 于是这边消停,便显得另一边还扭打在一块的傅云茵与楚千婷特别醒目。 这两人简直战力十足! 立马有人上前拉开她俩。 怒气冲冲的傅云茵甩开扯住自己的手,就想跟楚千婷打在一块,谁知下一秒又被扯住,气的她转头,“放开……” “阿茵!” 这一声,几乎是用吼的,傅云茵被吼的耳膜嗡嗡间,也因面前人而愣了下。 她根本没想到卓子敬会出现在这里,于是那遽然打住的动作,登时在他用力扯动下,整个人便这么撞入他怀里。 56.056所谓的翻船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父子三人说话的当口, 老大媳妇和傅云茵谢着糖的事,要她别这般客气。 傅云茵知晓这对夫妻不是那种会占他人便宜的人,便也点头, “我知道了大嫂,没事的,初次见面给孩子的见面礼, 不要有负担。” “不过我刚承诺他们, 乖乖的, 饭后再给一颗糖,所以……总不能让孩子失望。” 闻言, 老大媳妇也就不纠结了。 毕竟是对方的心意, 也是美意,再说,简直不上道。 老大媳妇对傅云茵的感觉还不错, 见孩子俩今天吃的特别开心与满足,便打趣的说着,“今日托妳的福, 这一顿与过年无异……” “不就是个接风吗?杀了这鸡, 以后不就没蛋?” 一句不和谐的声音猛地岔了进来, 此时饭桌上听到的人, 无不是愣了下。 那人彷佛不知觉,也似刻意般, 兀自道着, “妈也真是的, 就是个外人,宰什么鸡呢,这一下少了只鸡下蛋,这一天两天的累积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人却是听不下去。 本是要挟入自己碗内的菜,一下就塞入她碗,也斥着,“这么多吃的还不堵了妳的嘴!” 被自己的丈夫轻斥,陈玉萍面上有些尴尬,却也?着。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家壮壮吗?他四岁了,正是长身体……” “还不闭嘴!”卓子辉没好气的喝道,平时看着和善的面容,此刻板起,简直与他那严肃的父亲一模一样。 “我……” “还说,不吃就给老子滚回房,别在这丢人!” 都在一厅吃着饭,老二夫妻俩这动静怎么会没人注意到呢,只是不好插嘴罢了。 不过这不好插嘴是指别人,张翠花可不。 从头听到尾的张翠花当即是拉下了脸,“老二媳妇说这啥话?!是说我这个奶奶苛扣了孙子们的口粮了?” “五只鸡,杀了一只还有四只继续下蛋,孩子们一天一颗,怎么的都不会少掉份额,妳紧张什么?”张翠花冷冷的看着陈玉萍。 不就是宰了只鸡吗? 还委屈上了? 委屈什么了? 她又没苛扣孩子口粮了真是! “我……我……”陈玉萍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说说…… 卓子辉重重的将筷子拍在桌上,怒声道:“我什么我,还不滚进去!” 才四岁的壮壮,夹在夫妻俩的他,立马被这近似拍桌的行为与吼声给吓哭。 “呜──怕怕……” 这一哭,卓子辉更烦了,只觉最近没件顺心事,直接抱起儿子拖着老婆,“爸妈,我们吃好了,先回房了……” “等等。” 孩子还在哭,卓子辉以为自家爹叫住自己是因为不高兴,只能安慰着哭泣的儿子并抱歉的说着:“对不起了爸妈,玉萍不懂事才会说些有的没的,她没什么意思的。” 卓子辉如此以为,却不料不是。 但……似乎也是。 “既然你们都在这,现在也发生这事,我这就说了,爸以前差点饿死时,是傅知青傅云茵她爸爸匀出一半口粮救济,没有傅云茵爸爸那时的善举就没有我也没有你们,所以现在就是一只鸡两只鸡,你爸我也会让你妈宰了让她吃。” 原来还有这一出! 难怪接风宴这般丰盛…… “所以你们就给我敬着、让着她。”卓毅声音里满是围护,看着自家孩子的视线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而待目光落在陈玉萍时,却是微冷。 “老二媳妇,懂我的意思吗?” 被单独点名,了解公公想表明的意思时,陈玉萍这会是后悔也委屈。 这种事为何不早说呢? 说了她就不会…… 不管如何,此时的陈玉萍只能尽力扛住公公那吓人的神情,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壮壮直哭不停,老二在话后就带着老婆,一家三口离开饭厅。 其他人像没事的一样吃着饭。 只是氛围到底不太一样了。 傅云茵默默的吃着饭,心情似是翻倒了的调味瓶般,各种滋味都有。 看来上辈子也是发生过这样的事的,否则以老二媳妇爱计较、巴不得什么好处都占着的心性,如何放过楚千婷,让其过的这般爽呢? 反观那时的自己,因为爸爸出事而她的成份受了影响,随后遭村内那名没娶老婆的老光棍拖去草丛……虽被卓子敬救了,她也没被怎么样,可这事却是莫名传出,以至她名声坏了不说,最后还得在老光棍与卓子敬之间选一个嫁。 恶心的老光棍与年轻又长得俊的卓子敬,她自然嫁给卓子敬。 然而因她是发生这种事才嫁的,卓家一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也就卓子敬待她好,可她却不知足,作天作地唉! 思绪莫名陷入过往,一会她的腿便被轻轻的碰了下。 饭桌很大,不存在过挤会碰上的道理,只能是刻意……傅云茵抬了眼,见坐于对面的卓子敬看着自己,毫无表情的面上勾了抹辗转即逝的笑,立马知是他碰了自己。 傅云茵纳闷的看着他。 卓子敬却是当作没看见,直接放下碗筷,和爹妈说了声便离开饭厅。 傅云茵:……。 还以为要和她说什么呢,真是…… 不过这会她也吃饱了,和卓毅及张翠花打过招呼,在夫妻俩关心有无吃饱、而她再三保证有,离去前,将糖递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俩孩子,这才离开饭厅,往房间走去。 卓家一家大小的房间都在一条走廊上。 她的房间比较靠后,这一走过去是经过所有人房间,便也看到站在房门外,倚着柱子的卓子敬。 他看着自己。 显然的,他在等她。 许是天气热,灶房因为煮食温度也偏高,这会面团已比适才涨大了不少。 傅云茵戳了下光滑的表面,两指头挟起面团揉了下手感,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锅子开始对面团又揉又甩打。 一会,她便一手面团一手菜刀,在水滚的锅前,麻利的削面下锅。 已是开始忙着晚饭的张翠花,见傅云茵手脚麻利动作老练,显然平时没少做这些时,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 “茵茵真能干,在家里时是不是也常做饭呢?” 傅云茵削面的动作顿了下,应了声‘对’,复又继续动作。 她对张翠花说了谎。 有爸爸哥哥宠着,她自幼到大没下过几次灶房。 基本上,她是个不会烧柴做饭的人。 可现在为什么会,且特么会烹调料理,无非是上辈子的机遇罢了。 上辈子她因为家人宠,根本什么事都不用干也不会干,活的像公主一样。 可下乡成了知青后,又岂是不会就行了。 什么事都得轮着来。 烧饭这事根本避不了,不会做饭的她,糟蹋了不少粮食也餐餐黑暗料理,甚至连食堂差点也给烧了,那时没有一个知青敢让她再做饭。 于是,她成为知青里唯一不用轮值做饭的特例。 这点到她嫁给卓子敬也是一样。 真正让她得以改变的,是在她读完工农兵大学后,在国家分发单位上,不愠不火的那几年。 当知青那几年太苦了,加上以前吃食有限又单一,在可以花钱吃的更好下,不需负担家计,所赚就供自我花销,于是她在吃食上很舍得花。 她不会做饭,自然只能外食。 单位附近摊贩没一家不受她光顾过。 也因她天天光顾,摊贩老板各个看见她,笑的灿烂也招呼的特别勤快。 然而外食族最怕一成不变的饮食,直到她找到一家天天贩卖不一的摊贩,她也成了那摊子日日报到的老主顾。 她最常和那位摊贩老头问的是‘老板今天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呀’,而老头那满上皱纹的老脸上,则会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回她‘吃了就知’。 老头的手艺非常好,那种好,不是只有单纯的好吃,而是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吃了便控制不住的想再来一碗。 哪怕已是吃撑。 于是和摊贩老头熟稔后,见老头年纪这般大了也无子女,她得空便会去帮忙。 时日一长,她这个做饭会烧了灶房的人也磨出了点水平。 那时老头身子已不是一个差字可以形容,几乎只能躺在床上的他,见她这块顽石终于长进,便将衣钵托给了她…… 她的厨艺便是这样来的。 *** 忙碌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 傅云茵见张翠花开始备晚餐,不敢多占用人家的灶,动作麻利的将榨好的猪油另外放,抹好盐巴的瘦肉下锅煎,随即去捞面,让出一口灶出来。 削的薄厚适中的面条被她舀了些卤汁下去拌了拌。 扑鼻的香味惹人食指大动,傅云茵尝了一口──嗯……味儿虽是因为香料短缺了几样没那么优秀,可吃起来还是不错! 傅云茵唧溜着面条模样,差点没把张翠花给馋死。 而这丫头也精的很,立马递上了碗筷,嘴甜的说着:“婶吃看看,可好吃了!” 57.057安心嫁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随着讨论声, 场上很快便而径渭分明起来。 “苏知青!你不知道昨天傅知青多么可恶!明明就是私自藏了玉米笋还死不说,非要闹到大队长跟村长村支书他们来时,才说她有拿!你说她可不可恶!?” “而这样就算了, 她既然知道玉米笋可以拿回去吃,为什么不跟大家说?也不拿来食堂这改善大家的伙食, 就这么一个人独享, 她良心过的去吗?” “就因傅知青这样闹,我跟千婷伤成这样了, 你看看我俩的伤,到现在还疼着……” “也因为这事,村支书要扣我俩的钱,还得赔上食堂损坏的器物,这扣来扣去让我们明年怎么活?你说她这人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苏青一来便被熊灵逮着, balabala的抱怨傅云茵如何,听的他面上笑容差点崩裂。 这事虽是昨日发生,可早已传的绘声绘影, 整个事件经过如何,他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底自是门清。 所以面对熊灵单方面的毁谤, 他不止没搭话, 甚至连面上的笑也敛住, 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与楚千婷, 若有所思。 熊灵脑子直, 只顾着自我感受与表现,自然没发现到平时待人亲和的苏青,此时态度冷淡。 她没发现到,楚千婷却是发现到了。 楚千婷立即扯了扯熊灵的手,说着:“别说了,事情都过了……” “可我就是不满呀!”熊灵不愧姓熊,适才和苏青说的抱怨话,再次让她义愤填膺,令她问着:“妳别跟我说妳不在意!不会不满!” “我……” 楚千婷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与不会不满? 现在只要一想起傅云茵,都能让她气愤的浑身发抖! 可在苏青面前,她只能表现自己的无辜与肚量,握紧拳头,极力的克制自己。 “这事已是告一段落,不管村支书处理这事的结果如何,事实又是如何,我我我……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省得又有事。”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也委屈,顺道给苏青上眼药。 若是一般人,或许就会因楚千婷这一席话觉得,村支书在处理这事时,态度并没有想像中的公平,且可能因为后续的议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苏青并非普通人。 他出生于首都京市,家里代代从军,根正苗红军N代,攀附的人不少,自然也见多了各种手段。 像楚千婷这种性子的人,他遇过也见过,所以明白她话里背后藏的真正用意。 不过他为人处事中庸,在没有涉及自身并危害到自己时,并不会对事物做出批判或拒绝往来的行为。 便也顺着楚千婷的话,四两拨千金的应了句,“楚知青能这么想就好了。” 楚千婷闻言,面色顿僵。 她以为苏青会在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下说些什么,却不料没有,反而将她给堵死…… 而堵死的不止有她,还有熊灵那一根筋的傻货! “也是,既然楚知青这么想,苏知青也认为是这样,那我……就是不甘心也只能自认倒楣!”熊灵闷声说着。 说的天大委屈似的! 傅云茵刚来便听熊灵说着这些话,只觉让人生气也好笑。 苏青眼尖的发现傅云茵到来,见她白皙的面上有着好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视线不禁瞥了楚千婷一眼。 楚千婷面上抓痕不多,就两三道。 可也就是这么一比,才让人有有种楚千婷是故意往傅云茵面上挠的直视感! 容貌对女孩子有多重要,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知道,楚千婷这般还真是……苏青莫名的对楚千婷生了抹不喜。 这股情绪来的莫名也很轻很淡,苏青一时没发现源自于什么,只走向傅云茵,看着她说着:“妳这伤怕是会留疤,等会到镇上时,要不要顺便去卫生所拿个药?” 傅云茵见苏青是从楚千婷跟熊灵那走过来的,便只应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关心。”就没与他多说的,迳自走向汤晓红。 “汤知青。” 汤晓红和几名知青站在一起,这会听到傅云茵的叫唤,逐转头看向她。 “昨天谢谢帮忙。” “没事。”汤晓红说着,看着傅云茵面上伤痕,语气带上不悦,“我看楚知青就是故意朝妳脸上下手,妳这脸还真是……” 汤晓红这一说,旁的知青这会也注意到傅云茵面上的抓痕之多,简直就是故意挠的,也附和的说了楚千婷几句。 这几名知青是真替她抱不平还是形势如此,傅云茵没去深想,只说着:“昨天若没你们绊住熊灵,我怕是要一打二,落得不止脸上抓痕……总之谢谢你们。” “别客气,遇上这事那怕是路人都会帮忙的。” “就是!傅知青,别跟我们客气了。” “真是想谢的话,以后有玉米笋就给我们一些吧……”说这话的女知青不说虚话,直接讨要的行迳让正想着怎么道谢又不至于被人惦记的傅云茵听了,登时觉得这要求解决她烦恼的问题。 这年代但凡有点吃食都得藏着掩着,省得遭人惦记! 玉米笋就是个最好例子! “没问题,休假日结束后我给大家带上。” “真的!?”女知青本也是说说,没想到傅云茵居然会答应,喜上眉梢的说着:“可以的话多拿些吧,那东西可好吃了!” 对于这名女知青的得寸进尺,一旁的男知青忙扯她手,“童林妳……傅知青有拿就好,妳别让人家为难。” 这名男知青是童林的对象,这会这么一说,童林也没再过份,只嘟嚷了声,“我就说说咩!” “我看状况带吧,玉米笋也不是天天有。” “好!” 在他们说话的这当口,卓四哥恰好踩在时间点到来,此时正么喝着知青们赶紧上车出发。 拖拉机的位置有限,早跟卓四哥说好的都有位置坐,至于临时来的,比如熊灵就被丢下。 “我还要载生产队的东西,妳没提早说不准上车!”卓四哥有任务要身,拖拉机一发动,直接扬尘而去,完全不理会又叫又囔的熊灵。 熊灵脑子直人又霸道,谁都不想没事找事,自然没人为她说上话。 于是这会车后座位上的楚千婷就显得特别打眼。 她不是和熊灵不错吗? 怎么适才没帮熊灵说话呢? 众人不免觉得奇怪,于是看向楚千婷的视线不禁带上了异样。 楚千婷被看的只觉煎熬,忍了许久,最后只好跟苏青搭话。 于是她这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更奇怪了。 傅云茵只瞥了眼楚千婷,没理会的看着风景,听着汤晓红和其他知青说话。 去镇上搭牛车驴车要半小时左右,坐拖拉机则约十多分钟。 拖拉机进入镇上一会便停在小学门口。 学校大门有个钟,卓四哥看着时间,和众人说着:“现在快九点了,下午两点前到这里集合,超过时间的就自己走回去!” 新来的知青对镇上不熟,自然是跟着其他知青。 于是几名知青很快便分成了好几组,有的下馆子有的去书店或是邮局与供销社。 傅云茵想去邮局给家人写信,便跟了两名知青一块儿走。 到邮局时,小猫两三只,傅云茵拿出证明,领了信件与包裹。 那封信微鼓,傅云茵上辈子傻傻的在这拆过,于是厚厚的一沓票与钱便这么摊在两名知青眼下。 虽说钱跟票并未遭这两名知青惦记,可之后两人的殷勤劲却是让人完全受不了,所以这会她便没拆信的直接收入贴身兜内。 至于包裹,她也不想拆,便自书包内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她这动作落在两名知青眼里着实奇怪。 “傅知青,妳不拆包裹看看里面有没有信吗?我家人给我寄东西时,里面都会塞信的。” 听了这话,傅云茵突然意识到一点,哪有人上邮局领完信跟包裹后,不拆的就回信了呢? 于是傅云茵拆了包裹。 里头都是些吃食,不过旁倒是有封被压皱的信。 傅云茵还真忘了包裹内有封信,所以这会就连信里写了些什么也没印象。 她立马将信拆开,待至看完时,心里也涌了上了抹伤怀。 在没有直接面对傅云茵的正面交击下,此时的楚千婷便是被坑了也不知。 “我家妳就不用想了!”卓毅直接拒绝,并言着让其安份,别再有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他如何云云。 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这般。 楚千婷只能自认倒楣,强忍着那股颓丧感,忙不迭的保证、点头应允。 58.058邪恶废料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傅云茵戳了下光滑的表面, 两指头挟起面团揉了下手感, 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锅子开始对面团又揉又甩打。 一会, 她便一手面团一手菜刀, 在水滚的锅前,麻利的削面下锅。 已是开始忙着晚饭的张翠花, 见傅云茵手脚麻利动作老练,显然平时没少做这些时,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 “茵茵真能干,在家里时是不是也常做饭呢?” 傅云茵削面的动作顿了下,应了声‘对’, 复又继续动作。 她对张翠花说了谎。 有爸爸哥哥宠着,她自幼到大没下过几次灶房。 基本上, 她是个不会烧柴做饭的人。 可现在为什么会, 且特么会烹调料理,无非是上辈子的机遇罢了。 上辈子她因为家人宠,根本什么事都不用干也不会干,活的像公主一样。 可下乡成了知青后,又岂是不会就行了。 什么事都得轮着来。 烧饭这事根本避不了,不会做饭的她,糟蹋了不少粮食也餐餐黑暗料理,甚至连食堂差点也给烧了, 那时没有一个知青敢让她再做饭。 于是, 她成为知青里唯一不用轮值做饭的特例。 这点到她嫁给卓子敬也是一样。 真正让她得以改变的, 是在她读完工农兵大学后,在国家分发单位上,不愠不火的那几年。 当知青那几年太苦了,加上以前吃食有限又单一,在可以花钱吃的更好下,不需负担家计,所赚就供自我花销,于是她在吃食上很舍得花。 她不会做饭,自然只能外食。 单位附近摊贩没一家不受她光顾过。 也因她天天光顾,摊贩老板各个看见她,笑的灿烂也招呼的特别勤快。 然而外食族最怕一成不变的饮食,直到她找到一家天天贩卖不一的摊贩,她也成了那摊子日日报到的老主顾。 她最常和那位摊贩老头问的是‘老板今天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呀’,而老头那满上皱纹的老脸上,则会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回她‘吃了就知’。 老头的手艺非常好,那种好,不是只有单纯的好吃,而是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吃了便控制不住的想再来一碗。 哪怕已是吃撑。 于是和摊贩老头熟稔后,见老头年纪这般大了也无子女,她得空便会去帮忙。 时日一长,她这个做饭会烧了灶房的人也磨出了点水平。 那时老头身子已不是一个差字可以形容,几乎只能躺在床上的他,见她这块顽石终于长进,便将衣钵托给了她…… 她的厨艺便是这样来的。 *** 忙碌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 傅云茵见张翠花开始备晚餐,不敢多占用人家的灶,动作麻利的将榨好的猪油另外放,抹好盐巴的瘦肉下锅煎,随即去捞面,让出一口灶出来。 削的薄厚适中的面条被她舀了些卤汁下去拌了拌。 扑鼻的香味惹人食指大动,傅云茵尝了一口──嗯……味儿虽是因为香料短缺了几样没那么优秀,可吃起来还是不错! 傅云茵唧溜着面条模样,差点没把张翠花给馋死。 而这丫头也精的很,立马递上了碗筷,嘴甜的说着:“婶吃看看,可好吃了!” 即便知晓这是人家的精细粮,允诺自留地那话不过是不让她给钱,可张翠花到底还是忍不住这满带肉汁味儿,直接吃了一口。 软硬适中的刀削面扎实又富有嚼劲,咸香的酱汁随着咬合满溢唇间,繁复的气味里,一股微麻带辣的幽幽香味于八角这霸道味道下若隐若现。 那抹香有点特殊,也似曾相识,可却令人一时想不起来,只能嚼着那扎实的面条,感受舌尖的微麻,待至吞咽下去时,仍是满嘴香麻劲儿。 “好吃吗?” 当然好吃,好吃的令人想再接一口欸! “好吃,茵茵手艺真好。”张翠花可不敢再多捧着那碗,省得禁不起诱|惑又多吃了几口。 忙将碗筷还给她,也说着:“婶忙,妳敢紧吃,免得凉。” 碗筷被塞入手,傅云茵看着张翠花忙碌的身影又看着自己手中这一大海碗面,唇瓣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将碗筷搁在桌上,处理那块煎着的猪肉。 猪肉一会便盛起,锅子因榨猪油,这会还油通通的满是皮肉渣子,她捞起了些跟存放的猪油放一块,至于锅内剩下的,便和切好的小白菜一块炒。 一时灶房内丝丝乍响,肉香与菜香顿时飘起,让人闻着馋的慌。 傅云茵麻溜的忙完后,海碗前搁着一叠炒的油光水亮的小白菜与一小叠卤边角料跟鸡爪。 当然,还有一盘煎的表面金黄的猪肉。 猪肉的火侯与起锅时间抓的非常好,切成方便下嘴的大小时,能见外酥内嫩,极淡的粉透于其中,彰显著恰到好处的熟度。 午时吃的馄饨早已在这忙碌下消化殆尽,傅云茵这会不止饿也馋的紧,立马挟了块猪肉塞嘴。 只抹了粗盐的猪肉味道清爽透甜,原汁原味的扎实口感,配着淋上酱汁的刀削面,只觉咬劲十足也让人吃的一嘴满足。 至于边角料,虽浸泡时间还不够久,可味道着实不错,富有层次的香息令人越吃越带劲,简直停不下来。 傅云茵便这么唧溜着面条,一口炒小白菜一口猪肉与卤料,吃的不亦乐乎也满足不已。 “傅知青,适才午休没叫上妳是因为我被大队长叫走了……” 傅云茵不在意这事,见苏青特意前来解释,想来是有些在意的,便道着:“没事,吃饭本来就是自个去,没有所谓的叫不叫。” 苏青那俊朗的面上眉宇微微蹙起,并不太认同她这话。 在他的认知里,同期提醒或是叫上一声,好过单人奋斗,所以没叫上傅云茵又见她那般晚才吃午饭,他心里有些歉疚。 可见傅云茵态度坦然一副真不在意模样,他也只能点头。 傅云茵没多言的下田,可又马上被苏青叫住。 “傅知青,妳头上的草帽打那来的?看着还不错,我也想入手一顶。” 何止不错,简直是遮阳利器,不过傅云茵和老伯有言在先,便只道着:“我拿东西跟村民交换来的,你可以问问有带草帽的人,相信他们会愿意换。” …… 苏青一走,傅云茵便接着忙,不过一会,便见属于自己这块的水田上,多了个弯腰插着稻株的男人。 仔细瞧着,那衣服样式与背影发型,不就是卓子敬吗? 傅云茵那蔫了吧唧的精神,顿时如打了鸡血般亢奋,连忙走了过去,笑眯眯的冲他说:“你来帮我呀卓子敬!” 卓子敬做事极为认真,聚精会神的模样彷佛此时面对的是多么重要的事务般,于是便被这突然的声音给吓的差点掉了手上稻株。 他没斥责,只有眉宇微皱,泄露了丝被吓到后的淡淡不悦。 傅云茵调皮的吐了吐舌,“唉呀吓到你,真不好意思啊!” 卓子敬:……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诚意? “别傻站那儿了,赶紧忙完回去。” “好的卓同志!”傅云茵乐呵,心里甜的冒泡。 微扬的话声,语气彰显了她的好心情,如有感染力般让人感到愉悦。 卓子敬那因爹妈威胁他前来所产生不悦心情,此时也在她话声及后续哼起歌的娇软嗓音下,渐渐淡去。 他视线不禁望向她,唇角扬起也不知。 哪怕有卓子敬帮忙,两人忙活完时,也是夕阳西下之刻。 傅云茵累的手不是手,腰不是腰,也没要面的子逞强,便这么扶着老腰,在卓子敬揶揄的目光下,和他说着话,慢步回家。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随着走动,影子时而依偎时而分开,亲密的令瞧着的傅云茵,只觉身体的疲乏也没那般深了。 回家后,傅云茵提了盆水回房拾掇了下,这才精神了点。 平常伙食张翠花会省一点,煮的是蕃薯粥及一些时令蔬菜,偶尔有卓子敬捕来的野味跟水产加餐。 而遇农忙,便会舍得放米,三餐中定有一顿是香喷喷的白米干饭或是添了点蕃薯的干饭。 至于肉,因农忙卓子敬也得下地帮忙,所以食用的便是年节杀猪时分到而经过腌制的肉,或是卓子敬先前捕得而经过风干的肉。 总之不管那一种肉,因为还有个抢收在后头,这些肉只用上一半,剩下一半待抢收那时吃。 因此农忙这几天,顶多见肉,不是天天有肉。 不过今日却是大鱼大肉! 只因这是给傅云茵接风,又因其身份算得上是卓毅恩人的女儿,所以这一桌极为丰盛,让回到家的儿子媳妇们傻眼也直吞着口水。 唉呀好香呀~ 坐在长椅上的小孩,各个眼睛发亮的猛瞅着桌上那盘酱烧鸡,直唧溜着口水,奶声奶气的喊着:“奶──饿饿~” 有这一声,孩子们便开始囔着声:“奶~饿饿!饿饿……” 都是没几岁的孩子,哪懂什么,肚子饿起来,就开始吵,而这会下地儿回来的卓家老大也饿了,可媳妇儿还在灶房和自家娘忙着,自家爹跟老二小弟也还没回来,便只能耐住饿,哄着孩子。 傅云茵知道卓家有几个小孩,拾掇完出房门那时,口袋便放了几颗糖,这会见孩子吵闹,登时拿了出来,高声问着:“想不想吃糖?” 这一声,成功的引得孩子们的注意力。 “要──” 三孩子几乎是同时间喊着,看过来的大眼黑白分明,一双双盛满了热乎乎的期盼与惊喜。 傅云茵笑眯眯的给三人分了一颗糖,说着:“要乖乖的等着大人们回来,做的到的,吃饱饭后姐姐再给一颗糖,好不好?” 哪不好?小萝卜头们立马投名状,直点头。 “好!壮壮乖乖!” “大大也乖!” “我我我最……最乖!” 糖是精贵物,一颗就觉得占人便宜了,再给第二颗就…… 59.059媳妇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 目光便转向张翠花, “妈,我钓了只鱼。” 张翠花这会忙煮菜呢, 那有空料理鱼, 只说着:“妈忙着,你去把鱼处理好了再给我。” 卓子敬应了声, 便提着鱼走出去。 傅云茵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晚餐,唇角一扬,立马将菜扫入海碗里,便这么端着, 乐颠颠的出了灶房。 卓家不管洗菜还是处理食材,都会在自留地边上处理, 傅云茵过去时, 只见卓子敬一个刀背拍晕了鱼,手脚俐落的剃着鱼鳞。 傅云茵在灶房忙活了许久,这会到了外头,一阵清风拂来,忽觉自己一身油腻与怪味儿,本想靠近卓子敬的打算登时打消。 她只站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说着:“能麻烦你件事吗卓子敬。” 卓子敬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目光随即落在她手上的碗, 似是知晓她想干什么般, 那双剑眉微不可察了拧了下。 不过出口的话却是, “离我远点,省得鱼鳞溅入妳碗里。” 他没回答要不要帮忙,可这话里透了抹好心,让傅云茵听着心里一甜,厚着脸皮说:“我多煮了些面跟菜,你帮我吃点好不?” 这年代浪费可耻,她本就是多煮出来要分享的,谁知自己饿了就吃了,连分装都没来得及呀…… 听了她这话,卓子敬那平了的眉宇顿时又拧起。 他进灶房时,虽然她已经放下筷子,可也能从那搁在面前的大碗知晓,那是她吃的。 在已经知道她手上这大碗便是她适才吃的那碗面时,以两人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下,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亲密行为。 卓子敬登时拒绝。 “我不吃,妳自己吃。” 傅云茵着实有些意外他的拒绝。 她食量小,以前吃不完时总是卓子敬帮她吃,现在却…… 好吧,那是以前,这会两人啥都不是,被拒绝也是正常。 傅云茵反应过来,可就是有了这份认知,她也不容卓子敬拒绝,很是霸道的说着:“我故意多煮给你吃的,不管你吃不吃,就搁你房里!” 卓子敬:……。他这不止是遇到女流氓,其属性还是个女土匪吧。 否则这么霸道的强买强卖是怎么回事呢? 傅云茵连让他说话的时间也没,就这么端着碗急急离开,那模样让卓子敬瞧着,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笑,总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回心头,让他杀鱼剖鱼肚时,不小心划破了鱼胆。 看着那淌出的青黑色汁液,卓子敬只觉要完。 这鱼一定苦的让人吞不下…… 在人群熙来攘往间,这份热闹也随着楼层渐上慢慢趋于平静。 尤其是到了那号称全京市最贵,只有两套高级病房的楼层时,更是静谧的连根针掉地上也可闻见。 不过这份宁静却是于今日荡然无存,且随着那闹腾的人被压出病房间,嘴上骂咧不断,声锐之刺耳,令该楼层护士便是不想去关注也无法。 好奇之心人人有,哪怕前辈告诫过,护士们仍是不由自主的慢下了手上动作,竖起耳朵听着。 “傅云茵!咱们四十多年来都没有联络了,妳无声无息的死去就好,为什么还要通知子敬!” “妳孩子都叫我一辈子妈了妳还──” “住口!还不摀了她嘴带走!?” “卓子敬你敢!?放开我放开唔唔……” “带走!” “唔放……放开唔唔……” 上了年纪的人再怎么挣扎,不愿离开,也敌不过年轻小伙子的力量,几息间被架走,只留一阵呜鸣渐息的声响。 护士们很快的收回视线。 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没与他人交流,可心里却是难得的犯起了嘀咕。 这卓子敬不就是财经上那位知名的商业巨擘吗? 说是终身未娶育有一女,不近女色…… 哪怕身旁有个痴等并不求名份的女人待于他身旁多年,也宁可单身…… 适才被带走的老女人,难道是痴等的那一位? 不过这显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位匆匆赶来的大佬,着紧的是那位已发出病危通知的女士! 这位女士难道就是他孩子的母亲,是那位从未曝光过的老婆!? 那年代不都是以结婚为前提吗…… 不管外头的护士八卦之魂如何燃烧,合上门的病房已隔绝了一切视线与声响,此时里头除了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与站着的人因怒意而呼吸略快的声息,再多,便无了。 病房内安静的可怕。 躺在病床上的人更是沉默的像死了般…… 卓子敬为这想法呼吸一窒,连忙走了过去。 “阿茵……” 这声阿茵唤的一如记忆般的触动人心,本就紧张的傅云茵,那微红的目眶立即盈满了泪水。 人人唤她傅云茵或云茵,关系好些、亲昵的叫茵茵,辈份小的便是茵姐或傅姐,倒是没有一个人像他这般──哪怕她过往厉声言过不喜他将她这名字唤的如此俗气,仍不能止了他的恶趣味。 然而以前有多么讨厌,现在便有多么想念。 甚至惦念。 那段美好的青葱岁月,被她生生的一手撕了……也毁了。 他是什么样脾性的人她如何不知,便是知晓才明白,他无非是不愿意见到她罢了。 否则以他的能耐,如何找不到她? 所以面对他的到来,说是讶异,不如说是开心大过一切,令她泪水忍不住的落下,话声也因哽咽而不明。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卓子敬挨坐于她病床上,握住她那搁在被子上的手,感受那手小巧又枯瘦,俨然只剩下一张皮的触感,他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几分。 然而即便是心疼,心情沉重若压了块大石,他那出口的话却是带着轻嘲。 “以为我不来了吗?到了这时,还能不来吗?” 低沉的嗓音满带着嘲意与一丝控诉,让人闻之心底发苦。 他还怨着…… 是啊…… 能不怨吗? 抛夫弃子,是个男人能不怨吗? 她心底涩然,本以为麻木不再感到伤感的心,莫名揪紧,也发疼。 许是知晓她答不上话,他道:“有什么……都该放下了。”叹息间,看着她的目光尽是追忆,也轻说着两人的过往。 话语轻快,他那不再年轻的面庞染上了抹愉悦,笑逐颜开间,泛起鱼尾纹的眼角虽深刻,却柔化了面上过于严肃的神情,令他那双经过岁月沈淀后的桃花眼更迭了几分魅力。 尤其是当那瞳眸里装满小小的自己,闪烁着幽邃深远的波光,一如当年他予以保证待她无二心,而此时嘴旁说着这些年从未忘过她的话语时,她的泪水便如开了闸的水龙头般,止不住潸然。 既然不曾忘,为何未找过? 她隐忍着不问,可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发出无声的询问。 彷佛知晓她心底想着什么,他道:“知道我为什么没去找妳吗?” 她摇头。 “妳说过,只要我不去找妳,妳会回来……我信妳。”他深深的看着她,轻声说着间,指腹抹着她那不曾间断过的泪眼,在她视线朦胧间,耳旁落下了声近似叹息的呢喃。 “却不料这一等便是四十多年……而妳也失信于我。” 原来他不是不愿见自己,而是因她当年的那句话……天! 他怎么这么傻! 傻的叫人心疼! 不…… 他不是傻,他只是不愿去相信,她会骗他! 明白过来,傅云茵痛恨自己,纠紧的心不松反紧,窒息感伴随着情绪失控,令她几欲呼吸不过来,一句‘我’字,怎么的也说不出后续话。 “不用说对不起,因为我早已知晓会如此了。” 他轻拍着她手背安抚着,语意轻松,让她缓过呼吸后,急忙道:“既然知晓还娶我?!你──” 她声,戛然而止,因病而褪去鲜活血色的唇瓣动了动,声弱又复杂的问:“真那么喜欢我?” 他淡笑。 却不语。 神色温柔眼神专注,动作轻缓的为她落于鬓旁的碎发捋往耳后。 “我选的,跪着也要受。” 轻巧的话声里带着深刻般的誓言与承诺,听的她紧抿着唇,脑中不断荡着: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傻这么傻…… 待至他叮咛她好好歇息,什么也不用想的离开,她脑中那句傻已成了两人一起走过的短暂岁月。 泪,不自觉的湿了枕。 如果当年她留下,她与他是不是就…… 然而一切没有如果。 早年的抛夫弃子早已决定了一切,哪怕她再不舍也痛心,遗憾终究是生生的啃蚀了她四十多年。 人生走至泰半,还有什么不明白。 就是明白心里有他,才会如此的痛苦与悔恨。 虚度四十多年,好不容易再次见面,却是时日无多了…… 好笑。 她怎么这么可笑? 然而逝去的青春还能重来吗? 她多么想再多陪陪他啊…… 多么想…… …… 浑浑噩噩间,傅云茵只觉耳畔不住响起火车呜鸣与铁轨哐哐声响。 医院怎么会有这声音? 60.060好浓的醋味 这画面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也养眼, 但更多的是诱人。 赤|裸裸的诱惑…… “说谢礼太见外了。”他笑。 带了丝痞意的笑特么看起来正打着坏主意! 傅云茵才刚有这种感觉,便见他迳自走了过来,双手撑抵在桌上, 将她困于之间, 轻声说着:“我有个不见外的谢法,要听吗?” “什么?”傅云茵被他气息笼罩, 看着面前那凝在他下颚上的水滴,圆润的要掉不掉模样, 一时吞了口唾沫,就想舔…… 傅云茵还真作死的舔了。 那一瞬她愣住。 卓子敬则是在那短暂的几毫秒里, 感受湿软小舌划过肌肤所产生的酥痒──整个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血液瞬间集中到一处。 这下眼神都变了! 傅云茵心跳顿漏了半拍, 直觉小身板要遭殃, 忙讨饶道:“人家还疼着……” 卓子敬苦笑。 “我知道。” 卓子敬舍不得她疼,只能得等她恢复。 两人均是累了, 一会便躺在床上。 傅云茵见他往旁躺去, 支着脑袋看着闭眼不发一语的他, 到底是不忍心他这样憋着, 便压住狂升的臊意, “等好了点我们在……那个。” 卓子敬登时睁开眼。 手臂一伸, 揽住她腰,人也凑了过去。 “我媳妇对我真好!”他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下, 这下也不再得寸进尺, 只安份的搂着她, 压抑着本能,说着正事,好让脑中不充斥着满满废料。 “还记得明早要干麻吗?” “记得……”傅云茵回着话,觉得他真是忍住时,便在他怀里找了个好位置靠着,听着他心跳声与说话而震动胸膛,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之话聊。 直到眼皮沉重的盖下,耳旁听到关灯声响与他道着晚安,这才沉沉睡去。 一夜过去。 许是真的太累,傅云茵难得没有因为换床而睡的不踏实,反而一夜好眠,次日早早起床,和卓子敬歪腻了会,便起床洗漱。 “你等会去灶房帮妈一下,房间我来收拾。” 傅云茵正打算回房收拾床铺与昨晚的菜盘水盆,听他这么说,逐点头,直接去了灶房。 农村新嫁妇会在隔日帮忙准备早点,傅云茵知道这点。 不过她就是再早起,也不会早过张翠花这年纪大,因睡不着而时常四五点就起床的人。 张翠花看到她时,还怔了下。 “怎么没多睡一会呢?”张翠花道着,手上这会正给锅子舀着水,准备煮粥。 “精神了就起来了。”她看着桌面上和到一半的白面面团,问着:“妈,面团要做馒头吗?” 上辈子就喊妈的人,这辈子自然也不会难以启齿或踌躇,傅云茵这声‘妈’,喊起来完全没有阻碍。 可落在张翠花耳里,当然不一样。 张翠花整颗心都舒服了。 她还想茵茵平时都唤婶子,这会改口喊妈,想来得一段时间……没想到改口的比老大媳妇快! 果然是一开始就觉得顺眼的女孩儿,真真是乖巧又懂事! 傅云茵哪里知道张翠花脑补这么多呢。 听张翠花说桌上面团要做馒头,便洗了手,然后开始揉着未好的面团,“妈,我等会跟子敬去镇上扯证,你有没有需要捎带的东西?” 张翠花想了一下,道了声没,又言,“倒是你俩刚完婚,想来该有短缺的,去镇上时顺道置办……哦对了,昨天受宴请的邻居拿了不少礼品,全堆在杂物间了,记得和子敬去挑挑有没有能用的。” 礼品多是给新婚夫妇的日常用品,能减少些花销。 “好,谢谢妈。”傅云茵愉快应声,接着忙活。 其实,对她来说,嫁进卓家跟没嫁之前,就是换了房间与卓子敬睡在一块,然后改口唤人……以及不用再去知青食堂吃饭这样罢了。 一切都没什么改变的。 所以吃早点时,她挨个叫过卓家一家大小,算是认了人,就揣着张翠花偷偷塞给她的零花钱,和卓子敬去镇上照相馆领前些天拍的黑白相片,后就去民政局扯证并去邮局。 领了信,她津津有味的将信看了一遍两遍三遍…… 卓子敬见她久久不提笔写信,将自己早已写好的递给她,“这是我写给爸跟大舅子的,你等会一同放进你写好的信里面。” 话落,又接着道:“我去供销社买些酒,等会带你去贵叔那。” “好,那我这等你。”傅云茵时常听他提起贵叔,但却没见过其人,自然好奇。 他一走后,她又将信看过一遍,这才开始提笔写着回信。 待她写好信,塞入信封,要去柜台那沾胶水顺到寄了时,瞥眸间,看到一道很是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的又看了对方第二眼。 见那布满阴霾之色的男人真真是平时笑容舒朗的苏青时,有些意外也有些他怎么会这样的表情。 在她的认真与对苏青的认识中,他给她的印象一直是阳光舒朗的形象。 此时这般,还真是完全没看过。 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青,好巧呀。”她走了过去。 而也在她声起的同时,苏青正好捏烂手中信。 苏青这行为,就是不认识的人也会侧目,何况是认识的呢。 况且面色还这么难看…… 苏青听到她的招呼声时,面上神情顿僵,有些尴尬的转头,见真是傅云茵时,回着,“好巧呀,傅知青。” 哪怕苏青的情绪收拾的再快,到底心底波澜太甚,那神色依旧是泄漏了丝端倪。 受他恩,傅云茵当然不能装做没看见,就关心的问着:“苏知青遇上困难了?需要帮忙吗?” 她确实能帮忙。 只是已嫁做人妇,不可能了…… 因为家里来的书信,言明他今趟回家便是去相看家里为他找的女孩儿,若可以,之后便是动用关系将他弄回去,好让结婚生子,给苏家添几个男丁! 若是心无所属,他自然愿意接受家里安排。 可生在有权有势的人家里,享受别人一辈子得不到的待遇,相对的也得牺牲。这道理,他从以前便懂,也做好放弃情感的准备。 可感情的事怎么是一句放弃就能斩断,当作没发生过了呢。 没动过情倒也还好,可动了,就如刀割…… 他一时没说话。 气氛有些冷凝也尴尬,傅云茵看着他,唇瓣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对他不了解,哪能说帮忙就帮忙呢。 倒是说了大话,让人为难了。 想到这,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自己人微力量轻,可能也帮不上忙,就……” “没的事,你有这份心就好。”苏青打断她的话。 话落,他也没提自己的事,将那捏烂的信收入口袋,说着:“就你一人?你男人呢?没陪你来?” “我们等会要去拜访朋友,两手空空着实不好,他便去买了些酒,等会就来接我。” 她说话时,带笑的唇角隐隐透出那抹不甚明显的小梨窝,若隐若现的,甜美的和悦之色顿现,着实引人视线停顿。 他怔了两秒有余,随后怕气氛冷住,便说起了楚千婷结婚的事。 楚千婷婚嫁和她同天,因此知青也分两边。 苏青倒是会做人,两边都去。 楚千婷上辈子并没有嫁人,这辈子却是嫁了,傅云茵听苏青说起,自然好奇。 便也在他话下得知,楚千婷婚事办的不咋地。 且就苏青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吃席面的人,水平与饭桌上的菜食很……即便苏青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可话声语气还是让傅云茵感受到嫌弃。 其实家里再难过,婚娶这日都会整出像样的出来。 这是脸面问题。 老柴家其实整的也不算差,就以普通人家而言,置办的席面水平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只是这样的差不多和卓家比,当然没能比。 谁都知道这样的比较没有意思,可谁让老柴家和卓家同一天娶媳妇? 是人都会去比。 所以本就不是普通人,眼界比平常人要高的苏青,自然看不上楚千婷婆家的席面,而去了卓家,看前来宴请的人与席面的丰盛度,心里天平就倒了过去。 两人聊了一会,卓子敬便回到邮局。 他看到苏青时,面上有几分讶异,醋劲,微微翻涌,但面上却不显的保持着良好态度,道着:“巧呀苏知青。” “欸是!”苏青点头。 见卓子敬旁若无人的牵着傅云茵手,低语说着话,示威之意直直而来,感受其中的苏青,眉宇不禁蹙了起来。 随即也不再找不自在,借口自己有事,与之道别。 他一走,卓子敬便问着:“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呢?” 这口气还真是…… “好浓的醋味。”傅云茵揶揄他,“我去寄信,等会说。” 柜台这时没人,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傅云茵便将手上的信寄出,与卓子敬出了邮局,边走边说着苏青提的老柴家。 卓子敬是本地人,对老柴一家上下算是了解。 他微微挑了眉。 “楚千婷嫁给了柴爱民?” “是呀!”傅云茵点头,“怎么了吗?” 61.061毛病 “不怎么, 就是……不用我去帮你出气了。”卓子敬莞尔。 最近忙着自己的婚事,还真不知楚千婷嫁给了柴爱民,所以这会从自家婆娘口中得知, 着实惊讶了一把。 “怎么说?” 傅云茵知道老柴一家的一些事, 也知道柴爱民是个偏执狂,但有些事, 她这外地人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别看柴爱民一副无害模样,那暴躁起来, 打控制不住自己,打人可狠的很!” “嗯?!”傅云茵惊了把。 这话的意思, 不就是……会家暴了?! “当年我和他干架时,差点没打赢, 事后他还跑来跟我道歉, 说自己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毛病。” 像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傅云茵已能想像楚千婷之后的婚姻生活了。 啧啧啧…… *** 贵叔家不是单元房, 是旧时代的老房子。 夫妻俩临时上门叨扰, 贵叔见着傅云茵, 得知是刚娶的媳妇儿时, 先是赞美着她, 随后说卓子敬好福气云云, 后就是念着。 “要来也不事前说,贵叔都来不及给你们夫妻俩备好吃的欸!” “你贵叔这还能没吃的?”卓子敬打趣, 那眼可是扫了客厅五斗柜旁, 那袋袋还未整理好的货物。 要是没见过的面孔, 贵叔才不会放人进来,所以这会面对他的视线,也就是大人看不懂事的小孩子般一样,无奈的摇摇头。 “都娶媳妇儿的人了还……看来弟妹以后得辛苦些了。”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傅云茵说的。 傅云茵笑了笑,应和着,“就是,像个孩子似的。” “媳妇儿,咱们才成亲一天你就……” “嗯?” “就美丽大方漂亮!我咋就这么幸运呢?” 这弯可转的够硬,生怕别人听不出来般,傅云茵那微笑的表情登时成了掩唇才能止住的笑声。 “贫嘴!现在才知道幸运?” 被强喂了一嘴狗粮的贵叔:……。敢情这对夫妻来他这是打情骂俏给他看? 卓子敬当然是来说正事的。 开始不过是和贵叔介绍自己的媳妇儿,后在贵叔端来了盘花生,两人边喝着他买来的酒,就着花生,开始聊起山上养殖动物的事。 “这批母羊都生了崽,其中一只流产两只早产……” 打从合作后,贵叔就没上大锥山,本身对养殖的事也不懂,这会听了三只种羊有状况,那心,可疼的很。 都是钱呀! 就这么没了! 贵叔满脸肉疼的问:“什么原因造成?知道吗?” “可能是吃的不够,还是跑沟等等……吃的方面,我发现光喂玉米杆子已经不够,在结婚前,便让铁三多弄些草,真不行时,就把那些当货物的玉米喂了。” “可这些都要人手。”说到这,卓子敬就叹气。 “现在要用玉米地还有那些鸡鸭鹅,就我跟铁三两人,着实是忙不过来,也是这般才疏忽。” “还有现在那些羊羔正需要奶水的时候,铁三说,要是营养跟不上来,这批羊的质量就差了。” 贵叔听完卓子敬的话,为之沉默。 没有表情的面上合着那发白的鬓角,透着几分严肃之态,与那初见面时,笑得和善的亲切样,大为相反。 偌大的反差,惹人注目,也让人不禁觉得,这叫贵叔的男人非表面看的简单。 是个人物。 “看来都是人手不足造成。”贵叔话顿了下,“我这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不过他们还在犹豫……我这两天问看看。” “结果如何,你就不用特意来问我了,我让李耀给你带话便是。” 傅云茵在旁,听着他们从母羊奶水羊羔说起,再到母鸡下蛋阉公鸡云云,随后是鸭鹅贩卖,之后是这些蛋的处理等等,琐碎的就像念诵经文般,让人听着不自觉睡去。 简直没人比她好睡的了。被卓子敬摇醒时,她脑中蹦出的,便是这一句话。 “谈好了?”她揉着眼,甚至还打了个呵欠。 “嗯,回家吧。” 卓子敬为她抹掉因呵欠泛起的生理泪水,和贵叔告别后,便借着过长的袖口遮掩,与她交握着手,漫步在回家的落日余晖里。 *** 冬至过后一个月,是众所期待的腊八。 而腊八过后的一个月,便是最热闹的年节。 汤晓红并不知道傅云茵家里状况,得知她今年依然没有要回去过年,不禁道:“是因为结了婚,不好意思第一年没在卓家过,才留下来过年吗?” 她不是很赞同傅云茵这样,又接着说:“你这样……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回去就没这么轻松,知道吗?” 汤晓红没说的是,她怕傅云茵有了孩子后,以后想回家一趟,难了。 “没关系的,明年回去也一样,相信我爸是理解我的。”和汤晓红再好,傅云茵也未与之谈过家里的事,所以这时只能这般道。 而在话落后,听不远处传来火车呜呼声响,又说,“不用担心我,你得担心你自己唉!” “想好怎么跟你家人说处对象了吗?” 看汤晓红露出的苦瓜脸,傅云茵哪不知是还没想好,叮咛着,“好好和他们说,相信会理解的。” “借你吉言了……” 火车一来,傅云茵在月台上帮汤晓红将行李递至窗户。 虽不是大件行李,但因数量不少,一会弯腰一会上抬,很快的傅云茵额头便渗出了层薄汗。 “唉呀好了呼呼……”傅云茵插着腰,不住喘息。 在火车上的汤晓红,见她一会功夫便这样,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你这样子体力实在太差了,以后那有体力带孩子?” “男人带!” “切~想得美你!翠花婶怎么可能放任呢?” “行的,又不是让婆婆带,她不会有意见!”傅云茵说的斩钉截铁,随后也在勤务人员喊声下,退了开来,“等你回来再聊呀!” 傅云茵朝她挥手。 火车呜呜乍响。 而也在这时,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声响起,荡满整个月台。 “等等我阿!我还没有上车!还没有──” 那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之所以会说女人,是因为嗓门有些大,跟要面子的女孩儿不一样。 对方瞧见火车已是驶开,许是太焦急,奔跑的脚登时因身上行李太多的绊了下,随之整个人狠狠的摔倒在地。 那摔声,还有飞出去的行李,看见的人无不感到疼。 女人看着远去的火车及身上火辣辣的疼,登时大哭,那模样……便是背对自己,怎么看也掩饰不去那身狼狈。 这一幕是人,都会动恻隐之心。 傅云茵也不例外。 脚前有件女人摔倒时,飞出、滑至面前的布囊袋,她弯身,为对方捡了起来,走向前。 “你的,给。” “谢……”女人摀着摔疼的手,泪眼朦胧的抬眼,那句谢,就只将将出了口,便卡在喉咙。 傅云茵递出去的动作也停顿了下,后什么也没说的,将布囊袋搁下后,就没管这依然坐在地上的女人。 她提步离开。 背后却是尖锐似喊的声音。 “傅云茵!看见这么狼狈的我,你该开心了吧──” 因急促,楚千婷那声,嘶哑难辨。 可那调音与语意,却是满载着浓浓的恶意。 发自内心的怨愤。 以及憎恨。 傅云茵不禁感到莫名奇妙。 她是问自己从未惹过楚千婷,怎么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紧咬着不放? 像条疯狗似…… 是杀了她爹妈还是灭了她全家?至于这样吗? 想不懂也不愿耗费自己保贵时间在这种有红眼病的人身上,便不予理会的离开。 傅云茵去邮局发现没有自己信后,想着过完年后再来看看,便回了家。 这事,她还是跟卓子敬报备了声。 她知道他听了定是担心,可却能给他提个醒,让其知道有个疯子像颗不定时炸|弹,时常窥觊他媳妇,并恨毒了。 说完后,心情顿松,只觉有男人可以靠的感觉挺好。 而这抹好,在后来得知他上老柴家找柴爱民‘谈’,事后传出楚千婷遭家暴时,这才知,这男人不仅于那当下安慰了她,也去为她出气! 虽说不该幸灾乐祸,可楚千婷被打,那股郁气还真是消的一干二净,心情愉悦了! 有个疼她的男人……真好。 经过这小插曲,忙碌的除夕也不知不觉到来。 热闹的氛围一早便洋溢了整个大山村,而她依旧起了个大早,陷入似陀螺般的忙碌里。 去年,她还只是暂住在卓家的外人。 今年便成了卓家的一份子。 是以年夜饭也因她的建议与掌厨下,比去年来的丰盛也让一家人吃的赞不绝口。 “五弟妹这手艺实在太好了,你看这肉,弹牙呀!”卓老二啧啧称奇,边吃边夸奖。 “真心不错,可就是辣,贪吃的我嘴都麻了!”卓老大直往灌着水。 “是那道三杯鸡吗?”卓老四满脸揶揄的卓老大,“辣是辣,吃的可舒服,让人特别想喝酒!哥你这喝水那能止辣呢?哈哈……” “一口酒一口肉,人生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爽的事了!”卓老二附议。 “少喝点……”陈玉萍皱眉,劝着。 “今天高兴,别说了。”卓老二抢回了婆娘夺走的酒杯,继续和卓子敬拼,“来!五弟,哥敬你!” “好,来!” 卓子敬可豪迈了,傅云茵见他杯子一碰的,就是一口干到底,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 那可是浓度四十的白干啊! 这般牛饮没事吗?! 几个兄弟及首座的爹就这么一轮酒敬下来,各个面上均是红的发亮,傅云茵忙挨进卓子敬,于他耳旁小声道:“别喝这么多欸!” “等会醉了。” 正是酒酣耳热之际,自家媳妇儿挨的如此近,还贴在他耳旁说话,那呼出的气儿就这么顺势拂入耳道──湿软,热热的气,就像她啜吻自己肌理时,那种软嚅滑腻的感觉…… 透麻的痒,瞬间自尾椎骨冲上了脑梢,热意登时散至全身。 卓子敬忽地搂住了身旁人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于她耳旁悄声道:“干啥朝我耳朵呼气,害我想了……” 62.062脸呢?脸呢? “我哪有。”傅云茵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她才没有给他呼气呢! 随即, 一把掐住那不安份的手,使着‘给我安份点’的眼色,在大嫂王小宛开始给她讨较三杯鸡作法时, 就这么摁住, 回着话。 然而她忘了,卓子敬是个男人。 还是个三分醉意化成色胆的的男人! 于是她这眼神落在他眼里, 简直与抛媚眼无异,让卓子敬有种被激励之感。 而这结果便也导致他那被摁住的大掌, 修长的指节半蜷而起,有一下没一下的隔个衣服, 划着底下的软肉。 和王小宛说着话的傅云茵登时僵了脸。 王小宛哪知面前这对夫妻桌底下的‘暗战’,见傅云茵笑容僵住, 以为是自己对食材作法理解错误, 逐问着:“我这么说不对吗?” “没事,大嫂说的对, 继续。”傅云茵表面微笑, 可桌底下那手已不是摁住, 而是成了抓, 五指交扣! 完完全全的扣牢! 手上全然动弹不得, 卓子敬依然不死心, 那指尖就这么挠呀挠,闹着她, 直到她突地转头狠狠的刨了他一眼, 在差点没笑喷出来下, 这才打住动作。 “五弟乐什么?” 卓子敬转头瞥了傅云茵一眼。 这一眼便是什么也没说,也让人明白他乐什么,甚至还觉得,这是在撒狗粮! 是吧是吧?! 公然秀恩爱,是要遭事的! 张翠花接下来的话,让卓子敬傅云茵两人深刻体验到这点! “小子,什么时后跟茵茵生个孩子让妈带带?”张翠花开炮,声带质疑的问着:“最近也没看你干麻,咋天天忙的不见人影?回家是不是倒头就睡,根本啥事都没干?” 话落,又补了句,“在这样,妈去弄些补身子的给你吃?”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被说这事时,没一个不激动的。 “我很正常!” “正常?!”张翠花满脸不信,苦口婆心的说着:“这年都要过了还没怀上,不是你的问题是谁?” 傅云茵见他这般激动还有张翠花满是怀疑的问话,顿时忍俊不禁。 不过她可不敢笑的明目张胆,省得自己有事。 就道着:“妈,这种事顺其自然,我们没有很急的。”话落,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又赶紧补了句,“这才两个月……” 其实不会怀,主要是她算着安全期。 她想先过上一阵两人世界,之后再要孩子。 “两个月就该怀上啦!”张翠花对傅云茵这话完全不茍同,“老大就是这样来的。” “嗯……”傅云茵弱弱的应声。 这时她很乖觉,最好不要说话,否则定会被火力集中! 不过就是她没应声了,张翠花也是满口说着两人早点生孩子为好,旁的王小宛居然也在这时附和,而一直跟她针锋相对的陈玉萍,也不知吃了啥药,也跟着应了几声。 傅云茵内心苦哈哈。 见身旁男人还喝着酒,全然没事样,膝盖登时碰了碰他。 讨救兵! 卓子敬登时搁下了酒杯,“既然妈这么说了,那我们现在造孩子!” 他说着,还真拉着她站起身,一副要走模样。 见众人望来的视线里满是打趣与揶揄,傅云茵一张俏脸老红的可以! 卓子敬你最好这么直白! 脸呢?脸呢? 傅云茵心里干嚎的,可面上却只能淡定再淡定。 “开什么玩笑,吃团圆饭呢,怎么能离席?坐下坐下!”她拉着他,就要坐下。 两人又坐了下来,张翠花不禁笑骂,“臭小子,就知怼你娘!” “哪敢怼您呢,来,儿子给妈您敬一杯。”卓子敬笑的跟只尾巴狼似的,话落,一杯酒水下肚又将杯子满上。 “来,敬爸一杯。” 卓毅瞅了眼作死的小儿子与满眼紧张在意,直盯着小儿子看的傅云茵,喝下酒后便道:“臭小子滚去生孩子!别在这晃眼!” 才刚拿起自酿果酒要喝的傅云茵,很庆幸自己还没喝,否则这下定是喷了出来! “爸……”她弱弱的叫了声。 却不知这声,根本没有用。 卓毅在张翠花说起孩子的事时,他虽是没出声,但不代表不认同。 农村人多是孩子越多越好的想法,卓毅自然也不例外,更甚至因为傅云茵知青身份而觉得,该得有个孩子才能定心留在农村…… 说到底他还是个爸,即便是恩人的女儿,还是自私的为自己儿子想。 便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着:“就冲你这声爸,吃好了就和狗子回房,爸希望能抱上你俩的孩子。” 不是吧……见卓毅认真模样,傅云茵有些哭笑不得。 卓子敬挑眉。 有些意外他爹管这事。 虽不懂是什么原因,不过正合他意欸~ 再喝下去,他今晚甭快活了…… 于是,傅云茵就在众目睽睽下,臊红着脸和卓子敬回房。 两人一进房内,傅云茵灯还没打开,嘴巴也还未说起这事,卓子敬就将她压在门上。 那一瞬,门扉遽然阖上,发出好大声响。 而他脸,也于这时罩了下来。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她声,倏地消失在两两交缠的唇瓣里,发出模糊的暧昧声调。 在她身子酥软时,铺天盖地的吻游往脸颊,耳垂,最后朝着耳廓里头呼着气…… “认真……”沙哑的声里有着渴望与期盼,“为我生个孩子嗯?” 听着这声询问,傅云茵心都热了。 一般人哪会这么问呢? 多是命令或是自认为嫁了就得生孩子……从不考虑女人的意愿与想法。 卓子敬让她看到不同。 他虽也认为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在这之前,他尊重她的想法……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让人喜欢?不让人爱呢? “有……就~”生! 她声遽然变调,整个人像失了力般,只能靠在身后的门扉上,就此汲取抗横的力量。 压抑的本能冲破了闸口,按捺不住的身心,在满足与不满足之间满涨游戈,惹人呼息紊乱,声随呼出── 耳热心酥,肆意的,让人欲罢不能。 她不自觉的唤着他名。 “别急……我们有一整晚时间。” …… 好好一个大年夜,两人就这样没羞没臊的过完。 事后,面对家人,傅云茵那可真叫一个羞涩难为情,不过也在她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时,婆婆与嫂子们说着那有什么好羞的时,那份满溢的羞耻感略略退去了些许,人也没那般臊的不能自己了。 认真说来,农村人心性纯朴,对于这种事反而大方不忸怩,直白的不像城里人那般腼腆怕羞,倒也让傅云茵感受了把。 年刚过完,再度农忙了一阵时日。 某日午饭时,傅云茵在饭桌上听到一个不可能提起的人──楚千婷。 “……我那时正开着拖拉机去仓库那儿载肥料,见到有人倒在田里,便赶紧的送去卫生所!” “知道吗,医务员说,我要是晚上了些,那孩子准是掉了!” 哪怕卓老四此时面上已与平时无二,可那声里的余悸犹存,仍能让人听出他的不淡定。 “咋出这事呢?”哪怕人现在安好,队内发生这种事,卓毅还是不自觉的皱了眉,也于话落后问:“他男人知道吗?” “知道了,我和医务员确定她人没事后,立马去找柴爱民,不过……” 不过什么? 张翠花等阿等,见老四久久未说,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她,登时不悦的说:“不过什么呀?你这孩子还吊人味口了!” 卓老四话会停顿在这,无非是事关他人的夫妻情感唉。 但见老妈神色不悦,也只能老实交代。 “我去和柴爱民说时,那脸,拉的老长,好像老子偷他婆娘一样……” “说什么臭小子!你老子我在这!”卓毅没好气的道了声,那对浓密的粗眉,依然皱的紧紧的,“然后呢?柴老三说了啥?” “他说,孩子掉了就掉了,又不是他的种。” 这话一落,饭桌上一时没人出声。 一会,张翠花才拧着眉,“这柴老三咋说话的呢?好歹也是自己娶进门的媳妇……” “妈说的是,这柴老三说的是人说的话吗?不是自己的种难道是别人的了?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村里人还不拿有色眼光看待他们夫妻俩……”王小宛说着,声里满是不解。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柴老三自己在外头有女人了,然后甩不开婆娘,只好用借这时抹黑呢。”陈玉萍话虽是指着柴老三,可话里话外让人听着,有些奇怪。 有种指桑骂槐的直视感,但却不知她指的是谁。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时,傅云茵却是不由自主的瞥了眼卓老二的空位,心道:这不会是在说卓老二吧? 卓老二因为国营工厂与家里有段距离,一般没重要事情,午饭是不回家吃的,所以这会陈玉萍说什么话,便较无所顾忌。 不过也因他们这样侃侃而谈,张翠花忽地咦了声。 “那柴老三的媳妇,是不是跟茵茵同天婚嫁的那个?”见众人点头,张翠花叹声下,矛头顿转向卓子敬与傅云茵。 “瞧瞧人家跟你们同时婚嫁的,这会都有孩子了,你俩咋回事?到现在还没动静!?” 两人一听,立马成了鹌鹑,应都不敢应一声,就这么受着。 也幸好他们就这么受着叨念,没去挑惹张翠花那根敏感神经,令卓老四突然插了段话后,就揭了过去。 “妈,我也在想,柴老三媳妇是不是真偷汉子。”卓老四语气里不甚确定。 “那医务员和我说孩子五个月了,若依推断,那也是十一月份的事,十一月份,柴老三还没将人娶进门呢。” 这下还真是平地响雷了。 “但这也不表示孩子不是柴老三的……”婚前行为,有了婚嫁,也是有的事。王小宛是这般想。 张翠花到底年纪较长,立马否认,“如果是这样,柴老三会说不是自己种?要知道这话出口,就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罩下来啊!” 听着这话,傅云茵思维不禁回放到先前,知青食堂两男争一女那幕。 只不过当时两男大打出手,也不算什么……毕竟孩子未生下来前,怎么也无法确认谁的种不是? 所以她也没瞎搅和,吃完午饭,就想开溜,忽地被卓毅喊住。 “爸手头上有一名工农兵大学的推荐,你和知青们较熟,觉得哪些人品性子好呢?爸从里头挑一个。” 若不是知道应高考入学的学生出来成就比工农兵大学好,以汤晓红和自己的交情,傅云茵准是推她。 所以便只能想其他人了。 然而,许是知道高考缘故,这时觉得,不管推谁都有种害人知感,便也陷于踌躇里。 最后她摇头,“我也不知道要推荐谁,还是爸再问问别人?” 卓毅知道傅云茵和汤晓红的交情不错,本以为傅云茵说她,却不料没有……所以,他问了出来。 “爸记得你跟汤晓红不错,怎么不推荐她呢?” 这话一时难住了傅云茵。 她总不能说因为有了更好的高考,所以不要这个推荐吧。 就在她想不出来如何回答,沉默间,卓毅接下来的话也帮她补全了。 “是因为老三吗?”卓毅知道进部队的儿子正和这叫汤晓红的处对象,便也觉得傅云茵是为此如此。 傅云茵迟疑了几秒,就道着:“爸,不管是为谁,我是希望大家好的,所以那名额,你再看看谁比较适合……好了我不说了,先去午睡一会,等会还得忙呢。” 她并没说是或不是,但这话落在他人耳里,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刚走过来,只听了一半的陈玉萍。 陈玉萍知道傅云茵跟汤晓红互动的不错,更甚至因此原属于她表妹的婚事给夺了……虽说那是因为表妹不检点才如此,可这并不妨碍她将这事怪到傅云茵头上。 说来说去,若没傅云茵提起,表妹的事又怎么会抖出来? 63.063裂痕 待农忙结束时, 傅云茵发现到汤晓红已是两周没来找自己,不免感到了奇怪。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事经过了陈玉萍的加油添醋后,完全变了个样。 ‘卓毅本是将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给汤晓红, 可因傅云茵一席话而失之交臂’, 当这些话从他人口中传入汤晓红耳里时,哪怕不相信傅云茵会这么做, 她甚至为此骂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可心底儿哪里不在意呢。 认真说来, 比起虚无飘秒的高考,汤晓红还是比较倾向近在眼前的工农兵大学。 在这人人都以工农兵大学为出头的年代下, 即便汤晓红努力的说服傅云茵不是那样子的人,事实真相也非这谣言所传那般不堪, 可是人都会为错过的事物找由头。 所以汤晓红说不怨, 不可能。 她也知道自己心态有了问题,便也在心结未打开下, 没去找傅云茵。 只是她没去找, 傅云茵却是找了过来。 看着傅云茵那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副好朋友的侃侃而谈模样, 汤晓红心底隐隐有股怒气上升。 “问你件事儿, 大队长是不是问你工农兵大学推荐的事?” 傅云茵最近农忙, 加上水田、家里、玉米地三点一线的跑,根本不知道她与卓毅那日的话在知青里传的不能听。 是以就不知道汤晓红问这话的用意, 只当是好奇, 便点头应着, “问过我,怎么了?” “你怎么回答的?” 即便汤晓红已忍住将要上涌的脾气,可她本身就是个说话淡然的人,此时这般遽起波澜,傅云茵又不是粗神经,自然感觉到了。 她觉得汤晓红问这话有些古怪。 话,便也斟酌而小心,试探的问:“怎么了吗?你听到了什么?” “是听到了你跟大队长说推荐的事。”汤晓红声里带着不自觉的冷,话落,也没要隐瞒,一通说了知青现在传的话,也问着:“那些话的真实性我就不管了,我现在只问你,不在当下推荐我的原因。” 傅云茵听着这莫名奇妙的流言,心情差的只想把传这话的人抓起来暴打一顿! 然而这会不是她问这事的时候,而是得认真回汤晓红的话,否则这段友情,怕是会就此破灭。 “因为工农兵大学不是最好的去处。” “你怎么能这般肯定!?”汤晓红实在不能理解傅云茵哪来的自信,尤其是接下来的话。 “我肯定,但我不能跟你说为什么肯定!我只能跟你保证,好好温习书本,明年定是不一样的,别被眼前的近利蒙了眼。”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被朦了眼,以至憾事随了一生。 汤晓红唇瓣抿的紧紧的,一时没有说话。 可那态度与眼底透出的冷,却也明明白白的让傅云茵知道,这份友谊已是出现了裂痕。 所谓的好,不是自己认为,而是对方认为,那才叫好。 她突然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只是,似乎晚了…… 傅云茵心底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离开时,又道:“事已至此,不管如何,我希望你依然好好的温习,别让这几年的努力白费了。” 丢下这话后,傅云茵沉着脸去了陈玉萍的水田。 卓毅和她说这事时,陈玉萍刚好从旁经过,所以这事除了陈玉萍,还有谁会干? 是以她和陈玉萍扭打在一块后,将人半推半扯的带到知青食堂时,完全是发了狠也要让对方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事一闹出,整村子哗然。 一时说卓家新进门儿媳妇悍的有,说年轻不懂私下解决的也有,当然也有说陈玉萍这嫂子干这不像话的事,哪有人对自家人胡乱说话的呢? 在村民谈起这话题时,当晚回家的卓老二得知这事,立马跟陈玉萍闹离婚! “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卓家!”跟这只会搞事的婆娘过日子,卓子辉觉得这日子不能过了! “我不要!”陈玉萍尖锐的拒绝。 “卓子辉!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死也不会!” 她身上尽是和傅云茵打假后的伤痕以及滚在水田里的泥泞……只不过沾在身上的泥巴干了,此时成了土疙瘩附在身上,让她身上面上东一块泥西一块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然而狼狈的岂只有她一人,傅云茵没比她好。 卓子敬见自家媳妇儿又跟人打架,此时再度顶着张猫花脸,且还一身泥的,是心疼又气愤,只觉他哥怎么不晚些回来,这样他还能再给陈玉萍几个巴掌,好让知道他卓子敬的人不是可以随便欺侮的! 不打女人! 那只对自己婆娘! 其他人卓子敬可不会客气,该揍的就得揍,否则成天上蹿下跳,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所以打过人的他,这会被他大哥跟四哥给围住,也被傅云茵给扯着,就怕吵起来的老二一家已够让人头疼了,他又去瞎搅和。 “我没事,教训了就好,看二哥怎么处理。”傅云茵说着,视线落在卓子辉与陈玉萍面上。 她看着争吵的卓老二与陈玉萍,一时觉得若照这样发展下去,上辈子未能离婚的卓老二,这辈子很有可能会与陈玉萍分道扬镳。 为什么呢? 因为陈玉萍开始说起卓子辉这阵子的晚归以及不正常的行为举动,甚至晚上说梦话时,还不断叫着他那没娶进门的女孩儿名字…… 心中的白月光呀! 陈玉萍这么作,怎能比得上卓子辉心中的白月光呢? “你以为我会任你和那贱人一起!?别做梦了!”陈玉萍恨声道,“跟你说,我死也不会跟你离婚的!” “不离?!”卓子辉整个分贝都提了起来。 “好好好!” 卓子辉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即向前,一把抓住陈玉萍的手,二话不说的就将人往外拖。 “放手!卓子辉你──” 陈玉萍惊恐,发现敌不过他的力道,朝旁的人喊,“快帮我阻止他呀!” “爸妈!拦拦你儿子!” “大哥四弟,你们也拦拦子辉啊!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他离婚?!让壮壮没了妈妈吗?” “孩子是无辜的!” 陈玉萍登时打起了亲情牌,拿孩子说事。 壮壮虽已被王小宛带去旁,没让其看到父母争吵的样子,可待在外头的人,是能听到哭声的。 可怜的孩子…… 离婚,孩子没了母亲。 可是不离婚,有这样的母亲,持早长歪。 傅云茵看着这一幕,最后摇了摇头。 这事轮不到她定论,她过好自己跟卓子敬的小日子便是。 想到这,她对旁的卓子敬道:“我们先回房吧,看下去没意思……等会我洗完澡时,帮我上药好吗?” *** 卓老二想离婚的原因,是纯粹不想和陈玉萍过日子,还是应了陈玉萍所说的,想和白月光一起,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很明确的是,卓老二铁了心不想和陈玉萍过了。 陈玉萍起初还能横也耍蛮,可到最后,见卓子辉态度强硬,甚至找人来游说,并开了条件等等,她开始慌了,怕了。 她娘家经济状况奇差无比。 说穿了,当年就是卓老二黑布蒙着瞎指,才让陈玉萍捡到了大便宜,否则以她家的条件,如何攀得上卓家呢。 用句门当户不对来说,并不过份。 所以若遭卓子辉退货,以她娘家的状况,根本不会让她留在家里,定会趁着她还年轻,妥妥的把她再嫁给别人! 她不敢想像二嫁后的结果会如何…… 想到这,陈玉萍更不愿意离婚了。 然而她单方面的不愿意,根本不可能。 有娘家那群重利益又老爱拖后腿的爹妈兄弟,真心想离婚的卓子辉哪里不懂得运用? 承诺他们若同意他俩离婚,不仅会有笔钱,甚至承诺每个月给予五元当做赡养费到陈玉萍再次出嫁为止…… 五元是真心不多。 可这时,谁离婚还给赡养费的? 所以每次回娘家便得面对娘家人张口要钱、闭口要粮的陈玉萍,她的兄弟与爹妈,果断的把她给卖了! 而这卖了后,钱还不是她拿的! 于是得知这事后,早已被拒绝进卓家门的陈玉萍,立马回到娘家大闹特闹。 直到听闻卓子辉给的钱,陈玉萍拿了一半,并再之后许了人家,持续了大半年的闹剧终于划上休止符。 看上半年瓜的村民,正津津有味的嚼着新听到的消息,猛地又传出新的八卦。 这次是老柴家传出老二媳妇勾引自家大伯的糗事! 老柴家的二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得知这话是从自家老三媳妇嘴巴说出来时,立马予以反击。 她到处囔着:“咱家老三媳妇生的那女儿跟咱家老三完全不像呀!也不知是谁的野种!” 这话不说不知道,说了还真让人想看看。 而看过的人,多少存了疑心。 这话一传开,带孩子下地的楚千婷登时成了被围观的专注点。 随后没几日又传出,楚千婷在未婚时,就和镇上某男往来甚密,之后还和柴爱民于知青食堂大打出手── 于是这瓜越滚越精彩,什么乱七八糟的版本都有,严重的影响到大山村整个发展,最后是村支书出面喝止这股越渐不良的风气,这才令持续了许久的八卦打住。 然而这事不管楚千婷是被冤枉还是真如流言那般不堪,多数村民纷纷表示不想再让知青住进自家,以免影响了自家孩子。 这事波及了整村子的知青,最后村里干部开了会。 会议后,经多数村民与干部表决要盖知青宿舍时,当日村支书便向上递交申请。 如无意外,十月晚稻收割完便能收到核准通知。 那时正值农闲,赶个工的话,许是年前便能完成。 饭桌上,傅云茵听卓毅说起开会结果是盖个知青宿舍时,很是惊讶。 上辈子可没有知青宿舍呀…… 果然是这辈子太能闹了吗? “盖个知青宿舍也好,其实住在村民家,也不是只有村民觉得不方便麻烦的,知青也是。”傅云茵表示赞同,乐见其成。 “这下肖想女知青的泥腿子不都捶心肝了。”卓老四一句话表明了单身汉碎了一地玻璃心。 结果也是他这话,让手里端了晚黑呼呼汤汁的张翠花,将汤汁搁在卓子敬面前让喝下,也没来得说那是什么,便和卓老四道:“说起女知青你就来劲!你对象呢?相去哪了?妈怎么都没看到?” 卓子敬根本不知道那碗黑汤汁是什么,只觉一股子怪味,本想问他妈,但见他妈一副问罪的问着老四对象的事时,那话声登时止住。 这时出声,绝对引火烧身! 卓子敬鼻子一捏,开始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傅云茵看到那碗汤汁与他牛饮的动作时,整张俏脸都变了。 她当然知道那碗是什么。 壮阳补肾的大补汤…… 秋高气爽的天,喝这个不会太补吗? 而她的小身板…… 傅云茵只觉要完! 她这枕边人哪里不知道卓子敬的能耐! 平时就够生猛了,这下喝了…… mmp还得了! 傅云茵赶紧出声,“都没问妈那是什么就牛饮起来,也不怕一口气吃这么多东西,等会肚子疼?”话落,就想夺了他的碗。 谁知正和卓老四说着话的张翠花也关注着他们,那眼,可尖的很,立马道:“茵茵呀,那碗可是妈熬了一上午的补汤,专门补肾的壮阳药,你让狗子喝完。” 听到这碗是什么东西时,卓子敬一口黑汁全喷了出来,遭殃了无数菜,也差点被那汤汁给呛死,甚至惹来无数白眼。 喷了一桌菜是闹哪出!!! “咳咳咳……”卓子敬咳的满脸通红,“妈咳咳……你、我……你儿子我正常的很!” 难怪以前他哥看到这碗黑呼呼的汤汁时都变了脸,也在适才看到他妈端来这一碗时,无不一副幸灾乐祸样。 敢情的,是在这等他!? 简直……好兄弟! “正常,这都结婚快一年了还没个孩子,你说你那里正常?!”说到这个张翠花就不爽。 而这不爽起来就是逮着夫妻两人,霹雳啪啦的叨念了一堆,直到看着小儿子那麦色皮肤深了许多,呼吸声变急时,知是效果来了,立马放了两人。 傅云茵对这药效的事不是很懂。 有午睡习惯的她,这会早已被叨念的一双凤眼成了蚊香眼,整个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于是听到能走,啥都没想的赶紧回房休息。 然而回房后一会,她才知道根本不能睡觉!!! 补药的药效发作,浑身燥热难耐的卓子敬,即便怀里的软香温玉什么也没做,可却像只勾人的妖精般,散发着甜美又诱人的气息。 卓子敬心猿意马,一会便受不住的抓起身旁人瞎折腾…… 一下午,两人就这么在床上浪了过去。 待傅云茵被放过时,早已精疲力竭的睡得不醒人事。 还精神着的卓子敬见她累成这样,很乖觉的打水给她清理,这才躺了回去。 搂着她,看着她那秀致的眉眼,一时唇角因脑中想法而弯了弯。 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女儿呢? 64.064那抹微笑 十月农忙完, 傅云茵待手头上的活忙至一段落,已是十一月。 这时,她依惯例去镇里的邮局, 就想看看有没有家书寄来。 巧的是, 苏青也在这。 苏青正看着信,面上表情依旧和上次遇见时一样难看, 可今日这抹难看里,又透了抹难以言说的沉重。 似是发生了什么事般…… 傅云茵感到奇怪, 但只打了声招呼,没多打扰的去窗口领信。 不过信刚领, 还未来得及看,苏青便已走向她, 问着:“有时间吗傅知青?请你吃顿饭, 顺便问个事。” 她今趟是一个人来的,时间倒是有, 只是……为人妇后最好避免跟人单独吃饭。 “好, 我知道有家馄饨店不错, 我们去那儿吧。”她口中说的馄饨店, 就是卓子敬常带她去的那家。 因常去, 老板跟她挺熟, 所以带苏青过去的话,便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倒不知镇上还有家馄饨店了, 现在就走, 还是?”苏青说着, 微笑的面庞令那沉重的面色登时好上许多。 “嗯,走吧,我带路。” 现在是七六年尾,和刚下乡的七四年相比,政策相对宽松。 不过店面还是以国营为主,个体户虽存在,依旧是少的一巴掌便能数出一镇上有几家。 这样的变化,可谓是慢,若没注意,就会觉得没什么两样。 七六年还非时候,至少得再两年光景。 到了馄饨店,傅云茵么喝着,“老板,两碗馄饨汤!” 非饭点时刻,馄饨店生意冷淡的可以,店家老板趁着闲暇时间擀着薄面皮,以待等会包馅料。 这会听这喊声,立即应声的走到前头。 他认得傅云茵,以为是和她家男人一同来了,便道着:“今天又和你──”他话声顿时在傅云茵身旁男人转过头时而打住,随时尴尬的拐弯,“今天带了朋友来呀!” “是呀,路上巧遇,正好饿了,他也没吃过你家的馄饨,就给老板您带人来光顾了。” 傅云茵面上带着浅淡的笑,言行坦然,甚至还道着:“顺便帮我包两份生馄饨,不然我家那口子知道我来你这还没给他带,准是跟我置气。” 能这么自然又大辣辣的说着自家男人,一副不怕人知道已婚样,而一同前来的男人闻言也没反应,想来是认识的……是他想岔了?! “说笑,你男人那么疼你,不会跟你气的。”老板说着,视线不由自主的瞥了眼她身旁的人。 傅云茵注意到老板的视线,多少知晓对方想着什么,便笑说:“哈哈就是!我是他媳妇儿,不疼我疼谁?和我置气就让他睡地板!” “哈哈……”老板被她这话惹笑。 心中也于此时觉得,他真是误会人了。 那么恩爱的一对,每次大秀起恩爱,简直恨不得昭告天下……如此这般,又怎么会干出背后偷人的事呢! 幸福的一对。 让人羡慕。 老板疑惑顿消,看向两人的视线也就没适才的奇怪,一会就给他们上了两碗馄饨。 “来!两碗馄饨!” 傅云茵习惯掏着钱与票,苏青就给她制止。 “说好我请的。”苏青推开她递送给老板的手,“老板一块儿算,多少?” “两份生馄饨也一起算?” “对。” “说请我的,我男人的我付就好……” “客气什么,我付就是。”苏青可不让她付,说什么便是什么,赶紧的将票跟钱在老板报了数后给上,这才道:“好了,吃馄饨,甭挣。” 傅云茵噗嗤了声,笑了出来。 “好,不跟你抢,吃!” 刚出炉的馄饨烫嘴的很,苏青也没急着吃,拌了几下,舀起吹凉,待喝上一口暖了身,吃起馄饨。 “难怪你说好吃了。” 他回味荡在唇齿间的美味,脸上是吃货才有的满足样,嘴上如饕客般说着:“光是这汤,就鲜的让人止不住嘴,而这馄饨皮薄归薄,却是柔韧够劲,一丁点儿也没破的将馅肉汤汁完美包裹在里头,让人咬上一口便是满满的鲜香肉味……” “瞧你夸张的……”傅云茵轻笑,也没否认他的话,“就是好吃才介绍欸!” “嗯,不过怕是以后很难有机会来这吃了。”他说着,面上的笑不禁因突来的落寞淡了几许。 “大山村与禾阳镇的距离又不远,想来时,随时都能来,怎么会没机会呢?。” “我……我要离开大山村了。”那递送到唇瓣的汤匙,登时随着抬眼看她时,搁了下来。 见她微怔住,又接着道:“最快下个月,最慢则是一月就走,所以这辈子该是不太可能再回到这里了。” 老光棍那件事时,她就隐隐猜出苏青来头不小。 这样一个人物不可能窝在大山村一辈子,是以她早已知道他会离开。 所以听他这么说时,她并没有吃惊。 她只微微的讶异,怎么会这么急切与突然? 许是看出她面上的疑惑,他说着:“其实家人早就催促我回家了,是我一直不回去,直到我……”话,顿在这,轻摇了头,“没事,就是收到回乡的通知,不用当知青了。” 通常是干部子女才能如此,傅云茵没想要攀附过谁,便也在他这话落后,点着头,当是知道也说着:“回去和家人团聚,挺好的。” “是挺好,可要是被逼着相亲结婚,一点也不好。”说到这,苏青叹了声,“相看一次,也就是见过一次面罢了……形同陌生人的两人连兴趣爱好都不知道就要一起过日子,我……着实不能明白。” 相亲确实是这样,傅云茵一时也没说话,因为不管说什么苏青都得回去相亲不是?所以这时多说又能如何,徒增反抗心理而已。 也因她的沉默,两人吃完馄饨,离开店家的沿路走了一会,苏青才又开了口。 “如果有机会回邑都和家人团聚,你会回去吗?” 这话乍听之下是问她回去的意愿,很是单纯的,让人不设防的那声‘是’,就这么要溜了出嘴。 然而她遽然打住,眉头也顿蹙。 苏青这话问的有些奇怪。 她已嫁人,身份也算是乡下人了,若要回去,也只能是……抛弃卓子敬。 如上辈子那般…… 他这是在撬卓子敬墙角!? 傅云茵愣了下。 虽然从没去想过,可此时这般深想下去,回忆苏青待自己的行迳,才赫然发现到──苏青喜欢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云茵有些懵。 而此时见着这面上一向只有舒朗笑容的他,眼底不仅有着期待与忐忑外,眉间莫名染带了抹阴悒之色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得果断处理。 一刀斩了他的乱麻,也斩了这尚未形成的麻烦! “我已经嫁人了苏知青,将来若是回去京市,也是带着我男人一同回去。” 虽然早已知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可当真听到时,一颗心有若被针扎般,尖锐的疼,让人无法忽视! 以至他说着:“你和你男人一同回京市?!那是以探亲名义罢了!难道你不想永远留在京市?不想住在和家人同一区域的地方,不想……” “我想,但是……” “没有但是傅云茵!你知道我有那个能力帮──” “我不需要你帮忙!”傅云茵打断他激动的话,更甚至在他又要辩时,扼住那将要开口的话。 “我很感谢你,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她看着面上神情一瞬凝滞住的苏青,认真的道:“只因这是我的选择!” “嫁前,我就已经知道我将来得面对什么、抛弃什么!” “然而我不后悔!” “在危难当前,他不仅没有自己逃开,反而是为了救我,宁可放弃自身性命!” “在我受到别人欺凌时,他会跳出来我会教训那个人!” “在我辛苦,累着时,他会给我捏腿按摩,于我耳旁念叨,隔天却是让我到树旁休息,帮我干活……” “在家里他不会让我受到一丁点儿委屈!有事皆会为我出头,抚平!” “像这样一个会在危难当下救我,平时疼我宠我的男人,怕是活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可我遇上了,能不珍惜?!” “他是个值得我抛弃一切的爱人,也是值得我托付终身对象,更是这辈子最终的依靠!” “而那人,就是卓子敬,他,值得我如此!” 发自肺腑的话宛若穿心钉,一根根的随着她的话,狠狠的扎入他心脏。 如刀割般的疼,墨染般晕开,稍稍呼吸,便能牵引的剧烈疼痛,令人窒息也令人脑子一片的空白,到最后浑然不知她说了什么而自己又回答了什么。 疼,占据了一切思维。 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有这般大的影响力了? 何时入了心,悄然生了情? 是初见面时,她力气不足,却倔强的不喊人帮忙? 是知青欢迎会时,他欲相送而遭拒绝? 是她差点遭老光棍狼手,害怕至极,却又狠辣的对其拳打脚踢? 是他救下她后,冷待的当下扑入他人怀里? 是她烧了一手好菜,答谢他时,挂在唇旁的那抹微笑? 是…… 都不是。 是那抹笑容。 初见面时,她看向自己,所露出的那抹清浅笑容。 小巧的梨窝漾满唇旁,甜腻腻的入人心扉。 生了情也不知。 然而……一切都晚了。 65.065闹腾 傅云茵知道对一个喜欢你的人说出这些话, 是有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然而不这般,一味的拖着,让他有所期盼, 又算什么? 她不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同时也拒绝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所以用了最直接的方式来言明一切。 苏青的打击不小。 从那略微苍白及抿的死紧的薄唇能看出其心情。 最后是她提出先行离开。 分道扬镳后两人之后是否会有所交集? 她不知道。 只知道现在的他, 需要时间来放下这段不知何时生出的感情,而她亦也需要时间来重新审视这段友谊…… 当晚回家, 她没跟卓子敬说这事。 又不是傻了才说出这种让他吃醋也找不自在的事。 只是她不说,隔两日, 卓子敬还是知道了一切,并且一身衣服脏兮兮的, 面上还挂了彩! 这一副和人打架的模样,怎能不让她紧张与逼问。 “我不小心摔倒弄的……”正被抹着药的卓子敬说着。 傅云茵:……。 “说谎也高明点好嘛?最好能摔的的跟打架一样!”傅云茵没好气的拿眼瞪他。 “就是那样呀说什么?”卓子敬装死。 “你不是去镇上, 去镇上怎能摔成这样?”傅云茵才不信他去镇上摔成这样, 定是去了馄饨店后,可能听到老板说了什么, 这才…… 这个傻瓜! 她那指头登时轻轻的按在他伤口上, 威胁道:“还不老实交代嗯?!” “嘶嘶嘶疼疼疼!轻点!谋杀亲夫!”卓子敬差点没蹦了起来, 在她睨着自己, 感受伤处传来的疼时, 突然心生了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感…… 不老实交代, 今晚怕是不用睡床了╯^╰ 。 卓子敬憋了好一会,才说起事发经过。 无非就是吃馄饨时, 听店家老板提及她带了名生面孔的男人, 看起来还不错云云, 便问了店家那男人的身材长相,初初明白是苏青后,就去找人家‘聊天’。 就像所有干坏事的人一样般,卓子敬也不例外的说着:“我也没跟他说什么。” “不过是和他说,让他没事不要单独和你出去,毕竟你已经嫁人了……结果就起了口角,这才打起来。”话落后,他还哼了声。 “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不在他离开前胖揍一顿,心里不解气。” 傅云茵听的嘴角微抽。 果然跟她所想的一样,不过……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傅云茵有些无语。 “就因看不顺眼,你就跟人家打架?!你的理智呢?都几岁了你还──”像个孩子似的! “谁让他窥觊你了!” 卓子敬一反刚刚的弱气状,声调里隐含着危险的意味,而那双平时看起来不正经的桃花眼里,此时已是满上了锐利。 “敢窥觊我媳妇儿就是找死!” “噗嗤!”傅云茵顿被他惹笑出声,揶揄的说:“啧啧啧!好浓的醋味!这要是搁在古代,是不是要诸九族了!?” “是!”卓子敬回答的毫不犹豫,随即也搂住了她,“你是我媳妇,我一人的……” 那唇,才刚亲了下来,下一秒便因牵动伤口,疼的直吸着气。 傅云茵被他的傻气笑乐了。 “你这傻瓜!伤着了还不安份?乖乖的,让我抹药。” 见她笑的眉眼弯弯,粉嫩的唇为之上扬,旁的梨窝深深,甜意十足的模样,合着此时温柔的想为自己抹药──脑中不免浮现苏青那番不甘心的话。 虽知晓她在乎自己,可当话是从他人口中说出,还是个不错的男人时,那种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一想到这,心口顿时热烫,也顾不上疼,先把人亲了,疏解那瞬间涨满心胸的满足。 他的人…… 谁都不能惦记,只能自己惦记,拥有! *** 经历苏青那事,两人情感遽然升温到了个极致。 时常是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便会情不自禁的纠缠在一块,最后莫名其妙的滚上床。 傅云茵每每都和自己说不能这般放纵了,却总是意志不间坚…… 这样的结果,到了腊八时,也显现出来。 傅云茵苦逼的发现,姨妈没有来…… 她一向很准时,最多就是前后差个两三天,完全没有迟了一周这么晚过…… 人总有侥幸的心理,傅云茵也不例外,让她想着再过个几天看看,还是一样的话,再去卫生所…… 结果当晚的鱼汤便将一切测了出来。 哪怕那只鱼是刚捕抓来,新鲜的不得了,可当股味道入鼻,顿时令她一阵反胃恶心,受不了的摀唇冲出了饭厅! “茵茵这是……” 听着那呕吐声,王小宛一脸惊讶,“不会是有了吧?” 张翠花愣了下,下一秒,意识到老大媳妇说的是什么后,顿时眉开眼笑。 “准是!”话落,朝那还傻在坐位上的小儿子道:“臭小子还不去看看你媳妇!” “真的有……”卓子敬被这讯息惊呆了,后知后觉的的问:“我要当爸爸了!?”随着这句话落,他那呆滞的表情立马成了喜悦,人也猛地站起身,“我要当爸爸!” “我要当爸爸了!!!” 卓子敬连续重复着这句话,人也跟着跑出了饭厅,略蠢的反应,看的一家人囧囧有神间也觉好笑。 但更多的是相同的喜悦。 家里要迎来新生命了! 就这么一会时间,傅云茵早已在外头吐的七荤八素。 做为一个曾生过孩子的人,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是怀上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今年就要高考了呀…… 傅云茵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帕子,在身旁光线遽然暗下时,抬眼。 卓子敬看着她完全褪去血色的苍白的面色,高兴的心情立马被心疼取代。 他蹲了下来,眼底有着担忧,问着:“还好吗?” 傅云茵一点也不好,尤其是他蹲来的刹那,身上的食物味道扑鼻而来,那股作呕感再次上涌,让她又是止不住的呕声连连。 卓子敬见她吐到没东西依然干呕不断,眉头大皱。 “等你缓了些,咱们去卫生所。” 傅云茵这会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闻言,轻点头间,耳旁也落下张翠花的声音。 “先吃些梅子,看能不能止止,缓了些再去卫生所。” …… 稍晚些,傅云茵和卓子敬张翠花三人从卫生所出来后,卓子敬开始和张翠花讨教着孕妇禁忌与照顾方法。 母子俩兴高采烈的讨论著。 身为被讨论的对象,傅云茵勉强的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时不时的在他们问上话时,回上几句。 可就是这么回,身为她枕边人的卓子敬哪能看出不同。 只是这时不是问的好时候,便默不作声的摁下那份想询问的心思,待回去后再说。 傅云茵回去后,在家人高兴的围过来间,回了几句话便借口身体不舒服的回房。 进了房间,她便绷不住面上神情,嘴角一瞬垮了下来。 莫名郁闷。 浓浓的。 还有种很想打人一顿之感! 跟着进房的卓子敬当然看到她的表情,不解的问:“你怎么了?不高兴?” “心情差!”傅云茵坐在床沿,老实回着。 卓子敬跟着坐在她旁,抓起她保养得宜的白嫩小手,揉搓了两下,这才问:“为什么心情差?” 见她扁着嘴,一副不想说话又闷闷的模样,他也跟着沉默。 一会,才忽地说:“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话落,感受那握住的小手微微动了下,她也看向自己时,他那乍听她有了的喜悦感刹那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有。”傅云茵否认。 “没有的话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他的话声里没有不快,但面上的笑容早已褪去,看着这样的他,傅云茵哪里不知道是生着闷气了。 他闷,她比他更闷好嘛! “我不开心,不是我不想要孩子,是因为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说完,傅云茵那嘴儿,更扁了。 好委屈喔肿么破! 卓子敬听的大皱眉头。 “什么意思?是不想生的意思吗?” “都有了怎么可能不生!”傅云茵没好气道。心情一时为自己也为他的不能理解而郁闷到了极点。 要不是他一天到晚缠的紧,她怎么会在这么尴尬的时间点怀上! 听她不是不愿生的,卓子敬心情好了些,可却不太明白,什么叫来的不是时候? “既然不是不想生的问题,你愁着脸干嘛?”话后又问:“为什么不是时候,难不成你还计划、挑时间了?” 即便傅云茵没说话,脸上却是写着大写的‘废话’两字。 “可有了,你就……” “我知道有了就生,可我就是不高兴了!”傅云茵烦躁的甩开他的手。 可下一秒又抓回,不开心的捏着那没几两肉的手掌,吭嗤嗤的叨着:“早不怀上晚不怀上的,现在怀上,我还能去考试吗?!” “我不开心!很不开心!” “郁闷死了你还爽,还乐着,看的我好想打你!” “卓子敬你是不是早算计好一切了!?” “吼吼吼怎么办!我好想打你呀呀呀呀呀──” 说到最后,傅云茵真的抡起拳头,对憋着笑的卓子敬一阵捶打,脚下也使着力,就想把人给踢下床。 一轮话下来,卓子敬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了。 无非是意外有了孩子,坏了她原先打算,这才不开心。 卓子敬有些心虚。 他其实还真是算计好的。 苏青那事,哪怕有她那番情话在,到底两人没有孩子,一切会不会出现变数,着实难讲。 曾听说过,有了孩子,这心和人呢,是拴在身旁一辈子了。 因此他也有了这个想法,天天非把存货缴的一干二净,那颗心呀,才会安稳…… 所以这时,也就让她揍喽。 反正不痛。 不过见她这般大动作,怕会动了胎气,立马就将人给摁着,好生哄着。 傅云茵就像个孩子一样。 从揍人到被摁住,委屈感一时大升,登时哭着骂他大混蛋,也在他放开自己间,又开始抡着小拳头发泄不满。 卓子敬还能怎么着? 只能任她闹了。 当然太过时就将人给摁住,省得她太激动伤了自己。 傅云茵闹腾了很久,最后也累的睡了过去。 卓子敬见状,终是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显然松的太快,到了明天又提了起来── 66.066回家 说到底傅云茵还是没能从爱情与事业抉择过来。 她想要卓子敬这个人与这段婚姻, 可却不想要抛弃高考,放弃大好前程。 毕竟,她是个重生者。 对于未来发展, 心里有底的她, 其实早已对将来有所规划。 而当这规划好的路线得知卓子敬意愿相左与自己时,她不仅受到了打击, 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放弃他? 还是放弃事业…… 为此她想了很久,直到汤晓红和她说起那番话时, 在那当下,她以为自己想明白了。 其实, 根本没有。 她想的依然是事业。 依然是自己。 便也觉得,只要不是高考那年怀孕, 其实都还好。 偏生怕什么来什么。 是以才这般反应巨大。 因此经过一晚闹, 隔日一早,便是睡得不好, 傅云茵也早早起来, 和卓毅讨要介绍信。 “爸, 能帮我写张去邑省京市的介绍信吗?” 这话一出, 卓子敬紧张的看着她, 但也没于这时出声。 “京市?!你要回家?可你爸不是……”卓毅声, 遽然打住。 傅云茵爸爸劳改的事,除了当事者, 没让家里人知道。 “回来了, 我收到他写的信, 所以……爸能帮我开个介绍信吗?”傅云茵在这说了个谎。 其实她还没有收到爸爸平返的通知,可上辈子她回家后问过她爸平返归家时间,便也知道爸爸会在一九七七年的过年时间回到家。 “好,打算去多久?”卓毅问。 打从下乡到现在,傅云茵都没回家过,这时要请这么多天回去过年,说上一声,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她坏成份会不会造成问题……她爸爸平返那时,便会有书信通知,就是此时书信通知未下来,想确认的话,打通电话便知。 傅云茵想着这会腊八刚过,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便道:“一个月吧,现在早,前后避开了过年的拥挤……对我这双身子的人也是好。” 有身子的人最怕碰撞,尤其是第一胎。 所以她这话一出,一家人也都觉得她这时回去刚好,而卓子敬也于这时道:“我和阿茵一同回去,不然她这身子怎么拎行李?” 傅云茵本想说不用的,可卓毅的话却也于这是落下。 “你当然要去!”卓毅瞥了眼说废话的小儿子,后跟傅云茵道着:“爸等会就去村支书那,介绍信这两天便好。” 话落,这才和小儿子说:“申省到邑省要坐上七天火车,别为了省那点钱买坐票,乖乖的买卧铺,别累着你媳妇,知道吗?” 见卓毅连问都没问过她便让卓子敬跟着,傅云茵突然有种:昨晚闹的厉害让卓毅听到了之感。 不然怎么会这么…… 总之不管如何,卓子敬陪她回邑省京市的事已是砧板上的事实。 两人也在这两天忙了起来。 她去镇上领信,顺道给哥哥寄封自己要回家的书信,让他看看能不能也申请回乡过年。 卓子敬则是和贵叔说自己将要外出一个月,山上的事让其注意点,顺道买了点吃食与壶酒,准备带去给丈人。 之后便是上山和铁三及新来的一名汉子交代了下,这才放了心的和傅云茵坐上七天火车,到了邑省。 京市是首都,繁荣的模样完全不是南方申省可以比拟。 尤其是往来的人潮,简直如蚂蚁般骇人。 卓子敬提着行李下火车,连忙护着傅云茵,就怕汹涌的人潮一个不小心把他媳妇儿给撞坏了。 傅云茵见他这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免挨的他近些,也道着:“没事的,习惯就好。” 继那晚闹腾后,这是她第一次没板着脸和自己说话,卓子敬心情立马雀跃起来,更是将人护的牢紧。 心里也想着:不愧是首都,光这上下火车的人潮,简直甩申省太多了。 他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也是第一次来到邑省首都。 这一路上,他虽和傅云茵待在卧铺,可这么长的七天李总不可能不在车厢走动,便也于此时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心里多少生了不一样的想法与豪情──一种想要踏足全世界的豪情! …… 两人租了辆驴车,经过了半小时路程到了傅云茵家。 卓子敬瞧着面前贴着封条的老旧宅院,蹙了眉。 “你爸还没回来?”他问。 傅云茵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的拆了封条,推门而入。 里头没意外的在抄家过程时,弄的乱七八糟。 庭院石桌一分为二的歪倒入了泥地。 脚下的石踏板有些也被翻了起来,东一块西一快的落在了旁。 久未人烟,院落地面满是腐叶与枯枝,而眼前的屋子,玻璃窗碎裂,屋门也毁了大半…… 屋里更惨了。 毁坏而歪倒的家具,落了一地面的摊开书籍里,页面不是破损便是散了绳的掉了一地,以至书页随风吹的蜷曲,在屋里滚来滚去。 而灶房更是惨,瓷器品全坏了…… 整个家,从进院到屋里,用满目疮痍四字形容再贴切不过。 傅云茵看着自幼长大的地方被破坏成这样,一时难过的眼眶的红了,完全不敢想像当初回来的爸爸,是怎么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 “阿茵,我觉得你该跟我解释清楚,你爸爸还没……”卓子敬搁下手中所有行李,将她板过身子说着。 不过话声到一半,触及她微红的目眶,登时紧张了。 “怎么要哭了?我没指责你,就是……” “卓子敬!”她打断他话,紧紧的搂着他,头也枕在他胸膛上,闷声说着:“我没骗你,我爸过几天就回来了,所以……” “在他回来前,咱们把家里整理好,这样,他回来时就不会看到家里被破坏成这般而伤心……我也可以弄顿好的给他接风洗尘,让咱们一起过个好年。” 听着她这略带哽咽的柔声语调,卓子敬没再问的应了声,“好。” …… 于是,回到家里的两人一连数日都在打扫整理环境卫生。 幸好这时因年节接近能买到许多东西,所以在修理家具与补齐生活物件时,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或是买不到的窘境。 是以待两人将家里整的焕然一新时,赫然发现隔天就是除夕,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周旁菜市场,置办着年节吃食与团圆饭要烹煮的食材。 年节时,买什么都贵,卓子敬见她买这么多菜,还一脸肉疼样,不禁问:“爸会在除夕这天回来吗?” 问这意思,其实是在想,要不要买少点……毕竟才他俩人唉! 他就是再能吃,也吃不完。 “不知道……” 孕妇容易情绪化! 这点在火车上及这几天打扫家里时便能感受到! 所以这时听她不甚确定又有些低落的声线,卓子敬就知道自己问错了,赶紧道:“没事,说不定这几天回来,你也可以好好发挥一下手艺,孝顺一下你爸。” “嗯。”傅云茵点了头,给了他一个微笑后,便指着一个方向,“走这吧,那里有些卖海鲜的人家,我们买些来煮。” “你不是对鱼腥味犯着恶心吗?等会又不舒服了。” “没事,不买鱼,就买些能放在水里活几天的贝类虾子,这样过年时还能连吃着几天。” 嘴上是这般说,可到最后,傅云茵还是买了两条看起来活蹦乱跳的鱼,也买了些蛤蜊及虾子。 回家后,两人立即将海鲜分开放入添了水的瓮里,随后傅云茵便点起了今日所买的食材,想着这些能煮什么,并能吃上几顿,好心里有个底,这样不够明日还能买些。 不过到了隔日,卓子敬就阻止她这似仓鼠屯货的行迳。 “我了解你想给你哥跟你爸吃顿好吃的,不过你哥并不确定会回来,如今就你爸跟咱俩,咱们是吃不完这么多,你要是再买,到时都浪费了。” 这年代浪费可耻。 傅云茵虽然这几年过的挺滋润的,但也知道不能这么浪费,便又去灶房看看食材,确定够吃后,就不再添加了。 她忙准备着团圆饭,不管爸爸跟哥哥会不会在今天回来,份量均是备上四人的量。 卓子敬在旁帮忙架锅烧水端菜。 两人一时忙的不亦乐乎,连外头天色暗了下来,自家大院的门扉被打了开来也不知。 傅云易收到妹妹的家信时,刚好七天后便是除夕。 他用了妹妹所说的方法,请自家大队长魏柏帮自己写封介绍信,之后也不管有无卧铺,直接买了张坐票,整了行李便搭上火车赶了回来。 因持有的是坐票,这么多天就没好好休息过,此时人也疲惫不已。 不过到了家,看着灶房忙活的妹妹与妹婿,没睡好的委靡精神这会也好了很多。 “茵茵子敬,我回来了!” 傅云茵正在炒菜,铲子的声音略大,一时没注意,就没转头。 卓子敬不在灶前,倒是听到喊声而抬眼。 见是傅云易回来,人也走了进来时,为傅云茵高兴也喊着,“大舅子回来了!” 傅云茵愣了下,随即转过头来,耳旁也落下卓子敬的话。 “阿茵!你哥回来啦!” 何止是回来,还站在她身旁了! 傅云茵登时露出了抹大大的笑靥,“哥!你可……” 然而她声刚起,末音‘回来’两字顿时因一抹怪味而打住,下一秒便因翻涌的恶心感,连忙摀着嘴冲去外头吐了起来。 傅云易被她举动吓了一跳。 “是不是病了?”他问着,就想跟出去。 见状的傅云茵忙制止,“哥你别过来!你身上味道呕──” 傅云易脚步顿时打住,俊逸的面庞上,因她的话而微红,并漾着几分尴尬。 连坐了七天火车,下火车前虽是打理了下,可毕竟多天没洗澡,身上难免有味道……妹妹这般大的反应让人始料未及! 傅云易顿时感到了抹前所未有的羞窘。 卓子敬当然也听到这话,多少能感受到大舅子此时的心情,便也尽量斟酌着字眼道着:“阿茵怀孕了,闻不来怪味道……” “大舅子一路赶回来,还是先去洗洗?恰好烧了锅热水。” 67.067欢迎回家 团圆饭备好, 可爸爸还未回来,傅云易问两人饿不饿,不饿的话再等等, 并趁这时去洗个澡。 两人忙活时, 傅云易适才便去洗过了,这会就和留在饭桌上的卓子敬聊起天来。 两人岁数只差一岁, 相近的年纪聊天,一越聊越带劲, 像睽违以久的友人般,侃侃而谈的说着自身经历。 傅云茵打理好自己后, 见到的便是兄长与自家男人说的飞起的一幕。 两人聊的这么来,傅云茵有些不忍打断他们, 但这两天的天气颇冷, 热水降温降的快,便也只能出声。 “子敬我好了, 你要洗快去洗吧, 不然水要凉了。” 卓子敬那话声顿时打住, 随即朝傅云易欠意一笑, “晚点再聊, 我去洗个澡, 不然这天,太冷了。” 兄妹俩虽是在婚嫁那时见过面, 可那时着实没什么时间话聊, 这会有这么多时间, 便是自叙着彼此这些年的经过。 虽然这些平时于书信时便有提及,可怎么的也没有比说话时来的精彩与生动。 兄妹俩一时间说的眉飞色舞。 傅云易听着妹妹说起妹婿时,眼神柔和的如能滴出水来,那满载幸福的模样,看的他是欣慰也高兴。 后来他也说及了自己……那一直傻傻对他好的女孩。 傅云茵听了她哥的烦恼,顿时道:“既然哥哥喜欢那女孩,那就在一起便是,怕什么呢?” “怕辜负了她唉!”傅云易看着桌面上,那因沸点到而不住翻滚汤液的火锅,眼神有些空洞。 “就是再喜欢,哥也不会因为娶了她就永远留在乡下……有机会便会回到京市工作,否则爸爸一人在京市里太孤单了,我不放心他一人住在这偌大的宅子里。” 听着他哥这话,傅云茵一时觉得两人个性真的很像。 她上辈子就是这么想,所以才…… 自己都遗憾过一次了,当然也不想哥哥走上她上辈子的路,便也说着:“哥还记得我说的高考吗?”见点头,又接着道:“就在今年底。” “你怎么知道?”傅云易讶异。 “爸爸不是要回来了吗?其实是因为高考……”话落,她问:“你有依我说的,与未来嫂子温书吗?” “还不是嫂子,别乱说话!” 话是这般说,可那闪烁又精亮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傅云茵暗笑。 “我常和她一起温书做题……”就是这样才没把持好心,莫名陷了进去。傅云易叹息。 “那就得了,只要你跟她高考入取,选了同样的大学,还怕出不了那个村子,回不来京市吗?”傅云茵笑了笑,“志愿填京市,以后派的单位多少是这儿,便不是,靠咱爸站稳阵脚后,将来也不用担心了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 然而魏满的学习态度才是让他担忧的……看来回去得和她说了,没考上高考,两人不用说未来。 这不止是为他,也是为她。 想到这,傅云易终于露出了抹睽违许久的笑,“嗯,哥知道怎么办了。” 两人谈了这一会,卓子敬也洗好过来。 这时天色早已深暗,依影子判定,约是八点左右。 三人坐在满桌飘着勾人香味的饭菜前,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两个大男人还能忍,可茵茵不行欸! 有身子的人根本耐不住饿。 傅云茵直喝着水的动作,便也落入他俩眼里,多少感到心疼。 虽说没等爸爸回来就吃了是很不敬的行为,可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回来…… 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傅云易直接开了口。 “咱们先吃吧,再等,太晚了。” 傅云茵饿的肚子直叫着,这会便点头,也说着:“没关系,爸爸要是明天回来,我再弄他爱吃的就好!” “嗯,我们先吃吧,都饿了。”卓子敬不让兄妹为难,就当这个头,挟菜吃了口,便道:“赶紧吃吧。” 他说着间,也给两人碗里挟了菜。 有傅云茵的话又有妹婿这动作,傅云易心里的负罪着实没那么深,便也跟着吃了起来。 肉菜着实可口又美味,傅云易吃了几口,赞扬间,也给妹妹挟了她最爱吃的辣菜,嘴上嘱咐着:“你现在有身子的人,不能吃太多辣。” “这些,就够了,否则上火了麻烦。”他筷子就指着她面前装菜的小盘子。 傅云茵看着那两三口就吃完的量,瘪着嘴。 “我还想吃麻辣锅呢,让我看着你们吃,是要我馋昏头了吗?”她可不依,马上就朝自家男人说:“你呢?不也是这样认为吧?” 卓子敬倒是觉得还好,毕竟她吃辣的也没怎样。 “没事的阿易,她平时在家也是这样吃,倒也没怎么样。”经过适才聊天,卓子敬已与名字相称,没用辈份那套。 不然那多么生疏呀,也把人给叫老了。 “就你最疼我!”傅云茵笑嘻嘻的给自家男人吧唧了下。 这一下,可美了卓子敬。 傅云易则是傻眼妹妹的行迳,随即蹙着眉,像个老古板一样念着,“怎能在外头这样呢,让人看到不好balabala……” “哥!你又不是外人!我们感情好呀~嘻嘻!” “她在家里就这样了,别拘着她……”身为受益者,卓子敬当然不容自己的福利被剥夺,这会可是任傅云茵偎着他撒娇。 “阿~张嘴尝一下这味道。” “嗯不错!味道比上次在家里弄的还好。” “哼~也不看看是谁煮的哈哈……” “我的阿茵真能干!” 两人可不害臊了,傅云易额头突突狂跳的看着两人,有种被喂饱了的直视感。 “你们两个……”傅云易轻笑的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他俩这样是好还是不好,总之见夫妻俩相处愉快,倒也没再说什么。 正当气氛正好时,厅堂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满脸风霜的男人。 他的鬓角有些花白,略带消瘦的面庞与几年的劳作,令他那深邃不失清隽的五官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这人不是谁,正是得以平返归家的傅远,也是傅云易傅云茵的爸爸。 他惊讶儿子女儿把他早回家。 因为那信卡着年关近,加上距离因素,所以到儿子女儿手上时,也是过完年的事。 他早已做好一人孤单过年的心里准备。 如前几年那样。 可当一个人已做好孤独面对的时候,眼下见不可能会出现的人出现在眼前,心情怎么不喜悦?那眼眶怎么不酸涩? 心房顿时被莫大的欢悦占据,而那双眼,也不自觉的濡湿了些。 卓子敬虽然近两三年来甚少捕抓山上野味了,可对周身的敏感度依然高,一会便也感到了抹视线。 他视线登时看向门口,见是个提着大包小包,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中年人时,想来大门锁着,能进来的也只能是…… 他不禁轻轻碰了碰傅云茵。 “阿茵,那是爸吗?” 他这话顿惹兄妹两同时转眸瞥向门口,紧接着开心喊:“爸可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 兄妹俩登时搁下碗站起身,已从门口走进来的傅远见状,忙道:“坐下、坐下,爸爸过去就好。” 两兄妹哪肯听,登时走过去将人给抱住! 这一抱,可真是睽违多年的拥抱。 他们都知道,如果未能平返,一家人这辈子就是这么散在各地,到老死可能都无法见上一面了。 是以如何不感动?心情如何不雀跃激动? 傅云茵一双眼泪汪汪的看着比上辈子还要年轻有精神的父亲,只觉自己从不间断写信激励以及送吃食与穿着等物的行为,真真是给父亲带来不少益处! 太好了! 看着身子硬朗的父亲,傅云茵只觉这心,除了高考这事,是圆满了…… 男人倒是不好流泪,父子俩眼眶微红的抱了一会,感受彼此的存在,稍稍平稳了心情,便各自松开。 “这是女婿吧,跟茵茵寄给我的照片看起来,还要俊俏多了!” “是,我是卓子敬,岳父唤我子敬就行。”话落后,卓子敬不禁问:“阿茵,你……没感到不适吧?” 其实,卓子敬是看到丈人一身风霜,怕傅云茵又像适才那样跑去吐了,这才赶紧在他们放开彼此时,借着说话,不着痕迹的将人给搂出了段距离。 本来还没感觉,卓子敬这么一提,傅云茵那股不适感猛地上升。 不过这次没那么严重,就干呕两声便止住,让她有些惊讶,随即笑着:“看来孩子喜欢爸爸呀!那股恶心感不见了!” 这话就惹得傅云易自怨自哀。 “我居然被侄儿厌弃不喜了……”这声说的委屈,只差没去角落旁画圈圈。 傅云茵好笑的看着哥哥,一脸不认同,“谁说一定是儿子的,也可能是女孩儿呀哥哥!” “就是,阿茵这胎准是女儿。”卓子敬可不乐意来个儿子,他想要香香嫩嫩的女儿,就跟他婆娘一样! 所以话落,就开玩笑的说着,“你就是把我女儿当儿子了,刚刚才会惹阿茵吐。” “哈哈……”傅云茵看着哥哥瘪了瘪嘴,顿时笑着,也拉着有些懵的父亲说,“爸,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怀上呢。” “几个月了?” “恰恰是两个月……唉~等会说,先吃饭!” 傅云茵将人迎上桌,傅云易这会也去添了碗热腾腾的白饭。 递过去时,含笑道:“爸,欢迎回家!” 68.068选择 被送往劳改那时, 不是傅远悲观,而是以当时的时局来看,他们这些当教授的很难再有归家的机会了。 拿笔一辈子、从未做过粗活的人, 如何熬的住繁重的劳动改造? 身旁很多跟他一样遣送过来的学者, 都是这样败坏身子的。 而女儿当时寄来的包裹,他永远记得, 东西被无情抢光那一幕。 他是心痛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幸好信件没被拿走,令他得以看到女儿勉励他的那些话。 将劳动当修身养性, 确保每日开心过日子,即便她寄给爸爸的东西被抢了也没关系, 女儿会再寄,只要爸爸好好养着身体, 以待平返到来, 将能享受永远的安逸…… 也是女儿隔三差五的寄来这样打气的话,加上似有人动了关系特别照顾他, 所以他的劳动也没那般重, 让他得以喘息, 也在之后没人再敢抢女儿与儿子寄给他的包裹。 一切往美好的一面前去, 直到他收到平返的电邮通知……那时, 他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也高兴到了极点! 复杂是, 个性有些软弱的他,若没有女儿这些年来的书信鼓励, 怕是早在这短短几年的劳动改造下, 去了一条老命。 高兴的是, 他不止迎来清白的平返归家通知,也拿到了大学教授的聘任通知书! 高考将要恢复!他也将要再次重返校园! 这消息如何不震奋人心! 女儿当初要他坚持,说高考将会恢复的支字片语,都应验了。 所以在回家时,他写给儿女的书信上无不提了一切,也让他们好好温习书本,好待参与高考,得以返乡或是将来有所作为,不至于绑在乡下。 也在这动作完后,收拾了不多的行囊,坐上火车,回到日思夜想的老宅子。 当他踏入宅子,料想中的残败荒废皆无,反而打理的干净利索时,惊讶让他紧张起──宅子是不是被他人给霸占了?! 不过这想法待他看见厅堂上吃饭的一双儿女时,纷纷消失,取代而之的是浓浓的欣悦欢喜。 他的儿子他的女儿,早已在家里等着他…… 他这迟到晚归的爸爸太不应该了。 于是听到这声‘欢迎回家‘时,莫名的鼻酸,泪流不止。 “好孩子……爸爸……” 傅远抹了眼,心情是开心也酸涩的,“爸爸失态了。” “没事的爸爸,茵茵不会笑话你的,你是我最爱的爸爸。”傅云茵早已被这氛围给惹的泪花滚滚,扑簌簌的直掉不停,不过脸上却是笑容洋溢着满满的喜悦之色。 傅云易也偷偷抹了把泪,赶紧道:“吃饭了吃饭了,让我们开心的吃着团圆饭,过着好年!” “年年都如此!岁岁有今朝!” “好!” “好!” “好!”卓子敬也跟着点头喊声。 一家子登时都坐了下来,美美的吃着这桌丰盛的团圆饭,也于一会便问着爸爸这些年状况,以及之后打算。 写给儿女的信都还没到申省,这会自然不知他归家后,对未来与目前生活的安排了。 劳动改造那段时日太苦,傅远不想让一双儿女为那过去的事伤心,就略略带过,将重点落在他现在与之后学校任职的事。 “我今后的生活你们不用担心,高考确定恢复后,任职通知告诉爸爸得于四月份开始去学校处里事务,所以这段时间爸爸就在家好好养着身子,省得你们担心了。” 傅云易与傅云茵同时惊喜问:“真的吗爸爸?” “真的,这种事哪能不是真的。”傅远笑。 “这样就好了,我看爸你……”那句‘老了’傅云易还真说不出口,就带过的说:“真的养养身子,劳动多少会有暗伤的,我和茵茵暂时没法在你身旁,你得多照顾好自己欸!” 比起哥哥担心与接受不太来父亲一时白了些头发,在傅云茵眼里,爸爸现在的模样比上辈子好上不知多少倍。 她永远忘不了上辈子看到爸爸时,盈满心疼与酸涩的苦闷心情。 爸爸那时是佝偻着身子,直不起身,得靠拐杖行走的那种……也因行动不便,心情影响了身体,于是令那满头苍色的发,白的特别快,而脸庞更是因木然而老化的快,一双眼也透着对生活没了热情的死寂。 她那时是哭的不能自己,也恨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 所以看着现在的爸爸,她只觉的爸爸精神好,模样虽也因劳动而老了些,但相信对未来有所期待的乐观心态,养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到气质斐然的模样了。 她拍了拍哥哥的手,说着:“爸爸会养好自己的,我每个月都给他寄吃食,定得养的胖胖的。” 话落,忽地笑出声。 “你们别看子敬现在个头壮实,以前可瘦的,一身骨头硌得人慌。” 什么一身骨头硌得慌?! 媳妇儿你这是开了黄腔知道嘛? “咳!”卓子敬忍不住的咳了声,让说话注意点,省得把夫妻俩的情趣不小心都抖了出来。 他这一声,让傅云茵顿了下,随即红着脸默默的吃着饭。 这模样看的卓子敬只觉可爱又好笑,不过他是个疼媳妇的人,当然也于这时出来救场。 “那爸以后生活够用吗?现在什么都得票……” 傅远有个优点,那就是一双儿女在身旁时,就会变得非常坚强,也因这样的特性优点,他才没在妻子过逝时郁郁而终。 所以票这种东西,哪是问题呢。 他一人拉拔两个孩子,还能把人养的白白胖胖的,可不止有靠饭碗提供的粮食罢了,黑市跟农村可是他除了学校外最常去的地方。 “不担心,爸爸有能力解决的,就是……爸手上有钱买吗?没的话我这有。”傅云茵说着,就要卓子敬去房里拿钱。 “别忙,爸有着,够用。”何止够用,那钱还比他给兄妹俩的多欸! 兄妹俩下乡那时,他也想多给他俩,可就怕两人年轻不懂事被骗了还是没拿好的掉了钱,所以就给了部份,剩下全藏了起来。 想到这他便说着,“爸当初给你们的钱与票都不多,现在还都剩多少?” 傅云茵因为有卓子敬一起倒卖东西,身上还剩下些钱,至于傅云易,他毕竟住的是知青宿舍,并不方便给自己开小灶,想吃点好的就是下馆子,所以这些年下来,囊中早已羞怯。 “爸晚些拿些给你们……” 经此一问,傅云茵趁机将自己投机倒把的事说出来,也道着:“或许爸跟哥会觉得我这样的行为胆大包天,但现在政策已经慢慢宽松了。” “这点可以从黑市渐热络,个体户出现呈现出来,而未来生活水平也会越来越好,你们要相信。”说到这,她扬唇一笑。 “就像谁也没想到停了十年的高考会恢复。” 卓子敬看着侃侃而谈的妻子,见那娇美的笑容上神采飞扬,默默的转回头,吃着他的饭。 然而,却有些食不知味了。 她……还是想去高考,离开自己,离开家,然后……会不会回来,不知道。 一会,在三人聊的兴起时,已没胃口的他便说着:“我去给爸烧水,这样等会就能直接洗了。” 傅云茵惦记着自己的事,听他这么说,便点头,也道:“那你顺便帮我调杯蜂蜜水跟切些水果。” 卓子敬点头后就离开厅堂。 “哥,你能不能帮我缠着子敬一会,我有话想跟爸说。” “连我也要支开?”傅云易失笑,见妹妹认真的点头,知是要说很重要的事,只好搁下饭碗,“嗯,我尽力,缠不住的话也没办法,你要抓紧时间。” “好,谢谢哥。” “茵茵想和爸说什么?”傅远很是好奇女儿想说什么,这才把人都支开了。 “我有点茫然,想和爸说说,听听意见……” 傅云茵将自己想高考,而卓子敬不愿意她离开的事说了一遍,后问着:“爸觉得,我该去高考,若录取后把男人孩子留在乡下,待我读完书毕业后,再把他们一同接过来?还是就……放弃了呢?” “放弃?你是要放弃高考?还是放弃男人孩子?”傅远问。 “可以的话,都想不放弃。” “然而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傅远感慨道。 明白问题所在,便说着:“你想过,当你放弃男人孩子时,得到是什么样的结果,也想过,当你放弃高考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放弃男人孩子的结果,上辈子已经尝过。 痛不欲生。 所以死前那时才会非常不甘,以至重生时,她想也没想,就想永远留在这个等了她一辈子的傻子身旁。 然而现在…… 不去高考留在乡下相夫教子,她可以做到吗? 而就这么放弃高考,好吗? 见女儿蹙着眉不语,傅远忽地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要记得,爸爸永远支持你。” 听着爸爸的话,傅云茵满眼复杂。 “要是爸爸遇上这种事,会怎么选择?” 傅远是个重情的人,不会为了其它事物抛弃血缘至亲,想也没想就说:“当然选择家人。” “当然这不是因为你妈过逝了我才这么说,而是爸爸本来就重视家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给你跟哥哥找个后妈。” “爸爸知道这世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跟你哥哥,你俩是我的一切,所以做什么决定时,都会先以你们做为考量……可这点是不是适合你,就不得而知了。” “你要知道,人的一生相当短暂,能留住的实在太少,什么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爸爸相信你会想清楚的。” 69.069将来 对傅云茵而言, 两者皆重要。 可认真去想,便能更确切知道,卓子敬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 那是在没有选择时, 才会做出的选择。 在一切尚有所转圜余地间,便会陷入挣扎的漩涡里…… 这样的情绪持续很久, 久到她和卓子敬告别父亲,离开京市时, 也未能得以摆脱。 真正让她得以做出抉择的契机,是回家后所发生的事。 *** 得知傅云茵对高考抱着必考之心, 一直没和傅云茵谈开的卓子敬,也陷入闷闷不乐的情绪里。 带着这样的情绪, 于是回到大山村的隔日, 他也迎来了抉择的时候。 “怎么会曝露了?!” “可能稍早前便被盯上,就被跟踪举报……”贵叔抹了把脸, 只能庆幸铁三他们没把他与卓子敬抖出来, 否则牵连甚广。 可就是这样, 也觉得真是倒楣透顶! 好不容易挨到这批山羊养大, 想着运气好, 恰恰遇上肉类供应最紧张的过年时间……便也想着这批卖出, 定能将这两年的付出赚回个几倍。 却不料发生这种事。 什么叫竹篮打水,这就是了! 不过比起他只有金钱上的损失, 卓子敬出的不只有钱, 还有这些年来付出的莫大心力…… 想到这, 贵叔心里一叹,便道着:“这事就在你离开申省后发生,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但我收到消息,现在山上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已是不安全了。” “所以你也别上去,省得自投罗网……” “原先的养殖计划也只能就此终止,亏损自行吸收!” “之后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回去跟你老子种田,还是继续跟着贵叔一起干?” “你是个人材,贵叔不希望你回去种田,一辈子地里刨食……但是干我这行,却得顶着莫大风险,你得好好考虑,毕竟有着妻儿……” “想清楚就告诉我,贵叔等着你。” 找完贵叔后,卓子敬脑中一直回荡着这些话与出了事的养殖场。 多年来的努力付之流水,不亲眼瞧瞧,始终不放心。 当然,他是存着确定养殖场状态,好明白待风声过还,还能不能接着干,或是……就此放弃。 上山后,就如贵叔所说,很多双眼睛盯着。 为了不曝露,在有人佯装好奇的问他上山干什么时,便只道着:“我媳妇儿有身子了,这会特别馋,让我来给她找点蘑菇唉!” “可这没雨的季节那来的蘑菇?我就只摘了这么点。”他直接将篮子给对方看,“你瞧瞧,就这么点,我回去媳妇定是念我的。” 话落,他一叹。 而那人还真是朝篮子里看了两眼,随后便装的和热心村民一样般,给他指着路,“那边,我刚看到好几茬,那些你摘完,回去就不挨你媳妇儿骂了。” “是那山石下吗?”卓子敬顺势指过去。 随后在对方说不是,给他指点几颗大树下时,他也热情的道着谢,迳自到那儿摘起蘑菇来。 “这些该够她吃了,这下回去不用睡地板了哈哈……”摘的当下,他说着。 故意装的美滋滋。 一会,感受盯着自己的那道视线消失时,心头才松了口气,面色也遽沉。 果然如贵叔所说,山上被盯紧了…… 回家后,他将装了小半篮的蘑菇给了他妈加餐,便回到房间。 “不是说只去一会,怎么天都要晚了才回来?”傅云茵话里没指责意思,只是纳闷着,他不是说去贵叔那一会吗? 怎么这一会到了这个点才回来? “养殖场没了。” “哦养……什么?”傅云茵惊了把,不敢相信的问:“出事了?” “嗯。” 这么多年过去,养殖场一直没事,她认为这是贵叔能耐才如此,却不料…… 她登时放下正在整里的衣服,去到他身旁给他抱着,就想借此给予他力量,也于此时听他说起去贵叔那里听到的消息及他适才在山上所遇的事。 听完后,她一时沉默。 这些年来他对山上养殖场的事有多努力,她是知道的。 看着面色有些落寞与灰败的他,她是心疼也有些感慨──难道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机会?! 给她说服卓子敬和她一起去高考的机会? “那……既然那里没了,你今后呢?想过要干麻吗?”她试探的问。 卓子敬将脸埋进了双手间,‘不知道’三字,自指缝间溢出。 声音不仅闷,也有些丧。 傅云茵本想让他冷静一下,可想了想,忽地觉得,不如趁他还没想好时,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好让他多有一条路选。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高考?” 见没反应,也不介意的接着道:“你该听我爸说过了,高考后,读完大学出来的都是不错的单位,若我们志愿一开始填的是京市的学校,以后分发单位时,便有很大的机会是在京市……” 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开,她也可以兼顾事业家庭。 然而一切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与美好吗? 事实狠狠的打她一巴掌,直接告诉她,不可能! 更甚至让卓子敬与她摊牌! 两天后,卓子敬和她说:“我不会去高考,因为我对读书没有兴趣。”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也不会阻止,孩子生下来就让妈带。” 傅云茵听的眉头遽拧,“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意思。”他没有看着她,视线落在墙面某角。 “你的男人现在生意败了,一无所有,总不能留你下来跟着吃苦,还挡了你前程……你安心的复习好考试,真考上时也不用烦恼,孩子我跟妈带着就是。” “我没什么要求,就要求你放假或是得空时,回来看看我跟孩子便行了。” 为什么这些话说的口气,像是他们要永远分开般? 且这一字一句…… 怎么听的让人呼吸滞碍,心头顿涌一股几近心碎的感觉……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看着他说着,眼眶因这席话而盈满了泪。 “没有。”毫无表情的面上,目光触及她泪眼朦胧时,眉头微微蹙起,又将话重申了遍。 “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想,你有你的追求,就去追,别因我跟孩子而放弃了。” “那你呢?” “我去追着我想要的事物,放下你跟孩子去外地,那你怎么办?你的未来跟打算是什么?”傅云茵直视着他的眼睛,就想自那里头看出他真实的想法。 卓子敬唇瓣抿的紧紧的,似不太想回答这问题。 可在她坚持的目光下,一会还是开口道:“初衷不变。” “我还是想做生意。”话落,他有些烦躁的扒了扒那头过长的发,闷声道:“可我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了!现在一切得从头开始,甚至得顶着风险……” “我不想你受苦,也不想你跟我吃苦,所以你有……” “卓子敬你把我当什么了!?”傅云茵这声打断简直是用哭喊的方式,“我是那种你没钱就不跟你吃苦的人吗?” 看着他撇开的头,她登时双手贴上他面颊,气愤又伤心的将之掰了回来! “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是不是!” 卓子敬那蹙起的眉,顿时拧成了道川字。 因她的强势动作,也因她那惹人心疼的泪水…… “不是。”他看着她道。 话落,又接着道:“你不是那种困苦不能共患难的人,可那又怎么样?我不想你为了我这么辛苦,所以你去追求你要的,这样也好过将来你怨我,或是……” “我不要!”傅云茵摇头,“你当我不知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离婚吗?!” “为了去干那该死的投机倒把,为了到时真倒楣被抓时不连累到去上大学的我,所以你要跟我离婚,是不是!?” 卓子敬看着那满上泪水又愤然的凤眼,艰难的回,“是。”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傅云茵恨恨的捶着他胸膛,“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 “阿茵……” 他心底的难受没比她少,可对于自己与她想做的事,还是觉得……就这样吧。 “你这是在逼我!” 对。 他确实在逼她…… 逼她从中做出选择。 是离开? 还是留下? 都在于她! 卓子敬见她小手都捶红了还不消停,就怕她自伤了,将之抓住,也顺势抱着她,“想好了吗?” 他轻声问着。 温柔的不可思议。 可话语意思,却如刨心的恶魔,只想知道她的真心实意! 卓子敬不止要她的心也要她的人,更甚至要她的思维与想法! 他要她,全然的属于他的! 好个贪心的男人! 这哪里是傻瓜?! 简直就是个……道道地地的混蛋! 听着那自胸膛透出来的鼓动心跳声,感受他顺抚自己背后的大掌,所透出的温柔与热度,她那积郁于心头的气愤苦闷,慢慢的,有种被渐被疏理而趋于平稳之感。 紊乱的思维与先前的犹豫不决,在这当下,随着看清事实,清晰了起来。 尤其是她先前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在京市问过爸爸的那些话,于此时浮现出来。 人的一生相当短暂,能留住的实在太少,什么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 因为悟不到,当时她并不能很明白爸爸说的这些。 但现在…… 人果然是要在失去时,才会知道对方的重要性,也才懂得珍惜……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重生回来。 要的不是名与利。 也不是高考所带来的一切。 而是──他! 仅仅是他。 一直是他卓子敬! 所以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去追逐上辈子便有了的身外物? 她欠缺的是他,亏欠的也是他…… 想明白后,困顿许久的心绪顿时轻松了起来。 她不再迷茫。 也坚定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不去高考了。”她说着。 声音很轻。 可话语却是掷地有声,透着意无反顾的决然。 “我留下和你一起奋斗!” “为我们的将来。” “你说,好不好,卓子敬……” 70.070孩子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秧苗与秧苗之间的距离约是二十公分, 你们看着我的动作。”卓毅手拿着秧苗,“用你的左手姆指与食指及中指抓住秧苗,每三至五支为一株单位, 插入田里, 深度要一公分半至两公分之间。” “如果插的太浅,会被风吹倒, 插的太深,就会发育不良, 插时注意姿势、站的位置,确保稻株生育望盛及整齐。” 卓毅身体力行, 将苗插入水田里,待话说完, 几株秧苗已立在水田里, 随着轻风晃了晃那没几片的叶子。 “好了,你们现在开始吧。” 三人早就卷起裤管, 踩在水田里, 这会听了卓毅的话, 无不有样学样的拿着秧苗动作着。 傅云茵有经验, 只是这事太久没干一时找不到手感, 生疏的有如初次, 所以在她种下一排秧苗后,但见几株浮在水面上, 略显尴尬。 不过这抹尴尬在看见苏青跟楚千婷那排时, 嗯……就消失了。 她这个‘新手’干的还挺行的! 傅云茵厚脸皮安慰自己。 苏青跟楚千婷的状况较惨, 入土的一两支苗或正或歪的扎在水田里,至于其它,全是沉浮左右。 卓毅皱起的眉微微的动了动,也不知是看不下去还是想说些什么。 总之卓毅盯着三人,重申着要点,直到他们动作越来越熟悉,俨然没有秧苗浮起,只有动作过慢时,便让他们各自负责一块水田,吩咐隔壁忙活的村民有空照看一下,便去忙自个的事。 插秧是件辛苦活,不断弯着腰还顶着渐炙的太阳,一会,傅云茵只觉背朝天这面一片炽热,腰也快直不起来了。 将手头上秧苗三五并一株,加快速度插好,这才缓缓的挺直身,暂作休息。 蓝天湛湛,白云朵朵,略大的太阳直晒而下,视野所及,一片片水田上倒映着明媚的天空与缱绻残云。 弯腰忙活的人,如同踏在了蓝天,让人有种将天际踩在脚底下之感。 傅云茵瞧着这景致,因热而浮躁的心微微好了些,满手泥泞,细碎汗珠也只能随意的用卷起的袖子拂过额际,复又接着弯腰插秧。 …… 几次弯腰与休息,待傅云茵真觉得自己不行了时,这才像老人一样扶着酸软的腰枝,慢慢挺直身并缓着那晒得有些晕的脑袋,等好受些,便走向她搁着水壶的大树。 只是走没几步,便见卓子敬咬着尾巴草坐着大树旁,视线望着自己这方向。 卓子敬不下地干活,这一点也不意外,可此时坐在这,就让人意外了。 村里人都知道,卓子敬是个今日挣半天工分便上山玩乐,隔天不知人上哪混了,再后天又是挣个半天工分,然后去弯月江玩耍的人。 因不勤快又是这般习性,久而久之,便有了二流子之称。 卓毅张翠花对他没少胖揍。 不过傅云茵却知,卓子敬也不光是玩乐,他乖觉的很,每次回家总能带上山里野味跟江里水产,于是一周能见一两次荤腥的家人,就没再管他了。 只因家里人多,还真不缺他下地挣工分,反而因男丁过盛,还真需要这么点肉食。 当然,这年代吃个肉都得关上门,所以卓子敬干这事时也是藏着掩着,且收获也不是天天有,于是村里人只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傅云茵知晓这些,所以这会见他没去‘玩’反而在这,略感讶异。 水缸离大树不远,傅云茵走过去舀水洗手洗脚,便听他说着:“终于舍得上来了。” 卓子敬已是来这好一会,见她干活干的认真,就没喊她,直到她走来,这才发现,穿着长衣长裤的她,一张小脸热的如蒸熟了的虾子般艳丽,凝满细碎汗珠的面上不见狼狈,反而白里透红的带了抹娇嫩欲滴之感。 嫩红红的,让人好想咬一口…… “你找我?”傅云茵顾不得擦汗,问了这话,极度缺水又口渴的她,拿起水壶就是一口气猛喝。 “我爸怕妳不知道时间吃饭,让我来一趟,果然,这都午时了妳还在这。” 傅云茵差点没被呛到。 “午时了?!这么快?”她目光一瞬扫向周旁的水田,这会边上哪还有半个人呢。 傅云茵郁闷。 “是阿,就妳傻。”卓子敬自然看到她张望的动作,便也说着真正来意,“我妈说,农忙时没办法,得辛苦点,之后干一半就好。” 傅云茵点头。 但下一秒,便从话里品出了潜台词。 她不禁看向卓子敬,就想确定有没有听错。 “嗯,是妳想的那样。” 这多记一两个工分,是不打眼的事,一般生产大队上都会有这情况,傅云茵也是听过,但却没遇过这种好事。 “晚餐早点回来,别像午餐这般,干的都不知道时间了。”卓子敬站起了身,拍了拍沾了泥的裤子,提醒着。 这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叮咛,且还特别像老夫老妻,听的人莫名心里一甜。 傅云茵立即提着水壶跟上他脚步,“我去食堂了,你呢?” “回家吃饭。”卓子敬瞥了眼她那红润可口的脸蛋,脚一拐,转弯往家里方向走去。 傅云茵扁了嘴。 她也想回家…… 晚去食堂的下场就是和早上一样,吃个半饱,不过想想晚上能吃顿好的,傅云茵心情就没那般差,将碗筷洗了也将喝完的水壶装满,午休了会,下午便往自己负责的那块水田走去。 路上傅云茵碰上一个头带草帽的老者。 她看着那顶草帽,两眼一瞬发光。 “老伯!” 傅云茵忙追了上去,问着对方草帽由来,得知是对方自己做的时,她好是磨了一番嘴皮,最后再三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她这是以钱购入时,这才以两分钱入手一顶未曾用过的草帽。 拿着老伯回家取来的草帽,傅云茵心情美好的下田去。 她吃撑了肚子,那一海碗面还未过半,配菜倒是消灭的差不多…… 正想着怎么办时,正巧见卓子敬进来。 卓子敬手上提了只半肘子大小的鱼,鱼鳃那儿早已穿了根扎实的干草,任鱼怎么挣扎扭动也不断。 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便转向张翠花,“妈,我钓了只鱼。” 张翠花这会忙煮菜呢,那有空料理鱼,只说着:“妈忙着,你去把鱼处理好了再给我。” 卓子敬应了声,便提着鱼走出去。 傅云茵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晚餐,唇角一扬,立马将菜扫入海碗里,便这么端着,乐颠颠的出了灶房。 卓家不管洗菜还是处理食材,都会在自留地边上处理,傅云茵过去时,只见卓子敬一个刀背拍晕了鱼,手脚俐落的剃着鱼鳞。 傅云茵在灶房忙活了许久,这会到了外头,一阵清风拂来,忽觉自己一身油腻与怪味儿,本想靠近卓子敬的打算登时打消。 她只站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说着:“能麻烦你件事吗卓子敬。” 卓子敬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目光随即落在她手上的碗,似是知晓她想干什么般,那双剑眉微不可察了拧了下。 不过出口的话却是,“离我远点,省得鱼鳞溅入妳碗里。” 他没回答要不要帮忙,可这话里透了抹好心,让傅云茵听着心里一甜,厚着脸皮说:“我多煮了些面跟菜,你帮我吃点好不?” 这年代浪费可耻,她本就是多煮出来要分享的,谁知自己饿了就吃了,连分装都没来得及呀…… 听了她这话,卓子敬那平了的眉宇顿时又拧起。 他进灶房时,虽然她已经放下筷子,可也能从那搁在面前的大碗知晓,那是她吃的。 在已经知道她手上这大碗便是她适才吃的那碗面时,以两人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下,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亲密行为。 卓子敬登时拒绝。 “我不吃,妳自己吃。” 傅云茵着实有些意外他的拒绝。 她食量小,以前吃不完时总是卓子敬帮她吃,现在却…… 好吧,那是以前,这会两人啥都不是,被拒绝也是正常。 傅云茵反应过来,可就是有了这份认知,她也不容卓子敬拒绝,很是霸道的说着:“我故意多煮给你吃的,不管你吃不吃,就搁你房里!” 卓子敬:……。他这不止是遇到女流氓,其属性还是个女土匪吧。 否则这么霸道的强买强卖是怎么回事呢? 傅云茵连让他说话的时间也没,就这么端着碗急急离开,那模样让卓子敬瞧着,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笑,总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回心头,让他杀鱼剖鱼肚时,不小心划破了鱼胆。 看着那淌出的青黑色汁液,卓子敬只觉要完。 这鱼一定苦的让人吞不下…… 每个大队长要带的是属于自己大队新来的知青,可不管其他新来知青如何。 所以这时的卓毅见傅云茵、苏青、楚千婷到了,便领着他们三人去了水田,开始手把手教着。 “秧苗与秧苗之间的距离约是二十公分,你们看着我的动作。”卓毅手拿着秧苗,“用你的左手姆指与食指及中指抓住秧苗,每三至五支为一株单位,插入田里,深度要一公分半至两公分之间。” “如果插的太浅,会被风吹倒,插的太深,就会发育不良,插时注意姿势、站的位置,确保稻株生育望盛及整齐。” 卓毅身体力行,将苗插入水田里,待话说完,几株秧苗已立在水田里,随着轻风晃了晃那没几片的叶子。 “好了,你们现在开始吧。” 三人早就卷起裤管,踩在水田里,这会听了卓毅的话,无不有样学样的拿着秧苗动作着。 傅云茵有经验,只是这事太久没干一时找不到手感,生疏的有如初次,所以在她种下一排秧苗后,但见几株浮在水面上,略显尴尬。 不过这抹尴尬在看见苏青跟楚千婷那排时,嗯……就消失了。 她这个‘新手’干的还挺行的! 傅云茵厚脸皮安慰自己。 苏青跟楚千婷的状况较惨,入土的一两支苗或正或歪的扎在水田里,至于其它,全是沉浮左右。 卓毅皱起的眉微微的动了动,也不知是看不下去还是想说些什么。 总之卓毅盯着三人,重申着要点,直到他们动作越来越熟悉,俨然没有秧苗浮起,只有动作过慢时,便让他们各自负责一块水田,吩咐隔壁忙活的村民有空照看一下,便去忙自个的事。 插秧是件辛苦活,不断弯着腰还顶着渐炙的太阳,一会,傅云茵只觉背朝天这面一片炽热,腰也快直不起来了。 将手头上秧苗三五并一株,加快速度插好,这才缓缓的挺直身,暂作休息。 蓝天湛湛,白云朵朵,略大的太阳直晒而下,视野所及,一片片水田上倒映着明媚的天空与缱绻残云。 弯腰忙活的人,如同踏在了蓝天,让人有种将天际踩在脚底下之感。 傅云茵瞧着这景致,因热而浮躁的心微微好了些,满手泥泞,细碎汗珠也只能随意的用卷起的袖子拂过额际,复又接着弯腰插秧。 …… 几次弯腰与休息,待傅云茵真觉得自己不行了时,这才像老人一样扶着酸软的腰枝,慢慢挺直身并缓着那晒得有些晕的脑袋,等好受些,便走向她搁着水壶的大树。 只是走没几步,便见卓子敬咬着尾巴草坐着大树旁,视线望着自己这方向。 卓子敬不下地干活,这一点也不意外,可此时坐在这,就让人意外了。 71.071小团子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煮卤水这段时间傅云茵也没闲着, 跟张翠花借了把剪刀,开始剪起鸡爪指甲与处理上头的硬皮疙瘩。 剪好的爪子无不被她扔在一旁的清水里。 这下弄好时,见泡着鸡爪的水有些污浊, 便换了水又拿了块布清理着鸡爪缝, 嗯……她虽没有很深的洁癖,可爪子踩地, 谁知道上头有没有鸡屎呢? 不清理于心难安欸…… 待她处理好鸡爪清洗好其他边角料,见卤水从原本的六碗水收敛至三碗, 立即将配料切一切,再起了一口热锅。 肥猪肉在这会体现出它的良好价值。 傅云茵从上头切下一块白肉, 丢进冒着阵阵热烟的锅内,便听‘嗤’了声, 一道热气腾起, 肥滋滋的白肉也慢慢化成了一小滩油。 傅云茵拿铲子匀开。 猪油一会便沾满锅,切好的葱姜蒜与辣椒一下锅, 油水四溅, 傅云茵手背猝不及防的被喷了下, 疼的皱了眉。 不过这会哪管其他, 赶紧下着花椒粒与胡椒粒进去拌炒。 配料一会便涌起了股浓厚味道, 一股辛香味四溢, 略呛的气味一入鼻,傅云茵差点没被呛的打了个喷嚏。 她忙忍住, 手中铲子不住拌炒, 见香味整个出来时, 立马加了些用酒。 用酒甫一下去,整个锅子顿时如点燃了般,腾起了一股火焰。 一旁看着的张翠花哪曾看人家这样煮菜的,见这大火,若不是傅云茵依旧老神在在的站那儿炒着菜,准是吓得拿水泼了过去。 张翠花的想法,背对她的傅云茵自然不知。 这会见火焰随着酒精挥发渐熄,下锅的酱油与糖便用铲子和了和。 待糖化开也炒至焦香,处理好的鸡爪边角料下锅,拌炒至色浓汁稠,每只鸡爪子皆上了色,尽显油光红亮时,这才添了水并将那已收敛至剩下两碗水的卤水一同加入锅内。 铲子拌了几下,便盖上锅盖。 张翠花见她这动作,便知是忙的差不多,在她转身时说着:“茵茵,妳刚的动作太危险,要是把房子烧了怎么办?” “不会的婶!” 见张翠花一脸不放心,傅云茵只好保证的说着:“那下次我便盖上锅盖,盖上就不会了。” 话落,她声音突地转小。 “婶,跟妳商量件事,以后茵茵能不能每天跟妳买一粒鸡蛋?价钱就依供销社收的,我再多给妳一分行吗?知青伙食实在太差……” 张翠花并没有立马答应她。 一家子只能养五只鸡,上次宰了的那只虽是补上,可还没有长大,所以现在家里下蛋的母鸡也就四只。 四只鸡一天基本能得四粒蛋,即便偶尔能多下一粒,那也是极少的事……三孙子天天得吃一粒蛋,便也剩下一粒。 那一粒存着累积去供销社卖,着实不切实际,毕竟蛋少定得存很久,这样一来坏掉居多……便是没有坏掉,卖供销社撑死就五分的价格。 赚这牙缝抠唆出来的五分钱,还不如用在三餐上,给一家子吃。 所以听傅云茵提着这事,张翠花不由得犹豫。 平时没有肉时,一道蛋花汤或是蒸个蛋羹,也好过清汤素菜…… 若一天有五粒蛋,倒是可以应允傅云茵,可现在就只有四粒……哪怕这孩子让她瞧着喜欢,可人就是这样,到底不是亲生的,自然不会愿意舍了自己这口给他人。 傅云茵看出张翠花的犹豫,也不强求,“我这话让婶为难了,就当茵茵没说。” “没事……”张翠花话顿了顿,后道:“待新买的那只鸡也能下蛋时,婶就帮妳留一粒,妳看可好?” 傅云茵当然好,忙点头,见这事成又道着:“婶,我平时没空上供销社买菜来改善伙食,以后少不了要跟妳借自留地的菜,一两次倒还好,可每次借……” “我想以后摘菜,就给妳钱,当是买的好不?” 张翠花闻言,皱了眉。 女孩子家家自然吃不了什么,只是这长期拔的摘的,她就是不计较,落在老二媳妇眼里,少不了一番争吵…… 而吵就算了,若闹出给钱,这事往轻的想是没事,若往重的方面想,她身为村内生产队大队长媳妇干这事,不就等同带头倒卖了? 不行不行…… “不行呀茵茵,这要是让人知了不得了。”张翠花直接拒绝。 傅云茵懂张翠花的顾虑,便换了个说法:“他人问起时,婶就说我拿东西和妳换的便是,至于拿什么换……” “不用了茵茵。”张翠花打断她的话,直道:“妳要摘菜就摘,不用给婶子钱,如果真这么在意,那就做好菜时给婶子尝个味道嗯?” 这样也是可以,否则也没比较好的方法了…… 傅云茵突地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厚。 不过厚又怎么着,她会用美食来偿还的! 这般想,傅云茵甜笑的应允,紧接着忙。 这趟去镇上因时间关系没有买到大米,手上只有富强粉的她,只能做面食。 至于什么面呢…… 闻着那不断飘着勾人香气的卤水,傅云茵脑中顿时灵光一现。 来个刀削面好了! 扎实又弹牙的刀削面淋上香味满满的卤水,再将那一块猪肉抹点盐巴煎的外脆内嫩的配着吃,想来该是不错。 傅云茵立马备着要下面的材料,只是东西备好后,她并没有马上开始揉面。 卤料这种东西不是煮久了就好吃,重点在于浸泡,所以抓着时间的她,见卤煮的火侯也差不多,便将之盛起,搁于一旁并盖上锅盖。 做完这动作,她刷了锅重新放上灶,添了些等会要下面的水,这才去桌上那倒面粉盐巴和水,开始揉了起来。 “茵茵弄了些猪下水,味道可香了!”张翠花说着,见傅云茵这时也走了进来,赶紧道:“妈瞧着她弄的这些太多吃不完,就厚着脸皮让她和我们一块吃了。” “婶那儿的话,茵茵才是占了便宜,跟你们蹭个白米饭吃吃呢。” 凉拌粉肝早已上桌,张翠花见傅云茵把饺子也给端上来,眉头微蹙,“这饺子妳留着晚上吃,别再拿上桌了,大伙够吃呢。” “饺子我已是留了一份,这些算是这阵子受大家照顾,给大家尝尝个味道,不碍事的。”肉只有半块,傅云茵能包上三十个饺子,全靠韭菜跟猪肝撑着,便给众人解释用料没那么多肉,安他们的心。 众人听了,还真没那么在意了。 第一,猪下水这东西不是人人爱;第二,以傅云茵初来乍到的知青身份,不可能去玉米地,所以她能在这农忙时没下水田忙活,真的是受到卓毅的特别照顾。 所以当傅云茵拿着未用过的筷子给众人分着饺子,一人得一粒时,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卓家除了老二在国营工厂上班,老二媳妇今日带孩子回娘家,老三因当兵不在,一口子这会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韭菜饺子。 皮薄料扎实,咬一口满是韭菜猪肉的鲜香汁液,嚼着时,猪肝特有的粉嫩感伴于其中,令饺子吃起来又多了道绵密的层次感。 越嚼越香绵,直到整个饺子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 “这饺子好吃!” 卓家老大是个不爱吃内脏类的人,可人家将饺子拨到他碗里,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这一吃,双眼一瞬放亮,只觉得味道口感实在太好了! 于是他成了第一个赞美饺子的人。 第二个是卓子敬,他直接一口塞入嘴内,舌尖顶了顶咬合在唇内的饺子,切的极细的馅料一瞬化开,韭菜与猪肉的鲜甜满溢了整个唇腔鼻端,美味的让人差点连舌头都吞了进去,馋的只想再多吃几个饺子。 “手艺很好。”卓子敬看着傅云茵说着,眼神透着满足与浓浓的不满足。 卓子敬是个饺子控。 傅云茵见他这目光,哪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心底暗笑,便将自己碗内这一粒饺子拨给他。 “给了我妳吃什么?”卓子敬直接挟还给她。 傅云茵筷子一挡,“我那还有呢,别再挟给我了,这饺子就当你上次帮我的情。” 上次帮她是下水田那次。 卓子敬听着她这话,就没矫情了,登时不客气的吃下那粒饺子。 这时几人也都吃了饺子,无不赞美,就连老大家两个小孩也囔着好吃。 傅云茵听了,笑的腼腆,让他们也赶紧尝尝爆炒猪肝跟凉拌粉肝的味道,并贴心说着那爆炒猪肝炒的过辣,吃时注意些。 这两道菜都添了辣,孩子吃不得,大人们因有了饺子做开头,这会可是不顾辣,先吃了、尝了味道再说。 在这种热天里,酸辣菜特别下饭,更别说是凉拌菜了。 众人吃了凉拌粉肝,只觉酸辣中透了抹难以言喻香气,越吃越顺口,也特别开胃。 至于爆炒猪肝,那咸香的辣劲搭上猪肝嫩滑绵密的口感,简直是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人一口猪肝一口白饭,辣的满脸通红,也吃的过隐极了。 于是平时饭量固定的人,今日无不多吃了许多。 若不是饭没了,这下还能多吃两碗! “茵茵手艺真好啊!以后谁娶了妳定是幸福了!”老大媳妇夸赞着。 “不好不好,这煮的太好吃,定能吃成小胖子!”老四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说了这句立马遭自家爹嘲笑。 “就是吃成小胖子也不是你!” “爸你真是小看你儿子我了,茵茵说不定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呵!” 俩父子就这么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张翠花听的额头突突狂跳,忙制止,“得了得了,你们俩父子说啥?茵茵还在这!” 卓老四说的这意思还真让傅云茵尴尬的要命,她不禁瞥了眼卓子敬,见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吃着凉拌粉肝,登时气不打一处出来,一脚就这么踢了过去。 卓子敬咀嚼的动作一顿,纳闷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傅云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起了身,“我吃好了,先去休息,大家慢吃。” 话尾那句‘慢吃’,傅云茵是瞪着卓子敬说的。 卓子敬被她瞪的莫名其妙,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之感。 他不懂,但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的张翠花,却是多少察觉到傅云茵对小儿子的态度。 但是张翠花并没有很确定此时的发现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所以看着小儿子一副完全没开窍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顺其自然吧。 傅云茵回房午睡,醒时气也消了。 回玉米地上工,她开始想着今后如何改善饮食这事。 今日下厨请卓家吃了这一顿,除了是感谢这家子人的照顾与卓毅的特别关照外,也算是过了明路,让他们知道她厨艺不错,之后借灶房时,不会白蹭了那些柴油盐等调味品,也可能时不时和他们一同共餐。 当然,这些都是为往后铺路罢了。 只因她最想的还是不和知青吃大锅饭,但如何跳脱出知青食堂,此时还真没办法,只能暂时如此。 所以现在跟卓家借灶房,该是没问题了,有问题的则是,若她想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荤食,手头上的票最多只能再买上七八次肉…… 意思就是,她的票顶多再吃上两个月或三个月! 看来休假日定得去市里一趟找找黑市,否则这手捏着钱,却吃不上肉是多么苦逼的一件事啊! …… 时间飞快流逝,持续了近三周的农忙终于到了尾声。 继上次在卓家煮上饺子那日至现在,已过了快两周,这阵子都没人去市里或县内,傅云茵天天喝稀粥啃蕃薯玉米笋及时令蔬菜,偶尔吃着自己做的白面馒头,顿肉都没有的她,又陷入了浓浓的‘渴肉’窘境。 所幸明天就是休假日,还是一连放了三天,傅云茵这下已开始盘算要买什么来做顿丰盛的犒赏自己。 和平时一样,她今日拿了几根玉米笋回家烫熟吃,中午再去知青食堂。 天天如此,认真说来,并不是很打眼。 可即便她再小心翼翼,玉米笋的营养价值也在她天天吃的状况下|体现出来。 她人依旧纤细,可一头秀发却是乌黑亮丽,皮肤就是经这烈日曝晒,不仅没有一般人的干燥之感,反而娇嫩嫩的白里透红…… 在众人经历农忙而晒得又黑又瘦下,她虽也比初来时黑了些许,可和众人一比,那差别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一看就是少不了保养与养份充足,便也让人感到疑惑。 知青伙食的都一样,怎么就她这副水灵模样而其他人像霜打的茄子呢? 傅云茵自然以下乡那时带来的吃食忽悠过去。 然而楚千婷是什么人? 在缩起尾巴做人一段时间后,凭着卖乖讨巧,很快的便在这些时日里洗刷掉不好的印象,所以在午时用饭这当口见傅云茵一副水灵灵模样,反观自己经过繁重农活后,整个人又黑又瘦…… 楚千婷一时嫉妒起,登时指着傅云茵鼻子道:“妳说谎!” 这时知青们恰恰是吃完午饭正要去休息之刻,楚千婷此时的动作,引起不少侧目。 “我说谎?!”傅云茵顿感莫名,只冷冷的看着她。 “妳倒是说说我怎么说谎了!” 楚千婷见傅云茵如此镇静模样,心理闪过犹疑,可这会众人的视线无不集中在两人身上,令她只能接着道:“妳明知道晚来就是吃不饱,可午餐时间还是最晚来的那位,许多人吃的和妳一样,怎么人家就吃瘦了妳没有?” “妳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还道是要说什么,听了这话,傅云茵差点没笑出来。 “这就叫说谎?在知道知青食堂吃不饱下,我就不能在家里吃点东西再来食堂了?”傅云茵的口气里有着无奈,也是这口气,一下便让几个平时有在一起说话的知青为其怼了起来。 “楚知青,人家傅知青在家里吃了点东西再来食堂吃,妳这样也管,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就是,谁下乡那当口不是吃着自己带下乡的东西了,难不成吃了还得跟楚知青妳报备一声?妳脸还真大啊!”说这话的女知青嗤笑了声,满口嘲讽。 “还有啊,楚知青妳在说这话时,要不要我再提醒妳欢迎会上干的蠢事了?” 信中内容,无非是爸爸说他安好让她不要牵挂之类的话。 她上辈子不懂事,信了这话,便也不知爸爸送她与哥哥下乡后没多久,便被送去劳改……以至后来爸爸平返她也回京市,这才知道这事。 不过那时爸爸身体已经差了,撑没几年就去了…… 想到这,她原本写在信上的内容又多添了关怀近况与好好照顾自己等字样。 一封寄给哥哥,另一封则是放入包裹内,封箱后,挤着惨兮兮的记忆,随后在上头填上爸爸劳改的地址。 两知青看到傅云茵的动作,只觉奇怪,其中一人便问:“傅知青,妳怎么又把包裹给寄了?” “喔,我寄给亲戚。”傅云茵简短的回了这句,见邮寄员收了钱与包裹,并递了张邮票给她,逐将之黏在给哥哥的信上,最后投入邮筒。 两知青见她好了,其一人便说着:“走吧,我们去书局。” 傅云茵为这人的话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成了我们?! 况且去书局干麻? 傅云茵直接道:“我没有要去书局。” “啊?那妳想去哪?” “我们陪妳去吧。” “呃……不用,我第一次到镇上,就想附近逛逛。” “镇上没什么好逛的,且范围也不小,妳一个人怕是会迷路……” “一块走吧,也有个照应。” 傅云茵:……。为什么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上的直视感? “我没要去书局,就想附近逛逛罢了,你们想去书局就去,不需要带上我。” 72.072星海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我就不能说说吧, 我也就说说……” “说说说,天天说,妳就不烦?” “好样的卓子辉, 你……” “呜呜呜……” 小孩的哭声与争吵的话语, 不断自某个房室传了出来,在廊道上, 还在卓子敬门前的傅云茵,此时就是不想听也全听了进去。 她有些傻眼。 听这激动的声量, 老二一家不会是从饭厅回房后吵到现在吧?! 争吵话题三句不离自己,傅云茵听的嘴角微抽。 她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才让陈玉萍这般掐着不放? 简直了…… 对于陈玉萍,傅云茵不说了解, 但也明白性子, 可此时听着夫妻俩的吵架内容,只觉自己对她的认知再度被刷新。 傅云茵没好气的看了眼那不断传出争吵的房间, 后摇了摇头, 直接回房休息。 与其生那无谓的闷气, 她还不如抓紧时间歇息…… 可怜她这小身板, 明天还得继续上工唉! 一回房, 傅云茵正想换上睡衣, 房门便被敲响。 “茵茵,我是大嫂。” 因是打算睡了, 傅云茵没点煤油灯, 此时去应门时, 忙说着:“大嫂等我一会,我点个灯。” “不用,别浪费,我就说会话就走。” 房门咿呀了声开启,王小宛将手中物塞给傅云茵也说着:“妳刚下乡又值农忙,这会就是得置办物品还得等农忙结束,嫂子想了想,便拿这副袖套给妳当见面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妳瞧不上欸。” 袖套洗的发白,上头有着一两个补丁,确实如王小宛所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送起人来,彼此不会有负担,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意。 傅云茵恰巧就是缺了袖套。 要知道穿长袖在这渐转夏日的天气里是酷热非常的,可不穿,太阳却是晒的人疼,如今有这袖套便也解决了她的问题,让她得以穿回短袖。 “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傅云茵没矫情的收下了袖套,王小宛又和她说了老二媳妇的习性,后让她不用多想,便不再打扰的离开。 将袖套搁于明日要穿的衣服上头,傅云茵躺在床上后,想着王小宛适才的话也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 很多事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一天下地太累,傅云茵没能想很久,困意袭来,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傅云茵仍是在张翠花的叫唤中醒来。 这会起床,傅云茵差点又倒回床上去。 浑身酸痛难忍,简直要命! 磨磨蹭蹭了许久,傅云茵终于穿好衣服并洗漱好去食堂吃饭。 到食堂时,依旧来晚。 所幸知晓又是落得半饱的状况,傅云茵出门前便开了一瓶爸爸让她带下乡的麦乳精。 那味道又香又浓还美味,她冲水泡了一杯,喝完满嘴香的想再来一杯。 可麦乳精是稀罕货,在不知何时能改善伙食下,吃一点少一点,也只能打住,将之锁进斗柜,赶紧上食堂吃饭。 她嘴巴还带着奶香,这会便是吃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早点,倒是还有滋有味。 用完早点,在去仓库的路上,便遇到了卓毅。 “叔,是我去的太晚吗?” “不是,今后妳不用去水田了,改去玉米地忙活,走吧,叔带妳去。” 三月天的农忙,正常都是下水田,可卓毅昨晚饭后遭自家婆娘一顿酸。 说他为人不厚道,说要关照,结果指了个什么工作,让人家吃个饭都手抖的扒不了饭,就连站起身也得扶着腰,让他给傅云茵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昨晚傅云茵的状况他也不是没看到,于是被婆娘这么一说,莫名心虚,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相比水田那种弯腰一整天的活,玉米地的活简直不要太轻松! “除杂草抓害虫时,若看到玉米果穗旁的腋芽还长出第二第三穗,记得要掰掉,懂吗?” 傅云茵看着卓毅手上的小小玉米,眨巴着眼。 这不是玉米笋吗? 没什么味道,可吃起来又脆又嫩…… “叔,掰掉的部份是不要了吗?” 见卓毅点头,傅云茵双眼一瞬并出了热度,正想问能不能带走,便听卓毅说着:“掰掉的妳集中放水缸旁的木桶,晚点便有打猪草的人捡去喂猪。” 听着卓毅的话看着他手指水缸方向,傅云茵顿时如消了气的皮球,纳纳问:“喂猪?人不能吃吗?” 简直暴殄天物!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落得喂猪下场,这不是粮食稀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吗? 怎么会是喂猪不喂人了呢? “妳要吃?” 玉米笋是为了让玉米正常生长下除去的副产物,这东西因为无法保存便也没法上缴,所以多是喂猪或是村民偷偷拿走…… “嗯!想吃。”听这话傅云茵就知有戏,忙点头。 卓毅本想说不行,可自家婆娘昨晚殷殷告切的话再度浮现脑海,以至他看着眼前友人女儿,只觉长得娇|小又瘦弱,俨然受了虐待被苛了食物般,眉头顿时皱了皱。 于是在傅云茵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说着:“想吃可以,但要偷偷拿,藏着带回家煮,不能去知青食堂,也不能让人知道,懂叔的意思吗?” 毕竟是属于生产大队的作物,即便知晓这事的人心照不宣,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傅云茵一开始还不太懂为什么不能去知青食堂煮,可却是明白这东西属于生产大队,拿了就算偷……便也明白,这事若让知青知晓,一个不小心说出,还真不知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便也点了头。 不过这时傅云茵也后知后觉得想起一件事。 卓毅是大山村生产大队第七大队长,若拿了玉米笋不就…… “叔,这会不会让你为难?” 见傅云茵为自己想,卓毅笑的和蔼。 “大山村哪户人家没吃过这东西呢,妳扔在木桶等喂猪的来捡,可在喂猪的人来捡前,早被其他人捡光了,所以偷偷带回去没差,可要小心,懂吗?” “看那女同志被你这落水狗给弄的……” “笑死我了!” 从溪底游了上来的卓子敬,甫一出水面便是听到一连串的笑声与那让人愤怒的狗字,登时大骂:“糙你的落水狗,闭嘴!” 傅云茵听着对话,整颗心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狂跳。 她立马抹开面上水,看向潭中载浮载沉的人── 一头长短适中的发被他粗鲁的拂往后面,尽飞的水滴,饱满的天庭底下,眉眼里满满是这年纪特有的桀骜与轻狂…… 真是那个傻瓜! 只是比起最后一见的年老模样,这时的他还真是年轻……也稚嫩。 1974年,他才十八十九岁吧? 卓子敬抹了把脸,目光一瞬看向岸边的人,若剑刃似的眉顿拧,随即游了过去,也喊着:“宋武,把我的衣服丢下来!” 这话一落,傅云茵这才意识到他没有穿衣服! 她想移开视线,可却被他那矫健的泳姿给吸引注目光,待他整个人自水底起来,哗啦的水声下,麦色肌肤肌理分明,长腿劲腰八块肌,性感的让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不过视线再往下……立马羞的移开视线。 卓子敬见这淋成落汤鸡的女孩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着自己,白皙面庞蹭了抹粉,随即别过脸时,视线登时朝着她适才看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他挑了眉。 裤子贴的如第二层皮肤,不可言说的地方还…… 卧槽这么流氓! 他面上微晒,可头一抬,见那面生的女孩羞的耳根都红了却没离开,莫名觉得好玩,神差鬼使的便朝她喊:“好看吗女流氓!” 傅云茵被他这话给臊的慌。 满面通红间,也突地发现,她似乎忘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这年纪的卓子敬,是个浑不吝的混蛋,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啊喂! “和谁说话呢敬子?衣服我丢在老地方!” 随着这一声,卓子敬看见一件衣服被扔了下来,他几步向前,拦截那飘落的衣服,手一带一伸,欲套上间,脑中不禁浮起女孩湿衣贴身的画面。 转息的思考,他登时拿着衣服走向女孩。 “穿上吧,妳这白衬衫都……”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自然的看向别处。 这未说完的话与动作,明显的很,正拧着衣摆的傅云茵愣了愣,低下头,发现透的可以,整个都春光都乍现了,登时将他手上衣服抽了过来。 卓子敬:……。 没见过这么嗯……直爽的女孩。 不过见他那平时合身的上衣穿在对方身上,衣摆直至大腿,又大又宽松,尽显她的娇小时,心底突生了抹说不清的感觉,令他忽地问:“妳是新来的知青?叫什么名字?” 73.073何德何能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回来的儿子接二连三的问着, 张翠花将手上这盘腾着呛辣热气的爆炒猪肝一搁桌面,很成功的吸引住所有人目光。 “茵茵弄了些猪下水,味道可香了!”张翠花说着, 见傅云茵这时也走了进来, 赶紧道:“妈瞧着她弄的这些太多吃不完,就厚着脸皮让她和我们一块吃了。” “婶那儿的话, 茵茵才是占了便宜,跟你们蹭个白米饭吃吃呢。” 凉拌粉肝早已上桌, 张翠花见傅云茵把饺子也给端上来,眉头微蹙, “这饺子妳留着晚上吃,别再拿上桌了, 大伙够吃呢。” “饺子我已是留了一份, 这些算是这阵子受大家照顾,给大家尝尝个味道, 不碍事的。”肉只有半块, 傅云茵能包上三十个饺子, 全靠韭菜跟猪肝撑着, 便给众人解释用料没那么多肉, 安他们的心。 众人听了, 还真没那么在意了。 第一,猪下水这东西不是人人爱;第二, 以傅云茵初来乍到的知青身份, 不可能去玉米地, 所以她能在这农忙时没下水田忙活,真的是受到卓毅的特别照顾。 所以当傅云茵拿着未用过的筷子给众人分着饺子,一人得一粒时,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卓家除了老二在国营工厂上班,老二媳妇今日带孩子回娘家,老三因当兵不在,一口子这会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韭菜饺子。 皮薄料扎实,咬一口满是韭菜猪肉的鲜香汁液,嚼着时,猪肝特有的粉嫩感伴于其中,令饺子吃起来又多了道绵密的层次感。 越嚼越香绵,直到整个饺子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 “这饺子好吃!” 卓家老大是个不爱吃内脏类的人,可人家将饺子拨到他碗里,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这一吃,双眼一瞬放亮,只觉得味道口感实在太好了! 于是他成了第一个赞美饺子的人。 第二个是卓子敬,他直接一口塞入嘴内,舌尖顶了顶咬合在唇内的饺子,切的极细的馅料一瞬化开,韭菜与猪肉的鲜甜满溢了整个唇腔鼻端,美味的让人差点连舌头都吞了进去,馋的只想再多吃几个饺子。 “手艺很好。”卓子敬看着傅云茵说着,眼神透着满足与浓浓的不满足。 卓子敬是个饺子控。 傅云茵见他这目光,哪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心底暗笑,便将自己碗内这一粒饺子拨给他。 “给了我妳吃什么?”卓子敬直接挟还给她。 傅云茵筷子一挡,“我那还有呢,别再挟给我了,这饺子就当你上次帮我的情。” 上次帮她是下水田那次。 卓子敬听着她这话,就没矫情了,登时不客气的吃下那粒饺子。 这时几人也都吃了饺子,无不赞美,就连老大家两个小孩也囔着好吃。 傅云茵听了,笑的腼腆,让他们也赶紧尝尝爆炒猪肝跟凉拌粉肝的味道,并贴心说着那爆炒猪肝炒的过辣,吃时注意些。 这两道菜都添了辣,孩子吃不得,大人们因有了饺子做开头,这会可是不顾辣,先吃了、尝了味道再说。 在这种热天里,酸辣菜特别下饭,更别说是凉拌菜了。 众人吃了凉拌粉肝,只觉酸辣中透了抹难以言喻香气,越吃越顺口,也特别开胃。 至于爆炒猪肝,那咸香的辣劲搭上猪肝嫩滑绵密的口感,简直是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人一口猪肝一口白饭,辣的满脸通红,也吃的过隐极了。 于是平时饭量固定的人,今日无不多吃了许多。 若不是饭没了,这下还能多吃两碗! “茵茵手艺真好啊!以后谁娶了妳定是幸福了!”老大媳妇夸赞着。 “不好不好,这煮的太好吃,定能吃成小胖子!”老四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说了这句立马遭自家爹嘲笑。 “就是吃成小胖子也不是你!” “爸你真是小看你儿子我了,茵茵说不定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呵!” 俩父子就这么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张翠花听的额头突突狂跳,忙制止,“得了得了,你们俩父子说啥?茵茵还在这!” 卓老四说的这意思还真让傅云茵尴尬的要命,她不禁瞥了眼卓子敬,见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吃着凉拌粉肝,登时气不打一处出来,一脚就这么踢了过去。 卓子敬咀嚼的动作一顿,纳闷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傅云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起了身,“我吃好了,先去休息,大家慢吃。” 话尾那句‘慢吃’,傅云茵是瞪着卓子敬说的。 卓子敬被她瞪的莫名其妙,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之感。 他不懂,但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的张翠花,却是多少察觉到傅云茵对小儿子的态度。 但是张翠花并没有很确定此时的发现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所以看着小儿子一副完全没开窍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顺其自然吧。 傅云茵回房午睡,醒时气也消了。 回玉米地上工,她开始想着今后如何改善饮食这事。 今日下厨请卓家吃了这一顿,除了是感谢这家子人的照顾与卓毅的特别关照外,也算是过了明路,让他们知道她厨艺不错,之后借灶房时,不会白蹭了那些柴油盐等调味品,也可能时不时和他们一同共餐。 当然,这些都是为往后铺路罢了。 只因她最想的还是不和知青吃大锅饭,但如何跳脱出知青食堂,此时还真没办法,只能暂时如此。 所以现在跟卓家借灶房,该是没问题了,有问题的则是,若她想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荤食,手头上的票最多只能再买上七八次肉…… 意思就是,她的票顶多再吃上两个月或三个月! 看来休假日定得去市里一趟找找黑市,否则这手捏着钱,却吃不上肉是多么苦逼的一件事啊! …… 时间飞快流逝,持续了近三周的农忙终于到了尾声。 继上次在卓家煮上饺子那日至现在,已过了快两周,这阵子都没人去市里或县内,傅云茵天天喝稀粥啃蕃薯玉米笋及时令蔬菜,偶尔吃着自己做的白面馒头,顿肉都没有的她,又陷入了浓浓的‘渴肉’窘境。 所幸明天就是休假日,还是一连放了三天,傅云茵这下已开始盘算要买什么来做顿丰盛的犒赏自己。 和平时一样,她今日拿了几根玉米笋回家烫熟吃,中午再去知青食堂。 天天如此,认真说来,并不是很打眼。 可即便她再小心翼翼,玉米笋的营养价值也在她天天吃的状况下|体现出来。 她人依旧纤细,可一头秀发却是乌黑亮丽,皮肤就是经这烈日曝晒,不仅没有一般人的干燥之感,反而娇嫩嫩的白里透红…… 在众人经历农忙而晒得又黑又瘦下,她虽也比初来时黑了些许,可和众人一比,那差别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一看就是少不了保养与养份充足,便也让人感到疑惑。 知青伙食的都一样,怎么就她这副水灵模样而其他人像霜打的茄子呢? 傅云茵自然以下乡那时带来的吃食忽悠过去。 然而楚千婷是什么人? 在缩起尾巴做人一段时间后,凭着卖乖讨巧,很快的便在这些时日里洗刷掉不好的印象,所以在午时用饭这当口见傅云茵一副水灵灵模样,反观自己经过繁重农活后,整个人又黑又瘦…… 楚千婷一时嫉妒起,登时指着傅云茵鼻子道:“妳说谎!” 这时知青们恰恰是吃完午饭正要去休息之刻,楚千婷此时的动作,引起不少侧目。 “我说谎?!”傅云茵顿感莫名,只冷冷的看着她。 “妳倒是说说我怎么说谎了!” 楚千婷见傅云茵如此镇静模样,心理闪过犹疑,可这会众人的视线无不集中在两人身上,令她只能接着道:“妳明知道晚来就是吃不饱,可午餐时间还是最晚来的那位,许多人吃的和妳一样,怎么人家就吃瘦了妳没有?” “妳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还道是要说什么,听了这话,傅云茵差点没笑出来。 “这就叫说谎?在知道知青食堂吃不饱下,我就不能在家里吃点东西再来食堂了?”傅云茵的口气里有着无奈,也是这口气,一下便让几个平时有在一起说话的知青为其怼了起来。 “楚知青,人家傅知青在家里吃了点东西再来食堂吃,妳这样也管,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就是,谁下乡那当口不是吃着自己带下乡的东西了,难不成吃了还得跟楚知青妳报备一声?妳脸还真大啊!”说这话的女知青嗤笑了声,满口嘲讽。 “还有啊,楚知青妳在说这话时,要不要我再提醒妳欢迎会上干的蠢事了?” 所以这些天来,她也看到好些村民干扁扁的口袋在水缸洗手完后,口袋鼓了一大圈离开。 这一看就知‘顺带’拿了些。 有这么几个村民隔三差五前来,傅云茵之后的伙食也开始多了玉米笋。 只是知青食堂伙食太差了,雷打不动的杂蔬汤与蕃薯粥,她就午餐时,回家给自己弄了道汆烫过的玉米笋,于是这般日复一日天天丁点油腥也无下,一周过去后,她这后世啥都吃过的人,这会馋肉馋的慌。 嘤嘤嘤好想吃肉╯^╰。 然而农忙还未结束,根本没有休假日,傅云茵手里即便攥着爸爸给的粮与票,这会便是想改善伙食也没法。 她心里可叫一个苦字啊。 直到某日清晨洗漱,听卓家老四要去市内买肥料,立马托他为自己捎上六斤富强粉跟一块猪肉。 74.074分家 看到防盗章就是购买比例木有达60%!请再多买几章支持作者呗~  “婶那儿的话, 茵茵才是占了便宜,跟你们蹭个白米饭吃吃呢。” 凉拌粉肝早已上桌,张翠花见傅云茵把饺子也给端上来, 眉头微蹙, “这饺子妳留着晚上吃,别再拿上桌了, 大伙够吃呢。” “饺子我已是留了一份,这些算是这阵子受大家照顾, 给大家尝尝个味道,不碍事的。”肉只有半块, 傅云茵能包上三十个饺子,全靠韭菜跟猪肝撑着, 便给众人解释用料没那么多肉, 安他们的心。 众人听了,还真没那么在意了。 第一, 猪下水这东西不是人人爱;第二, 以傅云茵初来乍到的知青身份, 不可能去玉米地, 所以她能在这农忙时没下水田忙活, 真的是受到卓毅的特别照顾。 所以当傅云茵拿着未用过的筷子给众人分着饺子, 一人得一粒时,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卓家除了老二在国营工厂上班, 老二媳妇今日带孩子回娘家, 老三因当兵不在, 一口子这会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韭菜饺子。 皮薄料扎实,咬一口满是韭菜猪肉的鲜香汁液,嚼着时,猪肝特有的粉嫩感伴于其中,令饺子吃起来又多了道绵密的层次感。 越嚼越香绵,直到整个饺子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 “这饺子好吃!” 卓家老大是个不爱吃内脏类的人,可人家将饺子拨到他碗里,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这一吃,双眼一瞬放亮,只觉得味道口感实在太好了! 于是他成了第一个赞美饺子的人。 第二个是卓子敬,他直接一口塞入嘴内,舌尖顶了顶咬合在唇内的饺子,切的极细的馅料一瞬化开,韭菜与猪肉的鲜甜满溢了整个唇腔鼻端,美味的让人差点连舌头都吞了进去,馋的只想再多吃几个饺子。 “手艺很好。”卓子敬看着傅云茵说着,眼神透着满足与浓浓的不满足。 卓子敬是个饺子控。 傅云茵见他这目光,哪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心底暗笑,便将自己碗内这一粒饺子拨给他。 “给了我妳吃什么?”卓子敬直接挟还给她。 傅云茵筷子一挡,“我那还有呢,别再挟给我了,这饺子就当你上次帮我的情。” 上次帮她是下水田那次。 卓子敬听着她这话,就没矫情了,登时不客气的吃下那粒饺子。 这时几人也都吃了饺子,无不赞美,就连老大家两个小孩也囔着好吃。 傅云茵听了,笑的腼腆,让他们也赶紧尝尝爆炒猪肝跟凉拌粉肝的味道,并贴心说着那爆炒猪肝炒的过辣,吃时注意些。 这两道菜都添了辣,孩子吃不得,大人们因有了饺子做开头,这会可是不顾辣,先吃了、尝了味道再说。 在这种热天里,酸辣菜特别下饭,更别说是凉拌菜了。 众人吃了凉拌粉肝,只觉酸辣中透了抹难以言喻香气,越吃越顺口,也特别开胃。 至于爆炒猪肝,那咸香的辣劲搭上猪肝嫩滑绵密的口感,简直是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人一口猪肝一口白饭,辣的满脸通红,也吃的过隐极了。 于是平时饭量固定的人,今日无不多吃了许多。 若不是饭没了,这下还能多吃两碗! “茵茵手艺真好啊!以后谁娶了妳定是幸福了!”老大媳妇夸赞着。 “不好不好,这煮的太好吃,定能吃成小胖子!”老四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说了这句立马遭自家爹嘲笑。 “就是吃成小胖子也不是你!” “爸你真是小看你儿子我了,茵茵说不定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呵!” 俩父子就这么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张翠花听的额头突突狂跳,忙制止,“得了得了,你们俩父子说啥?茵茵还在这!” 卓老四说的这意思还真让傅云茵尴尬的要命,她不禁瞥了眼卓子敬,见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吃着凉拌粉肝,登时气不打一处出来,一脚就这么踢了过去。 卓子敬咀嚼的动作一顿,纳闷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傅云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起了身,“我吃好了,先去休息,大家慢吃。” 话尾那句‘慢吃’,傅云茵是瞪着卓子敬说的。 卓子敬被她瞪的莫名其妙,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之感。 他不懂,但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的张翠花,却是多少察觉到傅云茵对小儿子的态度。 但是张翠花并没有很确定此时的发现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所以看着小儿子一副完全没开窍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顺其自然吧。 傅云茵回房午睡,醒时气也消了。 回玉米地上工,她开始想着今后如何改善饮食这事。 今日下厨请卓家吃了这一顿,除了是感谢这家子人的照顾与卓毅的特别关照外,也算是过了明路,让他们知道她厨艺不错,之后借灶房时,不会白蹭了那些柴油盐等调味品,也可能时不时和他们一同共餐。 当然,这些都是为往后铺路罢了。 只因她最想的还是不和知青吃大锅饭,但如何跳脱出知青食堂,此时还真没办法,只能暂时如此。 所以现在跟卓家借灶房,该是没问题了,有问题的则是,若她想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荤食,手头上的票最多只能再买上七八次肉…… 意思就是,她的票顶多再吃上两个月或三个月! 看来休假日定得去市里一趟找找黑市,否则这手捏着钱,却吃不上肉是多么苦逼的一件事啊! …… 时间飞快流逝,持续了近三周的农忙终于到了尾声。 继上次在卓家煮上饺子那日至现在,已过了快两周,这阵子都没人去市里或县内,傅云茵天天喝稀粥啃蕃薯玉米笋及时令蔬菜,偶尔吃着自己做的白面馒头,顿肉都没有的她,又陷入了浓浓的‘渴肉’窘境。 所幸明天就是休假日,还是一连放了三天,傅云茵这下已开始盘算要买什么来做顿丰盛的犒赏自己。 和平时一样,她今日拿了几根玉米笋回家烫熟吃,中午再去知青食堂。 天天如此,认真说来,并不是很打眼。 可即便她再小心翼翼,玉米笋的营养价值也在她天天吃的状况下|体现出来。 她人依旧纤细,可一头秀发却是乌黑亮丽,皮肤就是经这烈日曝晒,不仅没有一般人的干燥之感,反而娇嫩嫩的白里透红…… 在众人经历农忙而晒得又黑又瘦下,她虽也比初来时黑了些许,可和众人一比,那差别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一看就是少不了保养与养份充足,便也让人感到疑惑。 知青伙食的都一样,怎么就她这副水灵模样而其他人像霜打的茄子呢? 傅云茵自然以下乡那时带来的吃食忽悠过去。 然而楚千婷是什么人? 在缩起尾巴做人一段时间后,凭着卖乖讨巧,很快的便在这些时日里洗刷掉不好的印象,所以在午时用饭这当口见傅云茵一副水灵灵模样,反观自己经过繁重农活后,整个人又黑又瘦…… 楚千婷一时嫉妒起,登时指着傅云茵鼻子道:“妳说谎!” 这时知青们恰恰是吃完午饭正要去休息之刻,楚千婷此时的动作,引起不少侧目。 “我说谎?!”傅云茵顿感莫名,只冷冷的看着她。 “妳倒是说说我怎么说谎了!” 楚千婷见傅云茵如此镇静模样,心理闪过犹疑,可这会众人的视线无不集中在两人身上,令她只能接着道:“妳明知道晚来就是吃不饱,可午餐时间还是最晚来的那位,许多人吃的和妳一样,怎么人家就吃瘦了妳没有?” “妳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还道是要说什么,听了这话,傅云茵差点没笑出来。 “这就叫说谎?在知道知青食堂吃不饱下,我就不能在家里吃点东西再来食堂了?”傅云茵的口气里有着无奈,也是这口气,一下便让几个平时有在一起说话的知青为其怼了起来。 “楚知青,人家傅知青在家里吃了点东西再来食堂吃,妳这样也管,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就是,谁下乡那当口不是吃着自己带下乡的东西了,难不成吃了还得跟楚知青妳报备一声?妳脸还真大啊!”说这话的女知青嗤笑了声,满口嘲讽。 “还有啊,楚知青妳在说这话时,要不要我再提醒妳欢迎会上干的蠢事了?” 傅云茵揉了一会后便用个锅子将面团盖住,等待面团发酵间,去自留地摘了一小把小白菜,洗了洗切好放旁边。 猪肉肥肉特别多,傅云茵怕待会为了榨油把瘦肉给煎老了,只好将肥肉与瘦肉分切开来,这才开始榨油。 肥嫩嫩的白肉放在热锅里榨着,自动出油,她瞥了几眼,便转身去看面团。 许是天气热,灶房因为煮食温度也偏高,这会面团已比适才涨大了不少。 傅云茵戳了下光滑的表面,两指头挟起面团揉了下手感,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锅子开始对面团又揉又甩打。 75.075知足常乐 老大夫妻勤恳肯干。育两子。 老二离婚, 国营工厂任职没多久。育一子。 老三部队多年, 打算五年后结婚, 没有在乡下扎根的意愿…… 老四也是个勤恳的性子,可能明年结婚…… 老五夫妻虽不够勤劳,可下地挣的到底够花用,到底不用担心。育两子。 两老其实也是秉着常人所想,认为跟着老大,不然就是老么。 可偏偏有个离婚的儿子,还不愿再娶……这没女人持家,怎么行呢? 于是就如卓子敬所想,两老决定跟着老二。 这结果落在众兄弟眼里,是有人意外也有人不意外。 而意外的人,略经一想, 也知道缘由。 傅云茵是挺意外的那位。 不过她认真的去想,便也知道为什么了。 老二一家在上辈子时,并没有离婚, 反倒是卓子敬这个么子, 因她的抛夫弃子,造成他一人带着孩子……所以两老的选择便也趋于简单。 而这辈子没媳妇的,换了人,两老也换了跟的兄弟…… 所以便能从这看出,两老都是一心向着孩子, 为孩子想的人。 这时分家的人不止有卓家, 大山村民们在得知包产到户时, 无不像卓家这样,陷入分家与不分家的抉择里。 当然,分家也不是每户人家都像卓家兄弟好说话,得以理性分家,所以在分的不平下,吵闹不休打架的皆有,一时大山村是吵吵闹闹,有种鸡犬不宁之感。 总之闹归闹,随着时间推移,该分或不该分的都分好了,是以隔年春耕时,各个可叫一个热情满载。 因为缴足公定的粮量,剩下就是自己的,怎么不叫人浑身干劲十足呢。 就当整村子火热朝天的扬撒着热情,满满期待此时的辛劳换取秋收时的丰收盛况,卓子敬跟傅云茵这俩口子则是被一家人骂个狗血淋头。 因为夫妻俩人划的地居然不是水田,而是比较靠山的贫瘠地! 那可是没人要的! “胡闹!你还当你还靠着家里,不愁吃穿吗?”卓毅气的满脸涨红,“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媳妇孩子想!” “爸,我就是为媳妇孩子想,才选那地儿……”卓子敬话还没说完,当即是被打断。 “为孩子媳妇想!?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懒才选那个地段!” “可你也不想想,就是因为贫瘠地缘由使得上缴的粮量少于其它田地,可种出来的庄稼相对来的少!” “你没带脑子吗?不知道这样会害一家人喝西北风?” “是懒惯了还是傻了,你你你……” 卓毅连珠炮似的,骂的飞起,末了更是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一个‘你’字鲠了许久,这才气的拍着椅背。 “气死我了!” 卓子敬夫妻俩早已经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 张翠花看了也是气,可当妈的哪不知道孩子是什么脾性? 小儿子自小鬼主意多的很,有着好处哪不上赶着? 此时选了没人要的地方……张翠花只觉其中定有猫腻。 不得不说,这当妈的还是比较了解孩子的。 张翠花也在这时打着圆场,说着:“孩子的爸,你也别气了,就不听听狗子怎么说?” “我相信这么多年都为家里想的他,不会真干出蠢事。” 知子莫若母,夫妻俩心里登时一汗。 其实那地段──无非是故意挑的偏远,好方便他们去养殖场,也是打着贫瘠可以少缴点粮…… 当然他俩也不是只有划那块贫瘠地,还多要了三座没人要的山头。 这年代都是着紧着肚子,没人会去想山上有什么,所以他们要这三座山,打着不爱下地干活喜欢山里野味的口号,倒也没人多想。 所以这时能说什么…… 一时两夫妻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是傅云茵站了出来。 “爸妈,我们也知道水田产量大,可你们也知道我跟子敬不爱下地干活,这才选这贫瘠的地的……不过这也没差,够我俩跟孩子生活就好了。”她知道两老疼自己,便这么说着。 可她浑然忘了,她现在已为人媳,还是两个孩子的妈,所以这话以及做的事,落在两老眼里,不止欠缺妥当,还缺心眼! 于是两夫妻被骂的直抬不起头来。 末了还是孩子的哭啼救了两人。 “爸妈我去去给孩子喂奶!”傅云茵丢下这句话,麻溜的跑了。 至于卓子敬,媳妇儿都开溜了,他怎么可能留下挨骂! “唉呀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整地,不然今年真喝西北风啦!”卓子敬丢下这么一句浑蛋话,人也跑的没影儿。 被留下的两老气的额头突突狂跳。 “你教的好儿子!”卓毅迁怒。 “呵~不也你惯的!”张翠花可不背这个锅,哼了回去。 后也不跟这看眼睛不是眼睛,看鼻子不是鼻子的人挣!张翠花立即撇下老头,去了老五房,就想了解是怎么回事。 正给孩子喂奶的傅云茵,见张翠花不死心的前来,一张嘴如蚌壳般,可不多泄露什么。 于是张翠话到后头,也觉得,莫非是高看了小儿子? 夫妻俩真这么懒? “不是妈想说你,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在这事上由着子敬胡闹也没拦着?”张翠花觉得划地的选择是儿子会干的事。 然而这事是傅云茵主张的…… 但这会她才不找骂,况且卓子敬也不在这,就……闭嘴的啥也不说。 好吧,黑了她家男人不是件厚道的事,所以到后头,她还是为其说着:“妈也不用担心,你想,我跟子敬也不是个爱下地干活的人,搞来个水田,每天跟牛一样勤勤恳恳,我俩还真做不来……” 说什么牛?! 明明就是夫妻俩懒! 还尽找借口了! “贯坏你俩!”张翠花没好气道。 傅云茵尴尬,立马将息怒神器──女儿塞入张翠花怀里。 见张翠花果然在逗弄孩子时,垮了的唇角已经扬起时,边给儿子喂奶也边说着:“妈,其实那地看着贫瘠,可还不错的。” 张翠花没反应,可逗弄孩子的动作却是微微顿了下。 傅云茵见状,就知有戏,又道:“那地是碎石多,可整整,其实是块好地的。” “之前还没大坝时,那里时常被大洪淹没,你还记得吗?” 这事确实有,不过…… “你怎么知道?”张翠花纳闷。 “欸~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块地底下的泥!那一定是肥沃的,只要我跟子敬努力点,把地好好的整上一整,之后种上好养活的蕃薯,几个月后就能缴上公定的粮量,之后我跟子敬就能换别的种了。” “你夫妻俩是打算连着几个月都吃蕃薯了?!” 张翠花没好气的说着,不过话声比适才带了几分看重,显然已是对这说法认可了。 只因接下来的话。 “妈当然知道那地段不错,就以前还没淹水时,可是良田,但淹过后,石沙混在里头,哪能种什么呢,就没人要了……” “所以要有耐心。” 听她这信心满满的话,张翠花不知是该说年少无知? 还是胆大心细? 总之这事已是砧板上的事实,容不得改变了,只好说着:“到时真是饿着肚子,记得还有爹妈这儿……” “妈──你真好!”傅云茵微微红了眼眶。 也不能怪她泪点低,毕竟家人不在身旁,早年就没了母亲的她,便也极容易为一点事就感动落泪。 “傻孩子!” 这事算是在这揭过。 晚上傅云茵和卓子敬说了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现在星星跟小海已经一岁多了,我想把他们给妈带,早上我就去养殖场那帮忙,下午就回来整地,好种上些蕃薯,这样才能缴够今年的粮量。” “养殖场现在有铁嫂跟黄明,母羊也都顺利配种怀上了,倒没那么忙……我和你一块整地,赶紧种上些,才不引人怀疑。” 话落后,又补了句,“总不能让媳妇儿太辛苦。” “贫嘴!” *** 夫妻俩没打算靠这块地过活,就整了一小区块,种上了蕃薯花生,又挖了渠,用竹枝架边成小沟,还另做了个似闸门的简易开口,做为引水入入田的缺口…… 于是这对在众人眼里的懒夫妻,这么辛勤的忙活了阵子时,都引得了侧目。 但见他们这般弄,完全省去了挑水工夫,平时就是拔拔草的工夫,简直轻松的不行,没分得水田的人,无不一一模仿起来。 田地要干的活变少,夫妻俩便比较有空闲时间上山坳忙活。 日子可以说是过的极度充实。 待第一批花生跟蕃薯熟成收获时,成果也是喜人的。 经过江水淹没的淤泥沙可是沃腴的肥地,经过翻整与灌溉,种上的作物可比水田收成来的好,令夫妻俩一下就缴足了一整年的量,甚至还剩下许多花生跟蕃薯。 花生可以榨油,是个好东西,与人换大米,人人抢着换。 蕃薯比较没人要,傅云茵拿了一部份晒干当零嘴,剩下的让卓子敬拿去贵叔那,看是要换些用品回来还是卖钱均行。 夫妻俩平时不怎么努力下地干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就是因为不努力,可却选对了东西栽种,得以换得人家辛苦下水田的大米──于是知晓的村民们,又是齐齐跟着仿效起来。 这般下来,花生自然没了价值。 不过傅云茵也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上头,在缴足公定的粮量后,她和卓子敬也没再往上头种别的东西,成天是随便除个草,应付过去,剩下的时间,便是跑去山坳。 当然,有着上一次被举报的经验,他们可仔细着。 也是这般小心,养殖场至今没被发现,规模也慢慢变大。 一百只母鸡,成羊十头,羊羔十头! 虽然现在还不能靠山羊发大财,可光是母鸡天天下蛋,一颗蛋八分钱,一百颗卖上八元,一个月就是扣掉杂支,也有两百左右! 这可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夫妻俩闷声发着大财,很快就把投入的钱赚了几倍回来。 …… 1980年初,卓老四娶了媳妇,并在自己划分的田旁向村干申请了用地盖房。 年中,老大家在自身田旁的屋子盖好,一家四口搬了过去。 卓子敬也在这时申请盖房。 傅云茵有了孩子。 1981年初,卓老四与其媳妇搬进新家。 卓子敬的申请盖房通知也于这时下来,不过他不急着盖新家,只慢悠悠的打着地基。 近年中时,傅云茵生了个儿子,取名卓浩。 年末,卓子敬终于把新家的地基打好,依旧没急着盖,而这时傅云茵再度怀上…… 1982年九月,卓老三及毕业的汤晓红回到大山村结婚。 看着气质蜕变的汤晓红,傅云茵在她来找自己时,给了她祝福。 汤晓红满眼复杂的看着美丽依旧,可此时却是大腹便便的傅云茵,心知她已是三孩子快是四孩子的妈下,不禁与之说着:“看着现在的你,我为你感到不值……” 听得这话,傅云茵笑意淡去。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她说着,淡去的笑,忽地又恢复过来,“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希望你也是。” “我跟子军……”汤晓红的话,遽然停住,也不知想到什么,有些落寞的说着:“希望了。” 傅云茵看着像变了个人的汤晓红,心里无奈也叹息。 看来卓老三的命运…… 只希望别和上辈子一样,绿帽罩顶了。 “知足常乐。”傅云茵最后送给了汤晓红这四字,能不能悟到,真真是命了。 回到房间时,卓子敬这会也给孩子换好衣服。 她挺着一个大肚子,着实不能久站,便坐在床沿,已是五岁的卓星与卓海也于这时跑到她根前囔着。 “妈妈,你看看爸爸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美呀!粉红色的是不是很适合星星?” 反观卓星满脸欣喜开心,卓海委屈了张包子脸。 “妈妈!爸爸买的褂子丑丑,小海是男生!才不喜欢粉红色的!”卓海噘着嘴,时不时看着他爹,打着小报告。 傅云茵听着这话着实想笑。 她看着绕在膝前撒娇的孩子,视线落在一旁抱着小儿子,满脸无奈的卓子敬,一时是觉得好笑也感到一股浓浓的快悦幸福感充盈心胸。 那种感觉很不一样,像是有什么冲刷思维,如醍醐灌顶般,脑子一整个清晰,为之醒悟过来。 与之同时,心底也起了道反问声音。 那道一直被隐在心底的真心话。 当初放弃高考,可曾后悔过? 这句话若是搁在以前,心底难免有丝遗憾。 可现在…… 看着孩子围绕膝下,以及这会坐于她身旁的卓子敬,笑颜里尽是她与孩子时,她唇,登时上扬了起来。 不后悔。 完全不后悔这样的选择。 只因──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知足,而平淡。 却常乐于其中的幸福生活。 一正文完一 76.【番外】傅云易 打从第一眼见到魏满时, 傅云易就觉得, 这个女孩儿笑起来天真浪漫…… 灿烂的笑靥, 和他妹妹茵茵还真像。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第一眼的定位是什么,是很难改变的一件事。 是以魏满对他再好,做的再多,他依然只把她当成两妹妹看待…… 这点直到魏满逼他要不要处对象时,他回京市过年,从那妹妹那儿得到开导,终是得以改变。 他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不过,理智依旧是大过一切。 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有着责任,所以不能被束缚在乡下, 怎么也得回乡。 否则他爹以后怎么办? 所以他跟魏满说,如果不能与他一同高考上京市的大学,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魏满很认真的温书, 也在他为她复习下, 拾回了早已丢弃的学习。 可到底是底子太差,时间也过于紧迫,哪怕再认真,魏满还是没能考上。 放榜那一天,魏满哭的不能自己。 而他, 虽是录取了, 却是没有感到一丝快乐。 说不出的窒息盈满心胸。 他知道那代表什么。 在这温书的过程, 他被她的努力与真诚打动,喜欢上这个女孩儿了…… 所以离开时,他也因为这份情感,给予了相对的承诺。 “没考上没关系,明年再来,我会在京市等你。” 在离开那时,他期待起京市相见的那一日。 却不料这一句话,成了他们情感上的最终休止符。 他等了她四年,每一年都在新生到京市火车站时,去帮忙引路。 可他却从未见过她。 也没有她的一丝消息。 最后他打了通电报回去。 接的人是魏柏。 他以为魏满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料不是。 “我妹妹已经嫁人了,现在过的很幸福,你以后别再找她!” 回去的路上,他想不懂那声声说要嫁给他的女孩儿怎么会嫁给他人。 她忘了他的承诺了? 他失魂落魄。 而这结果便导致他被个骑自行车的人给撞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事?”撞着他的女孩吓的下车,忙上前,一副想搀扶又因男女关系而不敢动作。 他看了眼伤口,摇头道:“没事,擦破了点皮而已。” 话落,迳自走人。 “欸~学长!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完全没发现到对方对他的称呼。 隔日,他因身上带伤,心情不好下,就没与往常一样去教务处帮忙。 却也于这时,一个女孩找上门。 女孩背了个小型的医药箱,笑容腼腆,有些面熟。 “你是……?” “昨天撞你的那个女孩!我叫乌佳,平时也在教务处帮忙的,见你今天没过来,想说昨天把你撞的……为表示我的歉意,今天特地过来给你上药!” 听明白对方的来意,傅云易有些尴尬。 他其实没怎么样,就是心情不好罢了……任谁等了一个人四年光景,结果已是嫁人了,心情还会好呢? 因为这样的心情,所以也跟着拒绝的说着:“不用了,我真没事。” “喔。” 就见她应了声,也没强求的说着:“如果身体上有什么不适的话,记得和我说,毕竟是我撞到你的,得付起应对的责任。” 看着面前女孩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傅云易那布满阴霾的心情,莫名褪去了些许,也不知为何的,开了个玩笑。 “如果我残了,你是不是也得付起责任,照顾我一辈子?” 许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女孩儿愣了下。 白皙的面庞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吱吱唔唔的说:“呃……我,我觉得……嗯……学长这个,你……” 语无伦次的反应,让人看着有些好笑。 但也让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话不止唐突了对方,还与流氓无异。 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开玩笑,你别……” “我愿意的学长!”略急的声线打断了话声。 话一落,两人无不怔住。 下一秒,女孩羞红脸跑走。 看着这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唇,不自觉的露出了个莞尔弧度。 而这一幕也在若干年后想起,总会让他会心一笑。 “哥想起了什么,笑的这么灿烂?”傅云茵笑问着,在他胸口的衣上别了朵红花,“是不是想到未来的嫂子了呀?”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看着妹妹揶揄的打趣样,他不禁揉了她头。 “就是想你嫂子。” “哈~还真被我猜中!”傅云茵笑,给他整了整衣服,说道:“看你跟嫂子好,做妹妹的我也放心了,知道我都怕你成了大龄剩男了。” “幸好幸好,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哥还是有人要的!” “你哥一直有人要好吗?”傅云易不禁为自己抱屈。 “是吗?是这样的话怎么还会拖到快三十岁了才成婚?你看你妹妹我,孩子都几岁了?”傅云茵满脸不信,整完衣服后,露出了个大大的笑靥。 “哥哥真是帅呆了!我家哥哥咋这么帅……”那个呢字都还没发出,就被后方的声音给打断。 “哦?!这话不是你常常跟我说的?”进房的卓子敬瞥了眼笑嘻嘻的妻子,将这嘻皮笑脸的人儿搂住,也道着:“时间到了阿易,爸在外头等你。” “好。” …… 大学毕业,他去了医院实习。 意外的碰上了当初骑自行车撞倒他,说他若残了要照顾负责他一辈子的那个女孩儿。 叫什么来着。 乌佳。 一个笑的腼腆,却让人感到舒服的女孩儿。 遇上他时,她愣了下。 似是想起那时说的话,微红着脸,与之说了会话,便像逃般离开。 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羞的离开。 怪可爱的。 他不是那种一见便会倾心的人,所以在那当下并没将这人放在心上。 于他而言,不过是个过客。 不过这个过客却也因为实习的业务关系而时常见面。 接触久了难免相熟。 这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与他有着共通语言及对未来的展望,还有着差不多的生活背景──单亲。 即便是单亲,她却是积极向上,从不未困境折腰。 这样的女孩子,他不免被她吸引。 但真正吸引他的,是与之相处时,那份自然感。 完全不强势也不急躁,泰然自若的处事风格,为人落落大方和缓亲切,像道涓涓流淌的无声细水,润泽而填满他的心。 历经魏满那段朦胧而青涩的情感后,他再度喜欢上另一个女孩。 感到幸运的是,乌佳也喜欢他。 在两人确定情感,也在实习完后,正式于医院工作一段时间,便也决定结婚。 也就是这一日。 不过这一日他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魏满。 在妹妹与妹婿出了房门,他为了拿母亲留给未来媳妇的镯子而晚出房门时,他看到了魏满。 魏满变了很多。 当年青春扬溢的少女,在为人母人|妻后,多少变了个样。 至少在那一瞬,他没有认出来。 “你还是没变,一如当年初见时,也如离开时。”她说着,眼底有着淡淡水光。 声音略带哽咽。 他一时没说话。 只因当年他所给的承诺,她错过了。 “我记得你的承诺,可那时我爸病了,家里急需一笔钱,最后我爸等不得,我跟我哥也筹不到钱,最后……我只好嫁人,用礼金去救我爸的命。”她说着当年的事,朦胧的泪眼里,有着痛楚与伤感。 他能感觉到,她当年的痛苦。 可……那又如何? 只能说,他与她,从来就没有缘份。 是的,没有缘份。 若有,早先前他便会喜欢上她,与之温习书本,好让一同考上大学。 可是,没有。 也在之后……悟的慢。 不,该是说,他喜欢的慢…… 所以。 “都过去了。”他叹息。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 话落,他面上也漾了抹笑。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就留下喝杯喜酒。”像陌生人般,是他仅仅能为她所做的。 她一时泣不成声,却是没再多说什么的转身离去。 他想,今生该是不会再见到她了。 婚宴上,果然没见到人。 她维持了她的尊严。 也于最后留住了她在他心中的颜面。 不过于他,她早已成了过去。 所以也在放下那一刻,他执起新婚妻子的手,于上头落下了个吻。 “待以至真。” 满足而欣然的承诺。 “不离,不弃。” 77.【番外】终 傅云茵没能吃上汤晓红与卓老三的席面。 已怀孕九个月的她, 才刚开席一会, 肚子便起了阵阵的剧痛。 都几个孩子的妈了, 她哪不知道这痛是怎么回事? “子敬,我要生了!”在她说这话时,猛烈而来的剧痛,已让她那抓着卓子敬的手,不自觉用力,硌得他手上瞬间泛起几道月牙般的淡淡血印也不知。 卓子敬心里一紧,哪还顾的上疼,当机立断喊:“妈!叫产婆!” “爸!帮我抱着孩子!”卓子敬将手上的儿子塞入他爸手里,一下就将媳妇儿给打横抱起,一路叫闪开,送人入房里。 一时, 有种兵荒马乱之态。 不过混乱归混乱,前来的客人无不道喜祝贺。 卓家又添一新生儿。 …… 傅云茵这胎还是儿子。 取名卓瀚…… 于是当初卓子敬取的浩瀚星海四字,就此集满(汗)。 生完后她第一话就是, “这是最后一胎了!以后不生!再有, 我就剁了你!” 而第二句话是,“坐完月子后我要回去看爸爸!” 媳妇儿最大,卓子敬一丁点儿也不敢说不。 然而还未去京市,个体户的政令就此下来,令等这一日之久的夫妻俩哪还走的开? 登时是办手续的跑东跑西, 然后将原先的贩运通路成了明路, 陆陆续续的接了订单, 顺道括展养殖场,又叫人来改建整修── 这样一通忙下来,待能喘上口气,于申省稳住阵脚,成了最大的肉类蛋品供应端时,已是1985年的事了。 这一年傅云茵得回邑省京市! 因为哥哥终于要结婚了! 她和她爸差点没为哥哥婚事操碎了心,这下说要结婚,哪能不激动! 当即是订了火车票,携家带眷的,准备回京市。 不过就在她买票的当口,听到了那久久未在她耳旁提起,而一提起就像是好几辈子的人时,意识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楚千婷。 不提这个人,她还真将楚千婷这人忘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地方了。 “高考开放了这么多年,你说楚千婷是倒了什么霉运,这些年来都没考上?” 说话这人傅云茵还有印象,是那什么都要公正公平的马秀兰,她记得这人在高考失利后便嫁给当地人,就此扎根…… 至于另一个……是童林。 童林对象刘知青,在高考录取大学后,直接抛下了这个谈了许久的对象。 童林早已高考失利多年了,惨遭对象抛弃,于是在去年时,便嫁给了当地人。 听说日子过的还行。 而现在,她正一副不甚确定的回着马秀兰的话。 “天知道呢,不过……老柴家时常传出她被家暴,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才没能考上?” “可能吧。”马秀兰说着,不甚嘘唏说着,“你说,楚千婷是不是脑子抽了?” “嫁什么不好嫁给会家暴的,而知道男人是那种会打老婆的人,咋不离婚呢?” “我听说是没钱不敢离……然后又考不上大学,就……”童林一副你也懂的样。 马秀兰摇头。 “没钱到是可以先跟大队支个钱,再搬去知青宿舍唉!怎么就这么傻呢?你看看她被打掉了几个孩子?身子骨一次比一次差,我上次看到她时,差点被她那苍白的脸给吓到!” 童林听了,却是笑。 “知青宿舍谁让她住呢,她男人三天两头来闹,这架早劝的不想劝了……我就不瞒你说,楚千婷被打也是正常的,手段了得,都有其他男人上知青宿舍呢。” “野男人?!” “可不是嘛!”童林满脸不屑。 “欸~还真是……得了。” “你不知道楚千婷真真是好手段!听说买了火车票跑了,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真假?!不是还有孩子吗?” “是阿,抛夫弃子,跟野男人跑了!” 听到这时,傅云茵有些错愕。 完全没想到楚千婷走了她上辈子抛夫弃子的老路…… 只是楚千婷比较不要脸,是跟野男人跑的,所以让人听到其遭遇时,说真一点也不同情,只觉无语外,还真觉得应了那句,不作,不死。 不过楚千婷再如何,这辈子都与她无关了。 不知为何,在楚千婷嫁给柴老三那时,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是以早已忘了还有这个人。 上辈子的好闺蜜……呵! 这辈子形同陌路,还成仇人。 将这早已无关紧要的人甩到脑后,买好了火车票,数日后去了邑省京市。 她牵着双胞胎,孩子的爸身上背一个,手上抱一个。 妥妥的奶爸! 看着卓子敬哄着坐长途火车而不住哭闹的儿子,她不禁想笑。 这男人太温柔了,都被她儿子给吃的死死的。 她登时一个板脸,眼刀过去,“卓瀚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 只剩抽抽噎噎的声息。 好不可怜的样子。 “干啥吼儿子呢?”卓子敬无奈的安抚儿子。 “慈父多败儿!说的就是你!”傅云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再度觉得,人家是父严母慈,到了她这儿,怎么角色对换了呢? 卓子敬笑了笑,忽地在她不注意时,偷香窃玉的轻啄了她那噘起的粉唇。 傅云茵睨着这越来越不要脸的男人,就见他说着:“一严一慈,你都扮了黑脸了,我总不能还黑脸吧?” “孩子需要关爱。” 在给予孩子关爱这点,卓子敬确实做的比她好。 所以…… 看着孩子们全看着自己,饶是她脸皮这些年来已经加厚了不少,还是免不了的泛起了抹红。 “知道,好了好了,咱们该下车了。”傅云茵就想揭过。 然而她家的孩子却是…… “妈妈害羞了。” “一定是,每次爸爸只要亲亲……” “卓星──” 听到妈妈压低的声线,卓星打了个激灵,喊的叫一个精气神! “有!妈妈!” “哈哈哈哈姊姊你……” “闭嘴!卓海!”一颗爆栗飞来。 挨揍的卓海立马打小报告:“爸爸你看姊姊──” “呵呵呵呵哥哥被姊姊打了~” “哈哈哈哈~” 傅云茵:……。 ……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下了火车,随后沿着月台走去外头。 “我们租驴车还是汽车?”卓子敬问。 “驴车,一起去吧。” 在京市这种繁荣地带,汽车在这年里已经有了。 不过他们家人多,汽车可能得坐两台……不是她抠门不坐汽车,而是分车,定是她与卓子敬分开。 孩子女人在这热闹的城市最容易成为绑架目标,她才不拿自己跟孩子冒险,所以宁可多花点时间坐驴车,也不贪那一时之快。 在租驴车的当下,他们遇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青! 苏青一身笔挺军装的坐在驴车上,那画面说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虽说他已经从驴车上下来,可那身穿着与浑身透出来的气度,还真是万分打眼。 以他家能把他弄回京市来看,这出门接送,怎么会是租驴车呢? 苏青并没有发现到她,因为这时有个长得极为艳丽,穿着一身时下最流行衣服的女人从外头走进来,气极败坏的喊。 “苏青!你要是现在就走,我们就离婚!” “离婚协议已经放在我桌子抽屉,自个签一签送去!”苏青连个眼神也没给那女人,拿着行李下了驴车。 而也是在他下车时,看到了她。 苏青很明显的愣住。 时隔多年,这人……依旧如记忆中。 “好久不见,苏青。” “是好……” “不为我介绍吗?亲爱的?”上一秒还如泼妇叫喊着离婚,可下一秒却是搂着吼的人亲蜜的喊‘亲爱的’…… 这画风着实转的硬啊! 傅云茵看着捍卫自己地盘的女人,不禁莞尔。 “你好,我叫傅云茵,同是当年下乡于大山村的知青。” 女人讶异的挑了挑眉,自报姓名的当下,看着她的那双眼,尽是打量。 傅云茵没要与之多聊,只笑笑的说:“你媳妇儿都跟过来了,准是在乎你才这般,有什么事好好谈,别被冲动主宰而做出会悔的事。” “不说了,我男人在那等我,再见。”傅云茵朝两人点头,就带着孩子往已是看来这的卓子敬走去。 苏青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将人留住。 当年没有。 现在也不会有。 而最主要是……他早已放下。 见她孩子在旁,男人宠溺的不让她搬行李,从头到尾忙上忙下后,才让她和孩子上车。 看着这一幕,他唇旁慢慢的扬起了抹笑。 知她过的好…… 如此,甚好。 一全文完一